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物是人非

  奕州火車站出站口，韓之鋒、滕遠、劉志安走出出站口。


  這裡還沒有經過兩千零五年的改造，火車站顯得陳舊和擁擠，出站口接戰的人群和一些計程車司機、小旅館的老闆們擁堵在一起，熙熙攘攘的你可以說是熱鬧，也可以說是鬧人。


  三人向站前廣場走去，韓之鋒看著面前路過的破舊的公交車以及還沒有拆除的有軌電車，還有那些黃色的出租麵包，夏利計程車，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個懷舊大片，清晰而不可置信。


  上一世他是在明年考上了奕州大學，其實他想報的是機械工程系，結果分數不夠，最後他填寫的服從調劑起了作用，最後進入了當時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計算機自動化專業。


  九七年那時候說實話這個專業太超前了，很多家長以為計算機系畢業不就是管理計算機嗎，和操縱其他的機器有什麼大的區別嗎，沒大的出息，所以最初幾年並不收重視，報名並不踴躍，他記得當時他的同班同學很多都是調劑過來的，有個名號是被學校拋棄的學渣。


  想到這裡他不禁想起昔日的這些同窗現在都在哪裡。


  滕遠和劉志安長這麼大沒有離開舒州，這時候就像好奇寶寶的似的對什麼都感到新奇有趣，又有些手足無措，認路不用提了，整個一個睜眼瞎。


  韓之鋒則是熟練的領著他們直奔離著火車站不遠的站前廣場，那裡有通往各處的公交車。


  滕遠和劉志安只能佩服的看著韓之鋒熟練的領著他們穿行在主道和人群中，嗯，看看都是第一次來奕州，看看瘋子到哪裡都不怵。


  三人坐上了向東陽區的有軌電車，本來車上有座，但是兩人寧可不坐就站在車窗前傻傻的四處看新鮮的人和事。


  韓之鋒則是失神的看著眼前似是而非的人和物，他再次返回了他生活、掙扎了十多年的地方，在這裡有艱辛的奮鬥、痛苦的磨礪以及美好的愛情，她在哪裡呢，她現在還好嗎。


  在這個風和日麗的夏日裡韓之鋒突然有了去往她家鄉的衝動，只是他必須忍耐，他想要的不是一場突然衝動帶來的災難，而是自然而然的相逢相知相愛。


  韓之鋒在一家商場給三人買了兩套衣服，韓之鋒站在試衣鏡前看著身上米色的半袖襯衫，深藍色的修身牛仔褲，稜角分明的面容和深邃的眼神，嗯，不錯的一個大學生的形象，任誰能看出他是個高中生來，可以在省城的招搖撞騙之行了。


  嗯，他這次來就沒打算小打小鬧來的，開一個店，然後利用一個店面慢慢擴大，在他看來那太慢了，不符合他快速積累資金的願望，必須提速。


  韓之鋒知道這個時候在東陽區桂林街有一條電子街，作為省內各地的分銷商到這裡上貨的地方，這裡就有銷售電腦的商店，他們和商場里零售不同，這裡有幾家批發的商店，這是全省相關商家唯一可以批發的地界。


  從明年開始，個人電腦大興后，兩年內就成了電腦一條街，品牌機、組裝機各行其是，現在嘛，還是以品牌機為主。


  韓之鋒、滕遠、劉志安三人來到了桂林街，先後走了幾家批發店鋪，韓之鋒發現這裡面很多店員都是極為大牌，對顧客的態度很冷淡，你們隨便看，我就是不主動介紹。


  韓之鋒突然意識到這裡原來大部分還是國營商店，哈，九七年嘛，國營的商業體系還沒有完全崩塌，畢竟省城的人口多，外地來購物的人也多，不像其他省內的其他城鄉國營商場已經名存實亡了。


  但是經過了一家私人店面，也是不太招待見，他和老闆聊了幾句，他剛提出是不是可以賒銷一些電腦，就被老闆請了出去，完全不理會韓之鋒的理由，韓之鋒得到的教訓是不能太心急，要繞著點，雖然他很討厭那麼做。


