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1章：硬仗
黑老怪前一刻還在狠毒的笑，下一刻就是面容獃滯。
無論如何他也不會想到，只不過是幾年的時間而已，幾年前的琅琊真人還不如他的女弟子，幾年之後，他的女弟子已經處在突破極境邊緣，說不定這一次同仙園歷練之後，女弟子就能突破極境成為陽極境妖仙。
就更不用說他的男弟子，已經是一位陽極境妖仙了，一轉眼的工夫，兩位弟子就變成兩具屍首，連屍首都被對方收了去，這一刻的黑老怪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見，但卻是實實在在的發生了，他苦心培養的兩位真傳弟子就這樣隕落。
是在白日做夢嗎？
黑老怪難以置信看向那位與幾年前並無多大區別的琅琊真人，還是那麼矮小瘦弱，還是那柄純白大刀，只不過站的更直了一些，僅此而已啊！
戚長征舔了舔唇角，他發現自己不用再那麼傻乎乎的喊著口號，一刀劈出，就能很順暢的領會那種無視一切的傲意，看著遠空那道瘦骨嶙峋的身影，他高昂起頭，勾勾手指，「黑老怪，來！」
當你沒有把對手當成對手的時候，你會當著對手的面發怒，釋放情緒，因為你沒有將對手放在眼裡，情緒的變化影響不了你斬殺對手。
可當你把對手當成對手的時候，往往不會情緒外泄，不論你有多麼憤怒，受到的打擊有多麼大，你都會用最快的速度調整情緒。
黑老怪現在就在調整情緒，不論他有多麼跋扈也好，哪怕他再是難以置信也罷，一旦他將戚長征當成對手就不會再被情緒左右。
「你讓我刮目相看。」黑老怪取出神兵平靜道。
他的神兵也是一根狼牙棒，卻要比他弟子的那根狼牙棒更加黝黑，棒上的尖刺也更長，更加鋒銳，當然，他弟子的狼牙棒是一件中階初品神兵，而他手中的狼牙棒是一件高階中品神兵，威勢不可同日而語。
道君級別的陰極境上仙戚長征殺過幾位，可僅有的一次正面交鋒只有象魃阜這位陰極初境的上仙，以他失敗告終。
戚長征也是一位陰極境上仙，但他是逆修陰陽，在真實境界上，當然不能與順修陰陽的陰極境上仙相比，在他沒有跟隨二郎真君修鍊之前，興許他能做到陽極境上仙無敵，若是拋開七星魔弓不談，他當能應對陽極中境上仙。
大半年練刀，不知有多少次雖未被二郎真君一刀兩斷，卻也承受不亞於一刀兩斷的痛苦，顯然二郎真君不是一位好師尊，但戚長征絕對是一位好弟子。
二郎真君有沒有用心傳授他，戚長征不確定，但他能確定自己學到了很多，從痛苦中領悟那股傲意，那種無視一切的刀勢。
他想離開天南殿前來同仙園練刀，那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有了不小的領悟，卻還總覺得差了那麼點，領悟的不夠透徹，所以他冒險來到同仙園。
經過三場賭鬥，他領悟越發深刻，在這個時候，戚長征有自信不使用七星魔弓就能戰敗陽極境上仙，雖然在最後一戰中敗於象魃阜手中，他依然這麼認為。
那是二郎真君的傲意影響了他，換句話來說，是他領悟到了二郎真君的傲意，也就是二郎真君的刀意。
但是，本性難移，再遇到難以匹敵的對手之時，他無法做到一往無前，他退縮了，他認輸了，在那個時候，無視一切的刀意瞬間遠離了他，所以了解二郎真君刀意的吉慶仙君會對戚長征說出他不適合拜師二郎真君的話來。
戚長征當時聽了吉慶仙君的話其實是深以為然的，他也認為自己做不到無謂生死去戰，所以他選擇了逃避，置象魃阜約戰不理，寧願裝扮成地位低下的野仙逃離同仙園。
刀勢與刀意不同，無視一切是為勢，一往無前是為意，只有擁有一往無前的意志才能展現無視一切的刀勢，二者缺一不可。
戚長征從認輸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等同於背棄了刀勢與刀意，只是他自己還不曾體會到罷了，包括他在面對神兵閣夥計那時，他連鬥志都興不起來，這並非是因為神兵閣夥計太弱，而是因為戚長征的背棄。
若那時神兵閣夥計不是一位極境小仙而是一位陽極境上仙的話，都不用陽極境高階，只要是陽極境中階上仙，說不定結局就會完全不同。
有一種人在逆境之時冥冥之中就會有安排。
