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章：民心
忽閃忽滅的煙頭好似此時戚長征的心情，一根接一根的抽著捲煙。沒了雪茄的衝勁，捲煙抽著沒什麼勁。掐滅煙頭，再燃一支，「還是去看看吧，怎麼說也是將要開啟封仙通道，有什麼交代也不一定……」
這麼想著，天已是蒙蒙亮，視線所及遠空出現幾道黑影，戚長征翻身上床，取過薄被蓋上。
天更亮了些，戚長征伸了個懶腰，起床洗漱。目光掃過窗外，還能看見一道人影在高空盤旋不去。背起一個包裹，離開客棧，隨著早起的人流走進一家早點鋪子。喝著豆漿吃油條，再來幾個肉餡大包子，臉上也是露出笑容來，許久沒有這般吃早餐的經歷了啊！
空中那道人影已是向著洪澤湖方向而去，戚長征滿足的站起身來，結賬走出早點鋪子。人流漸漸多了起來，慢悠悠的走上石橋，懶洋洋的隨著人流走動，走到石橋中央的亭子內，繼續看著天空。
不一會兒，就看見幾道人影劃過天際向著青州城方向而去。戚長征搖搖頭，嘆息道：「這幫膽小鬼，一個也沒留下。」
戚長征卻是冤枉了一眾大能，高空前來探查的幾位鮫人只抵達洪澤湖的西岸，並沒有往四十大能埋伏之地的洪澤湖東岸去。洪澤湖畢竟廣戎，鮫人未曾發現東岸修士，孔汲道人雖察覺了空中鮫人傳訊大能們卻是鞭長莫及。
於是，戚長征繼續等候。
乾等也著實無聊，左右看看，便往另一座亭子走去，那裡是悠閑人士垂釣之地，走到近處才發現有魚竿出租，倒也有趣，財大氣粗的戚長征可沒有銅錢之類的小錢，與之前吃早點付賬一般，掰了塊金子給攤主，笑眯眯的說不用找零，拎著魚竿面西而坐。
三文錢就能垂釣一日的小本生意，攤主得了一塊不下三兩重的金錠可不殷勤伺候著。成桶的誘魚配料往戚長徵選定的釣點傾倒，不一會兒就看見湖中游魚涌動。
興許是太過殷勤的攤主倒了太多的誘魚料子，倒是不時有大魚咬勾，結果魚竿不結實魚線也不結實，一連換了幾根杆子，依舊沒能將大魚釣起來。
到了午間，又有鮫人出現在空中，這回來的鮫人多了些，有的鮫人落入城中，有的鮫人分散開來，戚長征不敢使用神識查探也不知他們去了哪裡。
估摸著過了半個來時辰，釣點不再有大魚出沒，倒是釣上來幾條斤把重的鯉魚。遠遠的聽見湖東有驚呼聲傳來，隨即就看見東面的湖水涌動，一波接著一波蕩漾開來。倒是不洶湧，就好似有巨獸在湖東水底翻騰一般。
攤主嘀咕著說：「怎麼又這樣？」
戚長征隨口問了一句：「之前也發生過？」
攤主估摸著是話癆，見大金主戚長征接話，絮絮叨叨的講述起前幾日的事情。說是六七日前也發生過這類怪事，湖水涌動比眼下還厲害許多，當時還有水性好的漁民下湖查看，水下暗流洶湧，卻是沒發現。
又說前兩日聽居住在距離洪澤湖數十里地的東澤鎮鎮民說起。那日洪澤湖巨浪滔天，上空出現大片濃霧，有巨大的怪獸在濃霧間出現，一黑一黃，黑的是巨龜，黃的是巨大的狗，還有五彩光芒在濃霧中出現……
攤主也算是有些見識，說的是修士元士鬥法，沒有說是神仙下凡收妖什麼的。
聽著攤主絮絮叨叨，戚長征也是明白過來，澤林湖本就是洪澤湖支流，洪澤湖水浪滔天澤林湖自然會受到影響，眼下當是四十大能與鮫人在洪澤湖上空動起手來。
他也不著急離去，湖水翻騰魚是沒法釣了。鮫人的話題也是眼下寧都郡郡民時常聊起的話題，無需避諱，便與善聊的攤主聊了起來。
大金主在哪都受歡迎，三三兩兩無聊人士也是在等湖水平靜，便都湊了過來閑聊。只是大都在說鮫人的好話，讓戚長征聽著不是那麼開心，原打算請他們喝些猴兒酒的心思也沒了，散了圈煙了事。
湖水持續涌動，閑聊持續進行，也都看見了空中並未遮掩行跡的鮫人三三兩兩向著洪澤湖方向飛去。於是，話題從數日前洪澤湖的鬥法說到眼下的鬥法，鬥法的雙方變成了鮫人與元士。
幾人的趨向性再次讓戚長征感到不爽，他們都在說鮫人驅逐了元士讓他們不再遭受佛爺的危害，話里話外竟是希望鮫人得勝。
戚長征有意引導話題走向，打算聽聽他們對修士的看法，還好，他們對修士的印象還是不錯的，主要說的都是木行修士以丹師身份行走青雲國的事迹，跟著又說到妖族入侵，也說了元士幾句好話。
