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有所為有所不為

  周日下午正在姑姑韓敏家吃飯的韓之鋒接到了從北蒙來的長途電話。


  「小鋒，你身體怎麼樣，是不是又長高壯實了。」


  韓媽關心的話從電話里傳來，第一句話問得就是韓之鋒的身體如何，沒有提學習成績，在當媽的看來學習成績之類的沒有孩子健康重要。


  「媽，我還好，」


  韓之鋒的眼睛有些濕潤了，雖然他就是不到一個月前和老媽還通過話，但是那是在另一世，那時候老媽的語調比現在蒼老多了，而現在老媽的話音還是一個四十多歲女人的語調。


  不改的應該就是幾十年不變的對孩子的牽挂，人世間唯一不會背叛的也許就是父母對子女的真愛，這不能不讓他動容。


  「媽，你和我爸身體怎麼樣。」


  韓之鋒問候著。


  「你放心，在單位上班唄，能有什麼不好的，小鋒你就不用惦記我們了。」


  韓媽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


  韓之鋒這時候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奪眶而出，他知道老媽這是為了哄他在善意的欺騙。


  後來他知道父母在那裡吃盡了苦，兩人即使是夫妻，在建井處也是分成男女宿捨生活，宿舍里夏季有積水，冬天寒冷，供暖不好。


  也就在這個時候，老爸得了關節炎，老媽有了婦科病，但是他們咬牙堅持，總以為一旦礦山建好了，以後他們作為第一批籌建員工，肯定比後來者有優勢，說不定孩子將來也有個後路。


  對的，他們兩口子這麼拼就是為了孩子一旦大學考不上的話，北蒙的礦山還有條後路，所以他們拚命堅持著，即使落下病也在所不惜，絕不像有些人似的逃離返回舒州礦務局。


  這都是老媽老爸後來才說的，最後他們的希望被那個局長李浦破壞了，那裡根本就是一個尾礦巨坑。


  韓之鋒感到心裡生疼，他知道數千裡外父母在為他吃苦，而他卻是手足無措。


  「行了，你和小鋒說什麼了，把孩子說哭了。」


  韓敏看不過去搶過電話，把韓媽數落了幾句，那邊韓媽立即喊冤。


  「行了，孩子可能就是想你們了，你們走了後到現在一年多沒見面了啊。」


  韓敏和韓媽聊著。


  韓之鋒心裡的溫馨一片，聽著兩人說著家長里短的事，當然更多的是關於他和劉爽的學習和生活。


  韓之鋒下定決心，心裡想著一定要儘快賺錢，然後把父母從北方那個寒冷的巨坑帶回溫暖的家中。


  電話放下后，回復心情的韓之鋒吃完飯放下飯碗，準備回家了。


  「小鋒，錢還夠不夠，我再給你拿點錢。」


  韓敏關心道，她作為韓之鋒現在最親近的人唯恐侄子在學校過的不好。


  還沒有吃完飯的姑父劉東的眼皮耷拉了一下，雖然很輕微，但是韓之鋒還是看到了。


  韓之鋒這個膩歪，雖說韓敏很多時候想讓他拿些錢寬綽點，但是他一次沒有收過，他這個便宜姑父不是不知道，但是每次韓敏問，這貨都是這個表情，這心胸足可以和一些女人肩並肩。


  「不用了姑姑，我這裡還有五十塊呢，足夠用了，」


  韓之鋒拍拍兜笑道。


  「最後一年了，學習很重要，在學校營養要跟上，身體跟不上學習也不會好。。。。」


  韓敏不放心的叮囑著。


  韓之鋒心中一暖，姑姑對他的好他一輩子也不會忘，這輩子應該會好好的回報一下。


  韓之鋒輕輕的擁了擁韓敏，用這種方式表達了自己的感謝。


  「額，那是我媽。」


  還沒吃完飯的劉爽瞪圓了眼睛有點小吃醋道，高一的她已經放假休息了。


  「咳咳咳，」


  劉東咳了幾聲，咔吧著眼睛看著韓之鋒，這是幾個意思。


  韓敏笑著敲了侄子一記，「這孩子，」


  其實心裡是很歡喜的，說明侄子對她的親近嘛。


  「姑，放心我大了，一切會照顧自己的，」


  說完他拎著包走出姑姑家的住宅樓揚長而去。


  韓敏不知道的是，韓之鋒晚上在家裡重新擺了一桌酒，韓之鋒，滕遠、劉志安以及兩個叫六子和遲三的小弟坐在一起喝酒聊著。


  如果韓敏看到幾個小子喝著小酒大聲放肆呼喝的模樣一定會大吃一驚，肯定會發現她這個自認為老實聽話的侄子的另一面。


  「瘋子，呵呵，一切順利，現在有六家談妥了，」


  滕遠擺明有點喝大了，臉紅脖子粗的興奮的喊著。


  「嗯，這樣，把他們六家周一手續辦好，再和其他幾家談，不要讓他們得到其他的消息。」


  韓之鋒笑著點頭，嗯，不錯，確實順利，這要感謝市裡面把消息隱藏的好。


  當然之所以隱藏的好，也就是和這事情在礦務局有關，所以即使有些風吹草動，一些知情人也沒有對礦區這塊感興趣，要知道礦務局這裡的房屋和土地有自己的部門管控，和市裡面根本隸屬兩個部門。


  所以，市裡面的一些人即使知道這個消息，也沒有伸手，一個是太小，五棟平房的事情，再就是如果這點小利益要和礦務局的一些人分潤更是得不償失了，所以最後才成功的搞成了一個突襲。


  韓之鋒相信，如果這事發生在市裡面掌控的某個地區，他毫不懷疑，現在很多的消息已經滿天飛，有心人已經提前布局下手了。


  「瘋子，你放心，這事我清楚，絕對按照你說的做、」


  如果說以往還有瘋子因為事情有爭執的話，這次瘋子的談吐氣度已經達到了另一個層次，讓滕遠是言聽計從。


  「瘋子，有人居住那家也在這裡面，那家是租住的，已經和房東聯繫后搬到後面四棟那裡的一家去了。」


  劉志安說道，唯一的一家住人的還不是戶主本人，這事太順利了。


  韓之鋒笑著點點頭，心裡卻是想到一個月後這家還是得被遷走，兩個月兩次被迫搬家，估計心裡也是崩潰的。


  『只是，瘋子，第二棟不大好辦了，那裡大多數還是住著人的。』


  劉志安低聲道。


  『沒關係，可著沒有住人的先買，其他的等老闆的信再說，再說我們的錢也不多，可著那些搬離空置的房子買，那些住著人的事太多，咱們不招惹那麻煩。』


  韓之鋒繼續忽悠，他不得不如此，他對這幾個小子的承受力不能放心，如果說讓他們知道有拆遷這事，就怕對上這些戶主的時候多少露出破綻來，所以他只能讓這幾個兄弟也落入瓮中了。


  對不起了，幾位，韓之鋒喝了口酒。


  不過，想想，最後些人都會得利，他就心裡沒什麼歉意了，騙了幾位兄弟也是為他們好嘛，雖然方式不大對總是辦好事嘛。


  至於五棟平房那裡有條件搬離這裡的，那都是日子過的相當不錯的，所以買了他們的房子韓之鋒心裡沒什麼不舒服的。


  但是那些沒有搬離的，就是家裡條件差的無以復加的。


  這樣的人家韓之鋒不會收他們的房子的，這個機會對搬離的人家只是錦上添花，但是對留下的這些人家可能是人生唯一的機會，他韓之鋒無法心安理得的剝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