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榕城之旅-8】
一到春節,原本喧囂吵鬧的A市反倒變得冷清,很多從外地湧來A市工作的人群都隨著春運的浪潮匆匆忙忙地趕回家鄉。大大小小的店鋪都關了門,貼上告示,要等到XX號才正常營運。當然,A市作為一個繁華到沒有幾個城市能媲美的大都會,無論任何時候,人氣總是有的。有錢的人腰纏萬貫,根本不把高昂的房價放在眼裡,很多已經在這裡落了地生了根,自然不用受那春運的顛簸之苦。至於那些窮不啦嘰的人,要麼捨不得春運期間倍漲的車費,要麼為了抓住時間來改善未來的生活,在春節期間也得做些小本買賣。明明都是人,命運卻是天壤之別,只是任你怎麼感嘆世界的不公平,事實也總是殘酷地擺在眼前。
冬天冷,即使是南國的冬天也不例外。剛下了場冷雨,又趕上北風從西伯利亞咆哮而來。暖和的被窩,舒適的空調房,成了人們的天堂,誰願意沒事到冷颼颼的室外找罪受呀。都過了正午,BJ路上還是冷冷清清。
「媽的,臭小子,你給我站住。」一聲聲粗暴的吆喝突兀地就打破了BJ路少有的冷清,緊接著十來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罵咧咧地從一家飯館中衝出來,這家飯館明地里做的是餐飲生意,暗地裡卻是一家黑市賭場。
前面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子抱著頭拚命地跑著,可他哪裡能跑得過那些腿長的大漢?剛到街上就被一頓棍棒給打趴在地上。這頓打可真夠狠的,濕漉漉的地面很快便血跡斑斑。偶爾有幾個裹得嚴嚴實實的路人經過,但他們都會裝作沒看見,急急忙忙地走開,就算有人看不過眼,但也沒膽出面和這幾個外貌粗悍的人理論。那孩子被打得縮成一團,但依然死咬著牙忍著不叫出聲。
這時候,從BJ路的東面駛來了一輛黑色的豪華轎車,閃亮的光澤,即使不懂汽車的人也能看出這輛車的豪華,想必這車的主人來頭不少。轎車一路狂飆,勢不可擋。圍攻那男孩子的十幾條大漢聽到急速的喇叭聲,呼啦一聲往兩邊散開。可憐那男孩子還在大路中間趴著,一動不動。
所幸轎車在離那孩子還差不到1米處剎住了,急速的剎車聲比尖銳的噪音更刺耳。車門忽的被打開,一位穿著黑色西裝的中年男子怒氣騰騰地走下來。
「媽的,你想找死啊?」
中年男子皺起眉頭看了看地上不知還有沒有氣的男孩,正在考慮該如何處理眼前的情況,就聽到後座的車窗打開。一個稚氣青嫩的童聲問道,「強叔,怎麼突然停車了?」
那中年男子立刻換上和藹恭敬的表情,走到車窗前,彎腰低聲說道,「少爺,前面路上躺著一個人,渾身是血,還不知道是死是活。」
車窗里探出一個細皮嫩肉的小腦袋,他眨了眨大眼睛往前猛瞧,也看不到前面的景象,於是一努嘴,伸手就想推開車門下來。
中年男子連忙阻止,「少爺,外面天冷,小心著涼。」
「你撞的?」車內的少爺不服氣地瞪了中年男子一眼,裹著厚厚的毛衣,硬要從車裡出來。
第2章
「回少爺,他是被那十幾個大漢打的。」在中年男子說話的空兒,被稱為「少爺」的小孩已經下了車,看他的樣子也只有八九歲左右,生得粉雕玉琢,比洋娃娃還要玲瓏可愛。原來他就是陸氏集團董事長陸海晟的獨子,陸夕茗。
陸夕茗不顧中年男子的勸阻,直走到轎車的前面,掃了地上躺著的男孩一眼。映如眼帘的,是一具只穿著單薄的衣衫、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軀體,那血淋淋的慘狀讓未經世事的陸家小少爺不由驚嚇得連連後退。
中年男子及時扶住他的肩膀,「少爺,您先回車上,這裡我來處理。」說著,便要扶著陸夕茗有點顫抖的身子往車後座走去。
這時,那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男孩似乎感應到救星的來臨,突然伸出一隻手抓住陸夕茗的腳,陸夕茗嚇得「啊啊」大叫,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縮。中年男子也沒預料到這種情況,急忙去扳那男孩血跡斑斑的手,說也奇怪,那男孩雖然氣若遊絲,但抓著陸夕茗腳踝的手卻如同鷹爪一般,中年男子扳了好幾下,竟然還不能把他扳開。
