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69章
第69章
「祁暄, 你還有沒有良知。這是我的房間。」
顧青竹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一個小指甲縫兒都不漏出來, 對眼前這個不要臉的侵入者提出譴責及抗議。
祁暄順勢往她床沿坐下,靠在床框上, 在房間里左右看了兩圈, 點頭道:「我知道, 我來過這裡。還睡過呢。」
他的確睡過這裡, 就一回, 不是她回門那日,他回門那日,他甚至都沒有出現, 是後來忠平伯府的老夫人陳氏去世了, 他隨她回顧家待了兩日, 在這房裡睡過一回。他裹緊了衫子, 背對著她,在床邊上對付了一夜。
第二天露了個面, 就匆匆走了。
提起這段事情, 顧青竹也是記得的, 想起了陳氏去世時,自己雪上加霜的窘境, 神情哀傷落寞,祁暄見狀, 想湊過去, 卻被顧青竹的一記眼刀給瞪了回去, 祁暄摸著鼻子,輕聲說道:
「我知道我以前很混賬,解釋再多也沒用。」
顧青竹並不想和他說話,祁暄看著她,突然轉換了話題:「你把周六爺給救回來了?你打算怎麼辦?」
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快就知道了,難道……
「他是你傷的?」顧青竹見到周六爺的時候,就懷疑是祁暄對他動的手。
祁暄苦笑:「要是我傷的,他還能活著等你救?你對我也太沒有信心了。」
顧青竹懶得理他,不是祁暄的話,那會是誰?
「賀紹景假意讓周六爺傳信回西北,誘使北陽侯中計,暗地裡跟塞上的一個將軍聯繫,兩人聯手擺了北陽侯一道,北陽侯死了個妾,自己也差點沒命,就把帳就算在周六爺身上,坑是賀紹景挖的,手是北陽侯府的人下的。他們上百人圍剿,卻還是把人放跑了,可見北陽侯府也是個花架子,沒點真本事。」
祁暄對顧青竹不隱瞞,大致把經過講解了一番,讓她了解情況。
「就是這些沒點真本事的人,從前把你殺得抬不起頭,合著你現在都忘了是嗎?」顧青竹忍不住要奚落祁暄,被子底下身子發燙,這時候,她本該躺在床上,涼涼快快扇扇子,現在偏偏要裹得像蒸籠里的粽子,例外蒸個透。
祁暄被奚落也不生氣,只要青竹跟他說話,他就高興。
「我也就是陰謀詭計上比不了他們,其他地方可沒輸過。更別提北陽侯府了。」祁暄笑嘻嘻的看著顧青竹,不動聲色的將身子往裡面移了一小寸,悄悄的伸手往被子邊角下面鑽,邊鑽邊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就不該輸給這幫沒義氣的孫子,老天爺都幫我。」
顧青竹屈著腿,看不見他在被子下面做的小動作,聞言倒是冷笑起來:
「是啊,老天爺真不長眼。不過你也別得意,老天爺收不了你,自有人收你。」
祁暄嘿嘿一笑:「這個世上,除了你,沒人能收我。」
已然接近溫暖,祁暄猛地一伸手,果然就拉住了一隻滾燙的腳踝,奮力將人往下一拉,顧青竹嚇得叫了一聲,不過很快就被祁暄用被子給捂住了,連人帶被子一起壓在身下:
「要不怎麼說你是我媳婦兒呢,你可幫了我一個大忙。」
顧青竹正奮力抵抗,聞言停下動作:「我幫你什麼了?」
祁暄見她雙目圓瞪,臉頰紅撲撲的,額前的碎發有兩縷貼在鬢角上,春意旖旎,嬌、喘如蘭,勾得人渾身燥熱起來。
「要我提醒你嗎?賀紹景啊。你不是幫我去找他,讓他小心提防我嗎?」
祁暄聲音有些沙啞,炙熱的氣息噴洒在顧青竹的頸項之上,將她整個人燙的暈乎乎的,好不容易將手伸出被子,抵在祁暄肩膀上:「你不是想害他?你是想讓賀紹景和北陽侯府鬥起來。」
這麼一捋就順了,而她居然低估了祁暄,沒想到他這一石二鳥之計,只以為他要對付的只有賀紹景一人。
祁暄就著她的掌心親了下:「要不怎麼說你是親媳婦兒呢。要不是你的話,我還沒想到該怎麼挑撥賀紹景和北陽侯府互斗呢。」
顧青竹簡直要氣炸了,她一點都不想要收到祁暄的讚賞,她想要給祁暄添亂,想要讓他無暇來煩自己。
「你說我倆是不是默契十足?二十幾年夫妻不是白……啊!」
祁暄正在嘚瑟,就被顧青竹一口咬在了胳膊上,是下了狠勁兒的咬,祁暄一個沒防住就中招了。
顧青竹再伸手拍了一下他肩胛骨,祁暄便不得已往後退,顧青竹就拉著被子起身了,祁暄低頭看著胳膊上的牙印兒,剛要再戰,就聽外面傳來紅渠的聲音:
「小姐,您喊我是有事嗎?」
祁暄一愣,往顧青竹看去,顧青竹滿面羞紅,要是給紅渠進來,看見這情形,估計得嚇死,就是她也丟不起這人,鎮定下心神,對外說道:「沒喊你,地上滑我嚇了一跳,沒事了,你去休息吧。」
