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一章：魔王請
顏如玉沉默的時間更長了，好一會兒才道：「魔王為難本王了，天規有限，外界種族不可進入冥界，早些時日，通道尚未封堵也罷，本王也能破戒允許借道返回，可如今通道封堵，本王若是再行打開通道，豈非明知故犯，魔王不如與敖廣好生商談，若是當真不允，到時再議如何？」
「如此也罷，待本王與敖廣談過之後，若是談不攏再來尋冥王商議。既如此，本王尚要趕回魔界處理魔龍之事，容本王先行告辭。」
「魔王請！」顏如玉說著主動向著魔界界域飛去，七冥童緊隨在後。
魔王明顯一愣，他沒想到冥王不僅現身相送，竟還有著一路相送的意思，卻也並不介意，他原本就沒有打算滯留冥界，冥王相送也罷，監督也罷，對他而言並無影響，揮揮手，密密麻麻的神階鮫人升空。
半個時辰過去之後，魔王無奈了，冥王相送是相送，可那速度卻是讓他難以接受，拋開對方明顯不智，何況對方偶爾還會與他交談幾句，態度越發溫和，他連借口都找不到，無奈之下只能是耐著性子緩慢飛行。
戚長征一覺醒來，眨巴眨巴眼，狐疑的回想一遍，確實未曾進入過生死簿空間，傳音詢問紫衫女子，紫衫女子回應說是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
戚長征頭都大了，想不明白為何如此，離開紫微宮下令繼續趕路，傳音顏王與曲岩提高警惕，隨時做好應變準備，便再次進入紫微宮，交代二十佛尊繼續戒備，方才進入卧房等候。
夜風吹不散籠罩魔界的黑霧，父子二人站在天魔盪崖上看著腳下黑霧緩緩流淌。蜜爾峰八位神王尚在，二十魔將三千神階鮫人以及數以千計的六七丈魔人退至蜜爾峰腳下，並未再與人類陣營對峙。魔界暫無戰事，但父子二人面色深沉，天魔盪再無其他修士，唯有沉默的父子二人。
不知過去了多久，金戈回頭看了眼即將西沉圓月，視線下移注視著天金仙陣，欲言又止。
「金家人丁不旺，你阿爺只你阿爹一根獨苗，阿爹爭氣，三子一女，軒兒雖去的早，卻也為金家留有血脈，轅兒還未有道侶，鏗兒與開印結為道侶，已是戰家人。」
金無敵拍拍金戈肩膀，接著說道：「你是阿爹長子，亦是阿爹阿娘精心培養的元門繼承人。金家代表著庫魯元門臉面，你與蜜樂爾的結合已是給元門抹黑，給金家招來蜚語。這是你的堅持，阿爹不來怪你，你阿娘也不會怪你，但作為元主身份的阿爹會剝奪你成為元門之主的繼任權，這點已是對你言明。
你雖無法成為元門之主，但還是金家長子。蜜樂爾鮫人之軀，你阿爺不許她懷上金家血脈，你也莫要怪你阿爺。青雲國雖多有先例，但皆是人類女子誕下人類嬰孩，尚無鮫人女子先例，此番查驗，是你阿爺的意思，也是阿爹的意思。為了你也是為了蜜樂爾，金家長子嫡孫絕不能是鮫人。」
「若是……」
「沒有若是。」知子莫若父，金無敵打斷金戈，斷然道：「必須死。」
金戈面色大變，金無敵心裡也不好受，放緩語氣道：「這是最壞的結果，阿爹提前告訴你只是讓你有一個思想準備。我金家運勢逆天，早已認定隕落的你阿爺都能回歸，我金無敵長子嫡孫又豈會是鮫人。」
似乎在驗證金家逆天運勢，金無敵話音方落，一位身著青袍的鶴髮道姑自仙陣飛落金環索道，足尖輕點，飛落父子二人身前，躬身一禮，道：「木宗白楓報喜，人類無疑。」
老道喜上眉梢，破天荒回了一禮，「有勞白楓宗主，且歇著去吧。」
白楓宗主告退，金戈已是紅了眼眶，抑制不住激動心情一把抱著老爹。
「成何體統。」老道嘴裡訓斥，滿臉的笑容重重拍打著自家長子。
月落西沉，天光微啟，一聲長嘯出自金戈之口，嘯聲飽含鋒銳之意直衝雲霄，久久不息。
長嘯聲中，黑霧覆蓋的蜜爾峰以北，自天涯深澗飛出一道黑影，緊隨其後的是兩位身軀高大的黑影，隨即便是五十三道黑影，再之後，密密麻麻的黑影飛出深澗。
數量雖眾，除了破風之聲並無任何其他聲響傳出，當先黑影便是方才離開冥界的魔王，聽得遠空長嘯傳來，他抬頭看了眼天魔盪方向，也只是看了一眼，便無聲無息消失不見。