陸夕茗漸漸冷靜下來,見氣得七竅生煙的中年男子正要用腳往那男孩身上踢去,大聲喝道,「強叔,你要幹嘛?你想踢死他嗎?」
中年男子馬上收住腳,訕訕地笑了笑,以掩飾剛才的失態,「少爺,您看該怎麼辦?這已經耽誤了好些時候了,老爺和夫人怕在家等著著急了呢!」
陸夕茗大眼睛骨碌碌地轉了一圈,「把他抬上車。」
「啊?少爺,千萬不可,這春節正是喜慶的日子,怎麼能沾上晦氣的東西?」
「我就要把他抬上車。」陸夕茗瞪了中年男子一眼,發起少爺的脾氣來。
那幾個出手打人的大漢之前為了躲開飛奔而來的轎車,都紛紛往四周散去,及至見這車這人,一眼就能猜到眼前的人非富即貴,也不想惹上麻煩,但此時見那粉嫩嫩的少爺要將人帶走,那怎麼行?他們也不管不顧地圍攏上了來,其中一個長滿絡腮鬍子的大漢說道,「朋友,這人你不能帶走,他欠了我們一大筆錢。」
陸夕茗畢竟是一個小孩子,被這麼一大群凶神惡煞的人圍著,心緊張地砰砰直跳,但還是擺出一副少爺的架勢,「他欠你們多少錢?」
「5萬。」那些人平時在道上混的,偷吃拐騙,無所不為,現下見有敲竹桿的機會,又豈會錯過。
「哼,就那麼一點錢,你們就將人打成這樣?強叔,給他們錢,然後把他抬上車。」陸夕茗雖年少,但善惡的概念還是有的。
中年男子冷冷地掃了眼那十幾條大漢,掏出一張支票,刷刷地寫上數字,往地上一扔,「錢在這,拿著就快滾。」
陸夕茗重新上了車,黑色轎車又向西疾馳而去。
陸夕茗也是一時衝動才救了這男孩,甚至可以說,帶著一些賭氣的成分,但他畢竟還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這時候看著座位旁邊這個滿身是血的已經昏了過去的男孩子,一下子又不知如何是好。雖然媽媽對自己是百依百順,只要對她撒撒嬌,肯定什麼都依自己,但是爸爸那一關怎樣過?想到爸爸那張嚴肅的總是板起的撲克臉,陸夕茗的小心臟禁不住一抖。
第3章
「嗯……」男孩發出一連串細碎的呻吟聲,身子也輕微地顫抖起來,大概是痛得有點受不住了。陸夕茗將頭探過去,同時小手慢慢地往上伸,想去擢男孩的臉,看他是否還昏迷著,就在要碰到時,那男孩驀地睜開眼,目光銳利中帶著讓人不寒而慄的凶光。陸夕茗被驚到,手馬上縮回來,心跳也不由加速。但是男孩很快又閉上了雙眼,似乎他睜眼的那一瞬間並沒有發生過。
陸夕茗鼓著紅彤彤的腮幫,剛才被那男孩睜眼嚇到,又想起自己之前在路上被他抓住腳踝時的狼狽模樣,連續兩次都是自己吃虧,心情頓時不爽起來。從小到大,他都是被捧在手心哄著護著的嬌貴少爺,哪個人不是百般地讓著他、討好他?一定要將這個可惡的傢伙留下,等我欺負夠了,再把他攆走,哼。陸夕茗下定了決心。
轎車一直開進陸氏的別墅才緩緩停住。
陸夕茗裹著華貴的大衣下了車,蹬蹬蹬地往別墅的大廳跑去,邊跑邊對泊車的中年男人喊道,「強叔,把他抬到大廳里來。」
大廳里燈火明亮,陸夫人李瀾嫣正坐在米色的歐式沙發上和家裡的僕人陳姨聊著天。
陸夕茗離老遠就嚷了起來,「媽咪,我回來了。」
陸夫人急忙站起身來,循著聲音跑出來,一把將他抱起。
「身子那麼冷,車裡沒開空調嗎?快進來,裡面暖和。」陸夫人心疼地將兒子抱進大廳里,一面吩咐陳姨去準備暖胃的湯。
正說著,強叔從外面走進來了,像卸貨物一樣將一個渾身血跡斑斑的男孩放到地板上。
陸夫人一見,臉色霎時大變,盯著中年男子,不悅地問道,「強叔,這是怎麼回事?」
被稱為「強叔」的中年男子,四十歲上下,年輕時也是道上混的,後來在一次幫派糾紛中受了重傷,險些喪命,恰好被陸夕茗的父親陸海晟救了。陸海晟見他功夫了得,便留在身邊做保鏢。每次陸夕茗外出,都是這強叔做司機,好保護陸家小少爺的安全。算起來,強叔在陸家做事也有十幾年了,平時也是穿西裝戴領帶,一副文雅人的外相,只是骨子裡還改不了流氓粗暴焦躁的習慣,昨天陪少爺去陸夫人娘家走親,被一些紈絝子弟出言不遜奚落了一番,回來又遇到這晦氣的垂死男孩,心裡窩著一股氣,卻無處發泄。
這時見陸夫人問他,他也不好不回答,只瓮聲瓮氣地說了句,「是少爺的意思,夫人還是問少爺吧。」