紅渠在她樓下,有點動靜都能聽見,顧青竹往祁暄看去,壓低聲音怒道:
「你是不把我的名聲全毀了就不罷休是嗎?」
祁暄覺得冤枉:「沒有,我就是知道你把周六爺給救了,想問問你的打算,北陽侯府的人要是知道周六爺還活著,並且被你救了,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顧青竹坐直身體,疑惑問:「他們能怎麼樣?」
祁暄的手在脖子上比劃一下:「你說他們能怎麼樣,對自己的認識的人他們都能下得去手,何況是你。」
顧青竹眉頭蹙起,祁暄又道:「不過你放心,如果你執意要救他,我就知道該怎麼做了,保證北陽侯府的人靠近不了仁恩堂半步。」
祁暄對顧青竹擔保,顧青竹卻不甚領情:「不需要你保證這個。只要你少來煩我,我就謝天謝地了。」
「別這麼說,青竹……」祁暄再次嘗試往顧青竹靠近,但這回顧青竹學聰明了,早他一步瞪過去,祁暄立刻舉胳膊投降,說道:
「好了好了,我就在這裡說吧。還是那句話,等你十六歲,我就來下聘,咱們註定是要夫妻的。其他什麼事兒,我都可以聽你的,唯獨這件事,沒的商量。」
顧青竹冷笑:
「你也太自大了,憑什麼我一定要和你做夫妻,男未婚女未嫁,將來的事兒誰說的清呢。」
「說的清,你嫁給我就什麼都清楚了。」祁暄很有自信,自信青竹現在還是嘴硬,她心裡還是愛自己的,畢竟二十多年的感情,不可能說忘就能忘的,就算心中有芥蒂,但他會用實際行動,慢慢的將她心中的芥蒂給消除乾淨。
對此,顧青竹並不想多解釋什麼。她心裡早已經有了計較,這一世絕不可能再嫁祁暄,但是若現在當面與他爭辯,不僅會打草驚蛇,更有可能會刺激到他,讓他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他不是要十六歲來提親嗎?那她爭取十六歲之前就把自己嫁出去。
等到她和別人米已成炊,就不相信他還能接受。
祁暄其實想多留一會兒,跟青竹好好的溫存溫存,但看青竹那防備的樣子,就算他留下來,也只是惹她厭煩而已,現在他在她心裡的印象分已經不能再低了,所以,還是識時務為俊傑,再說了,現在青竹年紀還小,若真擦槍走火,對她的身子也不好,為了青竹,他還是多忍忍吧。
從床邊站起,整理了一下衣裳,正人君子般對顧青竹作了一揖,便沒有再無賴般糾纏,從哪兒來回哪兒去了。
等到確定祁暄從西窗出去之後,顧青竹才爬下床,來到西窗那兒,試探性打開再關上,看來明天要讓人來加一道鎖了,不僅這個窗戶要加,其他窗戶也一樣,否則有些人來去自如,她還要不要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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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竹一夜睡的不是很好,夢裡的祁暄獸性大發,對她做出很多不可描述的事情,讓她氣惱又疲憊,早上頂著睏倦的雙眼起床,紅渠倒是精神飽滿,看見顧青竹這般,問道:
「小姐可是擔心那漢子的傷?」
顧青竹正在用鹽,聽了之後,敷衍的點了兩下頭,體貼的紅渠在旁邊安慰:
「昨兒奴婢也擔心來著,怕他真死在仁恩堂里,不過後來奴婢也想通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反正人已經被小姐救回來了,咱們再怎麼擔心都是沒用的。」
顧青竹吐了口中的漱口水,一邊擦嘴,一邊對紅渠的話表示稱讚:「說的不錯。是個好丫頭。」
兩人早早去了仁恩堂,良甫一早就開了鋪子,顧青竹去了之後,外頭的蘇老喊她吃豆花,顧青竹應聲說一會兒去,拔腿往內院去看周六爺的傷勢了。
昀生還在旁邊伺候著,看見顧青竹,便趕忙回稟:
「昨天夜裡,燒了兩回,一回比較嚴重,我用薄荷,桑葉,柴胡家蟬蛻熬水給他擦身子,半夜燒就退了,早上又稍稍回去些,不過因為不太燙,我就沒給他用藥。」
顧青竹坐在旁邊給他把脈:「恢復的還可以,你再去配一副蔓荊子的解熱湯出來,讓紅渠去熬,你和良甫都回去睡吧。」
「哎,我知道了。這就去。」
昀生去了之後,顧青竹便開始替他看身上的傷口,一夜過去了,並沒有什麼炎症發生,雖然還腫著,五臟六腑雖然受傷,但從脈象看,並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