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五章：無情無義
半月前，萬名神階鮫人，數千三四丈魔人，萬餘魔獸，在魔血與蜜蠟爾的帶領下抵達泰上元山，前來之時，已經接到魔首嚴令，不可傷害凡俗中人，所以東部凡俗國度稀少受到侵害。
興許是泰上元門早已知曉魔族來襲的消息，魔族大軍日夜奔襲而來，除了臨近東部區域捕獲大量人類修士之外，深入之後就極少遇見東部修士。
萬名神階鮫人直接包圍泰上元山，泰上元山與天火元門相當，有著防禦大陣存在。
泰上元門雖是以木行修士為主，輔助之道便是煉丹術。然而，泰上元門的防禦大陣存世數千萬年，同樣是由數千萬年前的天火元門火行神能所布，與天火元門的防禦大陣威力相當，不具備攻敵之能，卻有著相同的防禦之能。
三魔子之一魔血，曾參與搗毀丹霞元山部署，來到泰上元山便也是依葫蘆畫瓢，由萬餘魔獸出手，打算掏空泰上元山，距今已過半月。
這些遊盪在九黎聖城的神階鮫人，便是在等候著搗毀泰上元山的時日到來。
而城主府爆發的戰鬥，卻是曲岩、姜黎與金戈三人被近千神階鮫人追殺所致。那三位神階鮫人並不知道三人是誰，戚長征是通過戰鬥方式判斷得來。
他們只知曉三人曾潛入泰上元山防禦法陣外圍，卻是被防禦大陣所阻，與大陣之內的人類修士曾發生爭執，繼而暴露了人類修士身份，被數千鮫人圍追堵截。
三人一路飛逃，后被千位神階鮫人圍困在城主府，戰鬥進行了足足一日，數十位神階鮫人被殺，三人亦受傷頗重，卻不知為何，待神階鮫人攻入三人容身大殿之時，竟是不見了三人身影，至今不知去向。
明了事情經過，戚長征滿腹疑慮，在大陣之內與三人爭執的是誰？是不是姜九黎？以三人實力被千位神階鮫人圍困，若是無人相助，如何能逃得出去？相助之人又會是誰？會是姜九龍嗎？或許是姜黎天？
不論有多少疑慮，都需先找到三人才能清楚。
於是，戚長征與袁霸再度回返城主府，七十丈龍形魔弓盤旋上空，防止神階鮫人接近，召出惡道人細細查探。
距離城主府發生的戰鬥已是過去了近半個月，只有乾涸的血液留存，氣息卻已消散乾淨，連惡道人也難以分辨。
戚長征不死心，召回龍形魔弓，將袁霸與惡道人收入琅琊仙宮，遁入地底。
戚長征推測，哪怕是姜黎天也不可能無聲無息帶走三人，只有姜九龍的可能性最大，也只有無視空間、界域的姜九龍能做到無聲無息帶走三人。
潛入地底，速度緩慢，給予惡道人充足的時間感知氣息。
地底不比地表，氣息不容易消散。
惡道人感知片刻，便告知戚長征地底氣息太過龐雜，且皆為神階鮫人所留，沒有感知到三人任何一人的氣息。
戚長征驚訝，就算是姜九龍救了三人，也不可能不留下任何氣息，難道真是憑空消失？
不信邪的戚長征擴大搜索區域，耗時兩個時辰，已是將九黎聖城地底搜索了個遍，卻依舊沒能尋到任何一人氣息。
在九黎聖城外離開地底，戚長征想不通，袁霸也想不通，惡道人冒出一句：「會不會是被姜九龍吞了？」
戚長征悚然一驚。
惡道人又說：「千位神階鮫人圍困，他們三人實難逃脫，唯有姜九龍能救得了他們，我能辨別曲岩前輩三人氣息，唯獨姜九龍氣息我辨別不了，準確的說，是我察覺不到他的氣息，三人不可能憑空消失，我認為只有這個可能。」
是啊！三個大活人怎麼可能憑空消失不見，除了被姜九龍吞了之外，還有其他合理的解釋嗎？
戚長征想啊想，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是最大的。若是姜九龍真的吞了三人，救援還好，要是直接吞噬了三人……
戚長征不敢往下想，讓孔汲道人帶著惡道人與袁霸分頭在九黎城周圍繼續尋找，而他則去往泰上元山。
此時在泰上元山泰斗峰，共有十五位修士在洞府之中，皆是白髮蒼蒼老道，包括身處上首的姜黎天亦是如此。
姜黎天傳位姜九黎，如今的泰上元門已經是由姜九黎主導，往日眾多大能修士來去的泰斗峰顯得冷清許多，而這十四位白髮蒼蒼的老道便是泰上元門所有的泰上元老，有的是姜黎天師兄弟，也有的輩分比姜黎天還要高，是其師叔輩，他們此來便是為了姜九黎。