陸夫人皺起柳眉看向兒子,陸夕茗恨狠地瞪了強叔一眼,嘟起嘴來,把事情的經過說了遍,末了,還撒嬌地滾進陸夫人的懷裡,攬著她的手臂搖著,「媽咪,你看他多可憐,我們收留他吧,好不好?好不好嘛?」
陸夫人在聽兒子的解釋時,皺起的眉頭已經鬆了下來,心裡還有點高興,自己的兒子雖然嬌生慣養,但卻有著一顆善良的心,不像其他紈絝子弟一樣,專橫跋扈。聽到兒子要將這血淋淋的男孩留下,陸夫人不禁覺得有些為難,陸家財大勢大,要養一個人易於反掌,但是這男孩來路不明,收留了也不知會不會惹上什麼麻煩,況且,自己的丈夫應該不會答應。
第4章
陸夕茗八九歲的思維可不會想到那麼深的層面,只一門心思要留下這男孩,見母親不說話,他搖得更起勁了,「媽咪,你留下他吧。你和爹地平時那麼忙,都沒有人陪我玩。」說著,聲音里似有哽咽,好像就要哭出來,「媽咪,求你了……」
「好,好,寶貝別哭。」陸夫人馬上投降,低下頭在陸夕茗的面豬敦上親了一下,她最見不得自己的心頭肉受一丁點的委屈。
「耶,耶……」陸夕茗馬上跳出陸夫人的懷抱,大喊著,做了個勝利的手勢。
「看你高興的。」陸夫人攬著兒子的腰,重新將他抱在懷中,「要收留他,也要問一下他同不同意呀,對不對?」
「我……我願意……謝謝……夫人的收留。」這時那男孩突然抬起頭,用微弱的聲音說了句話,然後又跌回到地面上,好像說這句話是拼了他最後的一口氣。
陸夫人看到他如此堅韌,不禁動容,看他樣子也只是十三四歲,個子不矮就是瘦得有點畸形,明顯是長期營養不良造成的。陸夫人馬上吩咐強叔打電話叫家庭醫生火速趕來,這男孩受傷那麼重,不及時醫治恐怕不行。
這時,陳姨捧了碗暖胃湯過來,「夫人,先給少爺暖暖胃吧。」陸夫人一聽,倒把這事給忘了,馬上接過湯,哄著陸夕茗喝下,又吩咐陳姨喂這男孩喝一碗。
陸夕茗鬧騰了一整天,喝了湯,困意也襲了上來,偎依在陸夫人的懷中,沉沉睡去。
不一會,醫生來了,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英俊男子,戴著一副金邊眼鏡,有著高學歷精英的儒雅。作為陸家多年的家庭醫生,醫術自然十分了得,那男孩的傷表面看起來雖然嚴重,但幸好還沒有傷筋動骨。醫生看了看被打得臉青鼻腫的瘦弱男孩,心中不禁疑惑,陸家雖然是A市首屈一指的富豪,卻不是那種仗財欺人的人,為何會有這種傷患?
「救的。」一旁的強叔冷冷的插了一句,礙於陸夫人的吩咐,雖心有不甘,但也只能表面上發泄不滿。而那男孩至始至終都一言不發,只是陸夫人起身離開時,他抬頭看了一眼陸夫人懷中熟睡的小小人兒。
「孩子啊,你叫啥?」醫生走後,強叔也走了,陳姨好心地給受傷的男孩塗上跌打膏藥,一邊慢聲細語地問著。
那男孩滿身青紫裂開的傷痕,看的人都覺得有種戰慄的疼痛,但男孩還是不說話,既不喊痛,也不回答陳姨的問話,低垂著頭盯著地面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陳姨輕輕嘆了一聲,「怕是被打傻了吧,可憐的孩子。」
藥膏塗完了,陳姨給男孩拉上衣服,見他獃獃地盯著那隻盛湯的空碗出神,才想到這男孩怕也餓極了,趕忙帶男孩到廚房,大廳一般是主人一家用餐的地方,作為僕人,陳姨自然是不敢和主人平起平坐的,所以吃飯一般是在廚房中或者在自己的房間里。
男孩捧著碗,拿著筷子,一頭扎進碗里就吃,狼吞虎咽,那樣子就跟餓了十幾天的饑民似的,陳姨在一旁看得心酸。囑咐了幾聲「慢點吃,還有很多」后,陳姨上樓去向陸夫人報告。
第5章
輕輕敲了敲門,虛掩的門被推開了一條縫,陸夫人正坐在床邊注視著熟睡中的愛兒,陳姨識趣地站在門口等待,陸夫人轉過頭看了眼陳姨,給兒子掖了液被子,才慢慢走出來。輕輕合上門,陳姨跟著陸夫人走到另一間房中,陸夫人在梳妝台前坐下,「先把那孩子留下吧,其他的你自行安排就好了。」陳姨答應著,轉身離開。
陳姨下樓到廚房裡,見那男孩還在吃,之前電飯鍋里的半鍋飯幾乎見了底,桌子上的菜倒是沒有動過。陳姨心裡一酸,差點落淚,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雞肉放到男孩的碗中,男孩愣了一下,抬頭看了她一眼,不說話,又低下頭扒飯。陳姨也有一個女兒,和這男孩年紀相當,在老家的鄉下讀書,這時看到這男孩,不免觸景生情,想到幾年見不了一次面的女兒,想到自己年輕時剛來到這大城市時候的落魄。陳姨在陸家當好幾年的僕人,負責打掃衛生和煮飯,老伴也是陸家的園丁,前幾天回了老家看望女兒。
