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六章：淡淡的腐屍味
誰也沒有察覺「怪人」從何而來，就那麼端坐在二人身側，自顧倒了一杯茶水喝著。
戚長征與姜九黎不約而同的向後退去，雖感知不出對方任何氣息，卻已在對方出現的剎那間感受到極度的危險。
妖族有其本能，同樣無法感知對方氣息的四神獸卻是本能的察覺危險，迅速並排在戚長征與姜九黎身前。
時刻關注著九峰亭內情形的曲岩姜黎袁霸三人，亦是對乍現的人影感到震驚，當即飛身而來。
孔汲道人已是先一步飛臨，更多的人類大能察覺不對圍攏而來。
而那位突然冒出的「怪人」安然自得的自斟自飲，偶爾抬起頭來，看一眼戚長征，便是陰測測一笑。
戚長征忽然覺得對方相貌眼熟，再一想圍困肯特元山的一眾骨族鮫人，相似的擁有高聳顴骨，對方的身份幾乎呼之欲出。而能在無法察覺的情形之下出現在自己身前，極有可能就是來自骨族的神王。
一股寒意自尾椎骨升起，瞬間傳遍全身。
「都別過來！退，退回明珠城！」
「長征……」
「公子……」
「盟主……」
「這是命令！速退！」戚長征吼道，隨即一把推開姜九黎，急促傳音：「去東海，快！」
「何人？」
「骨族神王！快去！」
姜九黎就感到腦子裡「嗡」的一聲，比聽得囚牛唱曲還要來得暈眩，僵立在場。
果斷的戚長征已是七星魔弓在手，五色光芒頓時綻放，騰身而起的瞬間大吼著「讓開」，元力之箭毫不遲疑射出。
就見聽得戚長征吼聲的四神獸向著兩側閃避，裹挾著五色光芒的元力之箭頃刻出現在「怪人」眉心。卻是在這一瞬間，幽芒綻放。元力之箭頓時變得緩慢些許。而「怪人」也在此時偏了偏頭。
下一刻，洪澤湖傳出一聲巨響，水浪滔天。
幽光並未就此消失，綻放的幽光大面積擴散，只在一瞬間，就將戚長征與姜九黎以及四神獸覆蓋其中。
難以言喻的壓迫、束縛之感襲身，戚長征抖手魔弓變換龍形，狼牙刀橫刀在胸。
姜九黎也從暈眩中清醒過來，此時再退哪裡還來得及，眉心青芒閃爍，游龍仙劍亦是橫在胸前。
囚牛弓起身軀，頭頂顯露的兩根犄角指向對方。
霸下沒有任何遲疑，巨碑擎在手中，高舉過頭，隨時準備轟然砸落。
頃刻間放大身軀的虯吠呲著牙，上下牙床冒出四根碩長犬牙，參差著寒芒閃閃。
狻猊的臉頰驀然腫脹，看著像是口腔含著一個大氣球，而更加腫脹的便是他的胸腔，已是膨脹了數倍。
天邊飄過一朵雨雲，遮擋了陽光直射，風起，樹林傳出枝葉摩擦聲，便是這片區域之內唯一的聲響。
不久，那片雨雲飛至上空，陽光重新照耀大地，隨之而來的還有沙沙落雨——太陽雨。
風吹枝葉摩擦聲一直到太陽雨的降落，期間或許是一刻鐘，或許只有幾息時間，誰也沒有注意到。
鼓著腮幫子的狻猊、呲著牙的虯吠、高舉石碑的霸下、弓著身子的囚牛，乃至橫著刀劍在胸的戚長征與姜九黎，二人四神獸一動不動，始終保持著這一姿勢。而古塔爾神王也端坐不動，目光卻是在動的，掃視了四神獸，看了姜九黎，後來便是盯著戚長征看。
「差不多了。」戚長征忽然說道。
姜九黎瞥了他一眼，不明白何意，卻也是「嗯」了一聲。
「龍族不參戰。」
「……嗯。」
「四神獸來自龍域，未曾主動攻擊過鮫人，也未曾顯露過原形，所以不算違背規則……魔首也是認可的。」
「對！」
戚長征瞥了眼姜九黎，他也不想分心的，只不過他說一句姜九黎捧一句，委實是古怪，忍不住看了眼他……接著說：「神王不參戰……」
姜九黎瞥了眼戚長征，加重語氣重複一遍：「神王不參戰。」
戚長征撇撇嘴，又說：「蜜爾野神王初來乍到不懂規矩，龍王兩度現身，他便再未出現。」
姜九黎接著說：「龍王乃是姜某師尊，姜某在此受命師尊，監督魔界神王蜜爾野。」
「嗯……是的，姜元主受命龍王，便是為監督神王。」
姜九黎又說：「閣下相貌奇特，當是骨族鮫人無疑，若是神王且速退去，興許師尊下一刻便會前來。」
「是的……差不多了。」戚長征說，「閣下並未當真出手，也算不得破壞規矩。龍王前來，我與姜元主亦會為閣下證實，還請閣下先行離開。」
「有道理。」古塔爾神王話音落，大面積幽光徐徐回收。
