第1552章：吾兒慎之
戚長征很苦惱，他發現只要和熊孩子霹靂多說幾句就想揍他。
「跟我說說你龍子。」
這個話題戚長征很有興趣，當即就是一通誇耀，唾沫橫飛根本停不下來。
霹靂越聽越不是滋味，「我說你這樣有意思嗎，當著一個形如被拋棄的龍子面前拚命說你龍子的好話，你就不顧忌一下我的感受？」
戚長征又鬱悶了，「你想聽我才多說幾句，你不想聽就不說，說說你吧，我對你出生前比較感興趣。」
小龍人霹靂不滿的瞪了他一眼，「你感興趣的事情是我最痛苦的一段歲月。」
戚長征悻悻道：「好吧，是我用詞不當，那就不聊這個，說說雷神之鞭。」
霹靂卻似乎專門與戚長征對著來，戚長征換了話題，他卻說：「孕育萬年不是一萬年而是四萬多年，若非天帝出手逆轉時光，我興許無法降世，縱是如此，卻也連累龍母隕落。
幼年無知，總想跟隨龍父身邊，龍父卻始終不願與我親近，事實上一直是爺爺在照顧我。後來大帝來到天外天，不知他對我龍父說了些什麼，龍父才偶爾會來看我。」
小龍人說到這裡，燃起一支仙藥煙，吸了一口徐徐吐出，竟是帶著幾分滄桑。
戚長征看著僅有三尺來高稚氣未脫的小龍人，徒然感到一陣心酸。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不能只看眼前所見，每一個人背後都有不為人知的心酸事，道尊之子，仙尊之孫也是如此。
「爺爺早有將雷神之鞭傳我的想法，只是我無法使用，也是因為大帝的緣故，後來才能使用，具體原因我一直不清楚，直到見你不被雷神之鞭所傷，我才想起龍父曾提過大帝賜我精血，也才明白雷神之鞭能為我所用的原因，你應該也能感覺出來，雷神之鞭內有大帝精血。」
小龍人說到這裡抬頭看了眼戚長征，忽然笑了起來，「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何要你的精血？」
「我很好奇。」戚長徵實話實說。
「我也很好奇。」小龍人說了一句讓戚長征莫名其妙的話，接著一本正經說道：「諸葛天師曾為我起卦，說我得到兩代帝血便能長高。」
戚長征怔愣。
小龍人哈哈大笑道：「天師說你是最大的變數，還說你是心胸狹窄卻是最聰明的仙人，可在我看來你心胸狹窄不錯，至於最聰明的仙人這點不敢認同，你也太好騙了，哈哈……」
戚長征服了，他現在是真分不清小龍人說的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不過有一點沒有改變，他真的很想揍小龍人一頓，見過熊孩子不少，真沒見過熊成這樣的。
惱羞成怒的戚長征追著小龍人一通揍，小龍人被揍的滿地打滾，卻是嘻嘻哈哈很開心的模樣，別看小龍人一副細皮嫩肉的樣子，戚長征想傷他還真難，打打鬧鬧根本就是在給他撓痒痒。
打鬧一陣，小龍人忽然說道：「不如我拜你為師吧。」
戚長征不接這茬，誰知道熊孩子又在想什麼鬼點子捉弄他。
小龍人正經道：「我說真的。」
戚長征斜眼看他，「你的師尊是你龍父。」
「話是這麼說，不過龍父就是龍父，師尊可以是你。」
「這是什麼道理？」
「沒什麼道理，事實就是這樣，我叫他龍父，他也沒教過我什麼仙術，真說起來爺爺教我的多，我總不能叫爺爺師尊吧，我看你做我師尊合適。」
「胡言亂語，師尊豈能兒戲。」
「你不敢收我為徒。」
戚長征謔笑道：「我有什麼不敢的，只不過激將法對我沒用，換一個套路來試試。」
小龍人正色道：「我沒跟你開玩笑，你別以為我剛才對你說的話是騙你的，不是，我體內有大帝精血，也有你的精血，天師說過，只有大帝一脈能為我師，我不可能拜師大帝，也只有拜你為師。」
戚長征雙眼半眯，這是他思考事情的習慣動作，收徒，貌似是一件很遙遠的事情，他從來沒有想過。不可否認，他與霹靂相處下來，有時候會把霹靂當成自己的龍子看待，而有時候他卻能從霹靂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他也曾滿口謊言，他也曾不擇手段，霹靂的行為舉止跟他還真有幾分類似。
他學過心理學，兩世為人，接觸過各類型的人，更是接觸過各種各樣非人的存在。他深知同性相斥的道理。這裡的「性」指的並非性別而是性情，就像善騙者會與善騙者為伍卻並不喜善騙者，不擇手段的人也厭憎不擇手段的人一個道理。
霹靂太像他了！
然而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現在戚長征真的被霹靂搞糊塗了，他辨不明霹靂話里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都說好人有好報，惡人自有惡人磨，騙子也逃不開被騙的下場，戚長征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以前騙人騙太多，現在報應來了。