「元士不得民心啊！」戚長征心裡感嘆。早已知曉佛爺為惡，元士與佛爺卻也有著不同，但這些凡俗中人卻哪裡能分清元士與佛爺的區別，都是光頭形象，佛爺作惡，元士也難辭其咎。
所幸這是在青雲國，琅琊國內對於元士的觀感也早有改變，終究是為惡了千年，短時間想要完全改變過來也是不可能。
整日里東奔西走，為著修元界的安寧出力，卻是忽略了根本的民心，琅琊國民眾態度的轉變也是因為卡扎爾的引導有方，有時間倒是要與虎咆寺住持智雲佛尊聊聊。
或許，須彌……
這般想著，就聽見周圍傳來聲聲驚呼，抬頭一看，一位鮫人逃亡在前，還有八位大能追蹤在後，眨眼掠過天際，竟是向著雲州城方向而去。
「亂來！」戚長征無法坐視了，化為一道輕煙消失在亭子內。
幾位抬頭上看的凡人，不見了高空修士身影，正打算抒發幾句感慨，低頭已是不見了戚長征。只有那位給戚長征續茶水的攤主見到了戚長征消失的一幕，驚愕中，手裡的水杯掉落在地。
神階鮫人有心逃跑，大能想要追蹤顯然是不大可能，戚長征出現攔下他們，顧不上開口，將幾人收入琅琊仙宮片刻不停立即迴轉。
在他飛身而起的那一刻，遠在青州城皇宮內的蜜爾野睜開了雙眼。
那日黑袍龍王突然出現，他不敢面對，無奈放棄近在眼前的戚長征，回到青州城。當日又感知黑袍龍王氣息出現，遙遙看見那道偉岸人影，連忙收回目光，連氣息也是不敢暴露分毫。
更緊張的便是魔首，方才讓魔將回返魔界引領骨族神王前來，黑袍龍王竟是再度出現，也不知是否為對付蜜爾野而來，大氣不敢出。直到黑袍龍王消失在青州城上空，而蜜爾野平安無事，方才放下心來。
著人打聽之後，知曉華府來了一位丹師。
華家主營藥材，買賣在青州城首屈一指。戚長征身邊有個華軒軒，便是華家獨子，還曾在琅琊府滯留，這些信息是魔首早已知曉的。
早先不動華家，是因為等待有可能出現的華軒軒，企圖通過捉拿華軒軒引得戚長征出面。這點與先前控制宇文燁企圖引出宇文妲己一般無二。只不過，後續的發展反倒是戚長征強勢，他還得躲著對方。再後來與戚長征定下半年之約，再行對付華家也沒有意義，便不再關注。
眼下華軒軒出現在華家是為祭拜華家家主而來，在其離去之後，黑袍龍王也消失在天際，可知黑袍龍王此來並非針對蜜爾野神王，魔首也就放下心來。
過了幾日，不再有異狀，他方派遣鮫人去往靜寧州查探。
對於東青州，魔首倒也沒有勢在必得之心，只不過，東青州毗鄰孟加草原，明珠城的舉動總要在感知範圍內才行。蜜爾野神王不適合露面，路就要一步步走，先行控制靜寧州，就近觀察東青州形勢，再來考慮是否控制東青城。
今日辰時鮫人來報，靜寧州無修士，魔首突自不太放心，多派了幾位鮫人再行查探。此時站在城樓遙望東方，也是在等候著第二批前去查探的鮫人消息。卻是忽然感知到蜜爾野神王氣息乍現，緊接著便看見蜜爾野升空眺望，望的是靜寧州方向。
「爾野王不可。」魔首連忙魔念傳音阻止。
「戚長征出現在靜寧州。」蜜爾野回應。
「戚長征素來狡猾，此時趕去恐怕不及。東青州距離東海太近，爾野王稍安勿躁，大事為重。」魔首勸道。
「龍族不參戰，神王不參戰，修元界龍王……不講究。」蜜爾野不忿傳音。卻也在傳音之後飛回宮殿。
魔首搖頭苦笑，回頭看了眼背手眺望的青袍道人，說道：「人類終究是比鮫人無恥，龍族不參戰，卻是來了化形龍族，龍族也無恥。」
青袍道人揉了揉眉心那道黑紋，說道：「何時人類侵佔魔界，魔首再來說人類無恥比較好。」
魔首啞然，作為入侵修元界的一方，著實沒有立場說人類無恥，悻悻一笑，道：「昨日八局戰平，今日本王要多贏你一局。」
青袍道人再次揉了揉眉心黑紋，笑道：「噬魔引的威力小道深有體會，不知尊貴的魔首大王今日是否還來控制小道落子？」
魔首也笑道：「至少前四局不來控制你。」
「無恥一詞也在魔首大王身上得到體現，小道心甚慰。」青袍道人呵呵笑著，「戰平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