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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風雪紅顏

  十四、風雪紅顏


  「哇!夭壽啦,這什麼鬼!怎麼這麼不講道理啊!」在「閃光彈」還沒落地前,來豪衝到慕容身前一腳踢向其腹部,以防他趁亂逃跑。


  然而金屬罐還是爆炸了,濺得他一身污漬。


  維約不動聲色地甩了甩雨傘上的液體,扔給滿身臟污的來豪一包紙巾,「安心吧,可樂而已,不是濃硫酸。」


  慕容此時捂住肚子,強忍劇痛支手起身,「什麼,可樂!這……怎麼可能!」


  「白痴,這個季節穿的衣服本來就不多,你懷裡揣個手榴.彈,仔細一看還不是立馬穿幫?」維約雖然不太想理會他,還是不耐地向其答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通過海關的,不過中國比起美國不同,買瓶可樂可要比弄支閃光彈容易得多。對了,有沒有覺得今天幫你打掃房間的服務生特別好看。」


  「可惡……居然是這樣!」慕容方才如夢初醒,「你就是那個時候讓她把我衣服外套里的閃光彈調包的吧。」


  「不過約哥,阿湯剛才為什麼會先於子龍衝上去,不會是因為昨晚受的那個傷還懷恨在心吧?」來豪剛才的舉動讓毛勁著實吃了一驚。


  「你錯了,阿湯不是會因為被傷就出手報復的人。他會不想讓對方跑掉,大概是慕容剛才說的有句話,刺痛了阿湯昔日那年的某處傷疤。」維約惋言道。


  樓梯口,匆匆的腳步聲傳來。「慕容,怎麼會……你在我心裡從來不是這樣的啊!」傅老師眼閃淚光,詫異間滿是痛惜,遂又向毛勁迫切地問道,「警官,快告訴我,小琪呢,她人在哪裡?」


  慕容厭惡地看了她一眼,冷道:「你現在知道關心自己的學生,為什麼當時沒有這樣關心過蘇潔?」


  應許是當年的記憶重拾眼前,傅老師身體微微顫抖,沒有回話。


  「不,您沒有做錯。按當時的情況而言,想必您已經儘力了。」維約加以安慰道,隨即看向某人無奈一笑,「魏琪嘛,她現在應該正在校醫室里香香甜甜地睡覺吧。不過話又說回來,要是她做夢的話,恐怕會是噩夢,畢竟昏睡前看到了這麼低俗無恥的笑容。」


  「喂!老大,明明是你讓我這麼演的,還說什麼這樣比較有代入感。」來豪抱著一肚子苦水爭辯道,他聽出了貴公子指的是要讓自己演背後偷襲魏琪的兇手,結果卻因為太過逼真被認為有強x犯的潛質。


  「你入戲太深了。」維約說罷,冷眼望向慕容,向他解釋出了一切關於兵謀詭殺的推理——


  現在的心情挺絕望的吧?


  但是說實話,不得不承認作為一個犯罪者而言,你很成功,至少你把該做的都達成了。不過我想,恐怕當你知道六年前全部的隱情之後,那些「該」,或許就會變成「不該」。


  我在校檔案處知道,南城二中畢業后的你很出色地獲得了美駐華大使館的推薦,前往西點軍校進修。如今對各類戰術攻略精通的你,自然不會陌生我們華夏名族的《孫子兵法》,尤其是其中的軍爭篇——風林火山。


  數年後你從海外歸國,復仇計劃也就在悄然間就此展開。目的,就是要把所有在六年前害蘇潔死的人一一剷除。在半個月前,你就先偷偷潛入南二尋找一個可以把所有人在同一天聚集的時間,順便準備和布置作案所需要的手法。順帶一提,曾在南二濱河校區就讀的你,對老城區校園裡為數不多的監控以及那些監控死角自然了如指掌。


  終於,機會來了,就在昨天蘇潔的忌日。


  一早,你先借當年案件的內幕用簡訊引出江校長與你單獨見面。當然,是在我們幾人到來之後,這就是為什麼當時cece會說江校長看完手機后神態恐懼的原因,畢竟時過境遷他本以為一切已經就此沉默,卻在當年的同一日發現有人企圖讓他們六年前所犯下的罪行重見天日。


