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電話
時間轉瞬即逝，一個多月的假期就要結束，明天將是我在上官那裏的最後一天的課程。
明天結束，我將迎來我的高三，一年以後是大學。我希望這個暑假我的付出能夠得到回報，因為這也包含了上官很多很多的付出。
我也是無意中才知道，上官明遠這個體育迷，為了能夠讓我跟上進度，整個奧運會他一項賽事都沒看，就連他最喜歡的籃球，他也放棄了。因為白天要給我上課，晚上還要做一些針對訓練，每天都十二點多才能上床休息。他根本沒有時間去看直播，甚至是重播。
我想讓一個人放棄自己喜歡的事情，應該是很痛苦吧！
我決定今天放學後，要去買一樣禮物送給上官。以表達我的感激之情。
可是送什麽好呢？轉了好多家精品店，我也沒有選定。實在是怪我對他了解太少了。他喜歡什麽顏色，喜歡什麽零食，喜歡什麽牌子的運動衣，喜歡什麽樣的球鞋，喜歡漫畫還是名著，這些我一概不知。
所以我隻好悻悻的回家去了。
很遠就看見宋校長的那輛二手帕薩特，知道他今天一定在家，但是沒想到的是，今天家裏還來了客人。
我推開大門，聲音便從一樓客廳裏傳出。
“上官老師，真是太感謝你了，思凝在您班上，給您添了那麽多麻煩，您不但沒有怪她，反而還想方設法的幫她，你讓我怎麽感謝你才好啊！”
“宋校長您太客氣了！這不是我應該做的嘛！思凝之前那是多好的一個孩子，那聰明勁，學校有幾個能趕得上她啊。我是她的老師不假，但是每一個學生在我眼裏，何嚐不跟自己的孩子一樣，思凝也是一樣的！我們都是希望孩子好，不希望她這麽頹廢下去的。”
宋校長長歎一口氣：“您要是這樣說，我就更慚愧了，你說你家明遠高考失利，我作為校長都沒有去安慰過，比起您主動讓明遠給思凝補課，我做的真是微不足道啊！”
我站在門口，躊躇不前。不知道是該進去還是該站在這裏等他們把話說完。
“宋校長，您真是太謙虛了，明遠這次考成這樣，我有很大責任，一直以來我給他的壓力太大了。再說您是一校之長，每天處理的事情堆積如山，像明遠這樣的小事，怎麽還能勞煩您呢！”
我差點笑出聲，上官老師怎麽說也是喝過洋墨水十幾年的人，沒想到中國這套溜須拍馬，阿諛奉承的技能卻自然練就的如此嫻熟，無論是語氣，還是尺度都拿捏有度。
宋校長也是，給別人帶起高帽來也是不遺餘力啊。
“上官老師，以後沒事經常來家走動，剛聽您這樣一說，我才知道咱們離的這麽近。思凝也是，我好幾次問他補課老師是誰，她就是一個字不說。我要是早知道是您啊，我早就登門拜訪了。大恩不言謝，您的這份恩情我記在心裏了！現在像您這樣有教無類，教導有方的教師真的是不多見了！”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這大人之間的談話怎麽都這麽假呢。什麽時候問過我補課老師是誰了？什麽時候說要謝謝人家了？
“爸！”我大喊著便朝客廳走去，也是提前給他個信號，我要告訴他，我回來了，當事人在這裏，不能什麽話都說。
“我回來了！”我走到大廳裏，然後假裝很驚訝，很意外的看著上官老師：“老師，您怎麽來了？”
“你還說呢。給你補課的是上官明遠你怎麽從來不說呢！要不是今天上官老師來，我還不知道呢！”
“您也沒問啊！您每天早出晚歸的，我都不知道您在忙什麽？您什麽時候關心過我補課的事情了！”我單刀直入的想要戳破宋校長的謊言。
他似乎也明白我的意圖，朝著上官老師不好意思的笑笑：“事情太多了，每天忙裏忙外的。”
“理解，理解！那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明遠還一個人在家！”上官老師起身告別。
可能是看到我回來了，上官老師那些欲言又止的話被迫咽了回去。
“那我去送送您！”我急忙表態。
把上官老師送出好遠，我才緩緩開口問道：“老師，給我補課，真的是您的意思？”
上官老師張口結舌，好久他才解釋說：“這個.……其實是明遠要求的，當然我做為他的爸爸，應該支持他不是嗎？你別多想，明遠跟我說了，你進步很大，馬上就高三了，我希望你振作起來，再接再厲！”
