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無言之死
第189章 無言之死
離開大殿,柳無言氣得眼皮直跳。他將自己關在房間里一個人生悶氣,連喝了三杯茶才讓自己冷靜下來,慢慢疏解心頭的燥熱。
這一冷靜,就察覺到房間里有其他人。
他頓時僵硬了脖子,起身直接沖向門口,想逃出去,只跑了兩步就被一隻手穿過胸口,活生生將心肺掏了出來。
柳無言望著掏空他身體的手,滿手血淋淋,不敢相信。他嘴角溢出鮮血,震驚地回頭,那人的臉藏在黑暗之下,笑得十分邪氣。
「你!你……」
他搖晃了兩步,鮮血將腳下盡數打濕,只留下幾個雜亂的腳印,硬生生摔在了地上,睜著一雙眼睛,死不瞑目。
藏在黑影下的人離開了。
柳無言的魂魄緩緩升起來,有些焦急,他再不回天庭魂魄就要消散了,可是他必須要把事情告訴禾錦!
他左看右看,用血在桌腿上寫下了一個「擎」字,匆忙離開。
屍體是第二天才發現的,血溢到了門口,被路過的下人看見,推開門一看才知道出事了,又連忙層層通報上去。
禾錦得知此事的時候險些嚇暈了過去,她要扶著身邊的人才能站穩,跨進房間一看,那血腥的場面讓人幾欲作嘔。她一路走到屍體旁邊,血都已經凝結在地上,一踩上去都提不起來步子。
她揉著劇痛的眉心,沉聲道:「傳令下去,封鎖魔宮,死都要給我抓到兇手!」
侍衛領命,下人扶著禾錦離開,她走了兩步腦中就一陣暈眩,想起昨日他對自己說的話,錐心地刺痛了起來。
難道自己真的是他的情劫?!
柳無言死後就會回到天庭,他沒有歷完他的劫數肯定會受到懲罰。那個膽敢動他的人,禾錦定要將他找出來碎屍萬段!
——你要小心你身邊的每一個人,尤其是最親近的人。
——你指的是誰?
——泓淵。
禾錦睜開眼睛,一瞬間迸發出驚人的冷意,她匆忙離開屋子,找到泓淵。
泓淵正在給她整理衣服,低眉順眼地跪在柜子旁邊,十分乖巧的模樣。他在她身邊這麼多年從未越矩,甚至忠心耿耿,她無論如何也懷疑不到他身上,可是昨天柳無言說的話卻扎在她心上無法忽視。
——天狗食日是極凶之兆,魔宮必有大事發生,你要小心你身邊的每一個人,尤其是最親近的人。
泓淵,真的會是你嗎?
禾錦一步步地靠近他,沒有腳步聲,也沒有影子,可是泓淵就是感覺到了她。
他抬起頭轉過身,看到她有些歡喜,可觸及到她眼底的冷意,像是察覺到什麼一下子就不敢上前,跪在地上可憐兮兮地抬頭看著她。
禾錦面無表情,扣著他的下巴,「柳無言的死,和你有關係嗎?」
泓淵慌忙搖頭,跪著拉住她的衣袖,拚命比劃著想跟她解釋。
可是禾錦已經聽不下他的解釋,抓住他的手用力扯下,與他徹底拉開了距離,冷聲吩咐:「將泓淵關入地牢,擇日詢問。」
泓淵癱軟在地上,睜著大大的眼睛不敢相信地望著她,侍衛將他架出去的時候,他還緊緊抓著禾錦的衣袖,想要解釋,可是已經沒有人願意聽他的解釋。
衣袖從手中滑落,他幾乎都要喊出聲,可到了嘴邊還是咬住了聲音,把他想說的話都咬碎了吞下去。
衣服被拖破了,頭髮被拖散了,他被狼狽不堪地扔進地牢,就和當年禾錦離開之後那般,被魔宮的人像對待豬狗一樣對待。
這些年的好日子,終究還是到頭了。
泓淵躺在地上,很艱難才能動彈一下身體。他爬起來抓住鐵鏈,無論怎麼用力也撼動不了分毫,就和困住他的命運一樣冷酷無情。
他終於放棄,頹廢地靠在牆壁之上,深深地閉上眼睛。長發散落下來遮住他的半邊臉,也遮住了他大半地神情,只餘下精緻無瑕的半邊臉,蒼白如紙。
腹中微微亮起黑霧,開始鼓動他的心:「她不相信你,所以才會這樣對你,你沒有殺柳無言,可是她不會聽你的解釋……」
泓淵緊緊蹙了眉。
「她已經不在乎你了,你在她身邊可有可無,她也不會再護著你了,無論是誰都可以踩在你頭上。你忘了兀箏了嗎?她是怎麼踐踏你的自尊,毀滅你的人格……」
他緊緊抱住自己的頭,「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
「你為她忠心耿耿了這麼多年,她能給你什麼?不過是拿了多餘的憐憫,施捨於你罷了,何曾對你付出過真心。想想你受的那些苦,她能記住多少?」
泓淵用力搖頭,企圖反駁他的觀點,可是一句反對的話也想不出來。
「只有讓自己成為最強的人,才有資格與她談判,才有資格站在她身邊。」
「不要再說了,我不會傷害她!」
「這不是傷害,你這麼愛她怎麼會傷害她?你只是保護了自己,也保護了你最愛的人,何樂而不為?」
泓淵捂住自己的腦袋,頭痛欲裂,陷入深深的掙扎之中,遲遲無法抉擇。
蠱惑的聲音還在迴響,彷彿在黑暗中露出了極其邪惡的笑容,「我可以幫你,遇強則強,不要再猶豫,你真的沒多少時間猶豫。他們把柳無言的死扣在你頭上,想要你的命,等你真的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
泓淵有一瞬間的茫然,可很快就變得清明,「我不能死,我還有事情沒做完,我不可以死……」
「相信我,我不會害你。當你站在六界頂峰,我也功德圓滿可以全身而退,再也沒有人會笑話你、看不起你,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只有你變強,才配得到更多的東西。」
泓淵握緊拳頭,握得十指泛白,牙根都緊緊咬在一起,目含隱忍。
「乖孩子,你知道怎樣對你有利,我和你榮辱與共、一損俱損,所以我不會害你。放心地相信我,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我會讓你成為六界第一。」
「好。」泓淵咬牙應下,眼中閃過兇狠的光芒,「我要成為六界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