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見
二零零六年九月二十九日,星期五。很普通的一天,要說它有什麽特別,其實也就是我升入德育中學快一個月的日子。為了考上這所清灣市最為著名的一所高中,我的初中時代幾乎就是在題海裏度過,朋友甚少。我的初中是在清灣一中度過的,初中時代呢,有些女孩子吧總愛跟男孩子玩,這叫異性相吸。有些女孩子呢就愛跟女孩子玩,但是會三天兩頭鬧別扭,這叫同性相斥。而我剛好,既不願意跟男孩子玩,也不願意跟女同學玩。除了於思洋,我的同桌。
我叫宋思凝,宋,是趙匡胤的宋,您要是不明白這個梗,可以翻看初一曆史書。思,您可以理解為思念的思,思路的思,思考,思緒,思維,隻要您開心。但是我一般都會說百思不得其解的思,因為我為什麽要叫這個名字,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著實因為緊隨其後的“凝”實在是太難寫了。當然對於這個時候的我是沒有難度的,可是你們不知道我上幼兒園的時候,寫自己的名字時是有多麽痛苦嗎?我的父親大人一定是沒有考慮我的感受。雖然這個凝字有安靜沉穩的意思,但我有時候卻做不到人如其名。。
總體來講,我還是覺得我的名字是既接地氣,又高端大氣的。我外表憂鬱恬靜,善良可人,端莊賢淑,內心奔放詼諧,有很多不為人知的小心思。不過這隻是我自己給自己的評價,在別人眼裏,我高冷,不合群,寡言少語,唯一能彌補這些缺點的就是我成績優異。
十五歲的時候,以全市第三名的好成績考上了清灣市德育中學。
德育中學在清灣是非常有名的一所學校,曆史悠久,古韻古風,人才輩出,桃李天下。當然這也沒什麽,我相信任何一所名校都具備這些聽上去非常唬人的特點。而德育最特別之處就在於此時學校的校長叫宋德明,說來也巧,我竟然跟他一個姓。
雖然已是秋天,且已經進入晚秋時節,可是清灣這個南方的小城市卻依舊到處散發著讓人透不過氣的炎熱,那輪夏天裏惶惶不可終日的驕陽總是不肯褪去,我從小就怕熱,尤其是這種驕陽似火的天氣,能讓我隨時隨地暈厥過去。我趴在課桌上不想動,同學們都三三兩兩的出去了,準備迎接他們最愛的體育課。
“思凝,你怎麽還不走?”於思洋問。
“外麵好熱,不想出去,怎麽辦?”我撒著嬌說。
下午第一節課本來是英語課,可是英語老師臨時有事,竟然跟體育課調了,上哪說理去。
“那一會下課,我去給你買雪糕?聽話!”我被於思洋拖拽著拉出了教室。
而我的臉上笑開了花。
於思洋向來是這麽慣著我的,比如我課前要說口渴,他會冒著遲到被老師罰站的風險也會去給我買我最愛喝的蜜桃汁;我要說不想做筆記,他就會奮筆疾書做兩份筆記在課下時塞進我的桌鬥裏;我要上課瞌睡了,他會千方百計為我打掩護。
這種習慣貌似從初中的時候就開始了,那時候我們就是同桌,我們在其他同學眼裏可不止同桌這麽簡單。
但我為能有他這樣的好朋友感到無比榮幸,於思洋一直有寫日記的習慣,在一個帶鎖的筆記本上,洋洋灑灑,有時候寫幾行,有時候隻寫幾個字,有時候會長篇大論。但是他從來不讓我看,我也試圖偷偷的去解他筆記本的密碼,但是好幾次都以失敗告終。最後索性我就放棄了,我想那一定是關於他心底裏最難深刻的秘密,我不該這樣。
列好隊,體育老師象征性的講了許多,我站在於思洋身邊,感覺快被太陽曬化了,頭暈目眩之時,感覺身體傳來了不好的預兆,沒過幾分鍾便是小腹傳來一陣痛感,哎,我歎口氣,我是上輩子做了什麽孽,讓我此刻屋漏偏逢連夜雨,破船又遇打頭風。
“向右轉……”
“報告.……”
我和體育老師幾乎異口同聲,我唯一的優勢在於我的聲音比她洪亮,我怕若是我的聲音蓋不過她,她就無法看到我此刻痛不欲生的表情。
“怎麽了你?”雖然體育老師是一女人,但是說話這聲音卻粗獷渾厚,劍容屏氣,聽上去讓人膽戰心驚。
由於剛升入高中不久,體育老師還沒有熟悉大家的名字,雖然她不知道我的名字,但是我可以確定她口中的“你”一定是指的我。
“我肚子疼。”
“我肚子疼。”
這次不知道又和誰異口同聲了,我確定我上輩子一定是造了什麽孽,所以這輩子連這種事也會撞到一起。
我戰戰兢兢的和另外一個女同學向前邁了一步,希望體育老師看在她自己也是女人的份上,能夠想起那首歌,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不能堅持嗎?”老師嚴肅的問。雖然我們說肚子疼,但是老師一定明白我們為什麽肚子疼。
我搖頭,另外一個女同學不知道是迫於老師的威嚴,還是本身就沒什麽大礙,她怯懦的點點頭,然後又退回到隊伍中。老師頓時對她投來讚許的目光,而對我則是橫眉怒目的問道:“她都能堅持,你堅持不了?”