天涯深澗往下再往下，不知幾千里深，那裡懸浮著腳踏生死簿的顏如玉，收回目送最後一位鮫人離去目光，蓮足輕點生死簿，「戚長征」三個大字閃爍著白光跳出生死簿。
足足在紫微宮等候一夜的戚長征，在外界天光微明之際終於感到一股困意襲來，連忙閉上雙眼入定，很快便進入睡眠狀態。
元神進入生死簿空間，黑暗中一抹白光綻放，見到顏如玉無恙，戚長征懸著的心才放回肚子里，詢問之下，明了顏如玉耍了魔王一道，頓時開懷大笑，很是暢快。
顏如玉興緻也高，許是送走魔王冥界將恢復秩序，許是想與戚長征多相處一會兒，一五一十將整個過程細細道來。
戚長征面帶笑意，安靜聆聽，這還是他認識顏如玉至今聽得對方說過最多話的一次，許是聲帶受到功法影響，聲如戛玉敲冰清脆悅耳，語速不快娓娓道來，聽她說話就是一種享受。
「……魔王臉上始終帶著笑意，乍看上去顯真誠，但我卻能察覺他虛偽，不過，他很有耐心，這點可以肯定，在我與他告別之時，他也未曾露出半點不耐情緒，還與我相約半月後再見一面。到了這個時候，我也不給他面子了，我說見面可以，只能是他獨自進入冥界，你想不到吧，他竟然答應了，這點出乎我的預料之外，無奈之下，我也應承下來。
現在想來，他膽子真大，要換做是我獨自去魔界可不敢。他一走，我就來見你，還沒仔細想半個月之後與我相見是為何，不出預料的話，應該是談滯留妖界的鮫人魔人，不過，我捉摸不透他，不知他是否還有其他想法，你說呢？要是事關妖界鮫人魔人，我可給予方便？」
「這個到時候再說，半個月後你再聯繫我一次，我要看這半個月他打算做些什麼。」
「我也是這麼想的。」顏如玉說著沉吟片刻，再開口已有肅殺之意，「若是半個月後，他當真敢獨自前來，我打算……」
話未說盡，殺意凜然。戚長征搖搖頭，道：「當年的他就不會以身犯險，如今的他難以捉摸，敢孤身進入冥界依我判斷定有保障，此事暫且不談，也等半月後我們見面再定。」
「你說的是，眼下言之尚早。」顏如玉點點頭道。
戚長征忽然咧嘴一笑，說道：「他的眼光倒是不錯，嘿嘿，冥界最美的風景就是如玉，美人如玉，美人如畫，形容恰當。」
顏如玉冰顏兩抹淡紅，偏頭避開戚長征視線，「他是在恭維我，如今我這副模樣……」
「這副模樣怎麼了？」戚長征輕撫顏如玉冰顏，「如今你初入五行境，周身趨向冰化，等你突破五行境就會完全冰化，不過，你放心，飛升仙界，地五行轉化天五行之日，就是你成就冰仙之日。」
「冰仙？」
「沒錯，冰仙正是由純陰冰軀修鍊而來，成就冰仙之體，外形與正常仙人無異，玄冰之軀內斂，對敵方現玄冰仙力，縱是在仙界，冰仙也可稱之為強勢仙人。」
「此言當真？」
「我何時騙過你……」戚長征很是自然的這麼說，老臉一紅，改口說：「我再不會騙你。」
離開生死簿空間，戚長征心情不錯，只是在卧房中睜開眼來，情緒又自低落下去。擺正枕頭，撫平床單，薄被疊成豆腐塊，一絲不苟。輕手輕腳關上房門，三年之內不打算再進入這間卧房了。
步下二層，不見戚鑫在修鍊室，一層修鍊室也不見南宮喜兒，走出宮殿就見戚鑫在與須彌過招，南宮喜兒觀戰，寂滅在一旁指導，其餘佛尊在不遠處觀戰。
戚長征走至一眾佛尊處，先行對師尊覺行合十一禮，覺行受了一禮，方才對戚長征回禮，而其他的佛尊也在此時對戚長征施禮。
修元界師為大，師尊的地位還要在父親之上，地位再高也需遵循此禮。
戚長征不敢多與師尊覺行相處，就擔心覺行問起他佛法進度，貌似在刻苦修佛晉陞佛尊境一段時間之後，就再也沒有專心修過佛法。
這其實也怪不得他，睜眼閉眼三年過去，受益開啟封仙通道道法修為精進，修鍊重心自然而然專於道法，破境入五行中境還需鞏固修為，此時也還處於鞏固境界階段，平日里四方奔波，更多的時間都用在謀划之上，哪裡還有多餘的時間修鍊佛法。
等到覺行與其他佛尊進入琅琊仙宮，他才走到寂滅身側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