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相見
兩節課過後，藥效也失效了。疼痛再度襲來，我微微蹙眉，不敢聲張。
“怎麽了？”上官問！
他到底是在看書還是在看我，怎麽我任何一個表情他都不放過？
“那個.……我想出去一下！”我不安的說。
“要去哪裏？是我講的不好，提不起你的興趣還是你……？”上官明遠滿臉疑惑。想必他以為我要當逃兵了。
“沒有，沒有。”我趕緊否認，但是要我怎麽說，我隻是想去個衛生間啊！
“我現在是你的老師，你不說清楚，我怎麽會放你走！”
我站起身來，手不自覺的放在小腹上，有些為難的說：“我就是想去個公共衛生間！”
可能看我這個樣子，他也猜到了。
“哦哦哦！對不起。連著上了兩個多小時了，是應該去個衛生間了！那你去吧！”
我不好意思的點點頭。然後快步跑了出去。
再回來的時候，房間裏沒人。我想他可能也去廁所了。看了下課程表，下一節課是化學課。就隨手拿起化學書。
我本不是有意偷窺別人的秘密或者隱私，可能也是太巧了。那張信紙就被我隨便翻出來了。我覺得那一定是哪個女孩子給上官明遠的情書。李祉欣曾經說過上官的愛慕者很多。藏的這麽隱秘，想必一定是既有文采字又很漂亮的女孩子吧！
但無論怎樣，我都不該看。隻是那張紙總感覺似曾相識。
打開——
我愕然，那字跡再熟悉不過了，有些稚嫩，隻有一行。我本以為他會隨手扔掉，對於每天收到很多情書的他來說，這又算的了什麽。但卻被他收藏了這麽久。心中好像有漣漪泛起。有種說不出的異樣。忽聽到樓下有動靜，我慌忙把它又放回原處，然後低頭假裝溫習功課。
“上官老師，時間到了，該上課了！”聽到門開的聲音，我有些心虛的不敢抬頭，但又沒話找話，以此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慌亂！
隻是許久聽不到回答，也不見人進來，我抬頭，看見站在門口愣著的於思洋！
我喜出望外，趕緊站起來：“思洋……”我叫出口才發現我真的是許久沒有這樣喊過他了，想起上次這樣喊他，竟卻給他帶來了麻煩，逼得他離開了，離的我遠遠的，坐到教室的最後一排去了。
從他離開的那天起，我又回歸了課上要麽睡覺，要麽看書的習慣。我從不敢回頭去看他，我怕我回過頭去，剛好他也在看我！
“於思洋……”我又重新喊他的名字。連名帶姓！
“你？”
還未等於思洋問什麽，我趕緊解釋“.……我來找上官明遠補課！”
本來想說上官明遠叫我來補課，可是再三思量，上官明遠和我，誰做主語很重要。
“哦”了一聲，於思洋就沒了下文。我們站在彼此的對麵，互相注視著，但卻說不出一句話。
“思洋來了？”上官明遠不知何時出現在於思洋身後。
“哦！”於思洋回過身，解釋說：“在家無聊，想著來找你玩。聽說後山又增加了很多納涼的地方！”
“你也看到了，這個暑假，我怕是都要交代到宋思凝的手裏了。就這樣，能不能把高一的課程追回來，都不知道呢，你哥我怕是要辜負你了。”上官來到於思洋的身前，他並沒有讓開的意思，上官明遠從於思洋的身邊擠進房間。
看著於思洋有些失望的神情，我有些於心不忍！
“不如我們晚一點一起去吧！”我提議。
“不行.……”上官明遠果斷拒絕。
然後他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紅糖水來到我麵前。
“別說你要趕課程，單說你今天的身體，就不行。你自己什麽樣你不知道嗎？給，把紅糖水喝了。”很強硬的態度，可是接下來就有些臉紅的說“我家沒有女……孩子，也是偶爾聽別人說過，這個時期.……要多喝點紅糖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管點用？”可能是顧忌於思洋在身邊，生理痛三個字上官明遠還是用“這個時期”代替了，即便這樣，他也相信所有的人都明白。
我羞紅了臉，自己也奇怪，當初自己主動跟於思洋說這件事的時候，自己的臉都沒有今天這麽燙。
今天真是……活見鬼了。
於思洋什麽時候離開的，我不知道！可能上官也不知道。他安排了他的表弟在樓下大廳看電視，我們在樓上他的房間裏上課，再出來的時候，他早已不見了蹤影。
下午五點一刻，今天的課業正式結束。