就像是戚長征逆修陰陽有成，仙嬰強橫而仙軀孱弱，若是長此以往，說不得等待戚長征的很有可能是爆體，像那些逆修陰陽的其他小仙一般隕落。
而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一位女店主，她給了戚長征一支烏金符筆，沒有人知道這支烏金符筆代表著什麼，戚長征就更不知道了，就是因為這支烏金符筆帶給戚長征陰寒仙軀溫暖，護持著他在逆修陰陽的道路上繼續前行。
九陽缺一不可持久，陰后終將離去，在戚長征能煉製陰極丹那一夜，陰后選擇帶走冰鳳離去，而在她離去之前，對二郎真君說的那番話，其實仍舊是在為戚長征鋪路。
同樣的現象發生在這幾日，首先是須彌現身，這就好比開啟戚長征記憶的鑰匙，再就是小仙女，在他觀雨有感，在他看見小仙女那雙靈動的眼睛，從而想起塵封在記憶最深處的那位前世女孩，從而想起許多許多往事。
那個時候的戚長征深度自省，在他決心以真面目示人那一刻，他的心境得到升華，無視一切的刀勢，一往無前的刀意，其實在那一刻就已經有了深層次的感悟。
他不再畏懼，不再逃避，他要面對一切對手。
就像剛剛，黑老怪的兩位弟子凶神惡煞般沖向他的時候，戚長征的戰意就像是被完全點燃一般，以一對二不避不讓直衝上前，僅僅一刀就將兩位妖仙一分為二，輕鬆暢快，沒有半點滯澀。
還像現在，面對一位不知底細的妖仙道君，戚長征對著他勾手指，夠傲。
黑老怪說你讓我刮目相看，戚長征回應：你算個屁！
操刀子就上。
遠遠的有三朵雲，分別是侗恆仙君、侗明仙君以及空寂仙君演化。
「出乎意料。」出聲的是空寂仙君演化的雲朵，那是他對戚長征一刀斬殺兩位妖仙的評價，而下一句便是對戚長征對黑老怪的舉動做出的評價，他說：「不自量力。」
侗明仙君演化的雲朵也在這個時候出聲：「師兄，戚長征與你形容的不相符。」
「變化太大，我也覺得奇怪，若非是這張臉，這件黃袍，我一定不會認為他就是戚長征。」
空寂仙君道：「侗恆師兄，已經確認是戚長征就沒必要再說其他，現在的問題是黑老怪對戚長征下手，黑老怪倒是無足輕重，但要是戚長征落到黑老怪手中，招來罡熊仙君那就麻煩了。」
侗明仙君道：「空寂師弟所言有理，罡熊仙君親善真靈宮，雖說與我們仙庭一方偶有往來，但戚長征若真是落到他們手中，要過來多少也是一件麻煩事。」
侗恆仙君道：「有那件黃袍在，黑老怪根本殺不了戚長征，境界的差距在面對神異的護體黃袍用處不大，你們沒有經歷過不明，我卻是親身經歷，戚長征就算不敵黑老怪，往黃袍空間內躲避，黃袍任憑他取，他也收取不了。
我現在關心的是戚長征變化由來，年余時間罷了，戚長徵實力突飛猛進，連作戰方式也是截然不同，這未免太過奇怪，興許師尊就是打算找到站在戚長征背後的那位。」
「就擔心夜長夢多啊！」空寂仙君嘆了口氣道。
「我們三位仙君跟著他還會有變故發生？」侗恆仙君話語帶著笑意，「師弟放寬心，師尊以打算親自出手，屆時捉拿戚長征搜魂，兩位女仙下落無所遁形，師尊只要袁紫衣，趙燕鴿便由師弟親自送去上空師叔尊府。」
侗恆仙君口中的上空師叔，說的便是上頂仙尊另一位真傳弟子上空道尊，他與侗鼎仙尊同出一門，是為師弟，同時也是空寂仙君師尊。
「如此……甚好！」空寂仙君回道。
幾句話的工夫，那邊戚長征與黑老怪已是交鋒了幾次，形勢非常明朗，黑老怪完全佔據上風，狼牙棒與狼牙刀的每一次交鋒，戚長征都要被砸飛出去，但戚長征每一次被砸飛出去，下一刻又是揮刀撲去，沒有任何的技巧，也沒有任何的退縮，純粹的以硬碰硬。
黑老怪也不是那麼好受，雖然每一次都佔據上風，可他卻是發現戚長征每一次退去再來，每一回的力量都要勝過前一次的力量，這就未免太古怪了些。
他不敢大意。
足有一刻鐘的以硬碰硬，周邊空域已經有察覺紛爭的仙人遠觀，戚長征也在最後一次碰撞中被砸飛出去，沒有繼續前沖，不是他畏戰，而是仙力消耗太大，久違的汗水已經爬上臉龐，他有一種虛脫的感覺。
塞了一把陰極丹入喉，抓緊時間恢復仙力。
可黑老怪不可能會給他更多的時間，戚長征沒有沖向他，他手掐印決，一拍狼牙棒，頓時鋪天蓋地的尖銳黑刺向戚長征激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