泰上元山早在月前就已接到東海神龍明示，知曉魔族即將來犯泰上元門，本已閉關修鍊的姜黎天亦是被驚動，心有擔憂，便是離開閉關之地，日夜守護在天目峰。
泰上元門掌握著諸多的虛空之眼，修元界諸多禁地，萬古流傳的秘境皆有著虛空之眼探測，墨龍海有之，九羅霄聖地有之……監控最為嚴密的便是泰上元門，九黎聖城亦在監控之內。
魔族大軍離開墨龍海，便在泰上元門監控之下，一路東行，經過幾處禁地秘境，已是確定他們的目的地便是泰上元門，哪怕沒有東海神龍傳訊，姜九黎也已經提前召回分佈在東部區域凡俗國度的修士。遺憾的是，時間過於緊迫，東部邊緣地帶的國度來不及通知，便遭到鮫人魔人斬殺。
這些都是姜黎天接到消息之前發生的事。
當他去往天目峰監控之時，魔族大軍已是接近泰上元門，姜九黎下令開啟元門防禦大陣，嚴禁任何修士出入。
這點姜黎天沒有任何意見。
只是，當姜黎天通過晶體屏幕看見出現在防禦大陣之外的金戈之時，發現姜九黎同樣不給於進入，不僅如此，當姜黎怒氣沖沖離開金戈隨身空間法寶，暴露在數千神階鮫人眼前時，姜九黎竟是依舊不讓其進入防禦大陣。
姜黎天頓時坐不住了，離開天目峰，神識線型傳遞，親自傳音姜黎進入防禦大陣之法。
但防禦大陣有了進入之法，還需控制大陣陣眼的大能解除其中一道防禦，姜黎才能進入其中。
姜黎天自然是知曉的，只是他沒想到，在姜黎所在方位掌控陣眼的大能竟是沒有聽從他的指令打開供進入的那道防禦。
只這片刻的耽擱，姜黎天神識所見，防禦大陣外圍，四面八方的神階鮫人已是紛紛圍殺姜黎與金戈。於此時，也看見從金戈隨身空間法寶現身參戰的曲岩，而他最為器重的九子姜九黎竟是冷眼旁觀。
直到他親自趕到，姜黎曲岩金戈三人已經不知去向。
姜黎天震怒，當即出手斬殺那位不聽令開啟防禦的大能，而這位大能便是他親自指派護衛姜九黎的姬木花大能，不用想，他也能知曉，沒有他九子姜九黎的指示，區區姬木花又怎敢違背他姜黎天的命令。
當即質問姜九黎，姜九黎初時還解釋外圍神階鮫人過多，不能開啟哪怕是一道防禦，防止神階鮫人追殺姜黎進入大陣。
這點勉強能說得過去，姜黎天面色稍緩。誰曾想，姜九黎下一句話就說：「現在的我才是泰上元門元主，元門由我做主，你已卸任元主之位，身份只是我的父親，不要再來干涉我的決定。」
姜九黎說這番話的時候面無表情，說完便離去。
姜黎天已經不知什麼是憤怒了，怔愣看著他最器重的九子離去，那一刻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尊雕像，久久不言不動。
諷刺的是，姜九黎離去前的面無表情，與他此時的表情極為相似，相似的臉型，相似的身形，相似的表情，亦是相似的無情。
姜黎天沒有再去往天目峰，他回到了泰斗峰，枯坐在往昔泰上元門最為尊貴的龍椅上，卻是看著下方空無一人的洞府發怔。
這一坐就是數個日夜，直到第一位泰上元老出現，隨即便有一位位泰上元老出現，誰也沒有開口，就像數千年前那般，一位位坐在兩側安靜無語。
「我做錯了嗎？」姜黎天喃喃道。
其中一位泰上元老說：「代代相傳，說不上誰對誰錯。」
另一位泰上元老說：「九黎性子本就如此，你傳位於他就應當知曉。」
姜黎天沉重點頭，「是啊！當年的我比他還無情，三兄與七兄不全是我親手斬殺，因果循環啊！」
「九哥，別往心裡去，聖祖挑選了九黎，不論如何，元主之位總是要傳位給他，只希望九黎能撐過這一關。」
說話的是姜黎天同父異母的弟弟姜伢子，當年就是他帶領大能打算剿滅琅琊元門，遭到駐留琅琊元門的四位庫魯元門老道阻止，無功而返。
「伢子，你還恨不恨我？」姜黎天忽然這麼問。
姜伢子苦笑道：「過去了幾千年，談何恨，我不也活得好好的，還是在你的幫助下才能順利晉陞五行境，恩與怨又哪裡還能分得清。九哥，過去的就讓他過去，沒必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