男孩吃完飯,肚子都突了起來,鼓鼓的,有點像是懷孕十月,陳姨在一邊看得心驚,這孩子,小小肚子怎麼能裝得下那麼多東西?陳姨找了一套老伴的衣服給男孩,他滿身是傷,不方便洗澡,只洗了臉和手腳,躺在一張空置的床上,不一會的功夫,便沉入夢鄉。
陸夕茗睜開眼睛,還有點迷糊。窗外陽光燦爛,雨後初霽,天空湛藍得像海洋,已經接近中午了。
陸夕茗重新閉上眼睛,蹭了蹭被窩,想繼續睡。陸夫人憐愛地推了推他,溫柔地說,「夕兒,小睡豬,起床了,一會你姨媽就到了,嘉豪表哥也來喔。」
陸夕茗一激靈,睡意全無,想到那個像黑熊一樣的表哥,心裡又怕又恨。
陸夕茗不情不願地從被窩中鑽出來,陸夫人有點好笑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看他骨碌碌亂轉的眼珠,一定又是在想什麼鬼主意了,小孩子間的調皮打鬧,陸夫人不會放在心上。
精心打扮了一番,陸夕茗剛走出房間,便聽到樓下轎車的喇叭聲。
「姐,來了。」陸夫人迎上去,兩姐妹親熱地擁抱在一起。
「這是夕茗啊,一年不見,越長越可愛了。」姨媽捏了捏他紅撲撲的小臉,語氣中不掩飾驚嘆。
「姨媽好!」陸夕茗禮貌地問好,目光轉向姨媽身邊的黑熊,見他更高了,去年自己踮起腳尖還能和他平頭,現在怕只能到他的耳際了。
「阿姨好,表弟好。」
連聲音也像黑熊的,陸夕茗在心中補了一句。
「好!好!嘉豪越來越有男子氣概了。」陸夫人笑道。
陳姨端上泡好的香茶,姐妹兩人坐在沙發上聊天,聊著陸夕茗聽不懂的也不感興趣的話題。
陸夕茗正在一旁無聊著,剛醒來的腦瓜不夠靈光,現在還沒有想出什麼好主意來對付表哥。
「表弟。」
眼中闖入了一團高大的黑影,陸夕茗轉過臉,不理他。
「表弟,」黑熊表哥跟著轉個身來,擋著他的視線,「怪獸小表弟,你的超人表哥又來了。」
第6章
該死的表哥,長得像怪獸,卻硬要做超人。陸夕茗還清楚地記得,去年春節,這個又黑又肥又壯的表哥,不僅把自己心愛的奧特曼超人玩具摔壞了,還說自己是怪獸,他是超人,代表宇宙來消滅自己,把自己摁倒在地上。事後,還相當惡劣地嘲諷自己是只會流鼻涕的怪獸,只會哭著喊著向媽咪告狀。所以,當時,陸夕茗一時氣不過,立下豪言壯語,要武力解決屈辱,看誰才是超人,誰才是只能默默挨打的怪獸。
這時,聽到那黑熊又自稱是超人,陸夕茗忍不住低低聲罵了句,「呸,超人?你連鹹蛋都不配。」看到表哥想發作又拚命忍住的黑臉,陸夕茗知道自己贏了一回,臉上不免得意一笑。自然,有大人在身邊,他們也不敢太過放肆,只能用兩隻眼珠惡狠狠地盯著對方。
「阿姨,表弟說,想和我到花園裡逛逛。」表哥突然站起來,對陸夫人說。
我什麼時候說過的?陸夕茗沒想到自己會被黑熊表哥擺了一道,到外面肯定不會有好事,但又不能說出來,心裡憋著難受。
黑熊表哥還火上添油地對他比了比小指。「膽小鬼。」大黑熊用嘴型向他喊道,陸夕茗頓時氣得漲紅了臉。
「媽咪,我要和表哥到花園裡玩……」陸夕茗拉著陸夫人的衣袖,撒嬌道。
「外面那麼冷,有什麼好玩的?」陸夫人捏了捏他的小臉頰。
「就要嘛,我就要去。」陸夫人無法,叫陳姨拿了件羽絨棉襖來給路夕茗穿上,囑咐了一番,這才放心讓陸夕茗出去。
兩人心照不宣往花園的偏僻角落走去,大冬天,但南國的樹依然保持了一份稀零的綠,經過綿綿冷雨的洗禮,透著冰冷的綠意。
兩人並肩走,到了一棵大樹後面,還沒有等黑熊表哥停下腳步,陸夕茗猛地撲上去,手腳並用,朝著黑熊表哥就是一陣毫無章法的拳打腳踢。
黑熊表哥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在挨了陸夕茗好幾個拳頭后,終於爆發了,氣憤地邊扯著嗓門大罵,邊舉著拳頭舞著粗腿還擊。
兩個人你來我往,胡亂糾結地廝打了好一陣,陸夕茗到底人小力氣更小,漸漸敗在下風。突然,表哥雙手抓著陸夕茗的肩膀,往上一使勁,把陸夕茗託了起來,眼看就要向前扔出去。陸夕茗身體凌空,嚇得呱呱大叫,四肢由於本能的恐懼而顫抖著搖擺著,大聲喊著「表哥,表哥,放我下來。」這時的表哥早已經陷在打架的混亂中,理智也早就拋在九天雲外。隨著陸夕茗驚恐的喊叫,身體劃過拋物線的弧形向不遠處的大樹狠狠地摔撞過去。
