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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期待

  回清灣的那天是初五,外婆拉著我的手潸然淚下,好一陣囑咐。


  “思凝啊,你這一走,外婆再見你可又不知道什麽時候了,秋天你又要上大學,這一走又是半年一載的,外婆想見你一麵都難啊。你一個人在外麵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外婆!”我也抹著眼淚,“你說的哪裏話啊,清灣到清澍就一個多小時的路程,我會經常來看您的,上大學我還有寒暑假,我也會來看您的,平日裏我也會經常給您和外公打電話的。我會照顧好自己,你們也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還有啊,你不要總是想著我,有時間讓外公帶著你出去看看世界,不要胡思亂想知道嗎?”


  外婆哭的更凶了:“我才不要出去,萬一我死在外麵怎麽辦?你外公老胳膊老腿,他又怎麽能把我弄回來,我哪也不去,就是死,我也死在我的家裏,我要等付寧回來。”


  外公長歎一聲,拉過外婆來開始訓斥。


  “老太婆,你好好的幹嘛又提死,就是死也是我死在你的前麵啊。思凝是回去上學,又不是出國不回來了。你這是幹嘛?每次都是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再這樣,思凝下次可就真的不來了。”


  外公雖然這樣說,但是眼睛也已經紅了。


  我心裏也難過,故意打趣道:“外公說的對。我已經出國一次了,以後再也不去了。所以外婆你放心好了,寒暑假我一定會來看你們的。”


  外婆驚訝的看著我:“你出國了嗎?什麽時候的事情啊,外婆怎麽不知道啊,哎呦,我的思凝真是有出息了,跟外婆講講,外國好嗎?”


  外公把外婆拉扯到一邊:“你個老太婆,還有完沒完,思凝的車馬上就到了,再不走,就要坐不上車了。”


  外婆不以為然:“坐不上就坐不上嘛,讓宋德明來接好了。買那麽大的一個車是擺設嗎?”


  老兩口各不相讓,外婆非要讓我給她講國外趣聞,外公非要拉著我去坐車。


  我拉著兩個老人坐下。


  義正嚴詞的說:“外公,外婆,你們不要吵了。這樣,我中午在走好嗎?不就晚幾個小時回去哪,沒什麽大不了的。”


  老兩口這才眉開眼笑。我在心裏給外公豎起大拇指:外公,你贏了。


  中午時分,沈良給我打電話,問我有沒有回清灣,說要來送我。本就是一次很正常的分別,可是被沈良電話裏一說,我倒覺得像生離死別一樣。


  我和沈良自小是鄰居,他的父母親,也就是吳阿姨和沈叔叔那時候整日裏忙著賣菜,小買賣做的有生有色,我的父親每日裏忙於學校裏的大事小情,自然也不能周到的照顧我,我們自小就是很好的玩伴,大人們出去忙的時候,就把我們放在一起,要麽在他家,要麽在我家,他從不帶我到處亂跑,也不跟同齡的小孩子玩,沈良說他們總是欺負人,過馬路的時候總是看見路兩邊不見車子的影子他才放心拉著我的手走過去,他說這樣最安全;他家的玩具無論我喜不喜歡,隻要拿在手裏他就都送給我,他說他是男孩子,是哥哥,要懂得謙讓,更要愛護妹妹。


  後來他知道我離開清澍的時候難過了很長時間。這些事情仿佛還在昨天,曆曆在目,可是我們卻都已不是昨日的小孩子,我們長大了,各自有了心事,有了喜歡的人。說話也懂得了在乎對方的感受,也能看透對方的心思。


  就如沈良在電話裏說:“思凝,如果在愛情裏太在乎一個人,自己就會變的卑微,以至於最後會失去自我。愛情也是平等的,我們固然會做錯一些事情,可是我們也會在錯誤中學會成長。”


  我不得不說沈良是懂我的,他心思如此細膩,隻因一次痛哭,就能猜透我的人亦隻有他吧。


  我小的時候吳阿姨經常開我們的玩笑,說要讓我以後給沈良當老婆,那個時候實在太小,不懂得什麽是老婆,我也總是笑著回答吳阿姨“好啊,我要給良哥當老婆。”那時候隻覺得全世界隻有沈良最好,給我好吃的,好玩的,還給我講故事,這樣的人在那個年紀的我看來,隻有他一個。


  時至今日,我想,我更希望沈良永遠都是我的哥哥,一個懂我的親哥哥。


  我到底還是沒有同意沈良來送我,一個人的痛苦不必兩個人來承擔。


  回清灣的路程並不順利。剛出清澍不久,大巴車因為超員被交警處罰。車上的乘客被迫下車,換乘運輸公司派來的另外兩輛車,而我上的那輛,中途又發生了拋錨事故,平日裏一個多小時的路程足足走了一個下午, 宋校長中途給我打了無數個電話,讓我換乘其他車輛,或者他來接我,我都拒絕了 。我到家已是夜幕降臨萬家燈火時分了。


  宋校長還和以前一樣,端坐在那裏看新聞報紙,我也不知道他看了這麽多年,對國家大事到底了解多少?


