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84章
第84章
顧青竹的話讓顧知遠擰眉:「什麼舅母讓人去相看你?」
院子里, 福伯帶著一撥人進來,一個孔武中年男子走入, 身後兩個護院擒著一個鼻青臉腫的男人,正是前幾天去仁恩堂騷擾的羅一昌。
周六爺不卑不亢, 對顧知遠拱手一禮:
「參見伯爺, 在下周吉, 承蒙二小姐相救, 聘做仁恩堂護院, 就是這廝,前幾日去仁恩堂中鬧事,今日奉小姐之命, 將此子擒來給伯爺發落。」
羅一昌給押跪到了地上, 聽到周六爺稱呼廳中人為伯爺, 以為自己有救了, 說道:
「伯爺,冤枉啊。我可不是去貴府二小姐那兒鬧事兒, 我是聽二小姐的舅母劉氏吩咐, 說二小姐想嫁人, 找不著婆家,讓我去相看相看, 若是成了,就娶回去當媳婦兒, 誰成想, 被這粗莽漢子給打了出去, 我還正想找你們伯府說道說道呢,你們這二小姐到底是想嫁還是不想嫁呀?」
顧知遠聽他說完之後,怒不可遏,衝出來,對著羅一昌的臉就踹出一腳:
「滿口胡唚什麼?我伯府的小姐,是你想娶就能能娶的?」
羅一昌給踢了個面門,鼻血橫流,當即爬起來捂著臉喊冤:
「伯爺,您不能翻臉不認人啊,我,我也是聽了尊夫人她嫂子的話,她嫂子跟我可不是這麼說的。」
顧知遠走近廳中,指著羅一昌對秦氏咬牙切齒怒道:
「又是你乾的好事?我跟你說過,讓你別耍這種下作的手段,讓你少跟秦家來往,你是聽不懂還是存心給我找事兒?你自己的女兒如何嫁入賀家的,你自己心裡有數!自己如願以償了,把女兒嫁了個好人家,就想把先室的女兒隨隨便便,嫁給這種豬狗不如的東西嗎?你的良心真是餵了狗嗎?這世上怎會有你這般惡毒的女人!我顧家是伯府,如今竟被你秦家那一家子破落戶騎在頭上欺負,誰給你秦家那麼大的臉?」
秦氏被顧知遠當面劈頭蓋臉的罵,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就算之前那次,她挪用沈氏嫁妝,顧知遠都一力替她承擔過去了罪責,可是今天,他為了顧青竹,居然當著所有人的面,用這種狠毒的話罵她,並連同秦家一同罵了去,這樣沒臉的事情,就是她當妾的時候也不曾發生過。
秦氏緊咬著下顎,對顧知遠狠辣辯駁:
「伯爺,你變了,你怎會如此對我說話?我是你的夫人啊,你竟為了她,這樣罵我。我也想把她嫁個好人家,可她嫁的了嗎?她是什麼貨色,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小小年紀,就悍名在外,拋頭露臉,不知廉恥,誰家敢娶她?我讓嫂子替她物色,這羅公子家中殷實,父親是東城員外,家中房產好幾處,這樣的人家,肯要她就算是燒高香了。」
顧知遠揚起手就給了秦氏一巴掌:「你怎會變成這副咄咄逼人的潑婦樣!我最後再說一回,你要麼趁早跟秦家斷了來往,要麼你就收拾收拾東西,回你的秦家過去,別在我顧家丟人現眼!」
秦氏被打了一巴掌,不敢跟顧知遠回手,就往旁邊好整以暇站起來的顧青竹衝上去就要跟顧青竹廝打:「都是因為你這個臭丫頭——」
可身子還未近到顧青竹身邊,就被周六爺和張榮給阻攔在旁,秦氏氣的還想伸手,像個瘋婆子似的喊人來幫她揪住顧青竹,可滿院子里,就連王嫂子都不曾出來幫她,秦氏氣的坐在地上直尖叫,手腳並用拍打在地上,果真如市井潑婦一般。
顧知遠看她這樣,簡直想自挖雙目。
外頭門房來報,說是朱雀街的好些個受過仁恩堂大恩的街坊聚集在伯府門外,要給顧青竹磕頭謝恩,謝顧青竹對他們的關照與救治,還給顧青竹送了兩面妙手回春的匾額,一路敲鑼打鼓,已經吸引了安平巷中好些人家在外觀望。
顧知遠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看向顧青竹,顧青竹也是一臉懵,顧知遠隨她出門,果真看見門外站了好些人,雖然衣衫破舊,但臉上無一不是露出感激的神情,他們抬著兩面匾額,一面寫著『妙手回春』,一面寫著『再世華佗』,黑底金字,鐵畫銀鉤,顯然不是當場刻出來的,打消了顧知遠心中的疑慮。
先前聽到這話時,他還以為是顧青竹故意命人這樣做,現在看來,並不像,若不是故意為之,那這些人就是真心真意的了。青竹在外開設醫館,看來還真有點成效。
顧青竹走入這些人中,確實都是一些被她救治過的人,可這些人怎麼會突然聚集在顧家門前呢?還有這兩面匾額,製作精良,這些窮苦的百姓,就連看病救命的葯錢都拿不出來,哪兒來那麼多閑銀子給她做匾額?