「啊」匆匆趕過來的陸夫人和姨媽驚叫一聲,陸夫人當場就嚇暈了過去,被姨媽扶著。她們正聊著天,不一會陳姨來說,少爺和表哥在後花園裡打架,兩人便急忙忙地趕來,正好看到陸夕茗被凌空拋出去的那一幕。清醒過來的表哥也嚇蒙了。
陸夕茗聲嘶力竭地喊著媽咪,但是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發生,在他正要和樹木相撞的瞬間,突然從樹木後面竄出了一條人影,瘦弱的人影動作異常靈活,他接住了陸夕茗凌空的身體,兩人由於慣性,雙雙跌倒在地,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那人始終緊緊地將陸夕茗護在懷中。
驚魂過後的陸夕茗睜開眼睛,一張沒有血色的臉便映入眼帘,是他?陸夕茗認出這是他昨天救回來的那個男孩,此時他緊閉雙眼,可能是暈過去了,但是雙手仍然是死死箍著陸夕茗。
第7章
蘇醒過來的陸夫人見自己寶貝兒子沒事,急忙奔過去,攬著陸夕茗,哆嗦著嘴唇,「我的夕兒,嚇死媽咪了。」陸夫人說著,淚流滿面。
「媽咪,媽咪,」陸夕茗是被捧在手掌心長大,嬌寵慣了,這時伏在母親的懷裡,眼淚再也止不住,「我好痛。」
姨媽和表哥也圍在一側,姨媽只是關切地看著,不言語;表哥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家庭醫生來了,先是給陸夕茗診斷,陸夕茗只是受了點驚嚇和挨了黑熊表哥幾個無關緊要的拳頭,並沒有大礙,只是那男孩就慘了,原本就是一身傷,現在無疑是雪上加霜。
陸夕茗在被窩中躺了一下午,迷迷糊糊睡著后又驚叫著從噩夢中醒來,如此這般好幾次,陸夫人寸步不離在床邊守著,看著兒子夢中痛苦的神色,她心中更痛。醫生給的鎮靜止驚葯只能使陸夕茗勉強入睡,但並不能阻止噩夢的來襲。又餵了兒子一碗壓驚的心湯,才看到他痛苦皺起的眉毛慢慢地舒展開來。
「沒事了,沒事了。」陸夫人輕輕拍著兒子的心口,柔聲安慰著。
陸夕茗在傍晚才睡醒過來,一睜開眼便看到媽咪紅著雙眼坐在床邊。
「媽咪。」他喊了一聲。
陸夫人伸手將他的小手握在手中,「餓嗎?」
陸夕茗點點頭,陸夫人想叫陳姨將飯菜端上來,但是陸夕茗硬要到客廳中吃。
無法,陸夫人可不敢逆這個小祖宗的意,給兒子套了件貂皮絨服,陸夫人抱著兒子下樓。陸夕茗東瞧瞧西看看,尋找那男孩的身影。
「他還在床上躺著。」陸夫人知道兒子的心思,趕忙說道,「吃晚飯後,媽咪陪你去看看他,好不好?」
陸夕茗點點頭,把頭擱在陸夫人的肩上,心裡覺得難受。
「他沒什麼大礙。」陸夫人拍拍兒子的後背,「以後,不要再和別人打架了,知道嗎?不要再嚇唬媽咪了,好嗎?」
「嗯。」陸夕茗應了聲,但心裡想的是:如果是別人先欺負我,自己不雙倍奉還才怪呢。
晚飯過後,陸夫人陪著陸夕茗去看還在昏迷中的男孩,見他全身裹在棉被裡面,只露出頭部,臉頰潮紅,像是發燒,雙眼緊閉,眉頭緊鎖,像是在痛苦掙扎著。陸夫人見著,心裡愧疚,無論怎麼說,他都是為了自己的兒子而受了如此重的傷,以後就留他在家裡,對他好一點,作為補償吧。陸夫人之前問過醫生,知道這男孩並無大礙,好好休息幾天便能完全康復。
陸夕茗盯著床上的男孩看,雙手緊緊抓著媽咪的衣角。
陸夫人感覺到兒子的緊張,將他抱起來,「他還在睡覺呢,我們明天再來看,好不好?」邊輕聲說著,邊向外走。
陸夕茗趴在陸夫人的肩上,一雙烏黑的大眼睛還是盯著床上躺著的男孩,突然,男孩睜開了雙眼,直直地看著他,兩人的目光對上。
陸夕茗躺在柔軟舒適的大床上,腦海中全是那男孩的眼睛,那眼神叫他害怕,但又想去靠近。可惡,敢瞪我,陸夕茗猛地坐起來,狠狠地將枕頭摔到床尾。還裝睡來騙我,實在是太可惡了,陸夕茗越想越氣。一把掀開被子,下了床,連鞋子也不穿,直奔男孩的房間。
第8章
男孩有點錯愕地看著跌跌撞撞闖進門來的小小人兒,赤裸著雙腳,穿著可愛的卡通睡衣,一雙水潤的大眼圓瞪著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說不出來的可愛。
