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一筆銀子
「哦，原來如此。」
袁文弼點點頭，他想，這時候曬鹽之法得到的鹽不佳，主要還是技術不過關的原因，他又想，若是能把現代曬鹽之法搬過來，那情況會大不同，雖然肯定比不上現代的精鹽，畢竟有些工序根本無法複製，但應不至於比那些淮鹽，解鹽差吧，起碼用來作為粗鹽的材料，煉製雪鹽是足夠了。
李華梅這時起身，走到牆角，從一個柜子中，取出幾塊銀錠，走了回來，放在桌上，笑著道：「一千零八十斤雪鹽，共銀子三十二兩四錢，姐姐給你一點添頭，就算作三十三兩，袁少爺請查收。」
袁文弼看到，桌上放著六塊銀錠，三塊大的，三塊小的，大的是十兩一錠，小的是一兩一錠，正好三十三兩，他兩隻手抓過，也沒細看，塞入懷中，甜甜一笑道：「謝謝大姐姐。」
看著時候不早，李華梅又邀請他在船上用晚餐，袁文弼婉拒道：「家中還有事，就不打攪了，若是大姐姐明日有空，不妨到莊上來玩。」
李華梅愉快接受了邀請，也沒有再挽留，就送他下了大船。
袁文弼一路回了庄堡，又進了袁府大門，懷裡揣著幾個沉甸甸的銀錠，心情大好，正要溜回自己的住所，迎面就見到袁若華，剛要閃身躲避，卻已經來不及了，只得硬著頭皮走過去。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今天惹大禍了，快跟我去見娘，看娘怎麼收拾你！」袁若華惡狠狠的說罷，轉身就走。
袁文弼只得乖乖的跟在後面，來到後院羅氏的房中。
進了屋，羅氏正在縫補衣物，看到他進來，正要開口說話，袁文弼卻已經搶先撲上前來，道：「娘，孩兒回來了，孩兒給你看一個好東西！」
說罷獻寶似的，從懷中掏出那三大三小光燦燦的銀錠，擺放在桌几上。
羅氏愣道：「這麼多銀子，你是從哪得來的？」
袁文弼道：「還能從哪裡來，當然是賣了雪鹽得來的了。」
羅氏越發愣住了，道：「這有多少銀子，賣雪鹽就賣了這麼多？」
「這裡一共三十三銀子，雪鹽就是賣了這麼多！」袁文弼顯擺道。
羅氏不敢相信，旁邊的袁若華同樣不敢相信，問道：「文弼，你說的是真的，沒有騙人，這些銀子，真的都是賣雪鹽得來的？」
袁文弼彷彿受到了委屈，道：「當然是真的了，我什麼時候騙過娘了！娘你不信孩兒的話嗎？」
「娘相信文弼的話。」羅氏慈藹的笑著，她相信對方不至於說謊騙她，雖然這白花花的銀子擺放在面前，有點不可置信。
袁若華卻緊盯著某人，還是有點不相信的樣子，也難怪她不相信，要知道，普通的小戶人家，一年收入能有十兩銀子就不錯了，二十兩銀子，能讓一戶普通人家過上一年舒舒服服的大康生活了，就是一些薄有田產的小地主，一年收入能有五十兩就該心滿意足了。
而現在，這臭小子一下子就賺了三十三兩銀子，只是一天不到的功夫？這難怪讓她極度懷疑了。
「娘，你別被他給騙了，你讓他仔細說說，這筆賬怎麼算的！」袁若華不服氣的道。
這賬清清楚楚，袁文弼當然不懼，當即就開始給對方仔細算起這筆賬：「今天我一共製得雪鹽一千零八十斤，全部賣給南洋來的大姐姐，每斤雪鹽三十文，一千零八十斤雪鹽，總共就是銅錢三萬兩千四百文，合官銀三十二兩四錢，大姐姐給我一個添頭，算作三十三兩，請問，這筆賬有哪一點不清楚的？」
袁若華被說的啞口無言，仔細一算，好像這賬沒有問題？但很快她就吃驚的叫了起來，道：「什麼，你賣的雪鹽，每斤三十文？」
袁文弼道：「當然，有什麼問題嗎？」
袁若華立即跳起來，道：「當然有問題了，一斤鹽三十文，你這是搶錢啊！」
羅氏在一旁聽了，也是覺得過分了，便道：「文弼，你這麼做就太過了，人家是南洋來的朝貢使者，萬里迢迢的也不容易，你不能這麼糊弄欺騙人家呢，你現在就把銀子給人家退回去！」
袁文弼叫屈道：「娘，賬不是這麼算的，我賣的是雪鹽，不是普通的鹽，一斤三十文，我還覺得賣虧了呢！」
