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開學以後
我清晰的聽到上官的心跳聲,夜靜闌珊,我們就這樣依偎著,這姿勢多少有些曖昧,可是我卻很貪戀,北方十月的天氣,對於我來說,是需要一些溫暖的!
許久,上官問:“怎麽了?到底怎麽了?”
我離開他,站在窗前,看著外麵燈紅酒綠,車水馬龍,我想不通,大學城裏怎麽也會跟外麵的花花世界一樣,怎麽會有這麽多的豪車,怎麽會有那麽多的男女。
“我……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因為我不確定你能不能替我保守秘密!”我說。
“相信我!無論什麽事情,我都守口如瓶。”他也走過來,看著我。臉色有些紅潤,被外麵的光影映射的更加俊朗!
我歎了一口氣,然後雙手環胸,“我今天見到了我的母親!”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今天與她見麵,與她對話的場景,還有那個男人。
“你媽媽?回來了?她不是……”
我沒有跟上官提起關於我媽媽的任何一點消息,就連於思洋也隻以為我媽媽是一個已故的人。
“我曾經也以為她死了。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她。可是你不知道吧,她不是死了,是與人私奔了,拋下三歲的我,還有為她傾盡所有的宋校長.……”我低下頭,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什麽?”他踉蹌一步:“這怎麽可能?”他喃喃自語:“那思洋知道嗎?”
“我怎麽可能會讓他知道!打死都不行。除非我不想要我們這段感情了,否則,我不會告訴他,所以也請你替我保密!”我懇求的看著他!
“我這裏你放心好了。可是我擔心的是,這個世界上終究沒有不透風的牆啊!你有沒有想過,思洋知道了,他該怎麽辦呢?他對你用情至深!”
用情至深?這個詞聽起來特別美好,容易打動任何一個深陷戀愛中的女孩子。我也寧願去相信他是對我用情至深,不管這是事實,還是自欺欺人,我都想一直這樣下去。
“我不會讓他知道的!我會想盡一切辦法,不惜付出一切代價來保守住這個秘密。”
上官聽了我的話,便一直沉默著,我不知道他會不會認為我傻。可是沒有辦法,於思洋是我的軟肋!
站的久了,腳有些痛,上官拉過椅子放在我身旁。為什麽他的關心總是恰到好處,讓人無從挑剔,這樣的上官,怎麽能讓人討厭的起來,何況,我從來就不討厭他。
“你回去吧!我累了,困了,想休息了!”這個男孩子再溫暖,也不會屬於我,該離開的時候,不要抓的那麽緊!
“好。你早點休息。有什麽事情隨時打電話給我!
我能看出他眼睛裏的不舍,或是擔心我,或是還想要多陪我一會,隻是他第一次沒有像以往一樣,離開的很是痛快!
又重新剩下我一個人,漆黑的夜,突然有種夢魘纏身的感覺,記得出國那一年,出來那件事以後,我便整日把自己關在房中,不與任何人交流,不開燈,那時候我是主動的,現在我是被動的,可是感覺是一樣的,像被人拋棄了一樣。
後來的幾天,每天我都能看見上官,他到女生寢室如入無人之境。一日三餐按時按點的給我送來,每次還要幫我打好熱水,也會幫我收拾下寢室衛生,我自覺多有不便,但是他從不在乎,一副與你無關的樣子。
有時候我們不說一句話,他把事情做完就離開,有時候也會隨便閑聊幾句,但是聊的都是無關痛癢的話題,有時候也會坐在一起感慨。我不知道我們什麽時候都變的感慨萬千了。
我和於思洋依舊不痛不癢的,那天他說會在給我打電話,可是我卻再也沒接到他的電話,他似乎變的不愛用語言跟我交流,隻喜歡用文字的形式,可是即便這樣,我們每天的短信來往也隻有幾條而已,每條都是寥寥數語,說著一些無關痛癢的話。我有時候再想,是不是我當初的決定錯了,我不該欺騙於思洋,無論我去哪裏,或者他去哪裏,我們都該在一起,這樣才有利於我們之間的感情發展。可是現在.……
吳諺語,王巷和陸桂荷陸續回到學校。當她們看到寢室裏比她們離開時還要幹淨整潔的時候,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個個驚呼著不可能,吳諺語更是直接戳痛我的內心:“思凝,你說你平日裏連自己的床位都整理不好的人,怎麽會把寢室打掃的這麽幹淨?”