當幽光離開四神獸，四神獸明顯鬆了口氣，卻是在下一刻又自緊張起來。
姜九黎也是如此，幽光離開他身軀之時，他也有著片刻的鬆懈，但是幽光並未離開戚長征身周，反而向著遠空延伸，將戚長征腳下的黑龍籠罩在內。
「龍王的弟子不能得罪，來自龍域的四神獸也不能得罪，不過，你……你就是戚長征對吧……本王前來修元界時日尚短，沒少聽說你的威風，連魔首也要躲著你……嘖嘖嘖……厲害啊。
本王此來並未想過動手，只打算來看看能讓魔首忌憚的戚長征，看見了，還不錯，敢向本王出手，夠膽量，不過你射了本王一箭，本王打你一拳，算是情理之中吧……嗯，算的。」
聲落，人影不見。
延伸千丈黑龍軀的幽光隨之消失。
下一刻，陽光雨水中有一點幽芒再現，深幽之光無聲無息吞噬了光亮，氣化了雨水，形成一道深幽拳印猛然出現在戚長征身前……
並未遠離的曲岩姜黎袁霸三人，已是在幽光籠罩龍形魔弓之時就已向著戚長征靠近。這一剎那，三人皆是法寶齊揮，霸刀刀光弒神劍劍影夾雜著一道虎月鏟的月牙攻擊全速擊向那記拳印。
戚長征沒有採取守勢狼圖騰，單純的守不如全力的攻，身經百戰的戚長征早已做好了全力一擊的準備，在幽光延伸黑龍之際，就已隨時準備應變，蓄勢許久的一擊狼牙刺正對著深幽拳印刺去。
另有一道攻擊，稍稍顯得遲了那麼一些，距離比曲岩三人要近，出劍的速度卻是慢了些許，應當是刺出這一劍的姜九黎有著瞬間的遲疑吧。
而原先對峙古塔爾神王的四神獸卻是找不到攻擊目標，神王不見蹤跡，那道擊向戚長征的拳印使得他們失去了出手的角度，只能是眼睜睜看著拳印與戚長征的一刀相撞。
速度太快，聲響尚未傳出，戚長征斬出的狼牙刀已是被拳印砸飛，隨之而來的四道攻擊依舊未能阻止拳印向著戚長征胸口擊出。
深幽拳印連破五道攻擊，勢不可擋擊中戚長征胸口。此時的碰撞之聲方才響起，可見速度之快駭人聽聞。
人影分離，擊中戚長征胸口的拳印卻是打飛了兩道人影。其中一道便是戚長征，一口鮮血噴出，爆退千丈。而另一道卻是姜九龍。無視神識元力攻擊的他或她，難擋物理攻擊。
拳印消散，現出古塔爾神王身影，似乎對突然出現的姜九龍感到奇怪，卻也不再出手，陰測測的笑聲中一飛衝天，轉瞬消失無蹤。
「九龍！」爆退千丈的戚長征並未受到太大傷害，卻是在看見被擊飛的姜九龍忽然消失不見，瞬間便猜到對方意欲何為，情急之下急聲呼喚。
「孽緣哦。」遙遠的東海島嶼傳出蒼老之聲。
「老祖宗說的是誰？」
「呃……老龍想起了往事。」
「老祖宗是在說九陰玄女嗎？上回您老說九陰玄女被囚禁龍宮，然後呢？」
「然後……沒有然後了……」
老爺子搖搖頭走開，宇文妲己嘟囔了幾句，回頭問敖廣，敖廣直搖頭說不知，宇文妲己便將目光看向另一端的黑袍龍王，小跑過去，卻是還未跑到龍王身側，龍王也自搖搖頭，說是要去指導端木高義煉丹走開了。
宇文妲己跺了跺腳，噘著嘴嘟囔著：「都這樣，真是的……到底九陰玄女後來怎樣了嗎……敖廣，老祖宗說的玄女回來回哪了……」
洪澤湖上空，更高更遠的空域。向下俯瞰，雨雲未遮擋陽光之時，還能看見那座被幽光籠罩的泰九峰，卻是聽不見吼聲。孔汲道人若是還在身邊，他能知曉發生何事，但孔汲道人已是離開，雨雲遮擋了烈日，有著細雨落下，看也看不清了。
先前能看清的幽光，他能猜到是有神王現身，自也是不知神王從何而來的，他想有可能是那位可怕的蜜爾野神王吧。公子與那變得更為厲害的姜元主在，四神獸也在，還有曲元老三人在，當能應對得來吧？層次畢竟太高，他也只能猜測一番。
直到有響聲傳來，已是極遠的距離，還能聽得見響聲，應該是交上了手。
此時大面積的落雨消失無蹤，陽光照耀之下便也能看得清楚一些，稍稍飛得低一些，不再被漂浮的雲霧阻擋視線，便是看得更清楚了。還能看見一飛升空的身影，身影的速度太快，卻又看不清。
忽然察覺不對，那道身影升空的方向可不就是自己所在空域，聳動著鼻子，似乎嗅到一股淡淡的腐屍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