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五章：醒神
姜黎天搖頭輕嘆，邊說邊走過石碑：「若是長征不說，誰也想不到要食用土行聖元果才能進入其中，萬年再度踏足期間……唉！昔年老道已入陰陽，來此還不如妖獸……」
「昔年？」顏王沉著臉，「昔年老道之父也曾來過。」
顏王此話出口，走過石碑的三人都是腳步一頓。
對於他們來說，所謂昔年便是上一個萬年末，封天仙陣仙威減弱時期。那時的他們還都非一門之主，而顏王之父卻已是特爾元門之主。
萬年前神猿離開雅布山脈許久未歸，無數冥修闖入肯特元山，當時的姜黎天還在為著元門門主之位殫精竭慮，無暇顧及特爾元門之危，沒能及時聯絡其他元門趕往相助，導致顏王之父遭冥修圍殺致死，這筆賬顏王算在他們頭上也不為過。
姜黎天腳步一頓，苦笑道：「當年之事怪老道，神龍已有訊息傳來，是老道為爭元主之位導致錯過了救援最佳時機。身為元主一舉一動代表著元門臉面，老道從未就此事對你致歉，眼下老道已非元主，顏王且受老道一禮，便將過失算在老道身上吧。」
袁鸞天亦是苦笑道：「鮫人佔了聖地，哪裡還有臉面留下，昔年之事上代元主便是指派老道前往。唉，一代恩怨一代清，顏王，我與黎天皆失了代代相傳的聖地，當是上天對我等的懲處，鮫人不去，無顏面對代代元主，老道接任元主位，便為昔年之事代表元門給顏王致歉。」
芳天仙還好些，那個時期她還未曾出世，腳步一頓卻也回身施了一禮，話說的簡單：「代無敵致歉。」
萬年舊事，再多的怨恨也會隨著時間流逝漸漸消散。妖族入侵，顏王會派遣修士前往相助，若是怨念不散，又豈會如此。四大頂尖元門之間依舊遵照著天命守望相助，要的可不就是一個顏面。
受得三人之禮，顏王亦是一嘆，未曾開口，一一還禮，這也就代表著顏王放下了心中的執念。
戚長征不知為何對著相互施禮的四人施了一禮，四人皆是回頭看他，戚長征微微一笑，道：「四位皆是長征長輩，今日感受到長輩心胸，長征心有所感。這一禮長征代表修元界後輩對長輩之禮。有著四位長輩齊心協力，何愁封仙通道不開！何愁鮫人不退！等回歸之後，我琅琊聯盟當為四位長輩馬前卒，蕩平鮫人指日可待！」
四人面色都有些古怪，姜黎天乾咳一聲與顏王回身走開，芳天仙似笑非笑的看著戚長征，冷哼一聲走開，袁鸞天捋捋長須，丟下一句：「言之過早。」回身離去。
戚長征嘿嘿一笑邁開大步，依次超過尚在適應體內元力變化的四人，用行動表示——以我為首。
為戰而生的金行修士從不畏任何形式的挑釁，與其讓體內四屬性元力漸漸消散，不如在未曾消散之前盡數使用。白影一閃，芳天仙疾飛而去，頃刻消失不見。
火爆性子著稱的火行修士，又豈會讓金行修士專美於前，袁鸞天周身赤炎燃起，急追而去。
水火不相容，袁鸞天飛身之際，心情頗為愉快的顏王亦是周身泛起如水黑紋，游弋而出。
不以實力見長的姜黎天已是放下元主尊位，面對爭鬥萬年亦是相互扶持萬年的同輩中人，卻也不甘示弱，青芒乍現，一閃而逝。
「老頭老太了，還爭什麼爭……」戚長征嘀咕著，周身黃芒綻放，屬於大地的顏色剎那消失。
終是後繼有力的戚長征最先抵達通天峰，等四位長輩趕到之時，屬於他們自身的屬性元力消散乾淨，屬於大地的顏色出現在他們身上。包括袁鸞天在內，誰也沒去看洋洋得意的戚長征一眼，各自懸浮在屬於自己的方位。
姜黎天與顏王先行對著通天峰行禮。出於道禮，袁鸞天與芳天仙也收起成見，對著通天峰施禮。
戚長征所在方位便是位於通天峰正上方，肅容施禮。沒有得到聖獸回應卻也不在意，距離開啟通道的時日還有三日余，也沒必要現在就讓聖獸施法。
早有準備的四人各自取出陣磐石，揮手間，身周環繞上品靈石，吸收靈石無屬性元氣入體轉化各自屬性元力，趕在未曾被封天仙陣吸收之前進行陣圖推演。
戚長征手中沒有陣磐石，屬於他的陣磐石便是那七十二面巨碑以及托在手中的大帝印記。
隨著大帝印記出現，七十二面石碑透出暗淡黃芒，一股巨大的吸力出現在石碑環繞的天坑之內，一縷縷已經不受聖獸玄武控制的聖冥氣蔓延而出，便有冷哼之聲自戚長征心底響起。
