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千裏而來
他一把拉過我,把我的頭按在他的胸膛上,動情的說:“聽到我的心跳聲了嗎?你知道嗎?每一次這樣強有力的跳動,都是因為你。你難道真的一點都感覺不到嗎?”
我怎麽能感覺不到呢?我不是木頭人,我不是沒有感情,可是上官明遠,你知道嗎?在我前二十年的人生裏,你遲到了。
“這麽多人呢。趕緊起來吧。”我從他的懷抱裏掙脫出來,然後把他拉起來,讓他的一支手臂搭在我的臉上,“我送你去醫院。其他什麽都不要說。”我艱難的拖著他往出走。
“去什麽醫院?我不去。”他的手從我肩上拿開,一個人艱難前行,“我不過是要你一句真心話,你不用敷衍我。”
“上官明遠!”我厲聲喊住他,然後一步追上去:“是不是我給了你答案,你是不是就同意我送你去醫院?”
“算了,你的答案,我豈不是一早就知道。何必再給自己心上插一刀呢。”他依舊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
哎,怎麽這麽倔這個人。我以前怎麽沒發現。算了,算了,看在他生病發燒的份上,不跟他計較了。
我快步追上他,一把架起他,“先去醫院,別的事情以後再說。”
這一次,他沒反對,也沒掙紮。我們小心翼翼,低頭看著路,雪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我們麵前出現了一個人。
我抬起頭,對上於思洋的目光。
他的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氣憤的,冷笑的,或者意外的,都沒有。也不像剛剛圍觀我們的那些群眾,總之,就是麵無表情。
“思洋?”“於思洋?”我跟上官異口同聲,我相信此時我們的表情也是一樣的,不可思議,無法相信。
太多的想法突然冒出來,昨晚還在電話裏跟遠在千裏之外的他吵架,而今早他竟出現在我的麵前,我隻能猜測到一種結果,那就是昨晚我們通話的時候他就在車上了。為了給我一個驚喜,他才故意不給我打電話,而我竟然各種猜測,還跟他大吵一架。
“早上好。”他看著我們說:“沒打擾到你們吧。”
他話裏有話,我和上官都聽的出來,想必是我昨晚的話,確實刺激到他了。可是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因為上官真的很虛弱,燒的很厲害。
“先別說別的,於思洋,趕緊幫我把上官送去醫院,他正在高燒。”我有些著急,我可不想上官因為我出什麽事情,我欠他的已經夠多了。我想即使於思洋再怎麽不情願,他也不會看著他的表哥生病而置之不理的。
果然他沒有猶豫,甚至也很擔心。他幾步過來架在上官的另一邊。到了學校門口,出租車因為天氣緣故少的可憐。打車的人卻很多,所以造成了供不應求的艱難局麵。我們要想打到車,想必困難重重。
“公交現在哪裏?”於思洋問。
我指了指公交站的方向,但是還是不解的問:“醫院離公交站那麽遠,路麵這麽滑,公交不是更慢,走走停停,病人是等不得的。”
他索性背起上官,雖然上官說他沒事,能堅持,可是於思洋還是不由分說的把他背到了背上,他一邊艱難前行一邊說:“學校門口打車人太多,我們根本打不到,與其這樣幹等著,不如坐公交到下一站,那邊應該沒有這麽多的人,打車應該不會有什麽困難。”
可見他比我是要冷靜的,想事情要比我周到很多。我在他身後扶著上官,雪太厚,有幾次差點滑倒。上官好幾次都強烈要求他要下來,可是於思洋根本沒有給他機會。
就像於思洋說的我們坐了兩站公交後很容易的就打到車。
到醫院後,於思洋跑上跑下的幫忙掛號交費。我陪上官在一旁等著。
“真對不起,這次恐怕又給你惹麻煩了。”上官眼睛盯著在窗口排隊掛號的於思洋,仿佛心不在焉的提了這麽一句一樣,但是我也了解的上官,他一定又是在為我著想。
“怎麽?怕了?剛剛不是還在跟我表明心跡嗎?見到於思洋,就要退縮了?”
我不知道今天是出於什麽心態,總是想要逗逗他。可能還是希望他能夠暫時忘記生病帶來的難過痛苦。
他隻是搖著頭,苦笑了幾聲。
於思洋過來,告訴我們可以到樓上去等了。然後很貼心的把上官的相機拿下來,套在他自己的脖子上。
“思凝,你在這裏等著吧,我帶明遠上去就好。”於思洋說。
我趕忙站起來:“我跟著一起去吧,拎個包啥的都行。又不是啥不方便的病。”
“明遠應該還沒吃早飯,你去買點吧。”
於思洋這是非要把我支走啊。那我也得識點相不是:“哦,對,你不說,我倒忘記這事了。那你們去看病,我去買早飯。”
我拎著兩套煎餅果子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在原來的位置等我了,於思洋手裏拎著兩盒藥。
“結束了嗎?”我問:“怎麽樣,醫生怎麽說?”