「賣虧了？這話你還真敢說！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可是清楚知道，你的雪鹽是怎麼制出來的，根本不花什麼力氣本錢，就是一點粗鹽，木炭，柴火的費用罷了！我看一斤雪鹽的成本，最多能有八，九文就不錯了，你卻要賣到三十文，還要說賣虧了，你黑心不黑心啊！」袁若華義正辭嚴的數落道。
「姐，賬不是這麼算的。」袁文弼叫屈道。
「那你說該怎麼算？」袁若華質問道。
袁文弼道：「這雪鹽，除了基本的成本，卻是還有技術含量，這是一種高附加值產品，這些當然也是要計算價值的，所以一斤三十文，根本不高！」
「什麼，什麼雞書寒涼，高富價織？」袁若華頓時一臉暈暈的表情。
袁文弼道：「這些跟你說了也不懂，反正一斤雪鹽賣三十文是很公道的價了！」
看兩人還是半信半疑的樣子，他又說道：「南洋來的大姐姐，她也是做慣了這海上生意的，你們以為她傻么，會被我一個小孩子糊弄欺騙？她能接受一斤雪鹽三十文的價格，就是因為即使這個價格，她還是大有可圖的啊，她把這雪鹽運回南洋，賣給那些西洋番人，怕是每斤一百文不止，她還是賺錢了的啊。」
羅氏聽了，覺得也是有理，點點頭，道：「文弼制的雪鹽，白如雪，細如沙，品優味正，是稀罕東西，所謂物以稀為貴，這麼說來，一斤賣三十文，也不算太離譜了。」
袁文弼道：「還是娘通情達理，識得真貨。」說罷挑釁似的白了某人一眼，意思是某人不通情達理，不識貨。
袁若華哼了一聲，道：「你別得意，我看多半還是那位南洋來的女提督被你騙了。再說，這三十三兩銀子，也不能全歸你，裡面起碼還有庫房兩千多斤粗鹽的成本，你得把這個錢給望山叔交回去！」
袁文弼氣定神閑的道：「這個當然，二千來斤粗鹽，就按每斤四文算，最多十兩銀子罷了，待會我就給望山叔送去。」
袁若華道：「那你還剩下二十三兩銀子，你一個小孩花這麼多銀子做什麼，讓娘給你收著！」
袁文弼趕緊捂著桌几上的銀錠，道：「不，這錢我有用。」
袁若華道：「你有什麼用，放在你身上，還不是亂花了，快交給娘！」
袁文弼趕緊向羅氏求援：「娘，這銀子我有用！」
羅氏道：「文弼，你一個小孩子家，要銀子有何用？」
袁文弼眼珠一轉，說道：「這些銀子，是我要賞給康達叔他們的，康達叔他們十七人，這次幫文弼製造雪鹽，出了大力，我要獎勵他們，一人一兩銀子，十七兩銀子。」
羅氏和袁若華聽得一愣，袁若華盯著他看了兩眼，恍然道：「好小子，我明白了，你這是在收買人心啊！」
袁文弼也不否認，一副我就收買人心，你能怎麼著的架勢。
袁若華忙對羅氏道：「娘，這銀子不能給文弼，他若真賞了康達叔他們，康達叔他們就更要死心塌地，跟著他胡鬧，無法無天了，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羅氏卻另有想法，感嘆道：「文弼這是長大了啊。你康達叔他們自願跟著我們袁家，流放到這海外小島，吃盡苦頭，日子過得不怎麼好，時常卻還周濟一點我們，這些恩情我們得記著，如今文弼賺了一些錢，打賞一點他們也是情理之中的。」
袁文弼聽了，不由甜甜一笑，道：「多謝娘。」
頓了頓，又道：「娘，這大塊銀錠不好分，娘能不能兌我一些銀角子？」
羅氏笑著道：「好，我這就給你兌！」
「多謝娘！」袁文弼喜滋滋道。
看對方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袁若華氣的牙痒痒的，卻拿對方沒有辦法。
羅氏起身，從牆角柜子里，取出一個裝了散銀的木盒子，從裡面數了十七個銀角子，又拿了一錠十兩的銀錠，回來放在桌几上，說道：「這十兩銀錠，文弼你就給望山叔送去，算作你拿了庫房兩千斤粗鹽的本錢，另外這些銀角子，你就拿去給你康達叔他們分了吧。」
「多謝娘！」袁文弼喜滋滋收起銀錠和銀角子，道：「那我這就去找望山叔和康達叔他們了。」
「好，去吧。」羅氏說道。
袁文弼當即就揣了銀子，沒有理會旁邊某人憂憤的目光，一溜煙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