  趁我們四處遊園時你將江校長迷昏並把他呈大字型綁在十字架上,朝胸腔插入刀刃再用黑色幕布遮掩,最後在幕布上方吊上一根細線連入教學樓內,一切準備就算完成。


  在人出沒最頻繁的辦公室,從窗外望去最先看到的是巨大的香樟樹,另一側的十字架正好被遮掩住。這為你手法的實施做了完美的保障,不過我想以你的性格一定在先前就潛入校園調查過了,在周末這個時間點幾乎不會有人亂闖柵欄妨礙計劃。


  為了確保被人看到也不會引起懷疑,不知你是事先買通還是溝通好學校管理部,借回國生以給母校獻樹苗的名義每天在香樟樹一旁擺上類似的場景。等別人看習慣后,即使把樹苗偷換成十字架,不走進裡面掀開幕布根本不會發現。


  當我們所有人都聚集到樓上看望傅老師時,借著上廁所的名義,你跑到窗口用另一端的細線把幕布整個拉回教學樓內,並將它藏在了防火閥的水帶里。只可惜好死不死地留下了紕漏,有一個樹枝連同細線一起被卷了進來,並且在泥濘的土壤表面留下了拖痕。


  不過總的來說,計劃還算順利,完成了不在場殺人後,你用同樣內容的簡訊引起了何主任恐慌。


  至於這則至關重要的簡訊內容,雖然何主任的手機在火場中報廢、江校長的另一支也被你銷毀,可惜還是留下了蛛絲馬跡,就是一切的案件指向的源頭——六年前的風雪紅顏。


  何主任誤以為你掌握了當年犯案的證據,心中自然坐立難安,忙於去尋找自己的那一份卻就此落入了你的陷阱。一個心急如焚的人,如果你告訴她東西就藏在沙發下,而裡面又是一片漆黑,她會怎麼做?

  人在緊急狀況下能急中生智的人畢竟少數,此時草木皆兵的何主任看見一旁茶几上的打火機,毫不猶豫地拿來就點燃……卻因此燒起了充滿沙發底部的無醛乙醇(又稱無味酒精,高級香水的主要原料),從而引發室內的劇烈爆炸和漫天大火。


  然而,你兵法殺人的恐怖計劃還沒有結束,所有在當年害死蘇潔的人都要消失,第三位死者緊接而至。


  為了不讓動機外泄,你就必須處理掉藏在何主任保險箱內六年前的文字稿件。因為一旦那些東西被警方查到,想殺與當年意外有關的證人覃鵬,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


  因此,昨天傍晚先約出覃鵬到教學樓內,毫無防備的他當然能被你輕鬆擊昏。隨後關緊室內門窗,把他雙手雙腳反綁扔進燃燒有炭盆的密閉空間里,接下來只需要坐等他的斃命。


  本來早該悠哉喝茶的你,卻在出樓道時發生了意外,聽到覃鵬的痛叫聲趕至的來豪與另一名黑衣人打得如火如荼,警方很快就會趕到。為了復仇你從美國提前畢業,在西點學的格鬥技巧就像真的做西點一樣,頂著匕首倉皇逃脫的你,不想卻魏琪目擊到了決定性證據。


  「焚」這個字,就是前兩案的兵法,分別對應了「林」和「火」。


  十字架上綁著呈大字型展開的人,就像是個「木」字,再與一旁香樟樹對應的「木」相結合,遠望很容易就推理出是「林」,覃鵬一定也發現了這點。


  這代表著拿刀插入胸腔,等血慢慢流盡而死——其徐如林。


  而後劇烈爆炸引發熊熊烈焰——侵略如火。


  最終手腳反綁讓人在充滿一氧化碳的空間中難以動彈,一步一步永久沉睡在死亡棺木——不動如山。


  如果動機沒錯的話,這一切的起因都要歸自於,六年前的那一場風雪紅顏——其疾如風。


  那天超強颱風「寶霞」登陸中國沿海,蘇潔高三,下午大掃除結束就該早早放學。高考將至,學生們在追求幾張試卷分數的路上顯然刻不容緩,本想在午自修時去找傅老師的她,卻在幾乎無人出入的辦公室深處,聽見了不該聽見的東西。