戚長征連忙收起大帝印記，時候還未到啊，他也沒想到還未催發大帝印記，那七十二面石碑已是迫不及待的吸取聖獸之力。
大帝印記消失，吸收了些許聖冥氣的七十二面石碑透出的黃芒便漸漸斂去，再度恢復到暗淡之中，蔓延而出的聖冥氣也翻滾著返回深坑之內。
這般變化不僅出乎戚長征預料，袁鸞天四人也是如此，紛紛傳音詢問戚長征。
無奈的戚長征傳音回復，時日未到，無法進行實地推演。
四人也是無可奈何，提前半日前來起不到任何作用，已是如此，四人便飛落地面在戚長征生活了十四年的落石部落原址走動，偶爾也會交流幾句，倒是悠閑得很。
而戚長征就變成了苦力，他要將四人需要布置仙陣所在方位的所有古樹清理乾淨，還要按照仙陣圖譜改變地勢。原本提前三日進入通天山脈布置，其中大多數布局都是需要戚長征獨立完成。仙陣覆蓋範圍極廣，需要改變的地勢極多，他能在兩日內完成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能者多勞！
戚長征安慰自己，開始忙碌起來。
夜深人靜，屬於密林的蟬鳴蛙聲不聞，似乎都被地底的轟隆之聲驚擾，不受干擾的夜風吹拂著一棵棵被連根拔起的粗壯古樹，拔地而起的一座形如朱雀展翅的山峰正在成型，待地底震動停歇，戚長征鑽出地面調息修復消耗的土元力。
通天山脈範圍其餘四屬性元氣稀薄，唯獨土元氣極為濃郁且遠較外界純凈。時間不長，戚長征便恢復完全，夜色下的通天峰形如巨獸一般，這隻「巨獸」，戚長征整整看了十四年，有的只是熟悉並不感到可怕。
燃起一支煙來，看向落石部落原址方向，不見四人蹤影，感到詫異，感知延伸開去，才發現四人分處四處，相互距離數里，皆是在靜坐修鍊。
對於他們修鍊戚長征不感到奇怪，皆是停滯在陰陽上鏡巔峰數千年，入得五行境，有機會進入通天山脈，又豈能不在此地吸收濃郁、純凈的土元氣修鍊。
只是他們彼此之間相距甚遠，各自布下法陣符陣，相互之間的防範始終未曾放下，讓戚長征不以為然。不過想想合乎情理，換做是自己的話也會如此。在陌生的環境，且是實力受到限制的環境下，又豈能不做必要的防範。
袁鸞天距離自己最近，姜黎天距離自己最遠，顏王與芳天仙也是距離自己極遠。通過距離就能看出，袁鸞天放心自己，姜黎天最不放心自己，顏王與芳天仙也在提防著自己。
掐滅煙頭，搖頭一嘆：「這就是修道數千年、萬年不隕的原因啊！」
又是兩個晝夜過去，最後一日凌晨時分，戚長征鑽出地底，四仰八叉躺在懸挂著露珠的草地上。太累了，三夜兩日消耗了恢復，恢復了消耗，縱是五行境神能也受不了。一直躺倒東方露出一抹白，方才盤膝靜坐恢復土元力。
環繞通天峰百里方圓，正東正西正南正北四方正位，四座獸形高峰拔地而起。朱雀展翅欲飛、白虎仰首咆哮、青龍盤龍雲海、玄武四足踏湖，黑蟒盤旋其身。
形已成，神未醒。
戚長征睜開雙眼之時，顏王已是置身玄武高峰之上使用神器「幽冥落」刻畫符陣，袁鸞天也在使用「赤煉仙劍」在朱雀高峰之上刻畫法陣。
等到四座高峰盡皆刻畫符陣、法陣，便輪到姜黎天出手。無數塊上品靈石圍繞著他飛旋，五屬性靈氣吸納入體轉化生命之木元氣，姜黎天爆喝聲中，「青龍神器」化龍盤旋，生命之光揮灑而下，由青龍高峰起至朱雀高峰止。
仙陣布局到了這一步，四聖之峰已是擁有了生命一般，栩栩如生，便是達到「神已成」階段。
爾後便要由芳天仙出手，施展最為鋒銳的金元力為四聖峰「開眼」，也就是「醒神」！
「戰虎神器」在手的芳天仙，完全像是變了個人般，或許只有與她同一時代的那些修士們，才知道芳天仙擁有著怎樣的瘋狂與凶戾。
當其吸收足夠的無屬性靈氣轉化金元力，雙腳猛跺大地，大地龜裂，一飛衝天勢不可擋，揮刀橫斬，金芒乍現，白虎「開眼」，似乎幾人都在此時聽得一聲虎嘯一般，炯炯虎目直視通天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