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西遼雄師
「耶律延禧昏憒糊塗,帝位得之甚易,失之也定甚易。」張叔夜對這件事已有自己的判斷,「我猜不必耶律大石動手,他就得倒台,保不齊還會丟了性命。」
「稽仲的意思,我大宋只需靜觀其變即可?」孫琿問道。
「對,」張叔夜看著孫琿說道,「射滔難道還沒發覺,我大宋之危,在內而不在外嗎?」
「今日方知,這班所謂的君子,實是比小人還要陰險。」孫琿知道張叔夜也通過朝會發生的事感覺到了危險,「對付他們,得用非常手段才行。」
「射滔已有對付他們的法子了?」張叔夜注意到孫琿的嘴角現出了一絲壞壞的笑容,不由得問道。
「他們想要先毀壞我的名聲,然後再對我下手,我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好了。」孫琿微微一笑,「並且還要把隱藏在幕後的黑手挖出來斬掉。」
「射滔打算如何做?」張叔夜問道。
「稽仲是誠樸之人,這些鬼蜮伎倆,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只看結果便是。」孫琿笑道。
可敦城的城西校場里,劍戟林立,一陣風吹過,竟揚不起幾點沙塵。
點將台上,耶律大石少見地穿了一身金甲,正襟危坐。內侍們也挎了刀,站立在兩側。
「耶律統軍今日重整振武軍,實在是功勞不小。」耶律大石微笑著說:「賜劍!」
一名內侍趨步向前,捧上一個蓋了紅布的托盤。
「謝大汗!」耶律松山單膝下跪,收下了劍。
「耶律統軍的振武軍實在是威武異常,不知蕭統軍的勝武軍又是如何呢?」耶律大石笑著對右手的一位瘦瘦的銀甲將軍說道。
「向大汗獻醜了!」銀甲將軍奔下點將台,翻身上馬,一陣戰鼓隆咚而起,校場四周的大旗緩緩開始移動。校尉抬來一柄雪亮的鑌鐵長矛,瘦將軍單手提起,揮動長矛在空中旋了個圈,彷彿一道銀光閃過,令人望而生畏。
「好矛!可有個名字?」耶律大石大聲問道。
「這是家師所賜,名叫『玉龍瀝心矛』。」銀甲將軍並不回頭,催馬向校場中心奔去。
校場中的大汗親軍都已退去,銀甲將軍把長矛一揮,戰鼓戛然而止,校場周圍的旗手也停了下來,只有獵獵的風舒捲旗幟嘩嘩作響。
一線白流從校場西邊風馳而至,轉眼間,已來到校場中央。耶律大石放眼望去,只見數百白衣甲士手持長槍,策馬立於校場——馬也是一色的雪白。
銀甲將軍的長矛再一揮,又有數百白衣甲士推著幾十輛高高的牌車飛奔而來,牌車前用厚厚的白鐵包裹著,密密地嵌著幾排利刃,上方有一小小的豁口,不知是做為何用。雖然不如剛才的騎兵迅猛,這隊車兵很快便也到了校場中央。
「果然不愧為邊塞第一軍!」耶律大石不禁讚歎道
銀甲將軍的長矛又是一揮,這次從校場西端來的卻是一隊弩車,每輛弩車由六名甲士操縱,車后緊跟著數十名弓手。
銀甲將軍將長矛放在馬上,雙手一拱,道:「這些是我勝武軍中破金軍的精銳,另有雷火軍、伏水軍、巨木軍、徹土軍,因校場狹小,無法操練,請大汗恕罪。」
「好好好,快開始吧!」耶律大石似乎有些等不及了。
銀甲將軍催馬繞校場跑了一周,似是在檢閱那些白衣甲士們。
「列『破金陣』。」銀甲將軍大喝一聲。一隻白隼猛地從校場點將台的屋檐上飛起,消失在了雲間。
甲士們在校場中急速地穿梭著,如一團銀色的渦流。一陣飛塵衝天而起,內侍忙用錦布的長扇遮住了耶律大石。
「快拿開!」耶律大石大喊著推開內侍,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校場,想看清楚這群甲士是如何變幻陣式的。
校場中的飛塵漸漸散去,甲士們早已排好了「破金陣」:七個圓形的甲陣按照各自的方位整齊地排布著,每個圓陣的最外層都是牌車,車兩側的鐵柱深深地扎入土中,再勇猛的鐵騎也難以將其衝破。第二層是騎兵,騎手各個持弓在手,亮閃閃的長槍架在牌車上。中央是高高的弩車,車上搭著特製的長箭,足以射穿百步以外的最堅實的盾甲。
「好!」耶律大石高興地站了起來,「只怕這還是個守勢,能變個攻陣來看看嗎?」
銀甲將軍的長矛向前一指,大喝一聲:「『穿日』!」話音未落,弩車、弓手,騎兵紛紛將弩箭向外射去,箭雨掠過天空,直射入地下。每一圓陣射出的箭距離雖有不同,但在點將台上遠遠看去,箭雨幾乎排成了一條直線。
「這一定花了不少時間才練成的,」一名大內侍說道,「怎麼射都是射人,蕭統軍訓練這個有什麼用嗎?」
「不一樣的,如果我軍萬箭齊發,沒有章法,不僅浪費羽箭,敵軍還會心存僥倖向前死沖。這樣射去,一射便是整齊的一片人馬。如果你在軍中衝鋒,忽然身前的人全死了,你是不是要魂飛魄散了呢?」耶律松山雙眼望著校場中央,輕笑著說。
「那怕什麼?他有牌車,我也有,我可以擋!」大內侍顯然並不服氣。
「可以啊,這陣射正是要你擋!」耶律松山任振武軍統軍之前,是蕭斡里喇的副將,主管的正是這種平原作戰,對校場上正在操練的陣法的領悟不在蕭斡里喇之下。
校場中七個圓陣已匯成了一個圓環形的大陣,依舊是牌車在外,騎兵在內,只不過是排了兩層,內層弓手與外層弓手相接。
「耶律統軍,那牌車怎麼高了些?」耶律大石目光還算敏銳。
「噢,那牌車乃是精心打制,兩側及頂端都可拉縮。」耶律松山連忙說道。
「放!」只聽蕭斡里喇一聲令下,弓手們箭發連珠,開始飛射起來。弩車卻是沒有動。如此近的距離,如果不射中圈中的人而正射在牌車上,只怕牌車也會損壞。
「剛才的變陣名叫『穿日』,就是將敵軍分割包圍,加以殲滅。」耶律松山這次不等耶律大石發問,主動講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