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還是太年輕
伊利爾當仁不讓的站起來，毫不相讓與勞倫斯對視：「本來就是這樣。市政廳為什麼故意減少我們的補給，市民為什麼仇視我們，不都是因為馬維么。」
此時勞倫斯反而不再發怒，他打量著四周，在他的目光下，大部分人無辜的看著他，也有少部分人不知所措的低下頭不敢和他對視。
將所有人都看了一遍，勞倫斯再次將目光對準了身邊戰鬥公雞模樣的伊利爾：「抱有這樣的想法的除了你，還有誰？」
伊利爾指著人群說道：「還有納吉斯、貝爾、博格他們。」
勞倫斯點點頭，都是些平時和伊利爾走的比較近的人，有共同的想法並不奇怪。
「你們幾個都出來吧。」
人群里一陣磨蹭，半天不見有人有動作。這些人在背後搬弄是非個個在行，讓他們主動承認時就縮了，從這點看他們還不如伊利爾，伊利爾雖然有些愣頭青，但至少伊利爾敢做敢認。
見沒人出來支持自己，伊利爾急了，衝進人群將他剛才點名的人都給拉了出來。邊拉還邊罵：「你們怎麼了，剛開始不是說好的么？怎麼現在全都縮卵了？現在我們在羅米尼亞城裡，不是在野外提心弔膽了，你們還怕什麼？」
伊利爾連拉帶拽，拉了六個人出來，連他一共七人，全都是剛剛二十歲出頭的小夥子。這個年紀的人能力不強心氣卻很高，整天自以為是，感覺自己很牛逼，什麼事情都難不住自己。
他們對於馬維意見很大，不僅僅是因為這幾天被羅米尼亞城的市民鄙視，更因為前段時間趕路的時候吃不飽肚子。如果大家都吃不飽那就算了，可是馬維卻將糧食更多的照顧那些老弱病殘，幹活的時候卻喜歡指派他們這些年輕人。
這讓伊利爾等人極其的不平衡。老實本份一點的恐怕並不會有太多想法，或者嘴上嘟囔兩句也有過去，但伊利爾本就不是什麼墨守成規的老實人，他喜歡貪小便宜，手腳也不幹凈，在索拉查的時候他就曾時不時偷竊一下。在他看來那些年老的還有傷者，於其花大力氣帶著他們，不如丟下他們自生自滅。
「除了他們，還有沒有其他人抱持著這樣的想法？沒關係，都站出來。」勞倫斯不自覺提高聲音說道，他的聲音里藏著心酸和痛心。勞倫斯嘆口氣，將這種難受的感覺吐了出來。
耐心等待了一會，見沒有其他人出來，勞倫斯繼續說道：「既然沒有其他人，那我們就分糧食。阿萊克斯，你將他們七個人的糧食按照普通市民的量給足了。」
阿萊克斯瞬間明白了勞倫斯的意思，這是要分家啊。他面色為難的勸道：「勞倫斯，這樣做不好吧，他們畢竟還年輕。」
勞倫斯還沒說話，伊利爾等人先出聲道：「這有什麼不好，這些是該我們得的。」
勞倫斯對著阿萊克斯說道：「既然他們強烈要求，就滿足他們吧。」
阿萊克斯嘆了口氣，搖搖頭開始計算糧食。
羅德和諾伊德等人自覺過來幫忙。對於阿萊克斯的想法他們不以為然，他們的想法接近勞倫斯，對於這些養不熟的白眼狼，早分清早好。
巴德不同意的是憑什麼給伊利爾等人其他市民的份量，應該按這個隊伍平均分配，然後將伊利爾的量給齊了，不佔他們便宜，但也不能讓自己吃虧。不過勞倫斯已經吩咐過了，他們也就不便再多言。
滿滿七袋半糧食擺在伊利爾等七人面前，勞倫斯面無表情的說道：「你們點一下，看有沒有少。」
伊利爾大手一揮：「沒必要點了，少了那點就當是我們的心意了。」他早就了解過其他市民的份額，阿萊克斯等人在計算時，他也在一邊計算，知道這些糧食並不少。
伊利爾動手搬起屬於自己的糧食，得意的看了眼其他人，彷彿在說道「看，我和他們鬧翻了，那又怎樣，我拿到了足月的糧食。你們順從他們，每天都要吃不飽肚子。」
看著沉甸甸的糧食，伊利爾盤算著，「這下好了，終於可以吃飽了，我晚上要吃兩大碗飯。」
看到他們的臉色巴德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他搖了搖頭，即使是足月，但也不表示每頓飯都能吃飽，如果不省吃儉用、精打細算，他們到月中的時候就會發現沒有糧食度日了。
這年頭要飯的可要不到食物，只能通過違法的途徑，而結果往往很悲慘。
