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又相逢
“這食堂每一層都是有特色的。南方北方,東方西方,融會貫通。中國八大菜係在這裏一應俱全,四大麵食也是應有盡有!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們做不出來的。所以說,我們大學的食堂在大學城裏那是非常有名的,很多其他學校的同學也是慕名而來,並且來了就不想走。還有我們學校食堂的環境也很好,你放眼望去,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樣嘈雜,你有沒有發現它的設計,布局更像那些西餐廳,別致優雅!”
沈良所到之處都會一一詳細給我介紹。不管別的,反正對這個食堂我是喜歡的不得了。沈良排隊打飯,讓我找個位置坐下來。我找了一處很清新淡雅的兩人桌坐下來等他。不一會他就端著餐盤向我走來。
“你這個位置選的不錯,是我們學校的情侶專用坐。一般坐在這裏的,不言而喻,都是情侶!”沈良嘴角一揚,笑的很是別有用心!
“啊?這樣啊!那我不知道!要不咱們換一個座位吧!”我站起來。
“怎麽?害怕了?”他挑釁的看著我!
“良哥.……你,變壞了你知道嗎?”我笑著搖搖頭:“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良哥。”
沈良把餐盤放下,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滿眼寵溺的說:“你個鬼精靈,我說什麽了嗎?是你自己多想好吧!”
“好好好。我多想了!”我妥協,“哇,好豐盛啊!這味道聞起來都非常棒,不瞞你說,我早就餓了!”我拿起筷子,大快朵頤!
“你看到這餐盤沒,我今天特意選擇了鮮豔的橙色。這食堂的餐盤就有七種顏色的,赤橙黃綠青藍紫,每一種顏色都代表不同的含義!根據你的心情而定!”
我們身邊過往的學長學姐,有的會跟良哥打招呼,有的也會跟他開玩笑。當然了,也有把我當做情敵的女孩,每每到我身邊都是殺氣騰騰的。
“良哥,你一定是這個學校的公眾人物吧!你看那些女孩,恨不得把我撕了!眼睛放光,不會是把我當做情敵了吧!”我沒理會沈良的“視心情而選擇餐盤的”理論。
“不會。她們有的我也不認識。怎麽會把你當做情敵呢?”沈良低頭吃飯。
明明就有,剛剛那個經過我們身邊的女孩,毫不留情的瞪我一眼。滿眼殺氣,還說沒有,就算不認識,也是他的暗戀者。
“良哥,來,我借花獻佛。”我把我盤子裏的紅燒獅子頭夾到他的盤子裏:“感謝良哥今天對我的照顧,那麽以後四年,還請多多關照哦!”我抿著嘴,笑意盈盈的看著他。
沈良一瞬間的呆愣,幾秒鍾之後趕緊回過神來,把獅子頭整個塞進嘴裏。
“哎呦,你慢點,我既然給你了,就不會跟你搶,你看你急的!搞的嘴角都是!”我從包裏找出紙巾,剛要伸手幫他擦去汙漬,想著方才他的失態,我還是把紙巾放到他麵前:“快,擦擦!”
他拿起紙巾,胡亂的抹了一通,接著我剛才的話題說:“恐怕關照不了你四年了。你良哥我還有兩年畢業,除非我接著考研!”
“這倒是個不錯的建議!”
我們吃完飯沈良又給我大致介紹了一下學校的情況,包括曆史,人文,師資配備,環境以及位置,我也是聽的入神,偶爾會發出一兩個比較低級的問題,都被沈良一一化解。正當要離開的時候。碰見了寢室裏的新同學。
“宋思凝?你也來食堂吃飯?”吳諺語一把拍在我的肩膀上,像是我們是許久未見的老相識般熟絡!
這話問的,我不去食堂去哪裏。
我剛要為她答疑解惑,她就又張大嘴,驚訝的看著沈良問道:“這個是你男朋友?”
“不不不!”我趕緊搖頭擺手的解釋道:“這是我哥!親哥!”
沈良拿眼瞪我,想必他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有我這麽個親妹妹的。
“你好,我叫沈良,我是宋思凝的親哥!”那個親字沈良說的咬牙切齒。
“你姓沈,她姓宋,你是她親哥?你們是覺得我這腦子瓦塔了嘛!”吳諺語指指自己腦袋。
“嘿嘿嘿。跟你開個玩笑!他是我表哥,親的!”我做了進一步的解釋!
“這還差不多!你們這是要去哪裏?”吳諺語指著我們問。
“我們.……”我也不知道接下來去哪裏!
“我想帶著思凝在校園裏走走,熟悉一下!”沈良接過話說!