陸夕茗原想著下來找男孩算賬,具體是算什麼帳,這不在他的思考範圍內,等他推開門,見男孩坐在床邊,抬頭,有點錯愕地看著自己。陸夕茗先前的想法頓時找不著邊,他也木木地看著男孩發了一會呆,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向著男孩大吼,「看什麼看,不許看。」
男孩忍不住笑了一聲,目光還是毫不掩飾地落在他身上,「小孩子,快回你房間去吧,地上涼。」說著,男孩的目光落在陸夕茗的赤腳上,意思是說,大冬天的,你還不穿鞋子。
「要你管。」陸夕茗不滿地嚷道,突然,咧嘴一笑,一看到他的笑容,男孩就猜想到,這個愛鬧騰的少爺肯定是想到了什麼搞怪的法子了。果然,陸夕茗蹬蹬蹬地跑到床邊,麻利爬上床,對著被子就是一陣亂踩,在乾淨的被子上留下了一串串粘著灰塵的小腳印。看著自己的傑作,陸夕茗咯咯咯地笑了起來,感覺自己贏了一回。
男孩有點好笑地看著這個天真爛漫的小少爺,一點小事也能讓他笑得那麼開心,像小天使一樣。
「你叫什麼名字?」陸夕茗自己踩了一會,見男孩不搭理他,自己無趣,便停下來問男孩。
男孩不言語。
「我問你話,你竟然不回答我?」陸夕茗憤憤地走到男孩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男孩。
「我沒有名字。」好一會,男孩才回答。
「那你爹地媽咪叫你什麼呀?」陸夕茗好奇地問。
「我沒有父母。」並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幸運,有父母百般呵護。男孩看著陸夕茗,他是溫室里的一朵嬌花,而他是一個被世人唾棄的乞丐,自小便被父母拋棄,記憶里有的全是難熬的飢餓,被打的疼痛,冬天來臨時只能縮在牆角的寒冷。為了生存,他學會了偷,學會了搶,然後招來更多的挨打和疼痛,然後他學會了怎樣逃跑,怎樣咬著牙關挺過那些無情的棍棒。
陸夕茗歪著小腦袋想了一下,「喔,我知道了,就像小蝌蚪一樣找不到爸爸媽媽了。你要去找爸爸媽媽嗎?」
男孩咬著嘴唇,一瞬間他很想哭,在這個比自己小很多的小男孩面前哭,但還是忍住,「找不到了,永遠都找不到了。」
陸夕茗坐了下來,他一點都不喜歡這種氛圍,「為什麼會找不到?小蝌蚪最後都找到了。」
男孩抬眼看著他,突然伸手箍著陸夕茗細小的雙肩,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像是有話要說,但只是嘴唇動了動。
「你……」陸夕茗一時懵了,但並害怕,可能感覺到這男孩並不會傷害他,「有了,你叫小狼君吧。」陸夕茗呼喊起來,想起了他最喜歡的一部動漫,眼前的男孩和動漫中的男主角有著一模一樣的眼睛。
「你以後就是我的跟班,我走到哪裡,你就要跟到哪裡。」陸夕茗馬上補充道,「如果遇到大黑熊,你就要狠狠地揍他,聽到了嗎?」現在表哥在陸夕茗的心目中完全蛻化成了黑熊,連表哥兩字都省了。雖然姨媽和大黑熊早就回去了,但陸夕茗心中的那股氣還沒有消,君子報仇,十年未晚啊。
就這樣,桀驁不訓的男孩小郎君成了嬌貴少爺陸夕茗的跟班,也註定了兩人牽扯一生的理不清剪不斷的糾纏。
第9章
第二天一早,陸夕茗就迫不及待向陸夫人、陳姨和強叔宣布,小郎君已經正式成為我陸夕茗陸少爺的貼身跟班。
陸夫人笑著點了點他的小鼻子,「你一個鬧騰還不夠,還要拉一個人來呀。」
「是他自己答應的。」陸夕茗鼓著腮幫,不服氣地說道,「他心甘情願做我跟班的,是不是呀,小郎君。」
小郎君點了點頭,「夫人,我想跟在少爺身邊。」
陸夫人嘆了口氣,既然兒子需要一個玩伴,那就讓他吧,自己雖然疼他疼到心肝裡面,但畢竟不是同齡人,再怎樣呵護都不能像玩伴一樣給他童年的快樂。
這下可樂壞了陸夕茗,心想,以後出門,再也不用讓那個兇巴巴的強叔跟著了,當下決定要出去逛逛,但被陸夫人軟聲軟語勸住,說你的小跟班現在還重傷在身呢,你要讓他好好休息,他才能好起來跟你玩喔。
陸夕茗一整天悶悶不樂,好不容易有了一個跟班,卻只能看不能用。夜裡,陸夕茗趴在床上反過來掉過去地折騰半天,就是心裡不爽。憑什麼我的傷都好了,他的卻不好?
