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5章：一群鳥來
這一刻，戚長征腦子飛速轉動，他將與黑袍仙君接觸的點點滴滴都回憶了一遍，從修元祖界一直到最後一次與黑袍仙君在仙谷告別，一切都表示黑袍仙君對他完全沒有惡意，而且對大帝忠心耿耿，將那件大帝骨血煉製的黃袍親手交給他便是明證。
他確信黑袍仙君絕對不會害他。
但就是這樣戚長徵才不明白為何黑袍仙君會阻止他去往祖宮。
他記得十分清楚，昔年離開仙谷在與黑袍仙君告別前，對方曾經明確的對他說過：祖界沒有人會對你伸出援手，包括我在內，我們只能看著你經歷一切，卻不能給你提供任何幫助，今後的路要靠你自己走。
這句話表達的意思非常明顯——就是他的路自己走。
黑袍仙君會在這裡出現已經出乎戚長征意料之外，他能想象黑袍仙君興許是來阻止他帶著趙燕鴿去祖宮，但無論怎麼想都想不明白為何會阻止他去往祖宮。
若是在十年前，戚長征興許就會在不明原因的情況之下聽從黑袍仙君，但現在，他的心態已經改變，甚至可以說他不再是十年前那個總在逃避的戚長征，而是深得二郎真君真傳，擁有無畏心態的戚長征。
「前輩，我很認真的問您一句，我若去往祖宮，紫衣和玄女會不會有危險？」
黑袍仙君沉著一張臉，卻是搖了搖頭。
「多謝前輩相告。」戚長征施了一禮，正色道：「我仍然決定去祖宮。」
……
……
雨雲遠去，龍輦隨之遠去。
「黑袍龍神尋你何事？」袁紫衣問道。
「龍神是舊稱，他現在是黑袍仙君。」戚長征微微一笑，「他專程前來告之我，去往祖宮不能讓你們輕易露面。」
「長征，你有事瞞著我。」袁紫衣用的是傳音。
趙燕鴿在另一側問道：「是不是因為我？」
「你別多想，狗哥曾對我說過，祖宮並不安寧，黑袍仙君此來便是提醒我這一點，我心裡有數。」
身處這片仙域距離仙谷並不是太遠，昔年離開仙谷往止戈小鎮去，戚長征就曾經過這片仙域。再往前去，將會是完全陌生的仙域，戚長征打算找一處雲山歇歇腳。
畢竟已經持續趕路近一個月，距離祖界還有多遠他不清楚，仙識印記只有方位卻沒有距離，他也是疲憊了。
距離最近的雲山不過幾千里，戚長征離開仙谷那年曾在那座雲山歇過腳，普通的雲山，生活著一些尋常的散仙和野仙。
和大多數普通雲山一樣，這裡的散仙集中居住，這裡的野仙分散在各處雲峰內，以種族劃分領地群居。往往散仙集中在幾座雲峰內，而野仙就會在遠離他們的其他雲峰內。
涇渭分明，伴隨著散仙的獵殺與野仙的反撲，共存一整座雲山之內。
十年前戚長征來來去去多是獨自一人，到得一處雲山短暫停留也多是隱入山體，隔絕感知暫休。練刀十年，得道君位，雖未加入任何一家仙門，卻也屬於仙位在身的正統仙人。
在前往月宮的時候，他就已經不再需要鑽入地底。就像現在這樣，他選了一處較為平整的地面，取出一個手掌大小的宮殿拋出，宮殿迎風舒展，落到地面之時就已是一座正常大小的宮殿。
類似這樣的宮殿仙器他還有好幾個，全是那些年來斬殺真君道君所得。那些年不敢用，現在敢用。
進入殿內，開啟防護仙陣，開啟隔絕感知仙陣，二女也便出現在殿內。
宮殿類仙器不算稀罕物，修元界都能有的東西仙界只會更多，只不過品階不同而已，在仙界屬於空間仙器，而在修元界屬於空間法器。
戚長征在恢復仙力，二女倒是不累，趙燕鴿在旁研究一冊高階仙陣圖譜，那還是戚長征自冷冰玉處得來。袁紫衣沖了杯茶也沒喝，拿著茶杯不時看眼戚長征。
等到戚長征恢復仙力，睜開眼來看見的就是一雙詢問的眸子。
腳踏實地的感覺心也落了地，這樣的感覺不是飛來飛去的仙人可體會不到。
與袁紫衣走在林間，左邊山峰有野仙窺視，右邊山峰有散仙遠眺，他們身處的這座山峰便是生存在整座雲山內的散仙群體與野仙群體的中間區域，屬於緩衝地帶。同時也屬於外來仙人暫留地，這是雲山的規矩，代表著只是在這座雲峰暫留，很快就會離去。
雲山之內很少有風，若是風起，那便代表著遠處有爭鬥，交鋒雙方仙力餘波形成的風。此刻風平，戚長征的心情卻不平靜，了解他的袁紫衣心情也不平靜。