“建議多個陪同嗎?”吳諺語還真是性格豪爽,有一說一,有二說二。
“呃……”
“當然可以!熱烈歡迎!”正當沈良猶豫之際,我當機立斷!然後拉著吳諺語前麵開路!
其實從一進大學校園,就看見了道路兩旁的梧桐樹,跟我在清灣看到的不同,這裏的都是法國梧桐,蔥蔥鬱鬱,高大挺拔,漲勢誘人。我們在大一新生的教學樓下瑩瑩漫步,我抬頭仰望,正好被太陽的光芒映射,隨手一遮,陽光透過指縫,我覺得一切都是那麽美好。
初秋的午後,金色的陽光伴隨著屢屢秋風經過教學樓旁那一排排的杉樹枝葉濾過後,照進教室的玻璃窗,分外的靚麗!
我想這個校園一定有著迷人的四季:桃紅柳綠的春天,花繁葉茂的夏天,果香楓紅的秋天,鬆青雪白的冬天。
大學我真的來了!願我們都不會辜負彼此,我不負你的朝氣蓬勃,滿園芬芳,你也不負我的風華正茂,流年似水!
“在往前走,就是學校的圖書館。”沈良說道:“圖書館裏牙簽萬軸。但有的人這四年大學都鮮少來這裏,不到萬不得已,非要這裏來查閱資料,他們寧願把時間都用在打遊戲,上網,戀愛,逛街上。所以思凝,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我當然明白。不用你講,我自然也明白我該怎麽做。
“是的,學長,我和思凝一定謹遵您的教誨!”吳諺語目光如水的看著沈良。
沈良從小就優秀,雖家境一般,但這更激發了他的聰穎智慧。我以前一直以為他是有一顆七竅玲瓏心,無論什麽事情他都辦的漂亮。說話得體大方,做事果敢堅決。這樣的男孩子,誰見了會不動心呢!
沈良笑笑:“思凝跟你一個寢室,那我就把她托付給你了。她從小……”
“良哥.……”我趕緊製止,我怕他一時替我憂心,便把我沒有媽媽的事實脫口而出。
沈良一把把我拉至他的身後,然後走到吳諺語麵前,拉著長腔說道:“思凝從小專橫跋扈,調皮搗蛋,不聽勸導。現在上了大學,雖說有我這個哥哥在身邊,但是總不能時時刻刻的煙不離身的盯著她,所以,你要給我看好了,做了什麽頑劣之事就馬上告知與我,我一定好好修理她!”
“那學長可否把電話號碼告訴我!我也好做到上達下傳。”
我心裏暗讚吳諺語聰穎過人。不過這沈良也太會顛倒黑白了,那個調皮搗蛋,不聽勸告的人明明是他。我是那個天真活潑,帥真可愛,伶牙俐齒的好吧!不過也不戳穿他了,要是因為我能夠促成他們的一樁姻緣,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校園太大,一時恐怕也轉不完,所以沈良念在我與吳諺語舟車勞頓,需要好生休息的份上,便讓我們回寢室了。他說自己還有事情要處理,所以有時間再帶我們領略校園之美。
跟沈良分開後,我和吳諺語結伴朝宿舍樓走去。一路上她非常熱情的給我描述了她的家鄉。還有她自己的事情。
原來,她來自中國最北方的一座小城裏。從小刻苦學習,沒有多少玩伴,這一點跟我很像,唯一不同的是,她有個好媽媽。雖然對她嚴格,但也成就了她,考大學時,她是她們小鎮上的小狀元,報考誌願時,他媽媽想要她填報設計專業,可是她想要學師範,畢業後回到鎮上,造福鎮上百姓。
還真的是有一顆博愛之心。
“那你為什麽學師範類專業?”吳諺語問我!
“我……”我這說來話長。可我生平又不喜歡跟自己不熟悉的人推心置腹,所以想了一下,我敷衍著說:“因為我爸爸是老師!”
“哦……我知道了。所以他就逼迫你選擇師範是吧!你說這些大人怎麽都這麽自以為是。什麽事情都想從中插一杠子。就拿我媽來說,我從小喜歡美術,我媽非讓我去跳舞。後來我喜歡上了朗誦,她卻非得逼我去跟老師練習英語口語!有一段時間我真的就要被她逼瘋了,我想離家出走。後來是我爸,開導我,教育我,跟我說我媽媽的不容易。再後來,自己大了,也懂事了,學會了推己及人!哎,有時候,覺得挺對不起她們的!”