陸夕茗輕輕拉開房門,小心翼翼地探頭出去左右看了看,這時夜已經很深,別墅裡面靜悄悄的,只有這個精力充沛的小少爺,像只小老鼠般探頭探腦。周圍沒人,媽咪和陳姨都睡下了,強叔的卧室在外間。大廳里的水晶吊燈還亮著,陸夕茗輕手輕腳地走下樓。
小狼君正睡得舒服,可口的食物,關鍵是能吃飽,柔軟的床,暖和的被子,這種不用挨餓挨凍的生活,對他來說就是天堂般的享受。一沾到床,他便沉沉睡去,平時的警覺早已拋卻九霄雲外。正做著好夢,突然覺得呼吸困難,他拚命地喘了幾口氣,一下子從好夢中扎醒過來,猛地彈坐起來,一睜眼,便看到床頭站著一個人影,本能的自我保護,小郎君一拳頭就像對方的面門揮過去。門半掩著,大廳中明亮的燈光照進來,小郎君很快便看清楚站在床邊的那人竟然是小少爺,但揮出去的拳頭已經很難收回了,只能馬上改變方向,「砰」的一聲,重重地打在牆壁上。
「你想打我?」陸夕茗從震驚中反應過來,虎著小臉兒大喊,心裡覺得憋屈,連新收的跟班也像大黑熊一樣想打他,鼻子抽了兩下,哇的哭開了,但馬上意識到自己是避開媽咪和陳姨來的,不能把媽咪和陳姨引來,又壓低聲音,嗚嗚地抽噎著,一下子撲上去,伸開兩隻小手,像瘋猴子一樣直往小郎君的身上亂抓亂打。
小狼君也不還手,任他在自己的身上發泄怒氣,其實他自從就在拳腳上混日子,連刀都挨過好幾次,這些軟綿綿的小拳頭實在是小兒科,對他來說感覺就是在抓痒痒。不一會,陸夕茗便上氣不接下氣了,「你說,你剛才,是不是,想打我。」
「少爺,我剛才沒有看清楚是你。」小狼君答道,心想,這小少爺三更半夜無聲無息地站在自己的床邊,任誰都會做出這種反應吧。剛才夢中覺得呼吸困難,怕也是這少爺做的惡作劇了。
第10章
「諒你也不敢。」陸夕茗覺得心裡舒暢了一點,這時才想起來這裡的目的,於是迅速地爬到床上,瞪著小狼君,「把衣服給我脫了。」他要看看他的跟班傷到底好了沒有。
小狼君無奈地看著這個鬧騰的少爺,不知他又在想什麼法子整自己,「少爺,你看現在天氣那麼冷,我能不能不脫呀?」
「不行,去把門關了再脫。」想矇混過關?想都別想,陸夕茗為自己的精明暗暗得意了一番。
小狼君沒有法子,起身,下了床,先把房間的燈開了,才過去把門關了,回到床上,坐在陸夕茗的身邊,他想問,小少爺為什麼要這樣刁難他,但當他看到陸夕茗眼睛亮亮地看著自己,好像在興奮地期盼什麼時,卻一句話也問不出口,只能順從地把衣服一件一件脫下。這還是昨天陸家給他買的新衣服,既然陸家要留下他,穿著當然要體面。小狼君第一次能那麼近距離地接觸這些漂亮的衣服,當陳姨把衣服放到他手中時,他幾乎愛不惜手,捨不得穿上,又恨不得全把它們穿在身上,為此,他洗澡都洗了很長時間,為的就是不弄髒這些新衣服。現在他穿在身上的是一套冬天的深色睡衣,要脫下來當然沒有任何麻煩,只是他捨不得那種衣服緊貼身體的暖和感覺,脫的速度很慢,陸夕茗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好不容易脫下了上衣,陸夕茗便看到他身上滿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有些已經結了疤。看來他的傷真的沒有好,沒有騙自己。
正在這時,門被輕輕敲了敲,陳姨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小狼,睡了嗎?有什麼事嗎?」肯定是剛才的聲響驚醒了睡在隔壁房間的陳姨。
