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9章：傲意
賭鬥台的交鋒還在繼續，似有似無的經文誦念聲中，藤蔓的蔓延速度略微減慢。些許的速度差異，在戚長征眼中看來已經足矣，如輕煙的身形頓時停滯在空，藉助巨大的慣性一刀劈向巨樹。
只聽得一聲巨響，巨樹被劈開一個大口子，有腥濃的綠色液體噴涌而出，地層傳出木根真人的痛呼之聲。
「氣吞山河！橫掃千軍！摧枯拉朽……」戚長征戰意盎然，又開始大吼起來。
接連三刀過去，木根真人承受不住認輸。
青燈取了個巧，在朝陽子詢問戚長征是否接受下一輪賭鬥之時，就已飛身而起，在戚長征微微頷首之際，恰好飛落賭鬥台之上，比起其他蜂擁而來的上仙都要快了一點。
戚長征第二戰的消耗比不上第一戰，但前一戰的消耗還未完全恢復，第二戰再度消耗，也相差不多，吞了幾顆陰極丹抓緊一切時間恢復仙力，並不知道青燈已經上得台來。
賭鬥中場休憩時間不長，自戚長征應承續戰那一刻開始計算，只有半刻鐘，時間一到，朝陽子高喊一嗓子，目光看向青燈。
對於青燈，朝陽子是很熟悉了，幾年前沒少見對方上台賭戰，在小仙中實力堪稱上上之選，稀有敗績，少數的幾場敗戰其中輸的最冤的便是與那琅琊真人一戰，使用的是佛門佛器琉青古，根本沒有發揮出原本戰力就敗下陣來。
這會兒見到青燈，朝陽子不由細細打量幾眼。在仙界感知對方境界是大忌，朝陽子當然不會釋放感知，只是憑著經驗判斷青燈今非昔比，已經是一位陽極境上仙。
回頭再看九龍真人，朝陽子越發覺得對方熟悉，沒見到青燈上台之前他還不覺得，這一見到青燈與九龍真人相對而立，當年琅琊真人與青燈那一戰便如就在眼前一般。
身形相似，神兵相似，還有那似有似無的經文誦念也相似，諸般相似難道會是巧合？朝陽子覺得九龍真人就是琅琊真人的可能性很大。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當年的琅琊真人在小仙中實力算得上是上等，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對方初出茅廬。想要掩飾使用的仙術卻又哪裡逃得過朝陽子老辣的目光，能看出使用的仙術都是鑄仙庭鑄仙軀所得。
加上雙方戰鬥方式明顯不同，當年琅琊真人雖缺少仙術卻是一位戰鬥經驗非常豐富的小仙，而眼前這位九龍真人雖是上仙，表現出來的戰鬥經驗不足，雖悍勇卻莽撞得很。
綜合起來考慮，朝陽子認為九龍真人不可能是當年那位琅琊真人。
這會兒戚長征也在看著青燈。
昔年一戰從對方手中奪走琉青古，因此與冷寒玉為友，從而得到冷寒玉保護安然離開同仙園。
轉眼四年過去，自己逆修陰陽有成，而對方卻也已經成為陽極境上仙。
老對手新氣象，真巧！
戚長征咧嘴一笑，稽首一禮，「青燈請了！」
「你與讓我厭憎的一位小仙相似，所以我必敗你！」青燈傲然道。
「我一刀劈得你哭爹喊娘。」戚長征笑眯眯，卻不無傲意。
不論是誰和二郎真君這等孤傲上境界的仙人相處久了，都會受其影響，戚長征多多少少也會受到影響，面上不表露出來，內心卻已高傲。
狼牙刀在手，戰意高漲。
一柄與狼牙刀外形相似的大刀神兵出現在青燈手中，這讓戚長征頗有幾分驚訝。
狼牙刀最初形態是一件法刀，乃是戚長征在修元界師尊覺行所贈，經過一次次的綻煉提升才擁有如今的品階，包括外形也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通體純白，純金高階初品神兵便是如今的狼牙刀。
而青燈手中那柄大刀神兵，除了刀體色澤泛青與狼牙刀不同之外，在形狀、大小，甚至刀柄都與狼牙刀相似。
戚長征推斷對方所用神兵最初形態也很有可能是一件佛門法刀，想到自對方手中奪取的佛門佛器琉青古，更加深了這個判斷。
劍法靈動，刀法剛猛，這個觀點不論是仙界還是凡界都是普遍的認知。
戚長征使刀，戰術詭詐，卻不改刀法剛猛。跟隨二郎真君修鍊之後，戚長征對於刀法的認知加深許多，剛猛已經不足以形容二郎真君通過三尖兩刃槍使用的刀法，那是一往無前，無視一切的一刀斬。
戚長征此來同仙園的目的就是想要體驗這種一往無前的刀勢。
而此時青燈展開身法運刀逼近，戚長征忽然發現青燈的刀法竟是趨於靈動一面，更像是在使劍。