來到這座雲山歇腳，疲憊只是一個方面，主要的還是戚長征沒想明白黑袍仙君為何阻止他去祖宮。
有想過隱瞞袁紫衣，但知道隱瞞不住，袁紫衣不是外人，很了解他，何況還有知情的魔弓器靈，戚長征不說，魔弓器靈也會多嘴多舌。
事情已經說過，兩人都在思考，走著走著便走到峰巔。
這座雲山範圍不算太大，估計也就三個月宮那麼大，散仙佔據東邊幾座山，野仙的領地大一些，有十來個山頭。
「其實這樣的小日子也不錯，殺殺仙獸烤肉吃，挖些仙草藥炒幾盤素菜，果酒喝著，小煙叼著，畫畫符，煉煉丹，布布陣，到了夜裡，摟著老婆雙修，一天天就過去了，多美。」
袁紫衣牽著戚長征的手，在一塊青石坐下。
「只是他們可以這樣，我們不行啊，離開鑄仙庭那幾年，我還想著籌建琅琊仙門，等將來我們的親人朋友飛升了，在仙界也有一個安身之地。到了後來，跟著楊爺修鍊，想法漸漸改變了，是大帝帶我來的修元界，我身上有他的血脈，他躺下了，我得站著，還得站在高處，站得低了都不行。
有時候想想，我的命運在我被炸死的那一刻已經決定了，通天山脈遇見你是命運的安排，後來遇見越來越多的人，經歷越來越多的事，到飛升，到現在，都像是有一根線在牽著我走。
黑袍今日突然出現出乎我預料之外，或許也依舊是命運的安排，他阻止我去祖宮是為我好，這點我能肯定，但我始終想不明白祖宮會有什麼等著我。」
「要不，延後幾年再說？」袁紫衣猶豫道。
戚長征笑了笑，道：「你也沒想明白。」
袁紫衣搖搖頭，苦笑道：「想不明白。如黑袍仙君所言，祖界不會有人相助於你，只讓你自己去走，可在你陷入困境陰后的出現又是為何，沒有陰后相助，說不定你已經被仙庭捉拿。」
「是這樣，所以你的意思是說黑袍所言也並非絕對。」
「只能代表一部分人意志，但這一部分人才是忠於大帝以及關心你的人。」
「陰后也屬於這部分人吧。」
「當然。」
「用人來形容陰后、猿祖、黑袍、金剛他們，會不會不合適？」
袁紫衣白了他一眼，「所以你還是決定去祖宮。」
戚長征點點頭，「不明白才更要去。」
「這樣的你和我記憶中的你確實不同。」
「哪個好？」
「嗯……」袁紫衣想了想，「只要是你都好。」
「這算不算是你對我說的第一句甜言……」
戚長征的話被一聲高亢的鳥鳴聲打斷。
忽然起風了。
卻不是交鋒形成的仙力波動。
風還不小，風中帶著一股熾熱的高溫。
戚長征與袁紫衣回頭看去，雲山闖入一隻巨大的仙禽，形如巨鶴，周身赤紅，遠遠看去像是披著一身鱗甲，赤炎於體表熊熊燃燒。
一股難以形容的威壓籠罩著整座雲山。
隨著鳥鳴聲陸續響起，一隻只大大小小的仙禽緊隨其後出現在雲山內。
整座雲山尖叫聲四起，一位位散仙向著四面八方飛逃而去，數量更多的野仙同樣驚慌出逃。只是片刻之間，這座雲山只剩下戚長征與袁紫衣，以及剛剛跑出宮殿的趙燕鴿。
雲峰水汽升騰，林木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那是因為赤炎溫度太高所致。
龍吟聲中，七星魔弓演化魔龍威風凜凜升空，卻是在下一刻縮成一團想要回到戚長征體內，卻被戚長征抓在手中演變魔弓。
魔弓在手，箭指為首仙禽。
趙燕鴿迅速飛落戚長征身側，鳳簪演化仙劍在手，而袁紫衣也取出紫薇仙劍。
十多隻大大小小的仙禽繞著他們所在雲峰翱翔，似乎在觀察著他們，又似乎在判斷他們身份。
「它們沒有敵意。」袁紫衣忽然輕聲說道。
下一刻，趙燕鴿卻說：「我感覺正好相反。」
戚長征皺了皺眉，他沒說也感覺到仙禽對他的敵意。
這時，那隻為首的仙禽翱翔而來，似乎要降落他們所在山峰。
戚長征彎弓怒喝：「本道君在此，來仙通名。」
一聲冷笑傳來，為首仙禽依舊向著雲峰飛落。
戚長征再不猶豫，不論對方是友是敵，他決不允許對方接近，當即一箭怒射。
卻不料，對方羽翼煽動，一道赤炎迎向箭矢，仙力凝聚的箭矢竟是被赤炎融化了一般，瞬間便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