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聖意難測心不安
自從陸暖伊歸家,她基本上成天都蜷縮在被子裏麵。這天說變就變,那雪一下子就下了兩三場。
“小姐三少爺和二小姐來了。”
陸暖伊懶懶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三哥,二姐,你們怎麽來了?”
這個時辰還早的很,一般來說陸勇毅都是在兵營廝混到天黑才回來的。
陸暖伊剛開始在家將養的時候,陸暖姿還來這裏鬧過幾場,沒想到竟然是素日裏待她一般的大哥二哥幫她擋住的。後來陸暖姿還要鬧,陸勇強直接放狠話:“大妹,你要是再這樣,爹那裏可是說了,你從此就不是陸家人。”
這陸暖姿這時候才不敢再鬧。陸暖伊也是聽春雪說的,陸暖姿在她回來之前,每天都要罰她蹲馬步三個時辰,抄悔過書一百卷。也不說為什麽罰她。春雪是當笑話說給她聽的。陸暖伊卻在心裏冷笑,把她賣到妓院的代價,竟然隻想這樣就填平,門都沒有。陸暖伊一看她那惡毒的嘴臉,心裏麵就覺得特別痛快。
三少爺看了一眼屏風說:“還不許你三哥早點回來呀?三妹,哥哥可是給你帶了好東西回來的。你快別膩歪在床上了。你的骨頭都變得酥脆了,再這麽懶得話。”
陸暖伊不滿的聲音傳來:“三哥,現在大雪紛飛的,你讓我去哪兒動彈去?還是快說你給我準備了什麽好禮物?”
“三妹妹,哥哥看見那西北的好馬,為了你可是花了一千貫銀子,把它買下來送給你的,怎麽樣,喜歡嗎?”
聽見陸暖如柔軟的調調,陸暖伊問:“卻不知道三哥怎麽忽然變得這麽大方起來,可是叫我頗不習慣。”
陸勇毅衝著屏風後的人兒說:“你三哥我什麽時候小氣過了,這話說的。再說你一年也就這麽一次過生辰。我當然要送點好東西給你啦。”
陸暖伊的聲音變得有些淺淡,她把枕頭重新在自己身後墊了一下,靠在床上,眼神有些飄忽,她說:“我竟不知我要過生辰了,這腦子都糊塗了。”
陸暖如聽了直心疼,她言:“三妹妹的生辰旁個不記得,我總是要記得的。小時候,三妹妹還是個娃娃,我是親手抱過的。三妹妹,我看你今年諸多不順,特意去廟裏求了一串高僧開過光的佛珠,你可要好好的戴在手上,也免得再受那許多苦楚。”
陸暖伊聽見陸暖如這般說:“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她說:”二姐,三哥,你們進來坐。隔著這個說話膈應的很。”
陸暖伊說的就是那個屏風。陸暖如說:“哎,好的。”
陸勇毅聽陸暖伊這般說也就放開了。
陸暖伊抱著陸暖如的腰,哭的靜悄悄的,就和一個小貓一樣。陸勇毅也是心疼,遞給她一塊繡帕。她這個下午就死勁哭。這兩兄妹就愣是陪了她一個下午,走之前陸暖如幫她戴上那串佛珠。陸暖伊手腕掛著那串佛珠安心的睡了。她很久沒有睡的這麽香甜。
第二日,她難得起了個大早,本來是養著腳傷,也就不用她每日起那麽早去蹲馬步,後來見沒有人要她去,陸暖伊這日子過的是越發的昏昧了。
坐在梳妝鏡前,春雪慢慢的幫陸暖伊擺弄頭發,今天心情好,陸暖伊說:“春雪,今天頭上就點綴一些花飾就行,不要弄那麽複雜。”
春雪看了一眼那些花飾說:“小姐,今天你穿藕粉色的披風,就戴上這朵芍藥,一定好看。”
陸暖伊瞧春雪笑歡,就說:“好,都依著你。”
春雪的手很巧。陸暖伊頭發很快就被打理好了。誰知道這裏剛弄好,那邊琴韻就來找,她是大夫人身邊的丫鬟,是個雅致人。她說:“三小姐,老爺請您過去一趟。”
陸暖伊手上的眉筆一歪,她臉上的妝算是畫毀了,她用帕子擦掉重新畫過,也不看身後的琴韻,隻問:“叫我去有什麽事情?”
琴韻說:“今兒一早,府裏就來了道聖旨,是給三小姐的。”
陸暖伊手一抖,眉筆一下子滑到了鼻子上麵,在她的臉上出現一條很有喜感的黑線。陸暖伊把臉上擦幹淨,頭嗡的一下子響起來,她說:“給我的旨意,都不用當麵給的嗎?”
陸暖伊還一直以為要接皇上的聖旨就和戲文裏麵那樣還要設香案的。
琴韻淡淡的說:“今朝君主最是講究效率的一個的人,那些繁文縟節,今朝基本上都淡了,隻要君主的意思到了也就是了。”
陸暖伊這回細細的描繪了一下眉毛,這次終於看起來像樣了。這時她才把心思放在那份聖旨的內容上,她問:“聖旨說的什麽?”
