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二章：等候與思考
與此同時，身在青州城皇城城樓的戚長征獨坐龍椅，沒有去看規避高空的魔首，也沒有去管遠空懸浮的眾多鮫人。飛落城樓未曾發現身形與金戈相似的魔將，也未曾發現兩位神王氣息，便是鳩佔鵲巢，翹起了二郎腿……等候與思考。
具體在等什麼？等誰？能不能等到？戚長征不是很確定，興許是等候被他數落了一通的金戈吧，他也不確定金戈能不能來。
思考的是身形與金戈相似的魔將去向，以及蜜爾野與古塔爾神王的去向，這個問題倒是不難推測。陰陽風雷扇收穫在即，他們的去向也就只有種植魔芋之地，冰極原與墨龍海的交界處。
巧了點，封天仙陣即將開啟，陰陽風雷扇也到了收穫之時。若是能錯開時間，戚長征還是打算去一趟的。只是有些遺憾，開啟封仙通道的仙陣要提前布置，明日需作出細緻的推演，後日就要啟程前往通天山脈，時間上怕是趕不及了。
金戈能來，便讓他去看看，破壞也罷、爭奪也罷……許是單純看看，有機會便出手捉拿那位有可能是他爺爺的魔將，戚長征相信晉陞五行境且擁有神器的金戈，還是有這個實力的。
若是金戈未曾前來，那也就不去管他了。實力再強性子太軟，也就只能當成普通朋友處處。至於陰陽風雷扇的事，黑袍龍王說過會出面，那便也沒有必要再管，大帝印記成為陣眼，想插手也沒有那個能力。
王彥濤的問題也有想，但目前來講是個死局，沒法解，想想便罷。
再有就是九陰玄女佔據道侶元神的那縷元神。
袁鸞天說的話始終在腦子裡轉悠，七七四十九道劫雷蛻凡軀，元神飛升，肉身將會隨之隕滅。九陰玄女明顯就是在耍他，前去見了對方一面，原打算質問一番，又有何用？
昨夜的試探，情緒波動對對方有一定的影響。終究是外來之物，能佔據道侶元神，控制道侶肉身，但並不牢靠，只有將對方元神制服便能進入道侶識海抹殺對方元神。
說起來容易，操作起來就太難了。想過請姜黎天出手煉製「鎮魂丹」，九品鎮魂丹以自己的能力還煉製不出，但想到姜九黎便放棄了這個打算，還得靠自己才行。在此之前，必須先將對方穩住。
該想的已經想清楚，便不再多想。晉陞五行境已能感應天地萬物，佛法修為晉陞佛尊，於心境的提升多有益處。修道人生有太多需要深思熟慮之事，若是總去琢磨，心境如何能平和。
修道修心，修的是順應自然之心，修佛修心，修的是安寧平和之心。自然與平和其實殊途同歸。
喝了口酒，點起支煙，因為我想喝，因為我想抽，這就是順應我心。
只是還未見金戈前來，有那麼幾分失望。
抬頭看看四周，目光落在魔首身上，喊道：「魔首，離我那麼遠作甚？過來過來，下盤棋。」
魔首不為所動。他又哪裡敢在此時接近戚長征，兩位神王已是派往冰極原與墨龍海交界處，而那座可怕的山峰就在戚長征身側，給他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接近啊！
戚長徵收回丈高山形印記，笑道：「此來非是與你為敵，坐坐，坐坐就走。月余未見，魔首臉上黑紋深邃許多，遠遠感知也能體會濃郁魔力，也不知是否遍種修元界那些魔樹成就了你。」
魔首沒有回應。戚長征頓覺無趣，左右看看便看見皇宮內好些軍士撫胸而立，目光熱切的看著他。
戚長征心血來潮，回身面對下方軍士輕捶胸口，下方便傳來聲聲怒吼，捶打胸口之聲連成一片。
戚長征不打算激勵他們，青州城在鮫人手中，激起軍人鬥志那是在害他們，笑了笑，便不予理會。
重新坐在龍椅上，背對著軍人們，灌一口酒，抽一口煙，看著被鮫人佔據的青州城。遠處街市依舊是人來人往，繁榮依舊，不由得搖了搖頭，目光轉向曾經的琅琊府，依舊如上回見到的那般，無人入住。
「敢問……」
鼓起勇氣的海富想要知道國主的去向，卻是在開口之初忽然感到一陣心悸，遠空鮫人的雙眼他看不見，但他能感受得到此時眾多鮫人的目光都在盯著他看，方開口便失去了勇氣。
戚長征回頭看去，見是一位中年太監，想了想，沒有印象，倒是想起海公公來。