也許,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總覺得自己多了不起,覺得那些以愛之名打著為我們好的幌子的人都是別有用心的。隻是時過境遷後,你才發現,他們不是以愛之名,她們是真的愛我們。
就像宋校長。
宋校長,提起宋校長,我一下子覺得自己要瘋掉了,我從上了火車,還一個電話都沒打給他呢,還有於思洋。完了,完了,他們一定氣的要得失心瘋了。
我撒腿就往寢室跑,吳諺語在身後不明所以的喊著我的名字。
撥通了宋校長的電話後,我把電話移的遠遠的,我想等他發泄完,我在請罪。
可是半響那邊都沒有動靜,我把手機覆在耳畔,隻聽得宋校長說:“思凝啊。一定很忙吧!作為一名大學生的新鮮感,還有學校各種紛繁雜亂的事情,一定讓你分身乏術了吧!所以才忘記回爸爸的電話!”
一瞬間,我淚如泉湧。我克製著自己,裝作興奮的樣子說道:“是啊,爸爸,這一天簡直要忙死了,手機也被我調成了靜音模式,所以.……沒給你打電話,報平安。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不用說對不起,跟爸爸還說什麽對不起啊!爸爸就是擔心你,既然你沒什麽事情,那就掛了。”
“爸爸.……”我慌忙喊住他:“你要照顧好自己。有什麽事情,一定要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我在這邊會好好的,你都猜不到,我在這裏碰到了誰?”
“誰啊?”爸爸並沒有表現出好奇。隻是清淡如水,更像是為了我而問。
“沈良。”我說。
“有他爸爸確實放心。”
掛了電話,我翻看了下手機,除了爸爸的一個未接外,並沒有別人的。包括於思洋,我想,可能他與我一樣!
那我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問候一下?萬一他在忙那我是不是打擾他了呢?再者我這樣打過去,會不會顯得太主動?哎呀,我這都是想了些什麽,他是於思洋,拋開男女朋友這層關係不說,我們也有著六年的同學情誼啊,理應問候一下。
隻是結果讓我失望,無人接聽狀態。
寢室其他三個人也陸續打電話回去,有的報平安,有的聊家常,有的則描述著學校的恢宏壯觀,所見所聞。
夜晚就這樣悄然而至,這是大家第一個夜晚,從五湖四海而來,聚集在這十來平的小屋子裏,或是興奮,或是想家,各種情緒夾雜,所以一個個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都是人之常情的。
我們想要互訴衷腸,但又礙於彼此間還未熟絡的陌生,所以都隻是各自躺在床上唉聲歎氣。
“聽說在大學的寢室裏,會按年紀大小排名,我們寢室要不要也排一排?”王巷雖有些跋扈,但是卻總是能想到緊要之事。
“這事,好像都是男生幹的事吧?”吳諺語發出質疑
“女生也可以,排著玩嘛。”陸桂荷趕緊報上了自己的年齡,生日:“我十九歲,四月初五的生日。”
“我也十九歲,二月份的生日。”吳諺語說。
“我十八。七月份的生日。”王巷說。
“我也十八歲,八月八號的生日。”
“那宋思凝最小。王巷老三,陸桂荷老二,那這老大,我便當仁不讓了。”
似乎終於解決了一件大事一樣,大家一下子放鬆下來,沒幾分鍾,便傳來她們三人輕微的鼾聲。
而我依舊,睜著圓鼓鼓的大眼睛。於思洋終究沒有回我電話,我想我也不必再等。
對於大學生活的新鮮感總是有個期限,也就一周,我們就都歸於平靜了,每天按部就班的上課,三點一線的作息時間,我突然覺得大學,除了校園大一點,人多一點,其他似乎都還沒有讀高中時來的充實。
寢室裏麵經常隻有我自己,我發現我依然學不會那麽快的跟別人成為朋友。最多不過就是點頭微笑的交情。
我們中文教育一班共有三十四名同學,其中男生隻有七名,一個個歪瓜裂棗不說,還學人東施效顰。整天整天的想著別的係的女孩子,這才剛剛開學不到半個月,光王巷就收到不下二十封情書,五十條曖昧短信。就這,還被班上的其他同學奉為坐上賓,美其名曰:七仙女。
不過想想,人家至少在大學才開始談戀愛,我呢,高中時候就已經是人家女朋友了。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可是我和於思洋是認真的啊,那七仙女每日嘻笑怒罵的,沒一點正經的樣子。
