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如歌記憶

  十三、如歌記憶


  晚霞燒紅了整片天空，如同地獄紅蓮曼珠沙華沾染了鮮血后，想要在無盡時空中訴說著那番如歌往事。


  隨著維約語音落下，伊墨的身軀不自覺地微微顫抖。


  這樣的細節維約自然不會錯過，「好了，就先讓沾滿曼珠沙華的血色舞台落幕後再說。」打開暮雲手中的錄音筆后，維約道出了事件的始末以及伊墨所沒關注到的細微之處——


  三十多年前，剛進入文學院的陳廣遠教授認識了許悅惋。這原本會是一段長相久伴的愛情，可就在三年後的彼岸花園中，悅惋提出了分手。至於分手的理由你說對了，就是趙老師以不要誤叔公前程的緣由，動搖了他們的愛情。


  在這段情感結束的同時，悅惋深感絕望在自己家中自殺了。為了使所愛對自己徹底斷了念想，對他分手時是用了自己喜歡上別人這樣的借口。雖說這顯然不會是真相，但對於陷入情網中的人而言，卻會就此信以為真。


  對於悅惋的死，趙老師當年即使覺得有愧，但始終不會真的認為是自己導致，直到五年前的秋分。


  起因是當年相戀的叔公和悅惋在分離之際所許的「彼岸之約」：當曼珠沙華錯落花葉得以相見之日，就是愛情緣起戀人重聚之時。


  五年前的九月（秋初），舉世矚目的諾貝爾頒獎典禮趙老師當然有看。卻不料提名過程中，叔公的一句無心之言勾起了趙老師一生的遺憾。秋分是曼珠沙華的開花季，叔公說起了當年轉生物系的原因，而趙老師則在聽完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后，在遺憾、悔恨中離世。


  面對突如其來的彼岸花實驗成功，叔公在興奮中隱現的悲涼，是源自於對悅惋的愛以及對世間的留戀。最終帶著花葉相見的彼岸花，彼此間毫無褪色的約定，和最後滿滿的愛意偕同一場熊熊烈火去了另一個世界重逢。


  至於人物的內心獨白，趙老師的孫女肖語曾告訴我，她在臨終前始終記著兩個學生，因此時至暮年心中更多的，會是對當時錯誤想法所感到的憂傷悔恨。


  悅惋以自殺證明對叔公的愛，而叔公則是秉承著兩人的彼岸之約，一如既往地完成花葉相見的彼岸花，最終循著晚步再次追逐那段有緣無分的愛情。


  ·

  「不愧是南城貴公子，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注意到教授不為人知的心意的。」看到維約關閉錄音筆后，伊墨低聲問道。


  「就是那首叫《彼岸花》的詩告訴我的。」


  「這……怎麼可能！《彼岸花》不就是以殤情而聞名嗎！再說它的藏頭就是『彼岸花下，物是人非』啊！」伊墨的語氣帶著哭腔嘶啞道。


  「沒錯，叔公曾經是定下了這個藏頭，但是藏頭僅僅只是為了，無法讓別人看穿他的真正情感。」


  彼岸花


  彼歌已盡心可悅？

  岸曲秦川音為闋。


  花雨仍忘至三生，

  下頁翻愛成舊人。


  物意兩隨相歸怨，

  是懷殷花染冰白。


  人間秋葉芳菲盡，

  非復君在奈何卿。


  「好了，把『悅』這個字的首字母『y』放進《彼岸花》里，連起來的隱語才是叔公最為真實的情感。」


  「彼曲仍愛，悅為至愛，愛隨花葉在。」橫艾安然地看著維約輕聲讚揚道，「想必也只有同樣才華橫溢的你才能發現詩中的玄機了。」


  「哼！二約他只是瞎貓撞著死耗子而已。」雖然雨涵嘴上不服氣地說，依舊止不住臉上洋溢著的愛慕眼光。


  沉默地看著彼岸花浴火后凋謝的凄涼，她明知自己一生註定緣起緣滅緣終盡，卻依然做到了三生三世戀滿情，「對外就公布叔公是患絕症自殺的吧，就像彼岸花也只是生長在地獄里的紅蓮，放在白晝下反而會讓她黯然失色。」


  此時語氣黯淡的他，全然沒有以往解決案件時的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