“就是風寒感冒導致發燒,打了退燒針。然後給開了藥。”
我上前把於思洋手裏的藥拿過來,分別看了一下:“就這些?”我看著這一盒退燒藥,一盒感冒藥問道:“發燒最是容易反複,你看他現在的精神狀態一點都不好,萬一回到學校又嚴重了,該怎麽辦呢。”
“沒事。”上官虛弱的說:“我從來不感冒發燒的。偶爾一次,也是好事,你就別跟著著急了。”
他這麽說不過是為了寬我的心。可是於思洋再這裏我要是表現的太過了,難免他心中會失落。
“那好吧。一會到學校門口的大藥房再買些退燒藥。”
我們三個人又返回學校。
一下車,上官就迫不及待的說:“我沒啥事,思洋好不容易來一趟,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身體也不允許,我就先回寢室了。”說著他從於思洋手裏接過相機,轉身往男生寢室走去。
我沒挽留是因為我擔心他的身體,於思洋也沒有挽留可能就是有別的原因了吧。
上官走了,留下我和於思洋,突然有些不知道說些什麽好,仿佛我們之間已經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昨晚的對話還曆曆在目,對他我有太多的話,可是卻無從開口,我怕我一開門,事情會變的更糟糕。
我也轉身朝寢室的方向走去。心中沉甸甸的,我既希望於思洋解釋些什麽,又怕他真的什麽都不說,轉過身去,與我漸行漸遠。
“嫂子!”他喊我,
我轉過身,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說什麽?”我擰著眉頭,聽到這兩個字,我的心抽痛著,好像被他用一把刀生生的紮進去,不斷的攪動,我簡直痛到無法呼吸。
可他竟然沒心沒肺了笑了:“昨晚不是你這樣讓我叫的嘛。怎麽?反悔了?”
“你不覺得你現在最主要的是先解釋一下你為什麽一大早就出現在我們學校的操場上嗎?”我冷冷的說:“還是你專程跑來就是為了叫我一聲嫂子,如果這樣,你大可不必,在電話裏叫,我的感受是一樣的。”
我轉身接著往前走,突然身體被他從身後牢牢環住,他緊緊的禁錮著我的雙手。下巴抵在我的肩膀處。
我這才反應過來,他也是在逗我。
“幹什麽?這裏人來人往的。快放開我!”我雙臂用力試圖掙脫開,但是他一點都不放鬆,反而我越掙脫他越抱的緊。
“怎麽,自己正牌男朋友抱一抱都不行啊,那你跟別的男孩子,在眾目睽睽之下,打情罵俏,甜甜蜜蜜,沒看見你有多緊張,反而還挺享受的嘛。”
原來是我錯了。他再一次把我和上官作為他嘲諷我的一個借口,我還以為他醒悟了,他日夜兼程趕到我身邊,就是為了現在這個時刻嗎?於思洋,我真的是看錯你了!
“你放開我!”我大吼,然後一腳跺在他的腳上。
他吃痛,口中發出“嘶”的一聲,然後被迫鬆開我,他抬起腳,在原地打轉了一圈之後,戲謔的看著我說:“怎麽,這就生氣了嗎?我為了給你一個聖誕的驚喜,坐了這麽久的車,大早晨,一下火車,我就跑來看你,今天下雪,我以為你那麽喜歡雪,我剛好可以陪你一起看雪,可是現在看來,根本不需要我,你和明遠又是拍照,又是擁抱,又是說笑,他把男朋友該做都做了,我像個局外人一樣。你有沒有想過我哦內心的感受。你都沒有問我有沒有吃過早飯,沒有問我累不累,沒有關心我一句,有的就是冷臉,指責。宋思凝,我什麽時候在你心裏變的這麽可有可無?那個說我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哪去了?”
我突然無話可說,人邊來來往往的人都已經變的模糊不清,最清晰的就是眼前於思洋那充滿怨懟的臉。是啊,他說的都是事實,可又都不是事實,可是我要怎麽辯解,說我們隻是巧遇?說那個擁抱我也是受害者?說那張照片我是被動的?除了我,誰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