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分久合
我一下子就又動搖了。我發現我這種搖擺不定的性格真的很是惱人。做了的決定不能從一而終。
成績公布前一天，於思洋給我打電話，約我下午見麵。
我不知道他要說什麽，更不知道這一次見麵的結果是什麽。這麽久以來，我也是盼望著我們之間能夠有一次敞開心扉，無所顧忌的談話，哪怕隻作為朋友，我想 我們也應該是坦誠的。
於思洋一定是酷愛那家麵館吧，或許他一定很喜歡吃麵，這次的見麵地點他依然還是選在那裏！
午睡過後，我特意把自己收拾了一番，換了一條清新脫俗的粉碎花雪紡裙，頭發挽在耳後，洗了臉，就出了門。
我雖不是打扮給於思洋看，但是我也不想讓他誤會我的憔悴，或者容光煥發都是因為他！
空氣裏散發著膩人的熱浪，等公交車的空檔，我已經渾身是汗，我更覺得清灣的天氣如同小孩子的臉，一天天的在變換，讓人捉摸不定，不可防備。
十五分鍾的時間，我到達了約定地點。於思洋端坐在那裏，麵前放著一杯白開水，他目光直視著店內的某一個角落，久久不移動一分一毫。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我站在玻璃窗外注視他幾分鍾，他卻沒有發覺。
直到我坐在他麵前的時候，他才有所反應，雖然是淡淡的！
“你剛才在看什麽？那麽入神！”不知道以什麽作為開場白，畢竟好長時間了。我們之間的話題早已不如當初那般隨意，以前即便一年不曾見麵，可是再見卻如久別重逢的親人一樣。果然今夕不複往日！
“沒有，看到店裏那些服務員忙忙碌碌，對每位客人都周到客氣，我想這也是他們的人生價值。”
於思洋招呼服務員上菜。
青豆燒肉，幹炸帶魚，還有板栗燒雞。
我垂著眼睛看著這些菜，顏色鮮亮，味道也很不錯，看起來很有食欲。可是我的心思真的一點都不在這桌上的美食上。
“怎麽？不可口？沒記錯的話，這些都是你愛吃的！”他拿起筷子，每一份菜都夾一點放在我麵前的盤子裏，不斷的催促著我：“快，嚐嚐看。我記得第一次來，你就說他家的青豆燒肉特別地道，跟宋校長燒的是一樣的！所以今天.……”
“於思洋……有話就直說吧！我們之間根本不用這樣客氣！雖然不是男女朋友了，但是你的秉性我是了解的！有什麽，你直說就好，何必破費！”我把麵前的餐盤往遠處推了推。
於思洋看著我的這個動作，有些失望，眼睛裏一片灰色，但隻是一瞬間，他又恢複如常。
“如果不可口，我還可以換別的！”他說著又要喊服務員。
“思洋……”我打斷他：“說事！”
他頓住手中的動作，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你終於肯一這樣叫我了！”
“於思洋，明天高考成績就要公布了，以後，我們可能再也不能這麽近距離的坐在一起，談天說地，暢想未來了，說實話，我心裏比任何人都失落！那種突然間悵然若失的感覺，或許你不懂，但是在我心裏卻早已經生根發芽了。於思洋……我們好聚好散好嗎？”我起身打算離開。
他先我一步又把我按在椅子上。
“思凝，我不要跟你好聚好散。我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對，我不該那樣懷疑你，不該那樣跟你說話，更不該拿別的女孩來刺激你，最不該的就是不該和李祉欣一起讓你上當，可是我以為你是懂我的。卻沒想到讓我們的誤會越來越深，這與我最初的做法背道而馳！也是我沒有想到的。我必須承認在愛情這條路上，我們都是咿呀學語的孩子。我們要學的東西還太多，我們沒有辦法無師自通。所以隻能一次次的跌倒再爬起，我想經過歲月的打磨，我們終究是可以成長起來的！”
我靜靜的聽他說的每一句話，印象中，於思洋並不是一個誇誇其談的人，今天一下子說了這麽多，也實屬難得。可是他的道歉，他的懺悔並不能打動我的心，我心上的那些血淋淋的窟窿，都是他一刀一刀親自紮上去的。
“本以為這歲月會生成情誼，卻沒想到，這情誼卻因歲月生出嫌隙！思洋，我們初中就是同桌，在別人眼裏，我們也是男才女貌，可是我們終究抵不過這歲月給的裂痕，我很珍惜我們之前的友誼，但是愛情，很抱歉，我給不了你！”
我內心是難過的，於思洋，其實我想要的不過是你的一句承諾而已，而你給我卻始終都是天馬行空的，不著邊際的自我鞭撻。
