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Silver Bullet
六、Silver Bullet
僅僅過了兩三分鐘，原本安靜如常的IT工作區忽然熱鬧嘈雜起來——皇帝來京城街頭微服私訪了。
「小子，你就這麼不給我面子？」
唐禹川出現了，身材寬闊氣度凜然，一雙平日恩威自斷的瞳孔看到維約時隱含笑意。
這股混沌有力的男性嗓音透著一種霸道及與生俱來的強勢。
貴公子橫了他一眼，語氣聽不出怒意眼色卻是極淡道：「唐禹川，是不是要向你三跪九拜再來個尊稱才會滿意？」
「算了算了，你第一次肯賞臉來我還不夾道相迎那已經是我的問題了,哪還敢讓你叫我尊稱？」唐禹川開懷玩味道，「咱們同輩人分什麼高低貴賤？」
他遂擺擺手，輕握拳打了下維約胸口，就這動作在下屬看來也已是破天荒的了。
現在員工和南楓等人的心態應該是相同的——眼前純黑口罩的年輕人是唯一敢對執掌宋都的董事長冷眼相向、一無顧忌的人，而此刻毫無身份架子可言的南城貴公子會淡笑回應的「同輩人」也只有唐禹川了。
「還不動幹嘛？客隨主便不知道啊！」唐禹川笑罵起來，見身姿插袋站立的維約露出的眼神流溢出一縷不悅和冷冽，無奈賠罪道，「唉……老弟！我剛從墨西哥買了一瓶極品瑪格麗特雞尾酒，來都來了不打算給臉喝兩杯？」
「OK，恭敬不如從命。」
唐禹川：「……還算有良心。」不過你就你女朋友和葉嵐風他們二人，我這兒可是幾十個下屬，論面子還是該以我為大吧？
而南楓和昕葉雖一直知道維約的帝王氣場強大，但此刻才發現他南城貴公子是真的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不落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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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入董事長辦公室后，維約終於摘下口罩，俊朗的容姿令唐禹川不由地將他和當年自己的老師陳長臨聯繫起來，氣場風度作為南城貴公子而言都可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董事長的室內形象則與想象不同，兮倩她們本以為會是一片仿古金碧輝煌的皇殿行宮，事實上卻是相對溫和甚至簡約的現代風格。
唐禹川察覺到她們的意外，笑道：「美女們別太吃驚，我雖號稱宋都的皇帝，但畢竟是出自南城貴公子門下，作為他的徒弟品味豈能庸俗到給老師丟臉？」
「我去！原來老大你還有一個當董事長的徒弟，厲害哇！」南楓沒遮攔地調侃道，遂拍拍唐禹川肩膀，佯裝二人是初次相遇，「那老鐵我們也是同輩人了……」
昕葉嬌瞪了眼葉嵐風，補道：「唐叔叔說的應該是約哥哥的外公、首任南城貴公子吧？」
「啊？不好意思啊，失敬失敬。」
「臭小子！不過，這讓我更確認你就是葉銘那老頑童的孫子了。」
……
聊了十幾分鐘后。
維約與唐禹川所處的辦公室內僅剩包括葉嵐風在內的三人，因為要談他們口中所說的「大事情」，兩位女生便主動地迴避了。
要談契約，兮倩本是不用一起離開的，但南禹宮很大昕葉還容易迷路，怕她一個人在外面等著孤單，兮倩就答應陪她四處逛逛。
室內總體乾淨整潔，書架和地板幾乎沒有一絲纖塵，看來是在清晨貴公子等人來之前就被整理得乾乾淨淨了。而這顯然不會是唐禹川自己打掃的，他哪會做這種瑣事？
維約瞥了一眼紫柚木的辦公桌上四散零落在煙灰缸外的塵灰，應該是他在等自己時剛抽的，或許是在想什麼心事便隨意地把煙灰敲在外面，遂開口說道：「虧你還是外祖父的學生，首任南城貴公子的性格哪會有你這麼徙宅忘妻？」
「哈哈，就算是學生也不可能樣樣像老師吧？」唐禹川心知維約體察入圍，也不隱瞞便笑答道，「這一瓶是Silver Bullet，另一瓶是瑪格麗特，試試味道怎麼樣？」
他打開牆壁角落的冷藏儲酒櫃，手越過外圈的白蘭地拿出完好置於裡層未開封的兩瓶雞尾酒。
貴公子眼神微漾，與唐禹川交換了個目色。
