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至冷之淚
第267章 至冷之淚
轉眼間祈夢之已經長大，伴隨他長大的是他最崇拜的師兄尹蘇。兩人上萬年的交情好得像同一個人，一起習武，一起磨礪，互相見證對方的蛻變，已經成為了對方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可是關係再好，兩人之間始終會有隔閡。
赤焰劍只傳祈氏接班人，尹蘇想要，祈夢之同樣想要。
他開始沒日沒夜地訓練，想要戰勝尹蘇，可是每一次比試他皆會輸給尹蘇。時間一長，他竟然覺得自己永遠也不可能超過他，只要和他對戰，甚至連劍都握不穩。
祈夢之心灰意冷，來到父君面前，「我想要赤焰劍，可我沒信心贏師兄。」
父君將赤焰劍放在他面前，「你從一開始就輸了，所以你永遠也不可能戰勝你師兄。」
「我技不如人。」
「你總有一天會比他厲害，你所缺少的，是勇氣和信心。」
「那我該如何重新拾起？」
「從頭開始，也許你會找到答案。」
祈夢之聽了他的話，開始從頭訓練，仔細去琢磨問題所在。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用十倍的勤奮洗去他對尹蘇的畏懼，可是他沒想到，那個相處了幾萬年的師兄竟然會背叛祈氏！
父君慘死，他帶著赤焰劍獨自逃竄，被尹蘇帶著天羅地網抓捕。
他的師兄還是和以前一樣溫和，笑得如沐春風，抽出了腰間的劍，「恭喜你，終於得到了夢寐以求的赤焰劍，你以前從來都打不過我，不知道加上赤焰劍會如何？」
祈夢之迎來了曾經十分期待的一戰，兩人殺得天昏地暗，陰陽顛倒，最後卻慘敗。
每當尹蘇揮劍之時，他總會被那股煞氣影響，以往失敗的經歷不斷湧現，將他徹底淹沒在當中，直到再也握不住劍。
祈夢之選擇了逃跑，做了一生當中唯一一次的逃兵。他被追得東躲西藏，最後無路可躲，只能轉而求助禾錦，彎下了他尊貴的膝蓋。
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他卧薪嘗膽，受盡屈辱，再次回到了仙界。他一步一個血印，終於和尹蘇站在了同一個高度上。
可如今，大仇還未得報，便身陷囹圄。
禾錦靠近他，進入了他的身體里。她順著他的記憶，撕開他的心，裡面只有他的冷冽和一腔孤勇。
祈夢之，當真是流血不流淚。
禾錦不甘放棄，繼續在他的記憶中尋找。甚至找到他兒時喪母，他把自己鎖在房間里幾個月不吃不喝，撕開他的心，仍然沒有眼淚。
你的心是石頭鑄的嗎？
禾錦後退，不小心觸碰到一絲柔軟。她剝開血絲，將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暴露出來，裡邊竟然是他求助於禾錦，她伸手將他扶起來的畫面。
到底是走到了怎樣的絕境，經歷了怎樣的絕望，才會在禾錦伸出援助之手時成為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她繼續翻下去，觸碰他內心的柔軟，翻出他記憶中隱藏的秘密。
竟然無一例外，全是自己。
禾錦忽然想到，那日在封印之中，她問他：「祈夢之，你可是喜歡了我？」
他立即否認，可他的耳根都是紅的。
祈夢之一生鐵骨錚錚，竟然，也會有柔軟之處。
禾錦不禁莞爾。
她不厭其煩地一直看下去，他和她之間的點點滴滴，從救他到皎月宮，從離開皎月宮到妖界，再從妖界到陣法，隨後是魔宮。
她發現，每一次危機四伏，都有他陪在身邊。
他口口聲聲說恨她，卻一直都在默默地保護著她，他用他沉默寡言的方式陪在她身邊，融入她生活的點點滴滴當中。
祈夢之，這可是你一直隱藏的秘密？
記憶一直到魔宮，他抱住泓淵的腿不讓他傷害禾錦，最終全身經脈寸斷再也不能阻止，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泓淵一步步地離開，走向禾錦……
畫面在這裡戛然而止，禾錦在他心裡最柔軟的地方，找到了一滴晶瑩剔透的眼淚。
他一生艱苦坎坷，從未流過淚，卻因為無法救她而悔恨落淚。
此情此意，堪比千斤還重。
禾錦心裡一陣刺痛，不敢再觸碰他柔軟的地方，彷彿再多看一眼，都是一種罪孽。
她接住那滴透明的眼淚，藏於眼中，離開他的身體，將他的秘密掩蓋下去。
靳褚從身後抱著禾錦，不知為何她的身體越來越冷，在他懷中顫抖著醒過來。一睜開眼睛，便落下了一滴晶瑩剔透的眼淚，冷徹骸骨。
「你怎麼哭了？」靳褚心疼地伸手，想替她擦去眼淚，卻被禾錦阻止了。
「這是祈夢之的眼淚。」禾錦接住它，縈繞在指尖，輕輕彈入赤焰劍的凹槽處。
眼淚順著凹槽一直往下，最終匯入劍柄，縈繞成一副發光的圖案，光芒四射。
靳褚興奮地握住禾錦的手，就差跳起來，「成了！成了！」
禾錦什麼話也沒有說，她下意識地轉頭看向祈夢之，正好對上他幽深的眼睛，像一汪深潭什麼也看不見，卻恰好撥動了她內心的那根弦。
祈夢之的情，如水恬靜，卻如山安穩。
赤焰劍漂浮於空中，金光布滿整個劍身，逐漸褪去黯淡無光的外表，露出它真正的模樣，彷彿顯出了一把舉世無雙的利劍。
祈夢之伸手，將它握於手中。
衣袍無風自動，引下無窮無盡的力量，幾乎要顛覆這天地。
禾錦亦握緊玄冰劍起身，凜冬進入她的身體，灌入無窮無盡的力量。
她高高舉起玄冰劍，和赤焰劍重疊。兩把劍圖案合攏的瞬間地動山搖、光芒萬丈，他們二人皆化作兩道白光，如一把撼動六界的劍，直衝天際。
鉍玥仰頭望著他們，神色漠然，「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赤焰玄冰合二為一……」
靳褚吃味，「要不是小爺不稀罕耍劍，哪輪得到他來。」
鉍玥竟是輕輕笑了起來，似是無意道：「聽聞赤焰玄冰本是一對，彼此不願分開才被鑄成了一把劍。如今它們各歸其主，再次分開，不知道會有怎樣的際遇……」
靳褚瞬間緊繃了神經，薄唇緊抿，在鉍玥的刻意引導下隱隱不安。
一個餘子書就夠了，怎麼什麼樣的阿貓阿狗都要來跟他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