寢室裏的老大老二老三也不知道再忙什麽。終日裏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我除了教室和寢室之外,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圖書館。
我想還是讀書使人明智,讓人快樂。
這不這個周末,寢室裏又沒人,一大早,吳諺語就跟我說,她今天要帶著王巷和桂荷去隔壁大學見老鄉,問我去不去,我敢忙搖頭,我說我約了人。她們一個個臉上都是不可思議的表情,王巷說看我平日裏不跟男同學接觸,說句話都自命清高的很,就這麽清心寡欲的一個人,竟然有約會,他們實在是不敢相信,連聲抱怨上天不公平,直到我說是我表哥,並且吳諺語也出來作證的時候,她們才作罷,然後一溜煙的都消失了。
我抱著前兩天從圖書館借來的書,嘴裏默念著走路的步伐“一步,兩步……”,因為實在無聊,我就這樣數著,看看寢室到圖書館到底有多遠。
結果數著數著就亂了,其實我早就知道,步行的話,要十分鍾。
到了圖書館,還了書,找了安靜的位置便坐下來。就這樣一坐便是一個上午。突然覺得饑腸轆轆,想著早飯就沒吃,中飯無論如何也不能應付了事。
又借了兩本書,老師登記完畢,想著一會終於可以到食堂來一碗鹵肉飯的時候,一個回身,就跟進來的同學撞了個滿懷,我的臉上大抵還掛著眼前出現鹵肉飯時垂涎三尺的表情。書被撞翻在地。我一邊蹲下撿書,一邊忙說抱歉。
隻是對方就是站在那裏,我的一本書已經被他踩了一角。我心裏莫名的生氣,這種事情又不是我的錯,一個巴掌拍不響好吧,你不跟我說對不起也就算了,為什麽還這麽沒有素質的拒絕別人的道歉呢。我決定跟他理論理論。
隻是當我抬起頭來的時候,我也愣住了。時間仿佛就定格在一瞬間。陽光透過落地窗絲絲縷縷照在他的身上,恍如夢境中提刀跨馬的少年緩緩向我走來。
我一個機靈,他已經來到我身邊,用近乎顫抖的聲音問道:“真的是你?”
“你怎麽也在這裏?”我也用不可置信的語氣問道。
他沒有回答我,而是拉著我的手直接衝出了圖書館。
風在耳邊呼呼做響,我的手被他抓的緊緊的,任我如何掙脫他就是緊抓不放。
“上官明遠,你要幹嘛,你放開我。”
“我不放。”
“手被你抓斷了。”
可能是看到我臉上痛苦的表情,他妥協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去南方的嗎?”我揉著手指問他。
“你不是邀請我跟你一起來北方的嗎?盛情難卻,我又怎好拒絕。”
“上官明遠,你到底有沒有一句正經的?你這種偷偷摸摸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掉?”我話裏有話,字字珠璣。
原來那天在食堂看到的那個熟悉的身影真的是他,我原以為他說過再也不見麵是真的,他天南,我海北,咫尺天涯,各自相忘。可是他竟一下子又出現在我的麵前,讓我如何不去猜測,他爸爸是我們的班主任,我們每一個考生報考的學校上官老師都知道。
他不說話,隻是怔怔的看著我。眼睛裏晶瑩剔透的東西的說不清是什麽。我也沒說什麽啊,怎麽他就委屈的不行呢?
“宋思凝!”他思忖了半天,才一字一頓的開口:“你當時說想去東北,想去哈爾濱,你說讓我跟你一起去。可是我答應過你,我不再跟你見麵,但是我又忍不住想要離你近點,哪怕我就算偷偷的看上你幾眼,我也覺得安心。後來打聽到你要去北京,我考慮再三,以我的分數,又要離你近一點,又不在同一個城市,這所學校,是我最好的選擇。所以我出現在這裏。但是我沒想到你也在。這一切可能都是緣分使然。宋思凝,這一次我不想放手,既然天意都讓我們遇見,我就不會再像之前一樣,我不管你和於思洋什麽關係,我也不去想我和於思洋的關係。”
我何德何能有他這份深情厚愛,上官明遠,你這又是何苦,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為何還要這麽固執呢。
“上官,我要謝謝你。謝謝你這樣千裏追尋,隻為離我近一點。可你這份深情,我真的無以為報,我沒辦法給你任何承諾……可以說你也是我人生道路上最重要的人,可是這種重要還不能讓我以身相許,欠你的愛情,隻希望下輩子先遇到你。”
我轉身,可是沒走兩步,就被他狠狠往回一帶,因為高於防備,我踉蹌了一下,失去重心,便結結實實的跌進他的懷裏。
他攬住我的腰身,目光溫柔如水的看著我。陽光通透,照在他的臉上。皮膚好好,吹彈可破。我仿佛有一瞬間的陷落,我掙脫開來,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