「我逆修陰陽，近戰為刀遠戰為弓，我雖有不少仙術卻不適合你，而你擁有的雷系天賦我所知寥寥，對於風元有所感悟卻遠遠不足以授徒，輔修一道我只對制符一道稍有成就，其餘估計還不如你，修鍊我無法教你，作戰我無法教你，輔修之道我也無法教你，你說我能教你什麼？」
霹靂認真想了想，說道：「你說的還真沒錯，我要是拜你為師什麼也學不到，看來諸葛天師所說也有不實之處。」
戚長征狐疑道：「真是諸葛天師說的？」
「我騙你作甚，要不是天師親口所說，我連提都不提拜師。」
這句話戚長征聽著怎麼那麼彆扭，他忿忿道：「就你這臭小子，誰做你師尊誰倒霉。」
霹靂古怪的看著戚長征，後者兩眼一瞪，「看什麼看，我說錯了，就你這臭脾氣，誰做你師尊還不得被你氣瘋。」
「諸葛天師說我命里註定要成為你的弟子。」
「……滾！老子才不做你那倒霉師尊！」
和霹靂相處雖然總是生氣，可三日過去，銀鯊傷勢好了大半出關，戚長征也該走了卻感到不舍。
就像是即將失去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
當然，這個對手指的不是戰力相當的對手，而是指心智應變不在戚長征之下的小龍人霹靂。
直到戚長征告別離開，他還沒有弄明白霹靂說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實性，而且在臨別之際，霹靂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倒霉師尊，我們很快會再見面。」
也不知是被霹靂這一聲倒霉師尊叫的倒霉還是戚長征真的倒霉，離開黑山所在海域不久，戚長征就遭了雷劈。
九陽當頭照，青山綠水間，輕風拂面，這樣的天氣穿行在山林感覺還是不錯的，卻不曾想，突如其來的一道雷劈在他頭上，將他劈了個外焦里嫩。
戚長征還以為是覬覦他精血的仙人終於找到了他，連忙穿上黃袍，披掛鎧甲，狼牙刀在手全神戒備，結果找來找去也沒有找到仙人存在。
此地不宜久留，他立刻施展遁術遁去。
飛行不足萬里，虛空有雷再度劈落，要不是他已有提防在雷擊臨身之際迅速避開，就又是一個外焦里嫩的下場。
到了這個時候，他哪裡還會判斷不出自己被盯上了。
於是，他給自己使用了幾張風行陰符，不時變換方向，還曾進入仙城混入人群，后又換裝離開。結果，不論他使用何種辦法都擺脫不了，不是在山林突然有颶風襲身，就是混入人群，突然有陌生仙人偷襲於他，正要反殺陌生仙人，卻是見到對方突然昏厥倒地。
等到入夜，不管他是用噬獸外皮偽裝前行還是直接逃躥，依舊逃不開莫名其妙的偷襲。有的時候是噬獸，有的時候只能判斷從哪個方向到來的偷襲，至始至終都沒有發現偷襲他的仙人。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兩日一夜，到得第二日夜間才不再受到偷襲，那種被盯梢的感覺也消失不見。
就那樣莫名其妙的來又莫名其妙的消失。
但戚長征卻不敢放鬆，一整夜都在以最快的速度逃躥，直到再度逃入一座仙城，天光大亮，他就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中間許久也沒有再受到偷襲，他才迅速換裝，迅速離開仙城，再度施展遁術不停改變方向逃逸，一連數日過去風平浪靜，才算是鬆了口氣。
他卻不知道，就在他不再受到偷襲的當晚，黑山所在海域的那座孤島上出現一道仙影，仙影不似真身略顯虛幻，當是分身無疑。一襲黑袍隨風而舞，仙軀不能算太高，不過丈五左右，也不顯粗壯，卻是讓匆匆趕來的銀鯊與吞雷噤若寒蟬。
他正是雷龍道尊分身。
雙眼如雷，電芒閃爍，盤旋曲折龍角直指蒼穹，站在那裡就好像是一道人形雷電。
霹靂走到他身前，施了一禮，粉嫩的小臉仰起，帶著幾分桀驁不馴，卻也不缺孺慕之情。
「怕不怕死？」
「怕。」
「若定要死當如何？」
「師尊有言置之死地而後生。」
「稱師尊早了點。」
「倒霉師尊呢？」
「無禮。」
「他自己說的。」
「諸葛瀕臨隕落為你起卦或許有失偏頗，變數一說卻諸般驗證，為父看不清，你爺爺也權衡不下，此刻還未正式拜師，後悔還來得及。」
「與其隨上三天一同覆滅，不如搏上一搏，孩兒心中有數，不後悔。」
長時間沉默，一聲輕嘆：「從此孤身上路，命運由你自行掌控，吾兒……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