  而得知這些秘密的代價,是引來殺身之禍。


  後來所謂的「意外」,不論是先前削斷安全繩,還是扶欄塗抹環己烷(無色油性液體),都是江校長和何主任在背後操縱的手筆。


  或許是有當時知道內情卻沒敢揭發的同學告訴了你,我也沒什麼興趣去了解你是怎麼知道的當年內幕,真正的關鍵在於,已逝之人已經成為了風中零落的花瓣,天堂的蘇潔難道真的會希望你為了復仇,去犯下由她所引起的「風林火山」?

  維約推理說完許久……


  慕容手臂撐起自己,緩緩開口:「不管怎麼說,結局都是你贏了。你就是因為看穿了我所有的完美計劃,才決定用『風林火山陰雷』中的最後兩句『難知如陰和動如雷震』來對付我的吧?」


  「你最好給我記清楚了。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麼所謂的完美計劃,不管你做什麼,一定會在其中的某個環節出錯。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打從一開始,你所選擇的復仇殺人就是錯的。」維約語氣很冷,不帶任何「勝利者」的喜悅。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注意我的?」


  「就在你告訴兮兮你喜歡的女生類型時。」


  兮倩淡默的面頰莞然一笑,她原以為他和自己在一起時永遠是不正經的一面,沒想到自己說的每一句話維約都有認真在聽。另一方面,卻又隱約不安起來……


  「為什麼?」慕容饒有興趣地問道,遂肆意地抽出腰后香煙,靜靜點燃的火苗似乎預示著他在享受生命中最後的一點時光。


  「我發現你描述的類型和蘇潔的外貌非常相似。」維約感受到了對方不尋常的舉止,卻輕描淡寫地說,他冷哼一聲不屑挑釁道:「至於我是怎麼知道得蘇潔長相,你一個將死之人沒資格了解。」


  「你!難道光憑這點?」慕容怒吼的聲音顯然是因為維約傲慢的語調已經徹底激怒了他的尊嚴。


  維約不經意地勾出一絲笑意,與和茜雅對話之時如出一轍,「單憑這點只能說明你和蘇潔曾經有親密關係,真正讓我肯定你就是兇手,是你手腕上那隻銀制手錶。」他冷眼走向前,粗暴地一把扯斷對方錶帶,「還記得魏琪曾說自己看到過一抹光亮嗎?那是因為銀在有色金屬中具有可達97%的極高反光率,由於手錶反射月光帶來的晃動,才會讓人在遠處看起來像是光點。」


  「可惡!你別欺人太甚!」怒火中燒的慕容突然起身,欲撲向他身上奪回手錶,卻被在旁的暮雲一腳踹開。


  維約捏緊拳頭徑直走去扯起慕容衣領,疾言厲色道:「身上背負了三條人命還想尋短見?有種你就別死,好好承擔自己當初犯下的過錯。否則的話,這塊蘇潔生前送你的唯一禮物,我立馬踩碎扔進下水道。」


  「不……不要。」待維約鬆開手,慕容軟弱無力地癱坐在地,「可是,我已經沒辦法回頭了!」


  「不管昔日的意外是巧合還是真實,調查清楚都是對死者最大的尊重,希望你能明白。不過當時警方如果能快點揭開真相的話,也許今天就不會發生悲劇了。」維約擦拭乾凈手錶上沾到的可樂污漬,銀色的閃光依舊熠熠生輝,他側身對著慕容說道,「關於錯誤,唯一取決的是,看你要繼續執迷不悟,毀了自己的一切呢,還是重新來過,挽回良心的譴責。或許,你只是在害怕、害怕自己如若真能在彼岸見到蘇潔,她要是知道你如今所謂的復仇,無非就是在發泄當年沒有保護好她的理由,她對你的愛,會變成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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