我覺得我是被那個女同學拖累了。
“老師,我真的肚子疼。”我齜牙咧嘴的說。
或許是看我真的痛苦,老師也就沒再去追究我到底是真疼還是假疼,但是我對天發誓我是真疼,這個毛病是我第一次經期的時候就有的,所以我也特別怕每個月的這幾天,能把我從天上的仙女折磨成地獄裏的黑白無常,輕者我要靠止痛藥維持生命體征,重者我得去醫院躺幾天。
老師恨鐵不成鋼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跟著隊伍跑了出去。
我站在那裏,汗珠子密密麻麻的滲出來。我不敢耽擱,趕緊朝著教室的方向走去。
德育中學是一所隻設有高中部的學校,這點有別於其他學校,比如我之前就讀的清灣一中,設有小學部,初中部,還有高中部。聽說在我離開的這一年,連幼兒園已經建成了,那些比我小十多歲的小朋友將跟我一樣,踏著歡快的步伐在九月一日的早上迎接新的生活。呃,扯遠了,我想表達的是什麽呢?就是說正因為隻有高中部,所以人並不是那麽多,高一高二高三各八個班,每個班有四十幾名學生,這樣算下來也就不到一千人。再加上幾個複讀班,也就一千來人吧。比起我初中的母校,怎麽說呢,就像你從中國人口眾多的河南一下子到了人煙稀少的內蒙古。
不過我懊惱的是,下午第一節課,有兩個班級跟我們一樣,是體育課,操場人人頓時顯得很多。我想一定是高二年級的,因為高三的體育課據說大多都被正課所取代,除了一些體育特長生!為了以防萬一,避免尷尬。我低著頭,以最快的速度衝回教室。因為生理期的日子一向不準,所以我的書包裏一直都準備著衛生棉。
我小心翼翼的把衛生棉放進口袋裏,然後準備去個廁所。
或許是因為我身體太虛弱,或者是對方太強壯,我隻覺得一開門,就跟一團熱氣撞到了一起,自己被反彈回來,我失去重心,身體重重的倚在門上。我皺著眉頭,手下意識的去摸了摸額頭。
此刻我好想爆粗口,你挑什麽時候撞不好,你偏挑姑奶奶我身體虛弱的時候,你是想要我死嗎?今天你要不找個合理的借口,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你好,同學,你沒事吧!麻煩幫我喊下於思洋。”對方就這麽輕描淡寫的說了句對不起?這就想了事?我都快死了,您就一句對不起?這完全不足以讓我原諒他,可是他提到於思洋,這讓我的心又軟了,萬一他真的跟於思洋是死黨,好朋友,好哥們,那我總得給於思洋一個麵子。
“對不起,教室裏沒人,我們這節體育課。”我端莊一笑,假裝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但是看著這個比我高上一頭的男孩子,滿心厭惡!
“沒有人?不可能啊,明明說讓我來找他的。”這句話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懷疑我說的話。
“沒有騙你,臨時調課了。”
我覺得我快要撐不下去了,身體虛的像灌了鉛,小腹的疼痛一陣更似一陣,額頭上的汗你追我趕誰都不甘心的落後。我在心裏祈求道“大哥,我快不行了,你趕緊離開吧!”
但是對方卻沒有要離開的打算。
“剛剛撞了你,你沒事吧?”
真是受累了您,現在才想起來慰問我。
“沒事.……”
“那我走了。”他再次確認。
“如果你找於思洋有什麽要緊事……我可以代為轉達.……不知道方便嗎?”我也是服了自己,已經危在旦夕了,還在這跟人打腫臉充胖子。其實我說這話完全就是跟他客氣客氣。沒想到他到認真了起來。
“真的可以嗎?”
哦,天哪,我恨我這張嘴。但是有句話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誰讓我這滿嘴跑火車呢。所以我隻能硬著頭皮點點頭。
“你告訴他,我有事找他,晚上讓他去我家.……”
再後來他說了什麽,我完全沒有了印象,在我耳邊回蕩著的最後一句話,就是他驚慌失措的大喊:“同學,你沒事吧!你怎麽了,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