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開臉之嫁衣舊夢
那二夫人那處鬧的凶，煩的陸雪華頭疼。她被陸勇強著人強行遣出竹青苑就上陸雪華那裏哀哀的痛哭個不停。將軍府除了各個主子住的地方，還是有不少空下來的別院的。陸雪華就搬去靠北一處還保存完好的別院了。
“老爺，你那二兒子，混不像話，欺我欺成這般模樣，老爺，你要為我做主啊，啊……我不活了。”
陸雪華憎惡的看著自己被她扯住的衣袖，本就不親密，現下更是多了幾分厭惡，他都沒有想到這個女人老了老了卻看起來越發的可憎了。
“這將軍府多的是住的地方。你就住去佳苑，就不要去鬧他們了。本來那竹青苑就不是你們的，你們硬生生去搶，你看她不是也沒說什麽。要不是姿兒非要去小二那裏鬧，他又怎麽會氣成那樣，我說夫人，你就安生點吧。”
二夫人看著陸雪華那看似平靜，其實隱忍的冰涼目光，不知道怎麽的就覺得害怕。可是卻還是強說：“不，我不受你這份氣，我要帶著暖姿回娘家。”
二夫人這話一說，陸雪華的臉色徹底的就沉下來了。這點事情還鬧的回娘家，是在暗地裏麵罵他陸雪華對她還不夠好嗎？家裏有什麽好東西都從來沒有短過她的。他自己又何曾慢待過她，可是這個女人怎麽就著得這府裏每一個人看見她都這麽討厭呢？大夫人是怎麽忍著才一個字都沒有和他抱怨過的。小二的脾性他最是知道的，沒有把他惹急了，他不會做出這麽件事情的。
心裏麵越想越恨，想到自己的大夫人兒女們全都被這個女人欺辱過，當下嘴裏就口不擇言了，他說：“你要回便回，回了你就不要來我這陸府。”
二夫人本想隻是說幾句狠話，她以為陸雪華會哄她幾句，可是她沒想到陸雪華卻把話都說絕了，她氣的直哆嗦，卻拉不下那個臉去求陸雪華。她一生氣就撂下狠話說：“回便回，你當我沒了你陸雪華日子過不下去不成？”
一說完這二夫人摔門便走。陸雪華癱軟的坐在軟榻上，臉色蒼白。不管是不是關係好，可是和結發妻子鬧翻終歸不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情。
這二夫人當真不要臉了就近雇了那些挑夫，把被扔在青竹苑外的行李打包。帶著陸暖姿一邊罵罵咧咧說陸家如何不仁義，一邊賭咒發誓以後都不回來。她當那些看著她的工匠是被她說的同情她了，於是說的越發的起勁，卻不知道那些外人心裏都要笑死了。來陸府這幾日有和那陸府家丁混熟的，大抵知道這二夫人是什麽氣性的人。於是看熱鬧看的越發的起勁。
這陸府如今是個大笑話，當天二夫人做的這件事就被傳遍了大街小巷。更有那說書的先生，把二夫人化了名當成那惡毒的女人的典範在那裏肆意渲染，什麽奪夫女的房子讓夫女沒地方住。
當然陸暖伊沒出門暫時聽不見，等到她聽到之後，她都徹底無語了。老百姓的想象力是豐富的，竟然編的二夫人和陸暖姿比現在歹毒萬倍，還有各種版本的陸暖姿是如何害她的。
陸暖伊現在很忙，因為明天要出嫁了，大夫人拉著她坐在那裏，說是要開臉。開臉就是大夫人用五色的絲線咬在嘴裏還有兩手各拉一頭，形成十字的形狀，這開臉必須是父母子女都齊全的婦人才行。三夫人父母都不在了。因此大夫人親自幫陸暖伊開臉。
其實開臉就是一直用線在臉上絞那樣把臉上的絨毛都給絞掉，主要就是嫁人之前的一個儀式。陸暖伊隻顧著覺得有點痛了，一邊開臉大夫人還一邊念道：“左彈一線生貴子，右彈一線產嬌男，一邊三線彈得穩，小姐胎胎產麒麟。眉毛扯得彎月樣，狀元榜眼探花郎。我們今日恭喜你，恭喜賀喜你做新娘。”
陸暖伊聽到這民謠一般的詞句。心裏麵隻覺得苦澀的很。沒有狀元榜眼探花郎。隻有一個將要和她想看兩厭的王爺夫君。
這個賢王，與其說是賢王還不如說是閑王。他不上朝他整日裏在王府呼朋喚友一片清閑。其實就算是親兄弟又如何。誰叫他運道不好，明明是太子了，卻被自己的哥哥又把皇位搶回來。這樣一來他的身份就尷尬的很了。因此，他隻能是閑王，什麽功績都和他不沾邊。每日裏麵梅蘭竹菊詩書管弦那最好不過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大夫人竟然已經弄完了，還讓她擦了一下臉。之後就有奴婢拿上來餃子，說是開臉之後必須吃的。陸暖伊沒奈何夾起一個吃了也是個意思了。