這確實是我的痛處,高中住校的時候,每每被子疊的不盡如人意時,總有他們幾個小姑娘替我善後,可是到了大學,要求不那麽嚴格了,我也就放鬆了對自己的要求。隻是在規定檢查時,我才特意花一番心思,但隻限於敷衍了事。所以平日裏,我的床位上基本都會很隨意的。但是我的床上除了被子還有書以外,其他沒什麽,不像王巷,衣服,零食,還有必要的護膚品,還有書籍和電腦。一應俱全,一伸手就能看電影,再一伸手就能吃零食,這種生活該是多麽的愜意,不像我,總是來來回回,跑上跑下的。
所以我反駁吳諺語說:“你千萬別這麽說,你說的應該是王巷,而不是我!”
王巷在一旁不服氣:“這話說的我不愛聽。我雖然有些亂,但是我亂的有條理啊。說到底咱倆半斤八兩!”
陸桂荷在一旁笑的都快岔氣了:“你倆還真的是半斤八兩。不過我奇怪的是,你們城裏人是不是都不喜歡疊被子啊。總是喜歡鋪在床上?”
“這跟是不是城裏人沒有關係,跟一個人的生活方式有關係!我就容不得自己的床上亂糟糟的!”吳諺語在一旁嬉笑的說道。
“好了,好了。你有潔癖誰不知道!”王巷揭穿她!
寢室裏突然充滿了歡聲笑語,我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沈良也在開學前一天回到學校,他約我再學校操場見麵。當我拖著半條半拐不瘸的腿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他驚恐的看著我說:“幾天不見,你這是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我當然不能對他和盤托出,我笑嘻嘻的說:“沒事,就是下床的時候腿抽筋。然後把腳崴了。”
“這麽大的丫頭了,怎麽什麽事情都幹不好,你這樣的話,要我怎麽放心?”
他滿眼的心疼和焦慮,我都看在眼裏。
“沒事啦。你也說了,我都是這麽大的人了,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的,這次就是趕巧,寸了。也去過醫院了,醫生也幫我正骨了。現在都好的差不多了,所以你也別擔心了!”我上前去,挽著他的胳膊,我知道他罪吃這一套的,對於撒嬌耍賴,他向來是拿我這個妹妹沒辦法的。
他捏捏我的鼻子,哼了兩哼,然後把我拉到看台上的座位上坐下來。我們一起靜靜的看著操場上那些揮汗如雨的,奔跑著的身影。
“對了,良哥,這次回去怎麽樣?叔叔阿姨的身體還好吧?”我眼睛目視前方。
“他們挺好的,就是生意時好時壞,讓她們有時歡喜有時憂。不過我也開導過了,我想他們也會想的開的。”
“是啊!不過有喜有憂才算是生活的真諦吧!”
沈良看著我,突然從身後拿出一個袋子,給你的。他說。
我心裏感動的無以名狀,他千裏迢迢的回去,竟然還不忘帶東西給我。俗話說,千裏不捎書,何況這一袋子沉甸甸的東西。
我打開來,裏麵是一個個小袋子包裝好的東西,我拿出一袋,一邊小心翼翼的打開,一邊猜測著這到底是什麽東西,當袋子的東西呈現在我的麵前的時候,我的眼淚抑製不住一串串的往下掉。
“你……你去了我外婆家?”我哭著問。
沒錯,這是外婆帶給我的東西,她最拿手的小點心,知道我喜歡吃,所以不遠千裏的給我帶來。這種小點心很費時費力,她那麽大的年紀,做了這麽多的東西,得要多少精力,多少時間。她身體不好,做這些該要經受什麽樣的痛苦。
“我回去的時候,以你的名義去看了他們,外婆說你喜歡吃她做的點心,讓我走的時候再過去一。我不知道她是給你帶這些的!”
沈良或許能夠理解我的心情,所以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有些自責,可是這怎麽能怪他,我該要好好謝謝他,把我的消息帶給外公外婆。
我把東西拿回寢室,也讓她們品嚐了外婆的手藝,她們都對外婆的手藝讚不絕口。我更加難過,這滋滋入口的每一塊小點心,都是外婆對我的愛。
生活漸漸回歸了正常,從那天以後,付寧就真的再也沒有出現在我的視線裏,我想她是知難而退了吧,可是心裏卻又在嘲笑她有始無終,就這樣淺嚐輒止的,又怎麽指望我會原諒她。
上官也不經常出現在我的麵前了,偶爾遇到,也隻是點頭微笑,從不過多飛說一句話。倒是王巷對他很感興趣,總是側麵打探他的消息。
寢室四個人,我每一個都不了解,或者說我看到的隻是表麵。比如在高數課上,我才知道陸桂荷竟然是我們這屆裏數學第一,差兩分就滿分的人。還真是藏龍臥虎,真人不露相啊。
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所以高數課結束,我們這些學中文教育的都在抱怨拉格朗日定理太難的時候,王巷卻早已跑到桂荷身邊,跟她邀約了考試時的紙條!她可能忘記了入學第一天她是如何跟陸桂荷大打出手的吧!