“思凝，你別走！”他離開自己的位置，來到我的身邊：“你曾經說，我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難道忘記了嗎？為了你這句話，我興奮的好多天都不能入眠，我以為我們家庭背景一樣，我以為你是懂我的！”
“我當然懂你。但是你懂我嗎？你知道我為什麽要說那句話嗎？你從來都沒問過我，你也單純的以為我隻是喜歡你而已嗎？你錯了。思洋，你一定不知道我在國外那一年發生了什麽，你也想不到我是如何度過那噩夢般的一年，你之所以對我重要，是因為從那一年開始，我是我在國外給我溫暖最多的人！”
我差一點就把真相說出來了，我不僅認為這是一個可以澄清自己的機會，我更覺得我不應該瞞著於思洋。雖然愛情改變了他，但是我相信，他的內心依然是我當初最信任的人。
“我當然知道。我什麽都知道！”於思洋低下頭：“你以為我為什麽會心急如焚的想要跟你談一場戀愛，我每日如坐針氈的等待你的回複。你又以為我為什麽每天坐立不安的被你牽動我的一切情緒，你難道也單純的以為我隻是喜歡你而已。我不過是想通過自己的努力，讓你從那些噩夢般的過往中走出來！”
我想我此時的表情一定是震驚的，比看到外星人還要驚恐萬狀，我的手心裏已經有涼涼的汗，我用力的掐掐自己，很疼。
“是……李祉欣？”
“是的！”
“她明明答應過我的。”我差一點捶胸頓足，我怎麽能這麽輕易的相信一個城府極深，精算計， 通挑撥的女孩說的話呢！“我去找她！”我拍案而起。
“思凝，你冷靜一點！”於思洋死死的抓住我，“怎麽？難道我知道這一切就這麽讓你難堪嗎？早在她答應你之前，她就已經告訴我了。”
“她為什麽要這樣！”我雙手插在發絲裏，我想不通李祉欣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難道不是為了讓我難堪。“她明明答應我的！”我開始小聲的抽泣著。
“其實她是為了幫我，她不過試探我在你心裏是不是真的重要。你別怪她。”於思洋安撫著我。
“那我應該怎麽樣？給她送錦旗，感謝她濟世為民。於思洋，在你心裏，她一直都是這樣謙遜有禮，助人為樂的女孩子嗎？你們才認識一年，我們呢，整整六年。難道你沒有看出她的居心叵測，內心黑暗嗎？她為了上官，可以用她的權利去調查我，她為了試探我，就可隨隨便便把我隱藏了那麽久的秘密告訴你，可是你告訴我，你拿什麽保證她不會把這件事像講笑話一樣，輕描淡寫的告訴其他人呢？於思洋，你那麽信任她，那你告訴我，你能保證嗎？那可是我最不堪的一年，如果讓我爸爸知道，他要怎麽活，他又怎麽能受的了，你有沒有想過，你有沒有替我想過，就讓我不要怪她？”我歇斯底裏，甚至變的狂躁。
於思洋緊緊的抓住我的手，“思凝，你冷靜，你冷靜，聽我說。我從未覺得在我心裏李祉欣比你重要。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跟你保證，以後我再也不會跟她有任何接觸，再也不會了。思凝，思凝，隻要你肯給我一次機會，以後你說怎樣就怎麽樣。我真的不敢想象以後的日子裏沒有你我要怎麽過，你也說了，我們已經六年了，都已經習慣了在彼此的身邊，哪怕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我也覺得安心。不是嗎，思凝？”
他一聲聲的“思凝”喚著我，我的眼淚情不自禁的掉落，於思洋，我要拿你怎麽辦，你的那句“已經習慣了在彼此的身邊”徹底打敗了我。可是我們真的能順順利利的走下去嗎？我何嚐不想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可是我更害怕，你對我的好，對我的關心，為我做過的每一件事情，在我耳邊說過的每一句甜言蜜語，甚至為了掉的每一滴眼淚，都會成為日後你傷害我時最不容置疑的利器。那時候你還可以跟李祉欣雙宿雙飛，而我呢，是不是隻能安然垂淚。
“別哭，別哭！”於思洋拿著紙巾一點點的給我試淚：“思凝，不要懷疑我的真心！”
我抬起頭對上於思洋的目光，卻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我重重的點點頭。
我告訴自己，宋思凝，慢慢長河，願你所選是你今生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