  “爸…”我算是跟他打了招呼了。


  “你外公外婆怎麽樣?”宋校長放下手中的報紙,來到我麵前。


  我一邊走一邊說:“你問的是什麽怎麽樣?是身體怎麽樣還是心情怎麽樣!如果是身體他們很好,如果是心情,他們很不好。宋校長我知道你忙,你可以不親自去清澍看望他們,但真的忙到連打個電話問候一下的時間都沒有嗎?親情已經心中就已經這麽淡薄了嗎?爺爺奶奶那邊你從不過問,外公外婆這邊你又不聞不問,請問,你是想把自己熬成孤家寡的時候你就高興了嗎?真不明白你這是什麽心裏。”


  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火氣,但就是壓製不住,可能是潛意識裏覺得宋校長隱瞞了我他見過媽媽的事實,總覺得心裏的火氣就應發泄在他身上。


  “你外公外婆並不想見到我,他們想見的是你。”


  好一番托詞。


  “那你當初為什麽答應春節的時候要去看望他們,隨口說說嗎?您向來都是這麽隨便的人嗎?您為人師表幾十年,是不是從未教過你的學生什麽叫言出必行,一諾千金,一言九鼎這些詞。那您教了什麽?如何跟老師談戀愛嗎?”


  宋校長牙齒咬的咯咯做響,緊握雙拳。眼睛裏有火光在燒,他的胸前起伏不定,像一頭快要發怒的獅子。我想如果此刻說這些話的人是別人,那麽宋校長一定會怒不可遏的把拳頭砸在那人的天靈蓋上,可是麵對自己的女兒,他還是漸漸的平息了怒火。


  “宋思凝,我警告你,如果再有下次,那麽就請你也離開這個家。因為我不確定下次我也能克製住自己。”


  “你不用克製,想罵就罵,想打就甩我一耳光。我無所謂。”


  我們用憤恨的眼光看著彼此,對視幾秒鍾鍾後,宋校長又返回他的沙發上,又拿起報紙,家裏的沙發好像被他承包了,報紙也拿返了。


  我冷笑了一聲自己上樓去了。


  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無法入睡,手機拿起來放下,放下又拿起來,可是卻沒有那個人打來的電話和發來的信息。於思洋,你當真隻是和我開了一個玩笑嗎?你什麽時候變的這麽小氣,我隻是不接你的電話,你就可以好幾天都不理我嗎?我是女孩子,你就不能哄哄我嗎?不能給我支一個台階,讓我下的時候不至於跌的頭破血流嗎?


  最終我還是忍不住給他發了一條信息,我是下了很大決心,鼓起很大勇氣的,猶豫再三,措辭也斟酌好久的:於思洋,對於除夕夜掛掉你電話的事情,我要說一句抱歉,因為那天心情不好,所以不想把壞心情也帶給你。如果你還在為此事生氣,我就真的不知道我怎樣做你才會原諒我,但是我要說,我沒有不把你放在心上,從始至終,我的心裏別無他人,除了你。


  信息發出去,我懷著忐忑的心情等待,猜測著於思洋看到這條信息時是什麽心情。可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手機依然沒有什麽響動,每過幾秒鍾,我就拿起手機看一下,我怕聲音太小,來了信息聽不到,於是又重新調節了音量,可是就這樣重複著這種帶著希望又不斷失望的動作到淩晨兩點,我依然沒有收到於思洋的隻言片語。


  什麽時候睡著的,我也不知道。感覺全身暖暖的,我睜開眼,看見陽光從淡粉色的窗簾中透過來,很夢幻。


  都已經天亮了嗎?我自言自語道,可是一點都不想起床。想著功課已經好幾天沒做了,所以強製自己不能睡懶覺。可是剛一坐起來,就又躺下去了,我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軟軟的,頭重腳輕,渾身無力。我頓時意識到自己可能是生病了。我強撐著身體,下床去找藥,我記得上次生病時,於思洋買了很多藥給我的,肯定有對症的。


  吃了藥,我又躺回床上,我告訴自己,就睡幾分鍾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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