雖然我是全班成績最好的,但是好像大家都不知道。不過我也並不是想要大家知道。
十一月初的一天晚上,王巷哭哭啼啼的從外麵回來,一頭栽在床上開始嚎啕大哭,一邊哭嘴裏一邊還罵著什麽人。吳 諺語一邊搖頭一邊說:“又是一對癡男怨女。”
我想我大抵明白了她的意思。
安慰人這活我向來不擅長,我看看桂荷,她聳聳肩表示無能為力。
吳諺語說:“讓她哭一會吧。哭出來可能就好了!”然後她長歎一聲:“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啊!誰還沒有個癡情的時候,離別不舍,那都是輕的,重者可能會茶不思飯不想!”
難道我理解錯了?王巷難道不是跟男朋友男分手而是依依惜別?
果然王巷一聽,呼的坐起來:“你哪裏看到我不舍了?我又哪裏茶不思飯不想了?我要是為這樣的男人茶不思飯不想,那我真是瞎了眼了。簡直就是寡恩少義,無情無義,始亂終棄!”
“哎呦,這詞用的真是好呢!”諺語衝我擠眉弄眼,“既然如此,你就別哭了。你那張臉保養的那麽好,可千萬別為了一個薄情寡義的男人哭的跟個熊貓似的!”
王巷突然就止住了聲音,伸手從枕頭下摸出個圓鏡,照了半天說:“眼睛還真有點腫,不過沒關係。休息一夜就好了。”她放下鏡子,提高嗓音說:“姐我從現在開始就是單身了,你們手裏誰有好的資源,千萬別客氣,盡管拋過來,我接的住!”
我們幾個人笑作一團。
“笑什麽,我說的是真的。就在一個小時之前,他親自打電話跟我說的,他喜歡上了他的班花,要跟我分手。”王巷聲音又軟了下去,
我想在愛情麵前,女孩子都有柔軟的一麵,即便心裏再恨那個男人,可是隻要想到他的那一點點好,心也會一下子軟下來。
“我們從高一在一起,到現在三年了。我們說好了,大學畢業就結婚的,我們說好了,一起回去當老師,我們說好了要去看那些美麗的風景,可是這上大學才不到三個月,同樣的甜言蜜語,海誓山盟他卻講給了另一個女孩聽。所以 有時候,男人的誓言就是他媽的一灘狗屎一樣讓人惡心!可是女人有時候偏偏就是喜歡去踩那攤狗屎。”最後她有些痛苦的說!
我想王巷一定是傷心難過到了極點,她的心曾經一定被這段情填的滿滿的,可是如今,也被這段情腐蝕的麵目全非!
“我們終究沒有打破異地戀的魔咒,短短兩個多月,就結束了!”這是王巷今天說的最後一句話,說完這句話,她就拉開被子,然後蒙上自己的頭,不知道是累了還是睡著了,亦或者是輕聲的哭泣著!
我不得不忘自己身上聯想。我和於思洋何嚐不是異地戀,我們之間隔著的又豈是距離這麽簡單。
記得上次於思洋送給我一首詩:我住長江頭,君住上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我知道這是李之儀的一首小令,言簡意賅,言短情長。直到看到這首詩,我才明白,或許有時候他不善表達,但是對我的心卻是始終如一。
可是現在有王巷之事在前,我竟有一點害怕。於思洋的那些誓言到底是漫不經心還是情深義重呢?
諺語也在一旁唉聲歎氣,我想她是不是也感同身受?
她看著我問:“再想什麽?”
我有些猝不及防,我從來沒有跟她們說過我有男朋友的事情,但是我從來都是避而不談,不是羞於啟齒,我們都成人了,談戀愛是在正常不過的人際交往。隻是我和於思洋之間的故事太長,長到我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初中?還是高中?還是這個大學?