  韓之鋒經過了這幾家，發現電腦的批發價仍然很高，韓之鋒估計不是什麼大批發商，還得繼續尋找。


  最後在這條電子街的尾段又發現了一家新開的東虹電子商店。


  這家店面的牌匾上也寫著批發零售的字樣，但是牌匾很新，還沒有絲毫的褪色，也就是開店幾個月的模樣，韓之鋒有些猶豫，最後還是決定看看。


  他一個人進入了店裡，而滕遠和劉志安留在了外面，經過了幾家，他們算是看出來他們進入就是一個擺設，沒的嚇壞了服務員。


  韓之鋒進入了大門，先看到的是一個站在凳子上女人的腿，然後就是一個抹布掉了下來，差點砸到他的頭上。


  「喲，對不住，對不住。」


  女人急忙跳下椅子，這是一個服務員。


  「沒事，我就隨便看看。」


  韓之鋒笑著。


  這個服務員也沒有跟隨他轉轉，而是繼續打掃衛生，散客二十個看的都沒有一個真正買的，而年輕人沒有長輩陪同自行買電腦的更是鳳毛菱角。


  一個正在組裝電腦的二十多歲瘦小的男人走到近前，

  「同學相中什麼電腦了，這裡有聯想有ibm有。。。。」


  這人很六的說出了不少牌子機，對他自以為的大學生開啟推銷模式。


  「哦，這裡有兼容機嗎。」


  韓之鋒笑笑。


  「有啊，我們這裡有好幾樣兼容機呢。」


  小夥子嘴皮子這個六，噼啪一通介紹，在他的嘴裡，每種機子的數據如雨飄來，如果心裡沒有準譜的顧客肯定暈菜，忽忽悠悠的被他帶偏了。


  「那我能打開機子看看嗎。」


  韓之鋒打斷了對方的滔滔不絕。


  「額，」小伙第一次露出了遲疑，他回頭看看一旁接待沙發茶几那裡，正在記賬的一個年輕女子，女子輕輕搖了搖沒有說話。


  「呵呵，那個機器嘛打開一下就折損一次，這東西太嬌貴，」


  小伙一臉的『無奈』，很盡心的解釋一下。


  尼瑪，這是什麼奇葩理由，讓韓之鋒差點笑噴，他的電腦多少次打開並且遭了他的毒手，相當的抗操，這小伙絕對是是個大忽悠，額，好像這行業這時候都是這麼忽悠顧客的，信息的不對等嘛。


  「我呢，打開修理過不知多少個電腦，說一句，它其實很皮實。」


  韓之鋒笑著挑了挑眉，小伙兒一聽面紅耳赤，當面被人拆穿的滋味太酸爽，韓之鋒進入店內來他那張一直喋喋不休的巧嘴也萎了。


  這時候那個女子走了過來，她身穿一條淡藍色的九分牛仔褲，白色的繡花半袖襯衫，扎著簡單的馬尾，容貌平常，顯得很乾練。


  「不好意思，我們店裡面沒有開機的規定，都是這麼整機出售的，其實奕州整個的行當都是如此。」


  這個女子委婉但是堅定的表示了拒絕。


  「我知道這個行規，確實存在，但這是個最蠢的行規，」


  韓之鋒語出驚人。


  韓之鋒的話一出口，裡面傳來一個女聲，

  「哦，還有這個說法，我怎麼沒聽說過。」


  裡面一個辦公室的門打開了，一個身穿淡粉色緊身半袖小衫，下面一條復古緊身牛仔褲的女子走了出來。


  她長著一雙丹鳳眼，瓜子臉，眸子大而犀利，健康而富有彈性的麥色肌膚，一身緊身服飾包裹出魔鬼身材，身姿曼妙而來。


  「薛總。」


  小伙笑著欠了欠身，這表情絕筆可以算是諂媚。


  這位薛總淡淡的應了一聲。


  韓之鋒看了看這位薛總稍稍有些傲嬌的俏臉以及盤起的分毫不亂很是精緻的丸子頭，嗯，確實有掌總的氣質。


  「沒聽說過不意味著不存在，也許是沒有試驗過，在這個時候，我們接受新事物要快，做我們這行的要隨時注意風向，電腦行業可是變幻最快的行當，一年到兩年淘汰一批硬體，」


  韓之鋒絲毫不怯場語速極快的說著。


  「比如。」


  那位薛總露出一絲笑意打斷道。


  泥煤的，不知道打斷其他人的講話是很不禮貌的嗎，韓之鋒翻了一個白眼繼續道，


  「比如剛投入商用的奔騰m系列cpu就淘汰了老式奔騰cpu，這個過程只有一年。」


  韓之鋒這話一說，在場的三個人立刻就明白這個大學生不是裝逼，是有貨。


  「但是這和開不開機沒什麼關係吧。」


  薛總笑眯眯的態度改善不少，但是嘴上還在堅持。


  「這年頭不要低頭賣貨，還要抬頭觀察市場和顧客，」


  韓之鋒雙手環抱的笑著環視了三人，幾人的注視下他絲毫不亂，按照他的節奏來，


  「我沒猜錯的話現在私人購買電腦數量快速增長中吧。」


  「這個確實，確實，不過還是比單位的用戶要少不少。」


  美麗的薛總點了點頭。


  『如果我沒說錯，現在奕州都是這樣整機銷售的吧。』


  薛總再次點頭表示對滴。


  「很顯然你們沒有注意個人用戶就要超過單位用戶了，而他們對價格格外的敏感，也就是說他們對品牌機的價格有點承受不起，但是對兼容機的信任不高，誰能解決這個問題就能銷量大火，」