海公公未聽他的勸誡，鮫人到來前夕並未前去明珠城，宇文燁已是將海公公的死訊告之過他。對於這位忠心宇文皇族的老太監，戚長征還是感到幾分遺憾的，卻也僅是遺憾而已。
這些年來見過太多的生死，聯盟大能亦是多有隕落，海公公這位算得上是天陽境的大能修士隕落，本身也沒有過多交往，想起之時聊表緬懷罷了。
「宇文國主無恙……」戚長征能猜到對方想問什麼，身為太監侍奉的主子渺無音訊，自然是急於知曉國主的音訊。只不過身在鮫人環視之中也不能多說什麼，說得多了保不準就會為對方帶去滅頂之災，掃了眼那些捶打胸口的軍士多說了一句：「尉遲大帥無恙。」
此時北邊空域圍攏的鮫人起了騷亂，便有叱喝之聲傳來，循聲望去，一位位鮫人被一襲白袍的金戈擊飛，勢如破竹，無鮫人是其一合之敵。有一位黑袍魔將迎上前去，金戈高飛，魔將隨之升上高空。交手短暫，魔將被擊飛，而金戈只是空手對戰。
戚長征露出笑容，回頭看向另一側空域的魔首。在其身邊的蜜蠟爾正打算指派兩位魔將阻攔，魔首接觸到戚長征目光揮手制止。對於他而言，最為忌憚的便是戚長征，魔將還需留在身邊預防戚長征來襲。不到萬不得已，身為魔首不願依靠凡俗人類庇護，委實大失威信。
「其實我一直都不喜歡你，長得比我帥一點，個頭比我高太多，粗壯些也就罷了，偏偏身材修長挺拔，你太帥，這是缺點，得改。」
飛落城樓，臉上還帶著窘迫的金戈，聽得戚長征這番言語，略微詫異，便是微微一笑，說了句：「我比不得你，濃縮的才是精華。」
「滾蛋，那是無奈的自我安慰。」戚長征笑罵，接著說：「想通了？」
金戈點點頭，正容對戚長征稽首一禮。
戚長征坦然受之，道：「你要是不來，我真會看不起你。要找的人不在這，先跟我走。」說著話回頭對魔首揮揮手，「走了。不送。照顧好彥濤，保你平安離開修元界。」
一黃一白兩道人影徐徐升空，片刻懸停。
戚長征指向腳下琅琊府道：「這裡是我初到青州城買下的院落，那時道佛不相容，青山和軒軒隨我來到這裡。我們只有元氣境，身邊都是元士，任何一個決定都要謹慎再謹慎，出一絲差錯我們三人都會沒命。就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軒軒成為當時還是青雲國首席醫師的端木高義挂名弟子，而我和青山拜入講經閣覺行首座門下……」
戚長征偏頭看了眼金戈，笑了笑，繼續前行，飛到青龍陵與皇室獵場那條大河上空，接著說道：「河西皇室獵場，我就是在這裡遇見的九姑娘。記得有一回我在洞穴內修鍊，大意之下被寂滅帶著幾位元士包圍，那次險些沒了命。也是因此我逃到了河東的青龍陵，是青鱗救了我……青鱗是一條青蟒靈獸，是我的好友，隕落了……為了愛。」
繼續往南飛行片刻，便到了如今已是荒廢的小漁村，懸浮大湖上空，戚長征燃起一支煙，徐徐說道：「我是孤兒，二蛋和青山也是孤兒，唯有軒軒有爹娘。
我出生在通天山脈，當時的紫衣和姜九黎進入通天山脈尋大帝留下的土行術法，不巧我知道，結果被逼跳入天河。原先不知啊，只以為自己命大，現在想來冥冥之中有安排……
柴叔你見過的，老人家收養了二蛋，是他與二蛋從蠃魚肚子里救出的我，後來也就帶著二蛋拜入松鶴觀修道，再後來便到了青州城……猿始部落在那邊，當時的靈王撿到青山收為義子，也算是有了家……軒軒爹娘也老去，家倒是還在，有兒有女卻也算是道凡有別，終是不可能在一起了。」
「你和我們不同啊，老爹是修元界第一人，你娘還是昔年的修元界第一聖女，不用為生存拼搏，按部就班修鍊將來繼承你爹元主之位，便是新一代的修元界第一人……」
金戈面色微囧，欲言又止。
戚長征笑笑，道：「我知你想說什麼，還有我，還有紫衣……呵呵，說少了，眼下的姜九黎也不一定會比你弱，還有青山，還有……」想到冥王殿那處幽光通道，通道內那道艱難邁步的身影，嘆了口氣，說道：「且不去說修元界第一人，就說你。你有爹有娘，現在也已是五行境神能，不過說到心性，你不如我，不如青山，不如二蛋，甚至不如青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