“我送你回去吧！你今天身體不舒服。就不要走路了，雖然離的近，但是也要二十分鍾的路程。”
上官明遠把我要說的話都堵的死死的。我們兩家確實很近，隔了兩條巷子。
但是我從來不喜歡欠人家東西，尤其是人情債這種還了一次還覺得欠著人家的，我更是不喜歡？想著要怎麽拒絕，便聽他又開口了：“我現在是你的老師，你什麽都要聽我的！”
“哪有什麽都管的老師，這也太專治了！”我嘟囔道！他似乎聽到我的聲音，撇嘴一笑。
好吧！恭敬不如從命。我向來不是矯情的人，隻當又欠了他一次吧！
回到家，宋校長還是如往常一樣，在廚房裏苦心鑽研，我想以後如果他退休了，一定要會開個小飯館吧。比起教育事業，他最熱衷的還是研究美食。
看到我回來，宋校長臉上卻沒有像往常那樣笑靨如花。有些陰鬱，卻強忍著不讓自己表現的太明顯。
肚子咕咕叫，我到廚房瞄了一眼，然後準備退出來，剛好宋校長把菜裝盤。然後對著轉身的我冷冷的說：“洗手，吃飯。”
沒有任何感情色彩。我有些發愣，我著實搞不懂宋校長的情緒為什麽隔三差五的變換，像天氣，但更比天氣讓人琢磨不定。明明之前一副什麽都順著我的意思，臉上總掛著討好的笑容。
不過，對我來講，什麽表情，什麽語氣，早都已經無所謂了！
飯桌上。宋校長還是一如既往的給我夾各種各樣的菜，而我隻是低頭一陣狂吃，再不給爸爸一點回應。
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相處：你對我好，我還保持原來那樣，你對我冷臉，那對不起，我的臉比你還要冷。
吃到差不多，我抬起頭，剛好見宋校長把一部包裝完好的手機推到我麵前。
“過幾天是你的生日，本來說去飯店，但是你不同意，也就罷了，這個是給你的生日禮物，你那款手機也用了兩年了。該換了。”
我撇了撇那個盒子，嗯，是諾基亞新款的。
班級裏開始流行用手機的時候，我強烈要求過爸爸給我也買一部，但是做為一校之長，他不可能縱容自己的女兒帶頭這樣做。學校明令禁止學生不能用手機，怕影響課堂紀律。最後我也就作罷。直到出國前幾天，他才把我人生第一部手機遞到我的手裏！
我不動聲色的吃飯，心裏卻想著於思洋一直沒有手機。
“這手機我可以送人嗎？”
宋校長愣住。他可能想過我有可能不會要，有可能會說一些酸溜溜的拒絕的話，也有可能直接收起來，什麽也不說。唯獨我說要送人，是他沒有想到的。所以才愣住！
“也對.……是要送人的。”宋德明自言自語了一句。
我沒有理會爸爸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自顧自的把手機收好，然後接著吃飯。
“看來我未來的女婿未必會是姓於的那個小夥子了吧？”宋校長突然發話。
“這話從何說起？”
“今天送你回家的人好像變了！”
我這才明白爸爸前一秒那自言自語以及冷臉的原因。
“你又看見了？”
“不是故意的！雖然沒看清，但是我覺得不是那個.……於思洋！”
“所以你覺得這手機我是要送給他？”
“不是嗎？”
“您這建議倒也不錯！我是得要送點什麽禮物來表達對他的感謝了。”
“叫什麽名字啊！以後沒準我們會見麵，我總得叫得上名字啊！”
“這有什麽好記的，說不定以後還會換呢。男的不行，那就女的，反正.……您都會支持我的！對吧！”
“宋思凝……”
宋校長勃然大怒，忍不可忍，拍桌而起！
“怎樣？”我也毫不示弱的大吼，手裏的筷子摔了出去：“您終於忍不下去了是吧！還是之前一直隻是做做樣子，或者說您以為您的和善，您的忍氣吞聲，您的示好，能喚回曾經那個宋思凝，我告訴您，不可能，以前那個宋思凝再也回不來了。她早就葬送在你的手裏了。您滿意了嗎？”
宋校長癱坐在那裏，而我帶著怨恨的目光回了房間！
這一年我十七歲，我隻顧自己受了委屈，卻從來沒有為宋校長考慮過，那時候我並不知道爸爸是怎麽想的，後來他跟我說：我的思凝那時候隻有十七歲，正是叛逆期，我安慰自己以後會好的。可是後來我終於明白，這種自欺欺人的安慰，隻不過是掩藏在自己內心的懼怕，我之所以在大半年的時間裏都不敢問自己的女兒在國外發生過什麽，是因為我怕她已經撐過來了，我卻撐不住。
那一刻我淚如泉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