年輕人沒有節制，如果沒有人加以管控，這樣的情況非常普遍。所以為什麼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因為老人見識多、知道的多、自制力強，他們擁有豐富的生活經驗和智慧，許多年輕人碰到的難題，對於老人來說可能已經司空見慣。
「既然糧食拿到了，你們可以走了。」勞倫斯語氣淡淡的說道。
伊利爾等人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不屑的想到：「都已經拿到糧食了，誰還想待這裡。現在自己處在羅米尼亞，又不是在野外，羅米尼亞那麼多高手和士兵，能夠保護自己，所以自己再也不用求著馬維了。」
阿萊克斯搖搖頭，在心中嘆了口氣。
這些年輕人太天真，他們以為羅米尼亞的城主是上帝不成？他們以為羅米尼亞的市民都和天使一樣善良不成？
城裡就二十多萬市民，卻有五萬多的軍隊，相當於每四個人就有一個人蔘軍，這麼高的比例，為什麼？要知道一個正常的城市，還有數目眾多的老人、女人、小孩，年輕男子的正常比例甚至達不到六分之一，羅比尼亞卻有人口超過四分之一的年輕男子參軍？
這絕對不正常。
不正常的背後都有其他原因，這支軍隊的原因就是除去年輕人之外，軍隊里還有很多未成人和年紀偏大的中年人，甚至有可能有老年人在內。而剛進城時自己的所見也的確印證了自己的想法。
這些市民當然可以不用參軍，但結果就是市政府不下發糧食給他們。像伊利爾等外來者，市民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家人冒死保護這些外來者，同時還讓他們享受本屬於自己的福利。最大的可能是過不了幾天伊利爾就被軍隊強行拉過去參軍、
官員為什麼剋扣糧食，市民為什麼歧視他們，並非全是因為馬維的惡魔身份，更主要的是官員和市民認為他們對羅米尼亞城沒有貢獻，認為他們不勞而獲，其實這種想法並沒有錯，他們的確是不勞而獲，他們其實是佔了馬維的便宜，享了馬維的福。
可伊利爾等人是想不到這背後的原因，他們也從來沒打算追究過，被外表迷惑，以為世間都是美好的，如果是美好的，昨天的時候羅米尼亞為什麼不開城門放他們進來？那些在城門口丟掉性命的傢伙們，他們的悲慘遭遇顯然並沒有被記在伊利爾的心裡，就像被雨水洗刷過後的大地，鮮血早已經被沖淡了顏色。
「我們走吧。」伊利爾笑著對夥伴說道，驕傲的彷彿是戰爭過後，得勝歸來的將軍。可惜這樣的得意維持不了幾天，世界會再一次用殘酷向他們證明，其實你們什麼都不是。
伊利爾大步朝門外走去，其他幾人期期艾艾的跟上，此時走在退伍的最後一個人突然轉過身跪倒在勞倫斯面前，大聲懇求道：「勞倫斯大人，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胡亂說話了，您就原諒我這次吧。」
勞倫斯看著面前這人，很瘦，褐色的頭髮有些自然卷。勞倫斯認識他，知道他叫博格，大家都叫他的外號瘦皮猴。
雖然被冠以猴這個字眼，但博格其實是一個比較老實的孩子，只不過因為從小就和伊利爾是鄰居的原因，走的比較近，也許伊利爾在說馬維壞話的時候，他為了合群，故意應付了幾句。
勞倫斯猜測著，其實他剛看到伊利爾將博格拉出來的時候還有些痛心。
對於博格的請求，勞倫斯沒有點頭，也沒有反對，他的眼神仍然是談談的，像是沒有絲毫感情的木偶。
「還有和博格抱有同樣想法的人么？」
勞倫斯問道。
阿萊克斯用充滿期待的眼神看著面前的幾人，希望他們迷途知返。
可惜他們沒有看到阿萊克斯善意的眼神，或者看到了直接無視。其中有幾個人有些心動，他們有心報怨，但真讓他們脫離這個隊伍，也是不敢不舍。
不過在看到博格求情，勞倫斯毫無反應后，他們還是下意識的止住求饒的話。
伊利爾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博格罵道：「瘦皮猴，你這傢伙，怎麼這麼沒骨氣。現在我們在羅米尼亞城，你還怕什麼？留在這裡又吃不飽，出去了反而能拿到全額糧食，以後每月都能拿到全額的糧食，比留在這裡不強多了。而且我們身強力壯的，隨便找些事干，賺些錢，說不定還能吃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