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六章：失憶現象
玄冥仙陣遙望夜空，似乎與修元界其他地方遙望夜空不同，夜色下的仙陣所在雅布山脈總有稀薄黑霧瀰漫飄搖，夜風吹拂亦是不會飄離仙陣上空。越是靠近仙陣陣眼所在山洞上方，黑霧越發濃郁，相對應的便是氣溫要低得多。
猿青山首次站在山洞出口眺望星空，透過層層黑霧，閃爍的星星增添幾分迷濛，就如他此時迷濛的心緒一般。
失缺記憶似乎不會改變一個人的習慣，未入通天峰之前，猿青山受戚長征影響最深，所謂近墨者黑便是如此，叼著煙喝著酒，指天罵地一通，便又陷入沉思，緊皺的眉頭能夾死蒼蠅。
「若我只是龜兒子，從來沒有離開過通天峰，胸口的印記，聖元果、龍晶液、捲煙、猴兒酒……還有衣裙從何而來？若我是猿青山，那聖祖與玄蟒又是怎麼回事？龜殼與玄蟒氣息一般無二又是怎麼回事……
空間法寶封閉，自成空間，也無法推算時間，真頭疼啊……床上那件衣裙顯然是穿過的，還有著女人的氣息殘留，會是誰呢？我道侶？或許找到這個女人我能知道些什麼……」
猿青山搖頭一嘆，識海空空想無可想便不再去想，拎著酒罈進入洞府，走到玄冥鏡下，望著那陰風陣陣的冥界出口已是興不起探究的慾望，仰躺在地面，縮起雙腿入龜殼，抽口煙喝口酒，墊著龜殼搖啊搖，不知不覺沉沉睡去。
臨入睡前還閃過一個念頭：「我若不是龜兒子，怎會這般嗜睡……」
不知睡了多久，「拜見冥王」之聲自冥界出口傳出，沒睡夠的猿青山脾氣不好，咒罵著探出腦袋，翻身而起，三兩步衝到洞口大罵：「拜你大爺的拜，吵得老子睡不著覺，閉嘴！」
也不知是猿青山的怒罵起了作用，還是參拜冥王已經宣告結束。片刻之後，再無聲響傳來，猿青山撇撇嘴，「欠罵，都他娘的多長時間了，還在拜見冥王，不驅逐鮫人，光喊喊有個屁用……」
罵罵咧咧的猿青山沒了睡意伸個懶腰，大步走出洞府，東邊正露出半邊紅日，猿青山面東打坐，進入晨修。
不知何時，相連冥界的洞口出現一道光芒，下一刻便有腳踏生死簿的冰人懸空而立，玄冥鏡幽光綻放，然而，針對冥修堪比超神器的玄冥鏡散發的幽光竟是被生死簿吞噬，沒有起到應有的驅逐作用。但，入主玄冥仙陣的猿青山已經察覺玄冥鏡異樣，自修鍊中驚醒，身形一閃便出現在玄冥鏡所在洞口。
「來者何人？膽子不小，竟敢出現在本王眼皮子底下，膽敢往前一步，定要你魂飛魄散，速速退去。」
周身散發光芒的冰人邁步，一步走下生死簿，一步懸浮玄冥鏡正下方。
猿青山大怒，伸手一招，玄冥鏡入手，一道幽光激射光芒內冰人。
冰人不避不讓，身後生死簿散出更加深邃的幽光，玄冥鏡激射幽光再度被吞噬。
猿青山大驚，怒喝聲中，後背龜殼舒展，瞬間一副全身黑鎧覆蓋周身，揮拳擊向冰人。
冰人依舊半步未退，揮手間，一朵冰蓮花迎向猿青山。
拳面與冰蓮花碰撞，碎冰之聲響起，冰蓮花碎，猿青山一拳也告力竭。
「是人是獸？」有聲自光芒中傳出。
「是冥是魔？」猿青山同時詢問。
短暫的停頓之後，猿青山說道：「我乃鎮守玄冥仙陣猿王，是人非獸。你若是神冥迅速退去，放過你一回，若是鮫人，那便留下吧。」說著高舉玄冥鏡。
洞外玄冥仙陣發出陣陣嗡鳴之聲，黑霧鋪天蓋地匯聚洞府進入玄冥鏡之內，顯得越發深邃的玄冥鏡亦是發出陣陣嗡鳴之聲，蓄勢待發。
「我乃冥王。」
「你就是冥王？」猿青山詫異，「如何證明？」
冰人還未開口，洞外忽然傳來一聲驚呼：「如玉！」
下一刻，顏王出現在洞府內。早在猿青山修鍊之時，顏王已是到來仙陣，見到修鍊中的猿青山未曾打攪，安靜在遠空等候。猿青山急閃消失，玄冥仙陣仙威凝聚陣眼，顏王不敢怠慢，當即祭出幽冥落飛落洞口，卻是忽然聽見屬於後裔顏如玉的聲音，驚喜交加急閃而至。
「如玉？可是如玉？」刺目的光芒籠罩著冰人，顏王未能看清冰人形貌。
「你是何人？」光芒中不帶情緒的冰寒之聲傳出。
「如玉……如玉啊……」確認聲音屬於後裔顏如玉所有，顏王老淚縱橫，哽咽著道：「玉兒啊，我是你父顏王……你父顏王啊！」
