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再無瓜葛
我不得不承認，對於她說的這番話，我無從辯駁，是啊，一個女人或者一個女孩子，恨一個男人得恨到什麽程度，才不惜以自己的清白力證這個男人的卑鄙無恥呢？
就像我當初，死都不願意……算了，不提也罷。
我垂著頭不說話。
“思凝，我知道，你恨我，我離開你整整十五年，從來沒有回來看過你，沒有做過盡母親的責任，你恨我是應該的。”
“您別這麽說。從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情來說，我才知道，我對你並沒有那麽重要。因為在你眼裏，我才是那個把你和宋校長硬生生拴在一起的罪魁禍首，我的到來在你眼裏是通過了全世界最不堪的手段，所以你走的瀟灑，沒有一點留戀，你根本不知道一個三歲的孩子對於母愛的渴望。我想你甚至是恨我的吧，因為有了我，你才會不得已離開你的青梅竹馬。對吧！而如今你回來，也不是為了我，你不過是帶著那個男人想要在我們麵前炫耀罷了，我沒說錯吧！”
想想這麽多年沒有媽媽的日子，我要說不恨她，那隻能是自欺欺人，可是到頭來，我該恨她還是該恨自己？
“思凝，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你也不要這樣想，你不知道，當年我走的時候，整整哭了好幾個晚上，我抱著你，無數遍的親你，我是那麽的舍不得你。”她說著竟嚶嚶的哭起來。
“可你最終還是走了。我爸爸那時候忙，便把我寄養在鄰居吳阿姨家裏，吳阿姨雖然對我好，但也不能代替媽媽這個角色。在後來，我長大了，女孩子第一次初潮，都有媽媽給科普，而我沒有，我雖然在生理衛生的書上看到過，可是實際情況遠比書上要來的猛烈，我雖沒有被嚇住，可是該注意什麽，我一概不知。第一次以後，我就落得個肚子疼的毛病，每個月都疼的死去活來，醫生看過很多，有的不予理會，有的危言聳聽。索性最後也就習慣了，我想這個病根一直會跟隨我一生吧。後來我想，如果有媽媽在，我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我說完這些，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她哭著喊我的名字，一遍遍的跟我說對不起，說她沒有盡到當媽的責任。
我沒有理會她貓哭耗子般的懺悔，接著說:“從小，爸爸就說我的媽媽是一個漂亮的，知性的女人，他善良，堅強。雖然你離開他那麽久，可是他不恨你，也從沒說過你一句壞話。可是你呢，你和那個叫於乾的私奔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宋校長的感受，你們今天當著他的麵講那麽侮辱他的話，你有沒有考慮到他的感受？你一口一個卑鄙無恥齷齪，你又置我於何地？你答應過我，不會出現在我爸麵前的的，可你為什麽又回來？你現在日子過的好好的，我們彼此各不相幹不好嗎？”
我沒有像上次那樣，吼她，罵她，我心平氣和的講每一句話。即便我有精力跟她較勁，跟她鬥下去，可是我爸呢，他已經被今天的事情傷了元氣，我現在隻想我們平平靜靜的過生活。
熱飲店裏不知什麽時候放起了輕音樂。店裏本沒什麽人，放起音樂，更顯得凝神靜氣，隻是對於我來說，實在是不符合我此時的心靜。
“好，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打擾你們的生活。但是請給我一個機會彌補！”她伸出手來拉過我的手，我沒有拒絕。
“你想怎麽補償？”
“我知道談錢太俗，可是我想我是沒有機會回到你身邊，照顧你的生活，所以除了錢，我並不知道拿什麽補償你！”
她還真愛說大實話，有錢人果然不一樣，但是我不需要錢，我這十五年缺的都是愛。愛又豈是能用錢來衡量的。
可是我說過，我惟願我和宋校長以後的生活，安安靜靜。我從包裏拿出我的銀行卡，放在她麵前:“這個是我的卡，每次宋校長給我的生活費，學費，都是通過這個卡到我的手裏。如果我收了你的錢能讓你安心，能讓你不再糾纏我爸，那我收下……”
“真的嗎？……”她喜出望外！
“聽我說完！”我帶著情緒打斷她:“但是每年一百塊。多一分我都不要！十五年也就是一千五百塊，你什麽時候打夠了一千五，那我們就什麽時候沒有再聯係的必要了。”
“這……思凝一千五百塊能幹什麽？”她顯然對我說的話頗為驚訝:“還不夠……”