事實上戚長征的判斷是正確的，青燈資質並不能算是上佳，只不過他有一個親爺爺，也就是他的師叔祖。他的師叔祖見他修鍊幾千年難以渡過極境，便引導他輔修佛門佛法。
用仙門至寶換取琉青古為青燈所用是如此，琉青古雖然被戚長征奪走，但事實證明這個方法還是很有效的，困惱青燈幾千年的極境就在琉青古失去半年多之後成功突破。
由此，青燈師叔祖又去了一趟佛門聖地青塔為他換來一件堪比高階神兵的佛器，也就是此時青燈手中的法刀佛器。經過認主，法刀佛器也已經成為青燈擁有的另一件神兵，與狼牙刀的品階相當，高階初品神兵。
而青燈雖有這件高階神兵在手，對於刀法他卻是鑽研尚淺，且他對刀法並不感興趣，只打算使用運劍的方式來使用這柄大刀神兵。
看上去有些怪異，但不論怎樣，已是認主神兵，器靈與青燈心意相通，只能說是另闢蹊蹺。
戚長征此來就為練刀，對上木根真人，對方施展仙術，那他也只能運用遁術應對。這會兒與青燈交鋒，對方以神兵對戰，他也按照初衷練刀，不論青燈刀法靈動卻也不退不讓，只以刀法相對。
初時戚長征難免被青燈另闢蹊蹺的刀法干擾，阻擋不住對方強攻，片刻身上就被斬了幾刀。
相比二郎真君動不動就將他砍了個半死，青燈斬他幾刀根本就是在撓痒痒，還因此讓戚長征鬥志更加旺盛起來。
就見一道弧形刀芒襲胸而來，戚長征見招拆招，出刀斬斷刀芒，並在又一道弧形刀芒臨身之際再度斬斷。這時青燈身形已是升上半空，一刀劈落，戚長征也在這個時候縱身而起，迎著疾斬而來的刀芒劈出一刀。
刀芒碰撞湮滅，青燈飛落地面。他發現對方不像第一場與蠍魔謁對戰那般與自己對攻，反而一直採取守勢，並不主動進攻。也不像對待木根真人那般躲閃游弋，找準時機一擊破敵。
對方已經進行了兩場賭鬥，現在是第三場，期間加起來只歇息了一刻鐘，一刻鐘的時間根本無法恢復消耗的仙力，這說明對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改變戰術是因為對方仙力不濟，從而只用守勢來消耗自己的仙力。
念及此，青燈不再使用身法游弋作戰，而是向著對手直衝而去，選擇正面與對手硬撼。
戚長征是為練刀而來，青燈同樣也是為練刀而來，當然兩者的練刀不同，戚長征是為領悟二郎真君刀勢，而青燈是為將劍法融入刀法之中。他們並不在乎下一場還能不能得勝，只在乎眼前一戰。
青燈正面衝來，接近六丈之地便是一刀劈斬。
戚長征頓時大喜，要的就是這樣的戰法，以硬碰硬。
「氣吞山河！」
調動周身仙力，一聲大吼，如孤注一擲那般全力一刀劈向青燈。
刀芒交鋒，很顯然青燈的刀芒處在下風，轉瞬就被戚長征劈出的刀芒淹沒。
「橫掃千軍！」
一刀未盡，一刀再起。
刀芒如狼首，咆哮著向青燈直撲而去。
青燈大吃一驚，哪裡想到戚長征一刀之威竟是如此威勢，不得不避開第二刀。
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用在這裡也能恰當。
青燈這一避讓，氣勢頓瀉，反觀戚長征一刀佔得先機，鬥志更顯旺盛，大吼著「摧枯拉朽」邁步上前，追著青燈揮刀再劈。
青燈一避再避，戚長征一刀接著一刀，吼聲嘹亮，氣勢攀登到極致，不論青燈往哪個方向躲避，戚長征都是一刀劈出。
在這一刻，戚長征忽然體會到一股傲然之意，彷彿面對的不再是一位對手，而是有許許多多的對手一般，卻不論有多少位對手，他只有一人一刀，似乎一刀在手，就能將所有的對手一刀斬滅一般。
「無視一切！」
戚長征已經不知自己是第幾聲大吼，卻只有這一聲「無視一切」的吼聲，讓他真切體會到「無視一切」的意境。
對手不存在了，他彷彿置身高空，俯視芸芸眾生一般。
「我認輸！吵死了！」
青燈的喊聲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回頭一看青燈胸口開了個大口子，鮮血噴涌，白森森的胸骨暴露在外，此刻正在忙著吞食丹藥封印創口。
「九龍真人勝出，可否接受下一場賭鬥？」朝陽子詢問之聲傳來。
戚長征點了點頭，這輪仙力消耗太大，只有半刻鐘的休息時間，能恢復的程度有限，下一場賭鬥很可能會輸。
吞了幾顆陰極丹，也不去刻意吸收，安靜回味那股超然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