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那年暮冬
十七、那年暮冬
「你拿視頻威脅葉牧嗎?」
「是啊,他最喜歡他姐姐唐未紫,可想而知,唐未紫要是看到他和我做的連她自己都沒嘗試過的事情,葉牧的形象會怎麼樣?」李琪瑤撅起玫瑰紅的嘴唇,很無辜地說道,「不過就因為這個,警官你是無法逮捕我的吧?葉牧可是自殺呢。」
尚晴眸色微涼,說:「的確,沒人知道你和葉牧是不是真的說了這件事,再者從案發情況上看,你全程和她們在一起,在鬼屋內應該抽不出時間犯案。」
「警官呀,你不是說葉牧是自殺的嗎?怎麼又和犯案扯上關係了?難道不是自殺,其實是有兇手的!」李琪瑤手指楚楚可人地貼在唇前,疑惑狀道,「怎麼啦,是不是耳返另頭的那位公子哥,一沒給你下指令你就亂說話了?還是那位本身就是虛有其表,就只有這點兒實力?」
「你閉嘴!」尚晴忽視了維約冷靜所說的「回來」,破天荒的憤怒打斷了李琪瑤說的話,彷彿論及維約的種種不好比說自己還過分。
當然,尚晴掐掉了胸前手機的通話,沒讓除李琪瑤外的任何一個人聽見。
她和維約,這樣就好。
貴公子當然也不知道她說了什麼,亦沒看到的是,李琪瑤亮銀色手指貼於唇前做出的動作,幾乎和兮倩是如出一轍……就像專程為了維約才學來的一般。
要能少了她自身強行的妖艷嫵媚,再有兮倩的顏值和傲雪欺霜氣質約略就能以假亂真了。
當然,單憑顏值的話又只論她的臉,其實還挺漂亮的,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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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至下午一點,突發命案,維約幾人中餐都沒吃,兮倩、南楓、昕葉還好,途中有點心冰淇淋雞蛋仔墊飢。倒是昕葉,因為維約太忙她又怕化了,便和他們一起瓜分了維約的那份。
「毛勁,你來的時候也沒吃過吧?」維約見他已拿著屍檢報告走來,並不急著問案件的事。
毛勁點點頭,失落地嘆了口氣:「是啊,我才剛想說這個。今天一早起床遲了,又急著去廳里打卡,居然落下了家裡小妹做的早飯,女警員同事好心給的曲奇餅乾還被一群強盜橫征苛斂,搜颳得剩下不到原來那盒的三分之一。中午還想約女警官吃頓大餐以謝恩情……半路又被喊過來辦案!誒,老大,你是請我吃飯嗎?」說到這兒,剛才還啼飢號寒的他忽地兩眼放光。
他說的未免有誇張嫌疑,但畢竟毛勁妹妹要上大學的學費,光靠老家務農的父母是遠遠不夠的,更多還得仰仗他這個為了照顧妹妹,來到與她大學同一城市的警局工作的哥哥。
毛勁是節儉之人,但不會吝嗇。不過所謂「報答」漂亮女警官的方式有很多種,中午帶人家出去吃大餐,維約相信肯定不是他的風格。
怎麼說也要晚上去啊!
不然下午還得回警廳工作,這頓中飯吃的意義以及性價比何在?
兮倩期間有擔心過他的胃,不過維約這傢伙總愛逞強,更何況案件發生也是意料之外的事。
但說實話,哪次不是猝不及防?
即便收到犯案預告不是好事,但有總比直接死人的沒有好啊。
維約自己的情況,與前胸貼後背的毛勁相比也不是很樂觀。
「吃飽了再幹活」這句話本身沒什麼道理,因為血若都流到胃裡與食物奮戰,要辦事時大腦怎麼辦?不過用來豪的話講,「民以食為天,天命又不可違,那就是食不可違了。」
這話出自他口是有道理的,這個男人曾有去麻辣燙都可以花七八十塊的輝煌戰績。
別人或許還是點的貴,但他不同,他是吃的多。
至於命案的事,眉目初俱。要想現在就真相大白很難,但兇手若也想要讓貴公子一絲疑點都抓不到,也絕非易事。
簡單說,連珠成串,珠自然就是與「正常情況」不符的可疑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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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水滸傳中有著名的母夜叉在十字坡賣的「人肉包子鋪」,還有險遭孫二娘毒手的武松哥哥,武大郎開的炊餅店。
這些宋都內都有,而且只是繁忙美食街上的街角一隅。
到了宋都,若沒發生命案。少了現代的喧囂、案件的棘手,以一天時間換取千年前的回空悠遠,安安靜靜當個吃貨無疑是最滋潤的。
話是這麼說,但即使發生了命案,該吃吃難道就不吃了?