“還不夠你一頓飯錢？”我問:“不對，應該是還不夠你一頓茶水錢。可是我你有沒有想過，我壓根連這一千五都不需要。我隻是讓你心安，買宋校長一個平靜，雖然確實有點廉價！”我聳聳肩:“可是對我來說已經無所謂！”
“你還是恨我！”她喃喃自語，眼淚又撲簌簌掉下來。
“談不上！因為在我看來，你不過是一個養尊處優的闊太太而已，你的錢還不是於乾給你的嗎？我不要！我這是為你好，你不覺得嗎？”
我挑著眉，看到她眼睛的疑惑，她當然不知道我是什麽意思！我自然也不必說明！
“思凝，你……”
“好了，我要回去了。”我起身，然後囑咐她:“錢最好一次性給我打完，因為我確實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
我出了飲品店。抬頭望望天空，似乎剛才頭頂的陰霾一下子變成了湛藍的天空，我用力的呼吸了幾口，然後截了一輛車，回到小區裏。
宋校長還在睡，不過是已經回到了他的臥室，我不知道，他是怎麽把宋校長這一百四十多斤弄到臥室裏去的。
上官明遠在看一本關於如何教學的專業書，對於我的回來，他隻是抬了一下眼皮，然後繼低頭看書。並沒有給我匯報一下，我不在家的這段時間，宋校長的具體表現。
“辛苦你了，謝謝！”我歎口氣。
“下一句是不是會說‘你可以回去了？’”他這話聽不出是調侃還是自我解嘲。
“我的表達有什麽問題嗎？居然讓你聽出了弦外之音？我是認真的對你說謝謝！”我把包扔在一邊，然後跌坐在沙發上。
“難得你認真一次！”他把正在看的一頁書，折了一個角，然後合起來，放在茶幾下麵的抽屜裏。
我不知道我們家的裝修，還是陳設，亦或是氛圍讓他有了賓至如歸的感覺，顯然他已經輕車熟路的就能找到他想要的東西。就拿這本書來說，我都不知道，它是放在這裏的。
“你可以回去了！”我說。
他嘴臉牽動了一下，但是馬上回歸正常，又嘻嘻哈哈的說:“你看吧，我太了解你了。”
“沒錯，我就是這種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的人。的確，你早就應該了解。”我往後一仰，身體躺在沙發靠背上，閉上眼睛，感覺實在太累了。
“好吧。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不跟你計較。其實剛剛我在門外等你，是有事對你說！”他站起來，打算要走。
“什麽事情？”我依舊閉著眼睛。
“於思洋出事了！”他很平靜。
我忽地睜開眼睛，一下子坐直身體，直直的看著他，與其說是一字一頓，不如說是支支吾吾的問出口:“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姑姑住院了，精神病院！”他平靜的像是在陳述一件別人家的事情。當然了，要看怎麽理解，如果除了自己父母，其他一概屬於別人的話，這也確實是別人家的事情。
我毫無預兆的站直了身體，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這個男孩子，我內心翻湧著各種情緒。
原來上午於思洋打來電話，他本來就是要告訴這件事，因為他媽媽生病了，所以他才失約了這次聚會。他本來要解釋，可是我態度極其差勁，他也就閉口不言了。這對於思洋來說，該是多麽受打的一件事，可是我不但沒有隻言片語的安慰，反而是一頓毫無根據的訓斥。
可是稍稍理智一點之後，我問:“怎麽會這樣？我知道他媽媽一直是精神不好，可也不至於發展到送精神病院的地步，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
當然我嚴重懷疑於乾不遵守約定，冒然的出現在於思洋媽媽麵前，當然了，對於他這種人，不講信用也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可是我最擔心的還是他有沒有把付寧也帶到了於思洋媽媽麵前，那對她才是致命的打擊。
“具體的我不太清楚，就是我們在大中華的時候，於思洋給我發的消息，我才不得不中途離開。我趕到的時候，姑姑已經被醫護人員強行打了鎮定劑。睡著了！思洋他什麽也沒說，冷靜的讓人害怕。他沒給你說過什麽嗎？”
“之前是有打過一個電話，可是我也是自顧不暇，也就沒有多問。見到聊了幾句便掛了！”
我走到窗前，看著遠方，那是於思洋家的方向，不知道此刻他怎麽樣了！
“今天，似乎你們每個人都心事重重！也就我，還能偷得浮生半日閑，有時間看會書！”上官明遠說著，腳步已經到了門口，他背對著我，稍稍停了一下，輕輕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