琴韻說:“奴不知,三小姐去看過就知道了。”
陸暖伊懶懶的歎了一句說:“喔。”
跟著琴韻走出去,一直到陸雪華住的綠蕪苑。陸暖伊坐到他的對麵。陸雪華探究的看了陸暖伊一眼,最後就隻歎氣。整個人都透著疲憊。
陸暖伊被他那奇怪的眼神看的惴惴不安。她的雙手絞在一起,陸暖伊皺眉問;“爹,聖旨呢?”
陸雪華又看了陸暖伊一眼,有些憂鬱的把放在他身後的桌子上的那卷東西遞給陸暖伊。
陸暖伊唰的一下子打開,她就想知道是什麽東西讓自己這個爹這麽難開口。
一打開那卷黃色的聖旨,陸暖伊都要氣瘋了。
朕聞陸家三女陸暖伊賢良淑德,實是當世無雙的好女子。而賢王單於睿文武雙全。朕思之,陸家三女已過二八年華,正好與之匹配。
後麵還有一大串。無非就是,讓陸暖伊嫁給賢王單於睿。陸暖伊一把攥著聖旨把它撕個稀巴爛。
“王八蛋,真是欺人太甚了,我不嫁。”
陸暖伊瞪著地上的聖旨,陸雪華默默的不說話。剛才陸暖伊撕聖旨的時候他就沒有攔著的意思。這聖旨是用絲絹做的,一般人家的女子哪裏撕得壞,果然是他陸雪華的女兒。陸暖伊又瞪陸雪華,他自豪個屁啊。現在都火燒眉毛了。
陸雪華豪氣的說:“不嫁就不嫁,我也不想讓你嫁。隻是這裏還有一份聖旨說你不嫁你姐嫁。”
陸暖伊愣了,直接脫口而出:“哪個姐?”
陸雪華看著陸暖伊一臉狼崽子的德行,要是他說的是陸暖姿她絕對不管。他沒好氣的說:“你二姐。”
“我呸,你讓大姐嫁。”
陸雪華大嗓門的說:“沒門,這兩份聖旨都指名道姓。就是沒有你大姐的份。”
陸暖伊看著陸雪華咬牙切齒的問:“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陸雪華一句話直指核心:“他要把你圈養起來,隻要你有了賢王妃的名頭,那你就沒有辦法逃脫他的掌控了。”
陸暖伊臉苦的要死,擠出一句話:“原來他比我想的還有病。竟然有和兄弟用一個女人的癖好。”
陸雪華手一抖,一個茶杯就掉地上了,他手上被茶水燙的齜牙咧嘴的。自己這個女兒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粗魯了?他看著陸暖伊強忍著說:“賢王不會碰你,他還沒有戴綠帽的癖好。這是君主在報複……”
說到這裏陸雪華噤聲。陸暖伊看不慣的說:“怕什麽,我比這個更毒的都對他說過,要不然我現在也還回不了家。不用做出那遮遮掩掩的模樣,我什麽都知道。”
陸雪華都對陸暖伊無語了,怎麽變得這麽黑呢?
看著陸雪華不說話陸暖伊又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就嫁了,不碰我更好。還解決了我的麻煩了。”
本來是同情她的,現在,看著陸暖伊這樣,陸雪華就莫名的想磨牙,他說:“你嫁過去也是被圈養的命。他不會放過你的。”
陸暖伊露出一個黑化到極致的燦爛笑容,她說;“不會放過我,哼,我才不怕,至少他已經自己斷絕了完全控製我的可能性。至於別的。他要是把我惹上火了,我什麽都敢做。”
陸雪華覺得有一股子寒流從身上急速的流竄而過。
他小心翼翼的問:“你想做什麽?”
陸暖伊笑的曖昧不明的說:“爹,我看見我舅舅了。”
陸暖伊也沒有想到自己娘親竟然出自千年呢屹立不倒的世家薑家。也是前朝那會兒,先皇起兵,那些世家什麽都有風骨最有,管你什麽亂七八糟的,一概不理,先皇就是個土匪性子,直接把薑家主家那裏殺了個三進三出,把陸暖伊的娘搶了過來隨手賞給了自己爹。當時她娘親都已經定親了。
後來來了將軍府,她娘是出自詩書之家,對陸雪華這麽個莽漢自然沒愛,生下陸暖伊沒多久就鬱鬱而亡,想到她自己那個舅舅一直拉著她的手哭的樣子,陸暖伊就又開始覺得一陣惡寒。
“陸暖伊,你別太放肆了。”
陸暖伊滿臉寒霜的看著陸雪華說:“那要看有沒有人惹得我這麽放肆啊。爹,我累了,先回去了,這件事情就這樣吧。”
陸暖伊可沒有那麽好心腸,那些板子她心裏麵都還記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