越過人群,顧青竹看到一輛馬車停在街角處,馬車是青篷大馬,車壁上寫著一個『宋』字。
周圍的人對顧青竹一口一個謝謝,除了匾額之外,還各自拿了些家裡的雞蛋,蔬菜,想要全都送到顧青竹的手裡,顧青竹應接不暇,伯府的下人出門幫手,那些百姓送了東西以後,還跪下給顧知遠磕頭,直說顧家生了個女菩薩。
顧知遠從來沒有受到過這樣的禮遇,他雖憧憬權勢,但也不會刻意打壓善良百姓,十分和善的請他們起來,並且做主讓管家給這些人都送些茶水和點心加以招待。
被秦氏氣的肺炸,卻在這些事不相干的老百姓身上得到了一些安慰。
至少,他顧家的顏面還是保存下來了的,青竹的美名,也就是顧家的美名,總沒有太差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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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半張臉腫的老高,王嫂子扶著她回到西芩園,用剝了殼的雞蛋給她敷,秦氏看著王嫂子就來氣,讓王嫂子給她敷臉的空檔,連著掐了王嫂子好幾回,把王嫂子胳膊和胸口的肉都掐的差點掉下來,聽著王嫂子痛苦的叫聲,她才稍稍解氣。
王嫂子忍著身上的疼痛,跪爬起來,重新剝雞蛋給秦氏敷臉。心裡對秦氏暗恨在心,恨不得這個歹毒的女人現在就去死了才好。明明是她自己吩咐的,現在卻撇的一乾二淨,還把責任推到她這個辦事的人身上,最壞的主人家就是她這樣了。
手裡沒注意,把秦氏給弄疼了,秦氏又在她身上打了好幾下,秦氏心裡那個氣呀。不僅沒整到顧青竹,還把自己給搭進去了,若是傷己八百,殺敵一千也就算了,若能同時讓顧知遠恨上顧青竹,那也是好的,誰成想,顧青竹那丫頭厲害啊,一環扣一環的,先是在府里把她對峙的無話可說,還找了那麼多人在外面演戲給顧知遠看,弄得顧知遠現在一心覺得顧青竹真是那當代神醫轉世。
秦氏搬石頭砸自己的腳,賠了夫人又折兵,哪有不氣的道理。
正教訓王嫂子,顧玉瑤就從外面進來了,看見母親這樣,不禁蹙眉怒道:
「哎呀,娘,您這是幹什麼!要打不會讓丫頭婆子打,您自己出手,也不怕失了顏面。」
顧玉瑤從外面剛回來,覺得身子乏力,疲倦的很,看見秦氏和王嫂子打,就覺得心煩意亂。
見女兒回來了,秦氏才踢著王嫂子讓她滾,王嫂子連滾帶爬的離開了花廳。
顧玉瑤給自己倒了杯熱茶,喝了兩口,不耐煩的對秦氏問:「到底什麼事兒讓您這麼生氣,不是我說您,您不管是家裡還是外面,都得注意自己的形象,你是正房夫人,別總跟個妾似的,沒規矩,將來若我去了賀家,您這麼一來,我還要不要在賀家做人啊。」
本來心裡就不爽,還聽女兒在這裡教訓自己,秦氏心裡更煩:
「行了行了,沒看見我這兒生氣呢。你也想氣死我呀。管你嫁到哪裡去,你都是從老娘肚子里出來的種,少在我跟前兒嘚瑟。」
顧玉瑤拿著杯子,瞪著秦氏,心中煩躁:
「娘,我趙您惹您了?您就不能跟我好好說話嗎?哎喲,怎麼這麼憋悶的慌呀。」
顧玉瑤拿手在面前扇動,不住的深呼吸,讓丫鬟給取了扇子來,就這樣在秦氏跟前兒扇動起扇子來。
秦氏看著她這熱乎的樣兒,擰眉問:
「這才幾月里,你也不怕扇出毛病來。」
她越說,顧玉瑤扇的越起勁,還配合喝茶:「我就是熱,您別管我成嗎?我在外面給人管著,連個好臉都沒的看,回來您還給我臉色,我還要不要過日子了?」
秦氏聽后蹙眉:
「外面誰不給你好臉?」
顧玉瑤嘟著嘴:「還能有誰,不就是那個討人厭的冤家嘛。前段時間對我千依百順,現在我只要跟他說話,他就嫌我煩,別說好臉兒了,不罵我就謝天謝地。我這還沒進門兒,他就這樣,我要進了門兒,還不知道他怎麼欺負我呢。」
一下子說這麼多話,顧玉瑤越發覺得渴了,重新倒了一杯茶,秦氏等她喝完,打算問她事情,可顧玉瑤喝了兩口之後,突然就偏到一旁嘔吐去了,可把秦氏給嚇壞了。
顧玉瑤扒著門框,將中午的吃食全都吐了個乾淨,最後連膽汁都差點吐出來才算罷休。
秦氏在身旁將她的反應全都看在眼裡,目光在顧玉瑤放在桌上的扇子和茶水上逗留了好一會兒,心中升起了強烈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