  韓之鋒上課完畢，笑著看看三人，


  『我說明白了嗎。』


  韓之鋒這次吸取方才的教訓，先從老闆的角度出發，為他們先當個好員工，開繞，

  「說明白了，說的很精彩，」


  薛總眼睛一亮抬手鼓了鼓掌，嗯，這個學生模樣的人這個說法別樹一幟，但確實把顧客和市場分析的很到位。


  那個女人也笑著拍了拍手，最後響起的是那個小伙誇張而熱烈的掌聲，嗯，一看就是薛總的跟屁蟲。


  「但是這和開機有絕對的聯繫嗎。」


  韓之鋒無語，這個女人很執拗嘛，

  『這個問題很簡單，個人買電腦對品牌機的質量很信賴，但是他們對品牌機一萬開外的價格接受不來，而所以兼容機不到一萬的價格很有吸引力了吧，但是他們對裡面的物件沒信心啊，他們怕的是裡面都是不合格的配件，只要我們做個改變，打開兼容機和品牌機，讓她們看看這裡面的各種零件都是一樣或是類似的，比如cpu、主板等和整機都是一個廠家一個型號的，讓他們對兼容機的質量有數，加上一年的保修，這樣以兼容機為主力，你們的銷售價格能下來一大塊，這樣銷量還用說嗎，』


  韓之鋒這話一說完，兩個女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點點頭，有點恍然大悟的感覺。


  「你說的太準確了，雖然沒有進過試驗，但是我感覺這個方式沒問題，」


  薛總還成，直接表示了接受，


  「小劉，從現在開始，有個人用戶對兼容機感興趣，我們就這麼介紹，嗯，現在你就可以打開一個品牌機和兼容機的外殼，到時候有客人來可以立即邊看邊解釋。」


  小劉立即領命顛顛的去了。


  『你是什麼單位的，』


  薛總轉頭美目盯著韓之鋒，

  「韓之鋒，奕州大學計算機系剛畢業，」


  韓之鋒氣定神閑，他就不信她們能看出他和一個大學生有什麼區別，不可能嘛。


  「薛娜，我是這裡的老闆，那是譚靜，」薛娜一指另一個女人，「我們是合伙人，」


  「哇，很少見兩位美女老闆，」


  韓之鋒立即獻上讚歎，讓兩位女老闆一笑，女人對美女的稱號一向樂於笑納。


  「韓之鋒，你今天可以說幫了我們一個大忙，這樣你今天如果買一個電腦的話，我們給你五折優惠了，這點讓利我還是能做主的。」


  別說，這個薛娜還真是非常的果決大氣，對幾千塊的利益說讓就讓。


  「呵呵，我想薛姐如果肯給我一個實在的價格那就再好不過了。」


  韓之鋒滿臉的微笑，接著他就獅子大開口，


  「嗯，如果是半價的話，我可以一次買五十台。」


  薛娜不可置信的看著韓之鋒，


  「嗯，小韓，不好這麼開玩笑的。」


  「我沒有開玩笑的，如果薛姐能提供一些合作的條件，上百也不是不可能。」


  韓之鋒笑著一攤手，雙方的交談還算融洽，而韓之鋒在薛娜身上看到了某些成功人士的影子，果決大氣，不斤斤計較，會是一個合適的合作者。


  「這不可能，要知道我們半價的話不但不賺錢還要賠錢，我的意思只是一部電腦的話我可以做主，」


  薛娜臉色微紅，她心裡有些氣惱，嗯，這個韓之鋒的要求有些過分了啊，

  「我只能保證八折把電腦銷售給你，這是最低的折扣了。」


  「呵呵，好，這樣，這個多少台電腦的事不急，嗯，我和兩位美女經理探討一下銷售的問題，」


  韓之鋒笑笑沒有接話，而是一轉口風，還得接著繞啊。


  「我感覺吧，其實你們或許該走出一條新的銷售渠道來。」


  「哦，你說。」


  薛娜倒是沒有因為韓之鋒只是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而輕視對方，她是從大洋彼岸回來的，在那裡有多少初高中生電腦玩的很六，談起電腦來滔滔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