我想也是，哪個家長希望自己的孩子招惹上我這般惡劣，玩世不恭，性格乖張的壞孩子呢？何況上官明遠是什麽人，那是學校的風雲人物，老師眼裏的天之驕子，清灣市的高考狀元候選人，他的家長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他能跟我混在一起。可是反過來想，如果上官明遠的父親一開始不同意他給我補課，那麽在我第一次登門的時候他就應該是與之截然相反的態度。所以他那句應該支持是讓人可以相信的，不管上官駿老師出於什麽目的。
“不管怎樣，我都要謝謝您！上官老師！”我退後一步，深深的鞠了一躬。我是真誠的，想必他能感受到。
“哎哎，不能這樣。”上官老師上前一步扶起我，然後鄭重的說：“宋思凝，以後你不管成什麽樣子，都是你自己選擇的後果，努力的結果。別人隻是你的領路人！隻要你能承擔就好。”
我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上官老師，還有沒有什麽話需要我帶給我爸爸。”
上官老師聽著我的話似乎有很多不解！
“您今天來我家，除了跟我爸匯報我在您家補課的事情外，應該還有別的事情吧！我突然回來，打亂了您的計劃，不如我回去跟我爸說！”我解釋。
“不不不，我沒有什麽事情，就是過來拜訪一下宋校長。哪有你說的什麽事情！”上官老師極力否認。
其實我隻是猜測，上官老師平日裏是什麽樣子我是知道的，除了教課備課，處理班級上的大事小情，他基本不會曲意逢迎，趨炎附勢那一套，他是學校裏出了名的剛正不阿。今天能夠在宋校長麵前說那般討好的話，怕是已經是他做人的極限了，那麽他應該是有所求的，人嘛，什麽時候都一樣。
“那是我多想了。對了，上官老師，我想請教一下，上官明遠平日裏有什麽喜好嗎？”
“他啊，除了學習以外，就是打打球，讀讀書.……嗯……”他苦思冥想了半天，“還喜歡練練字！你瞧，你這樣一問啊，我也覺得我並不了解他！”
我一笑，跟上官老師說了再見。然後向著相反的一條路走去。這並不是回家的路。
第二天一早，當我抱著那盒沉甸甸的文房四寶出現在上官明遠麵前的時候，他明顯的愣住了。那樣子跟昨晚上官老師呆若木雞的樣子很像。
“給我的？”他有些驚訝。但是覺得他是明知故問。
“不然呢？”
“為什麽？”他的眼睛裏諸多不解。
“難道我在你心裏就是那種忘恩負義，任意索取不懂得知恩圖報的人？你為我辛苦了整整一個暑假，我買份禮物作為答謝你覺得有什麽不妥嗎？”
我本該表達的再豐富一些，如果是於思洋，我一定跳起來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感恩戴德的說“謝謝你為我付出那麽多，謝謝你一直對我不離不棄，遇到你真的是我今生最大的榮幸。”
可是對於這個男孩子，我卻什麽都說不出來，對他說的這番話直譯過來就是“我不想欠你的！”
我還想張嘴要解釋點什麽。
他便接過禮物，看都沒看一眼，直接扔到桌子一角，然後從一堆書中找出幾張試卷，冷言冷語的說：“今天考試，語文，數學，英語，綜合，都是高一年級的！總分750，要考到550以上。”
我心裏有些失望。我可是昨晚跑遍大街小巷才買到的，就被他那麽一丟。沒表現的有多欣喜。我真是慶幸我剛才沒有把他當成於思洋那麽矯情。剛才那樣說真是對了。我心裏帶著怨氣，所以手上也沒個輕重，一把扯過他遞過來的試卷，就開始埋頭做。
他則坐在一旁看一本叫做《百年孤獨》的名著，這本書我在初三的暑假看過，但總是有些看不懂，單就裏麵的人名，我就記不住，讀到一半，就放棄了。
都說名著是很難讓人一兩遍就讀懂的，但是每讀一次又會有不同的感受，最後你會漸漸的喜歡上它。這也才是名著的魅力所在。
沒多大一會，他的手機響了。看了看來電顯示，他努努嘴走出房間。
“媽，對不起，這個暑假.……明年一定.……”
“恩，爸爸不在，……不知道.……”
“我還有事，掛了！”
我真的是無意的，我隻是聽力太好，所以即便他聲音壓的很低，我還是聽出了那麽幾個關鍵的詞。他剛折返回房間，手機又響了。這次他不是努努嘴，而是皺皺眉。
“你來幹什麽？”聲音很大。
“我很忙！”聲音無奈的弱了下去。
“你不去上你的大學，你總是纏著我幹嘛？”抑揚頓挫！
“.……隨你便.……”
這次不需要豎起耳朵，我也聽的真真的。他回到房間裏，看了我一眼，然後厲聲說道：“聽什麽，趕緊做你的試卷！”
見鬼，我招誰惹誰了。我還委屈的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