“大娘，不用弄的這麽複雜的。”
大夫人看著陸暖伊歎息道：“胡說，這一輩子隻有嫁人的時候才可以這樣的，再說，如果二婚的話是不能開臉的了。你就耐心點。”
大夫人話語之間夾雜著淡淡的關心和可惜。陸暖伊什麽情況她自然看的清清楚楚的。陸暖伊聽見她這樣說也不說什麽了。
“對了，你等下去沐浴，裏麵放了柚子皮，以後你都會有好運氣。”
陸暖伊嘴角綻開一個淺淺的笑，但是很真誠，她雙手合十默念：“是，希望會有個好運氣。”
丫鬟早就準備好了沐浴的水。陸暖伊泡在裏麵熱氣蒸騰著她雪白的肌膚，她的臉上被暈出一抹紅。水裏麵散發著淡淡的柚子清香。
沐浴完畢所有的事情終於告一個段落。陸暖伊回到竹青苑，已經早就被人收拾的妥妥當當的。春雪甚至著人把二夫人她們住過的地方都用柚子皮泡了水通通的灑了一遍，說是不能讓這些人壞運氣沾染到小姐身上。陸暖伊聽了隻是直笑。不過，春雪這樣做倒是合了她的心意。陸暖伊這個人有濃烈的排外情緒，要是被討厭的人住過自己的屋子不這麽捯飭一番，她會覺得這個地方的所有空氣都很糟糕。
回到屋子裏麵，陸暖伊不知道為什麽就翻箱倒櫃找到了前主以前親手縫製的那件嫁衣。
聽說嫁衣這種東西是由女孩自己親手縫製寄托了女孩最大的夢想。本來陸暖伊應該有機會穿上這件她親手縫製的嫁衣的。
隻是要嫁的是王爺又是不同，皇家自會請那最好的秀娘，準備好嫁衣的。很早之前就有那皇家派來的秀娘幫陸暖伊量身段，那身描金線的嫁衣，早就送來給陸暖伊見過了。可是陸暖伊卻還是喜歡這件嫁衣。
來到這裏以後很多事情就像是一種本能，她來的時候才是將將十六歲的，這件嫁衣剛好還有一些沒有收尾，當時就放在床前的小圓桌上。陸暖伊受了傷，每日趴在床上就隻能看見這件嫁衣。她傷好之後一碰到這件嫁衣就憑借著那種本能把這件嫁衣的收尾工作全部都做好了。
每一次碰到這件嫁衣，她的心情就會變得柔腸百結。忽而喜悅忽而傷心。一直都不知道那樣的情緒的由來。沒有想到卻是在單於澤那裏聽說，讓前主一心一意的那個男人已經死了。所以這件嫁衣最後才會根本就縫製不下去。
陸暖伊眼睛癡癡的看著那件嫁衣，竟然連春雪什麽時候進來了也不知道。
“小姐，你明天就出嫁了，怎麽還想著看這個？”
陸暖伊神情淡淡的說：“沒什麽，就是看看，我想這件嫁衣才是我最喜歡的。”
春雪看著陸暖伊這樣的神情，頓時覺得心裏麵有點慌。她說：“小姐，冷公子都已經去了，你……放下吧。”
春雪那話輕輕的敲在陸暖伊的心上，卻真的印證了她的猜測。陸暖伊手上死死的攥著那件嫁衣說：“春雪，這件嫁衣收起來吧。”
春雪趕緊點頭說：“嗯，小姐。”
隻是春雪死死的從她的手上攥了三下才把嫁衣從陸暖伊的手上攥走。
陸暖伊隻說：“我想聽他是怎麽死的？”
春雪收好那件嫁衣憐惜的看了她一眼說：“小姐，冷將軍在和大衍國交戰的時候死了的，你為什麽就是不相信。盔甲都都是他的，他的臉都被馬蹄踐踏的血肉模糊。”
陸暖伊眼眶含淚的說：“行了，春雪，我知道了。”
難怪前主的執念總是去不了。血肉模糊不一定就是他的。陸暖伊恨恨的在心裏想著，她能怎麽做？難道還能把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挖出來不成。這種不是因為自己卻還是被帶的心疼的感覺真的很不好。看來以後還是不要看見那件嫁衣了，免得不舒服。
因為這一樁事情，陸暖伊整個晚上都睡不好。也不知道夢見了什麽，第二日起來什麽也不記得。隻是來叫她起床的春雪臉色蒼白，她怎麽也忘不了小姐死死的攥著她的手一遍一遍的叫著。冷狄，你回來。冷狄，你回來。我不信你死了。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那哀哀痛叫的樣子，讓春雪嚇的都膽寒了。小姐忘了那麽多東西，一定是因為冷公子太過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