「放肆！我乃冥王，上代冥王後裔，何來人類之父。」
光芒中一朵冰蓮迅捷擊向顏王，沒有任何準備的顏王遭冰蓮正正擊中胸口，一口鮮血噴出，身軀撞向石壁。
飛濺的血液碰觸光芒，瞬間化為點點冰晶。
老淚縱橫的顏王自地面起身，踉蹌走向光芒。猿青山阻擋在前，怒斥冰人：「你是冥王又如何，不守規矩邁出洞府，還敢傷了顏王。本王受命於天，鎮守仙陣，縱是冥王也不可擅入修元界，這便教訓教訓你。」
「猿王不可。」顏王橫阻在猿青山身前，顧不得擦拭滿臉的淚水，著急道：「她真是如玉，是老道次女，擁有純陰冰軀，數年前入陰宮修鍊，正是神猿親自開啟的陰宮入口。陰宮出口便是在冥王殿，神猿曾有言，出得陰宮半仙之軀，半仙之魄，俗世記憶便將失去，怪不得我兒啊！」
「失去記憶？」猿青山一愣，「她也失去記憶？」
顏王眼中又有淚水流出，點點頭，回身看向冰人，卻是見到籠罩冰人的刺目光芒正在散去，那張異常熟悉卻又陌生的面孔出現在顏王眼前，同時出現的還有冰人指尖那一滴鮮血凝結的冰晶。
冰蓮加身，赤著冰足，冰顏冰瞳，周身上下極盡冰寒，正如神猿形容的那般化身冰雕，唯有陰風吹拂，三千銀絲隨風而舞。
不修冰軀難活百年，修了冰軀忘卻塵世。是子非子，已是冥王。顏王再不提兒女，躬身一禮：「修元界特爾元門之主顏王參見冥王！」
稽首為禮的顏王未曾看見，猿青山看見了，一朵血色冰蓮花自顏如玉胸口浮現，徐徐飛向顏王胸口，似乎血溶於水，血蓮花融入顏王胸口，血光自顏王身軀散出，血色冰層出現在顏王體表。
顏如玉退出洞府飛落生死簿，頃刻消失不見。
顏王體表血色冰層迅速失去血色，顏王破冰而出，飛至洞口遠眺，卻哪裡能看見顏如玉蹤影。
猿青山擲回玄冥鏡懸於洞口之上，玄冥仙陣匯聚仙威消散開去，一步步走向洞口，身上的黑鎧再度變回龜殼負在身後。站在洞口向著遠處眺望，再將目光望向身側顏王，原先吐血蒼白的老臉已是恢復了血色，貌似皮膚有著一層晶瑩之意。
「她記得我。」顏王喃喃道。
「未必。」相同失去記憶的猿青山最有發言權，他說：「許是同脈血液之故。」頓了頓，皺起了眉頭，「好生奇怪，顏如玉這個名字我好似在哪裡聽說過。」
「戚盟主與我兒有過交往，你若聽說過我兒當是戚盟主所言。」
「又是他。」猿青山嘟囔著，「莫非我真是猿青山不成？」
顏王回頭看了他一眼，忽然說道：「猿王，我打算去一趟明珠城，特爾元門有勞您兼顧。」
猿青山沒有當即回應，走回洞府燃起一支煙，片刻方道：「離開通天山脈，你曾說過戚長征是琅琊聯盟之主，你前去便是助他開啟封仙通道，當時我也只是隨耳一聽，昨日見到胸前猿首，還有那些聖元果龍晶液，我似乎覺得戚長征這個人似曾相識，你且先與我詳細說說他。」
顏王苦笑道：「性情所致，我與其他地域修士稀有往來，與戚盟主交往不多，了解的也不多。」
猿青山道：「有什麼說什麼，有關顏如玉的事你也說說。」
此時冥界空中，腳踏生死簿的顏如玉正在飛過鮫人佔據地域。一位位神階鮫人正小心翼翼的自地下鑽出，忽見空中飛過的光芒，驚慌失措再度潛入地下。五十餘位神王品階鮫人懸浮在低空，忌憚的目光注視著徐徐飛過的光芒。地面還站著三尊百丈魔軀，粗大的鼻孔吞吐黑霧，看著光芒的目光凶戾，卻是未曾有其他舉動。
就聽站在左側那位雙眼血紅的百丈魔人說道：「生死簿現，冥王重掌生死，冥界已非久留之地。」
右側另一位百丈魔人道：「萬年前曾有機會奪得生死簿，誰知，生死簿連魔王也無法將之帶出冥界。自那時起，我等便知冥界永無攻陷之日。三年前仙元榜現世，魔王匆匆離去，魔首繼任魔王尊位，我蜜魔是不服的。只不過，魔首計劃周詳，攻冥界是假，入妖界是真，妖界在手，奪取修元界再簡單不過，我蜜魔心服口服。」
雙眼血紅的百丈魔人附和道：「血魔亦是如此。」說著將目光看向居中那位百丈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