房間里的兩個人都慌了,陸夕茗是怕陳姨告訴媽咪,自己夜半三更來吵鬧別人睡覺,而小狼君慌,是因為少爺正在自己的房間中,現在還帶著淚痕,自己卻光著上半身,這叫人怎麼解析呀。
陸夕茗急急地掀開被子,一頭鑽進被子裡面,然後探出頭,向小狼君招手,叫他也快點鑽進來。小狼君猶豫了一下,覺得這樣做並不能打消陳姨的疑慮,便快速地穿回自己的上衣,走過去,打開門,對著站在門口的陳姨說道,「多謝陳姨關心。剛才一覺醒來,覺得傷口發痛,便自己給自己塗了些葯,現在已經沒事了。」
「可憐的孩子,現在還疼嗎?」陳姨說道,夫人和少爺都已經睡下了,這男孩也只是陸家收留的一個外人,現在要叫醫生來也有點困難。
「已經好多了,睡一覺就會沒事。」小狼君答道,陳姨對他的關心,他當然能感覺到,他也不想讓陳姨擔心。
「那就好。」陳姨點點頭,又囑咐了幾聲,轉身回房睡覺去了。
小狼君舒了口氣,順手關了門,走回床邊,想叫這個鬧騰的少爺也回房睡覺,卻看到他竟然窩在床上睡著了,被子斜著耷拉在他的頸脖上,遮著了後腦,只露出小半邊臉蛋,想是剛才偷看自己和陳姨講話的短短几分鐘便睡著了。小狼君伸手將被子拉到他肩膀的位置,自己是不敢再躺在這張床上睡了,只能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和少爺同床?小狼君自嘲地笑了笑,他是沒有這個福分的。
第11章
熟睡中的少爺像只乖巧的波斯貓,圓圓滾滾的小臉蛋,還帶著可愛的嬰兒肥,小嘴兒粉紅粉紅的,微微嘟著,不時還砸吧兩下,好像在夢中嘗到了什麼好吃的,長長的睫毛又黑又濃,覆蓋在緊閉的眼睛上,還有那雙白嫩勝雪的小手,此時握著小小的拳頭放在胸前。
小狼君定定地看著熟睡的小人兒,似受了蠱惑般,伸出手,慢慢地撫上他白皙的臉頰,柔軟嫩滑的觸感從指尖傳來。陸夕茗嚶嚀了一下,不舒服地挪了挪小臉,但還不能擺脫那惱人的騷擾。
「走開。」陸夕茗突然坐起來,惱怒地喊了聲。小狼君被他突然的喊聲嚇了一跳,手指隨著陸夕茗坐起身來的動作滑落在他的胸前。陸夕茗喊了一聲,突地又跌回床上。敢情他一直都沒有醒過,剛才那一喊,只是夢話。
小狼君有點哭笑不得,這少爺也真是太有趣。
大地春回,轉眼,嚴寒的冬天過去了。
小狼君在陸家呆了也將近一個月,後來陸家當家、陸夕茗的父親——陸海晟從美國回來,正式認小狼君做養子,跟著陸家姓,叫陸夕宇。
「我是你哥哥了喔,來,叫一聲哥哥。」陸海晟一離開,陸夕宇就調笑著跟陸夕茗說道。
一個月來的朝夕相處,陸夕宇早已經摸清楚了這位小少爺的脾氣,果然,一聽見他這樣說,陸夕茗的小嘴馬上就嘟了起來,「誰要叫你哥哥呀!別忘了我是你的主人,你想做反嗎?」
「小的不敢!王子殿下。」陸夕宇學著古裝劇里的大臣摸樣,給陸夕茗行了一個禮。
陸夕茗擺著皇帝的模樣,裝出十分嚴肅的表情,「愛卿,平身。」然後咯咯地笑了起來,兩隻可愛的小虎牙露了出來,顯得更可愛了。
陸夕宇目光定定地看著笑得前俯後仰的小人兒,他很愛笑,對一般人來說,只是平淡無奇的一句話,一個小動作,都會讓他綻放笑容,屬於小孩子的純真的笑容。陸夕茗笑著,感覺到陸夕宇灼灼的目光正盯著自己,馬上就止住了笑,有點惱怒地喝道,「看什麼看。」因為佯裝的生氣,小臉蛋鼓起來,更顯得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