南楓察覺到了二人的細微動作，略有遲疑地拿過其中一瓶金色的酒，說：「我喝這個。」
「嗯，不愧是頂級雞尾酒。」維約手持的則從另一瓶倒出的亮銀色雞尾酒，名叫Silver Bullet，口感銳利顏色極為清亮，他淡淡飲了第二口，向喝瑪格麗特的葉嵐風沉聲道，「瑪格麗特雖口感濃郁並且帶有鮮誘的果香和龍舌蘭酒的特殊香味，不過不如這個Silver Bullet。」
他接過維約傳來的雞尾酒時，眼睛分明看見了貴公子的微笑。
見對方含笑沒回話，南楓眉宇微蹙地喝了一口，未明所以，「傳說這種雞尾酒有驅魔克敵的功效，沒錯吧？」
「的確，月下有狼嗷、銀彈克鬼妖，似乎是有這種說法。」貴公子緩緩晃動杯中象徵永恆高尚的銀色液體，低吟般說道，「南大的曼珠沙華案，你們有什麼看法？」
「維約，你為什麼會認為我對南大的命案有所看法？」唐禹川問得直接，面前的金色瑪格麗特雞尾酒四平八穩地放在桌上，Silver Bullet已然飲完。
「很簡單，作為外祖父生前最親近的學生和摯友，你對我叔公陳廣遠應該也不會陌生。而且據我所知，你還是當年契約中的重要一環。」
眼前容貌極為俊俏的年輕人說話口氣和十多年前還是小學時代的維約簡直如出一轍，真是一點兒都沒把自己放眼裡啊……
唐禹川微笑，說：「當時電話里不是說好今天只當遊玩不談案件的嗎？怎麼，你也會反悔？」
他瞳孔映射出一抹被玻璃酒杯反射出的光亮，維約和南楓同時注意到了唐禹川微眯的雙目中無聲的警示。
「怎麼回事，老大？」南楓聲音極小地問。
維約放下擺了許久的二郎腿，眼睛的色澤幽深到連葉嵐風都快看不透了。無疑，應該是發生了一些無法言說的事情。
「待會兒你配合我們，唐禹川還是值得信賴的。」
南楓比了個手勢，「OK.」
維約不動聲色喝盡了杯中的酒，細細思慮起唐禹川方才所言和舉動。
電話里說的很清楚，此次是主聊關於南大命案的疑點和契約之謎的線索，順便才是遊玩宋都。
唐禹川此刻左手肘關節支撐著桌子，拇指摁住耳朵，其餘四指則淡淡搓揉著眼眶……維約抬眸望了他一眼，笑得很有深意。
「掩人耳目」，原來如此……
畢竟貴公子的母親陳言希曾是演員，他的表演天賦也是異稟，故而含笑問道：「唐禹川，你最近縱慾過度還沒到五十歲就力不從心了？正戲都沒開始聊起就已經昏昏欲睡、心力交瘁了？」
「去你MD。」唐禹川抬頭罵道，「老子耳朵眼睛不太舒服，又不是腎虛。」
維約放下酒杯起身，說：「看你這樣……好好養身體，有事就放在電話里聊好了。不送送？」
「送你到門口，不能再遠了。」
……
走出辦公室，維約和唐禹川兩個差了將盡二十歲的哥們非常默契地互捶了下胸口。
葉嵐風似乎有些雲里霧裡，全程有種說不出的莫名其妙，但從表現上看好像又沒什麼問題。
「老大，究竟是什麼情況？」南楓疑惑道。
「Silver Bullet.」維約回應得十分神秘，見周圍有其他員工，便和他們二人走去空曠的廊道，「你剛才還一本正經地說出了它的特殊含義，這個提示還不夠明顯嗎？」
南楓仔細回憶了一番，彷彿醍醐灌頂——唐禹川是越過外層白蘭地酒從酒櫃中取出雞尾酒，說明他其實是臨時想到要拿Silver Bullet而非提前準備好，為的就是借Silver Bullet提醒我們周圍存在「狼人」，至於瑪格麗特是為了不讓只有它一瓶顯得特別突兀。
唐禹川凝重的目色稍稍緩和，問道：「在我書架里藏著的東西。維約，你也發現了吧？」
「是啊。」他點點頭，無語道，「你辦公室比想象中還不安全，書架中有兩本書之間反射出異樣的光亮，應該是有人插了一個針孔攝影機，會是誰放的？」
「不清楚。」唐禹川吐了口氣，目光深邃，說，「方才你給我打電話時，我察覺到通訊出現了不穩定的波動便懷疑可能有人裝了竊聽器，倒雞尾酒是為給你們提醒並且不打草驚蛇，想不到居然連攝影機都裝了。」
「難道是商業上的競爭對手？」南楓問道。
「可能性很低。」
「看來對方是沖我們來的。」維約置之一笑，語調清冷，眼神卻是如飛羽皆沉的深潭，沉聲道，「葉嵐風，如果遇到了詭影，最好保護昕葉選擇避之不戰。周將。他是昕葉的父親，更不是你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