「洗冤路」鬼屋出入口已被封鎖,現場留檢識人員在應該也沒有什麼問題,尚晴便一起跟來了,理由很簡單——她也沒吃過飯。
維約本就很少親自點菜,現在又有昕葉這個大吃貨在,何況兮倩和南楓在一左一右看著她,總不會把桌上的東西點得太過分了。
不過……
「我說,甜品點個三樣就夠了,別全要這些點心啊。」南禹宮一樓包廂,雅緻寬敞,南楓看她對著甜品欄內的菜品,向服務員報得沒玩沒了,像個父親似的苦口婆心勸道。
昕葉白了他一眼,「煩死了你!」
南楓也不想和她爭,說:「胖死你!」
……
用餐途中,毛勁像個沒事人般將驗屍報告交由維約。
「老大,就如你所見,死者葉牧雖然渾身濕透,可耳廓和口腔內卻都未沾染到水,死因也是純粹的勒斃。至於水的話,我想應該是有人將葉牧除胸上部分以外浸入水中,或是死後用水潑過。」
尚晴冷眸不悅望向他們,不解道:「哎,吃飯的時候你們聊這些,不怕吃不下去?」
毛勁捧著夾有小塊東坡肉的蕎麥包呵呵一笑,貴公子儘管在他說的時候沒吃食物,不過也是臉色安然,沒有絲毫不適反應。
後者想她是女生可以理解,不過毛勁還是忍不住戲謔道:「對啊,你一小姑娘才剛開始處理命案,那當然是不能接受我們這些老油條在吃飯的時候還看驗屍報告,可這種程度啊,其實算起來還不是什麼。老大呢,以前雖然是很少接手那種案件,但偶爾也會辦,所以常常要分秒必爭,有很多時候就是吃飯時才有空看那些東西的。更何況,現場照片第一時間就早用手機拍下來了,這份報告上根本沒有圖片。」
昕葉才注意到身旁的葉嵐風方才也聽得認真,發現所謂的老油條居然有三個人。
毛勁平淡說罷,就準備將驗屍報告傳給顧尚晴,「吶,你看。」
「你走開你,現在不看!」就算知道沒有屍體照片,尚晴依舊嫌棄地避過臉。
「約,那種案件是哪種?」兮倩捧著餐后的水果西米露,好奇流轉在杏眼中。維約全程看著身側的兮倩吃完量不大的正餐,夾過她碗里剩下的兩隻水晶蝦餃,輕輕一笑:「乖,聽話。別知道為好。」
兮倩見毛勁也笑得有些莫測,大抵知道了是哪種類型的命案,好在沒聽他們親口說出來,不至於感到噁心。但還是頃刻乖乖地放下了手中的水果西米露,不再去吃……
維約撥撩著她淡紫如瀑的髮絲,目光卻不太友善地白了毛勁一眼,示意他不該在她們用餐時提起這個話題。
另一邊昕葉和尚晴都不清楚,強問他一定不會說,只好很有求知慾望地看向毛勁。
「姦殺案,還是先奸后殺的那種。」
兮倩就算有心理準備,維約還是在此前起身領著她走了出去。
而葉嵐風則在毛勁說之前,沉默地用手捂住了昕葉的耳朵。
倒是昕葉看到尚晴聽完後面色泛白,肚裡一陣翻江倒海后,也瞬間不想知道具體是案件什麼了。
「約,你以前都一邊吃飯一邊辦命案嗎?」兮倩隨他出來以後,安靜地望著他,問道。
維約點頭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經常嗎?」
「你心疼了嗎?」
「才不!你以前自己不照顧好自己,現在有我,不會再縱容你了。」兮倩心間微疼,還是美眸瞪了他一眼。
提起那種類型的命案,維約似乎是想起了一件往事,眼眸黑如點漆,握著她的手坐在南禹宮外的林蔭下。
此時的他,外人或許看不出痛感,但兮倩一定知道。
那起案件,也在包括貴公子在內的幾位警官心底,埋得極深——
「五個月前的暮冬。
「記得那次的被害者是名我和毛勁都認識的女生,為人很好,常常會在特殊教育學校照顧那些生而特殊的孩子們。
「而她自己,其實也是左腿障礙。
「她說是小時候懷孕的母親誕下女孩后,才遭到父親拋棄,而母親因為沒錢給她治病,四歲時落下了舊疾。
「那天由她負責關店門,從打工的店鋪出來后已是夜晚十一點半。而她被綁架帶走的地點,就在南城最為陰暗的那幾條街道上。
「後來聽殘障學校的老師說,她是為了給孩子寫些讓他們半夜不再敢起床亂跑的鬼故事,才繞遠路回家的。
「殊不知早在幾天前,罪犯就已經盯上她,在她打工的店門前蹲點許久。
「報案人是個半夜被掙扎聲吵醒的阿姨,她聽見的就是女生被強行拖走時的呻吟。
「當晚我和子龍正好處理完一件命案,因為案件節奏太快,完事後打算和他去補晚餐,毛勁就在那個時候接到了報警電話。他後來和我說,被害者很可能就是那個女生。
「凌晨一點,在聯繫店長和她母親警方了解到她半夜未歸,廳里即刻成立辦案分隊,由我負責。
「由於沒有監控,直到五個小時后才抓到嫌犯。即使已經夠快了,然而還是來不及……
「這也是我第一次親自偵辦這種案件。
「那個罪犯被逮捕后,知道負責辦案的是我,笑著對我說,『難怪那個女人這麼嫩,原來是個沒人要的瘸子』時,我打斷了他三根肋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