“沒什麽。”我笑笑,然後轉移話題,“你有沒有見過沈良?他最近好像一直很忙的,我都不怎麽能見到他的人影。”
自從諺語上次間接的要了沈良的電話,便隔三差五以匯報我日常生活狀況下為由給他打電話。
“你都見不到他,我上哪裏見他去,見了我像見了瘟神一樣。”吳諺語哭笑不得的說。
“你喜歡她?”我打量著她,戲謔的問道:“你要是喜歡,我不介意給你們之間拉一次紅線,當一次月老的!”
沒想到我雖然豁出去了,但是她卻並不領情,“喜歡目前還談不上,隻是有點好感,不過就算喜歡,我也要靠自己,我想要以我的人格魅力征服他。不需要別人牽紅繩,拉紅線。”
“哎,好吧。祝你好運了。”
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桂荷正在看書,從始至終也沒參與進來,王巷可能早已經睡著了,因為她的呼嚕聲也太大了點。
聊著聊著,困意來襲。下床洗漱以後我們就都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就被上官的電話吵醒,難得睡的這麽踏實,竟然還被他給攪和了。
“一大早的,你想幹嘛,且不論現在時間還早,難道你忘記了今天是周六嗎?”我打著嗬欠,語氣有些強硬的說道。
“馬上起床,下來跑步。以後每天早上我都會在操場等你,必須來!”他態度比我還強硬。
我有些懵,他這是要玩哪出,之前看見我都不說話的人,現在卻突然想要我陪他一起跑步。
“如果我不去呢?”我不吃他這一套。
“那你後果自負。”他竟然威脅我。
我猛然從床上坐起來,他不會要利用我的秘密要挾我吧。“你想怎麽樣?”我問。
“如果你不答應,那我就每天都在你寢室樓下喊你的名字,晚自習也會黏在你身邊,每天下課也會堵在你班級門口,食堂裏我會坐在你對麵,圖書館裏跟你爭看一本書,你越是討厭我,我就越是每天都出現在你的麵前。”
我突然就笑了。這種粘人的事情他上官能幹的出來?我還真不信呢。
“那你隨便,我還要睡個回籠覺。”我掛了電話,然後把被子拉過頭頂,接著剛才未做完的美夢。
可是還沒有五分鍾,電話再次響起,我伸出手摸過電話,然後摸索著接聽鍵。按下去,用嘲笑的口吻問道:“上官明遠,你除了剛才說的那些方法外,還有什麽?說出來看看。”
對方不說話,好久,他咳了咳說:“我是於思洋。”
我一下子坐起來,抱歉的說:“思洋,那個……你怎麽這麽早?今天是周末,怎麽沒多睡一會。”
“生物鍾已經習慣了,每天早上都會起來跑步,我剛剛跑完。因為昨晚夢到你了,所以就想給你打個電話。看來我這電話打的不是時候。”
他雖然帶著玩笑的口吻,但是我知道我剛剛說的話,他往心裏去了。
“你別多想。”這句話很蒼白,可能還會讓人會更多想,但是我不知道怎麽解釋這件事,告訴他上官一早給我打電話,還要挾我說以後會粘著我?
“對了,昨晚夢到我哦,有沒有睡的很好?”我竟也學會了跟他這樣打情罵俏。
“當然,不然怎麽會一大早給你打電話呢?”他的聲音又明朗起來,希望他已經忘記了剛剛的不愉快。
“冬天了,你那裏是不是特別冷,我昨天才看了天氣預報,說你那裏下了一場大雪,怎麽樣,給我拍張照片,滿足一下我的心願。”我發出請求。
“這個……好吧,那先掛……”
“宋思凝……宋思凝……”樓下的人一聲聲的喊著我的名字。
我趕緊捂住電話聽筒:“那你先去忙,拍好了,給我發過來。先掛了。”
我穿好衣服,往樓下一看,居然真的是上官明遠,他這是瘋了嗎?這是會招來女生們的怨恨的。人家都在睡覺,你卻在大喊大叫,這不是找死嘛!
“思凝,你趕快下去看看吧。這是誰啊。”諺語嘴裏嘟囔著,顯然也很不滿。
王巷和桂荷也趕緊像我一樣,爬在窗戶上,看看到底是誰敢這樣以身犯險。這不看不要緊,王巷先是失聲大叫:“上官明遠?是上官明遠。”她連蹦帶跳的抓著我的衣袖用力的甩著。
“是他。”我淡定的說:“我有些頭疼,要麽給你個機會,替我下去會會他。”
王巷在我臉上用力的親了一口,然後一轉眼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