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黨衛軍報告
希姆萊在這裡婉轉說明的「健康的人類理智」只不過是殘酷的恐怖統治。誰倒霉被希姆萊的機構盯住,就會跌進暴力的冥府。布爾什維克黨員、猶太人、同性戀者、吉卜賽人在希姆萊的監獄和集中營中受到系統化的污辱、虐待和殺害。希姆萊親自為集中營里的日常生活制定了詳細的規定——聲稱旨在阻止工作人員的過度專橫。但實際情形卻是兩回事。儘管有明確規定,虐待狂們仍有巨大的自由空間可供施展。國家司法部門不得追究集中營里的謀殺。有疑問時總是由這位「黨衛軍國家領袖」做出有利於自己的看守人員的判決。沒有一樁案子是希姆萊的集中營看守人員因殘暴過度受罰的。他本人對待犯人的態度是多麼地具有諷刺意味,他曾經在達豪這樣歡迎一隊新來的犯人:「你們知道,你們在這裡是受保護性拘留人員。這就是說,我們將竭盡全力保護你們。」看守們聽到后竟然哄堂大笑,打斷了他的講話。
隨著戰爭的爆發,希姆萊的職責範圍繼續大增。老拿他的浪漫而古怪的愛好取笑他的最有效力的執行者的希特勒這下比過去更需要他了。對東方生存空間的陰暗幻想,先要趕走那裡的人然後再「日耳曼化」,似乎終於成形了。希姆萊的工作人員開始制定如何能將德國的「民族邊界」儘可能遠地向東推進的計劃。最後形成了「東方總計劃」,它預計波蘭和蘇聯西部的300萬人會餓死。反過來,大批住在「防衛村莊」里的德國移民要保護新的日耳曼邊界。在襲擊波蘭時希姆萊和海德里希就開始了最早的削減「東方民族」的行動。他們的突擊部隊跟在前沿部隊後面追捕波蘭的知識分子和猶太人,暫時還不是太系統性的。命令的等級制度總是相同的。希特勒先親自找黨衛軍頭目談話,說明一般性方針,然後由後者向他的手下傳達具體的命令。但這二人的關係一點也沒有周報圖片所顯示的那種友好默契的特點。對於希姆萊來說,每當必須走到他的「元首」面前時,他總是緊張得要命。希姆萊是多麼害怕去見希特勒:「沒有親眼見過的人誰都不會相信,當接到去見希特勒的命令時,一個有著希姆萊這樣權力的人會如此害怕。」,「如果一切很順利甚或得到了一聲誇獎,他會高興得像通過了一場考試似的。」那是一種近乎病態的依賴關係。當希姆萊向下屬聲稱,「元首」永遠正確,對於他來說這是超驗的事實——雖然身為帝國消息最靈通的人,他當然知道希特勒事實上也做出過各種明顯的錯誤決定。但在這位執行者的幻想中,那位獨裁者確實扮演著民族救星的角色。「他出現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他讚美希特勒道:「他屬於那些偉大的光輝形象,每當肉體、精神和心靈陷入極端的困苦時,他們就為日耳曼民族出現。歌德是精神領域的這麼一個形象,俾斯麥是政治領域的,元首是各個領域的。他是由日耳曼的輪迴為世界準備來領導反對東方的鬥爭、拯救世界上的日耳曼文化的。」出自希姆萊之口的這種病態的讚歌不是說說而已。他將他的「元首」抬高得和上帝一樣絕不僅僅是智力問題,而是因為這種無限的崇拜滿足了他內心深處對依靠、方向和安全的需求。
希姆萊多年來就為現在開始的「戰鬥」做好了準備。他的人種妄想的中心點是將生命分類:人,「下等人」和動物。希姆萊一有機會就向他的手下強行灌輸他的核心信息。黨衛軍用演講、小冊子和講課,來培養其屬下的「世界觀」。這一「新思維」的中心不應是個人及其幸福憧憬,而是人民的幸福,種族的幸福。每個黨衛軍成員都應該認為自己只是祖先和繼承者之間的鏈帶的一個環節。
此刻的希姆萊不會想到,他的思想會給後世帶來什麼樣的可怕影響,而現在,註定要有一個「下等人」來挑戰他。
希姆萊回到了他的住所,查看起關於武裝黨衛軍的報告來。現在的武裝黨衛軍已經擴充到了16萬人,共編為5個師、1個師級戰鬥群和若干獨立部隊,現在所有的黨衛軍部隊都投入了對蘇作戰。
一位黨衛軍軍官的報告引起了他的注意:「俄國的步兵經常戰鬥到最後一刻……在那些燃燒的坦克里,蘇軍坦克手只要還有一口氣就會全力射擊……受傷或失去意識的士兵一旦恢復知覺就會撲向他們的武器……敗退的俄國部隊會在我們後方留下一支小分隊,這支分隊會堅持下去並在規定的時間裡得到增援,直到俄軍的大部隊出現……無論河流和沼澤多麼深,還是樹林多麼濃密,他們總能找到路穿過去。」
「……每當我們攻擊蘇軍時,幾乎無一例外的會遇到頑強的抵抗,他們有可怕的KV重型坦克,這些堅甲巨炮的怪物總會一馬當先,曾經讓我們引以為傲的『4』號坦克只能在極近的距離上才能對它們造成威脅,而它們的大炮卻可以將我們的坦克撕成碎片……我現在還記得那天遭遇一輛車體編號為『521』的『KV-1』坦克的情景:它的正面和側面被我們各種口徑的炮彈敲得坑坑窪窪,沒有一發炮彈能夠將它洞穿,那些英勇的試圖從近距離攻擊它的我們的步兵大多被它的機槍射倒,它的坦克手頂著彈雨從炮塔里探出身來,用衝鋒槍向我們的步兵射擊,那一刻,我看到了一張年輕姑娘的面孔,她的飄動的黑髮,她那黑亮的眼睛,在硝煙戰火中是那樣的迷人……很難想象,這輛坦克的成員,竟然會有一位美麗的東方人女戰士……」
儘管對這位黨衛軍下屬報告的字裡行間充溢著對敵人的讚美感到有些不滿,但和元首的美學觀點一致的希姆萊還是就著這些文字,在腦海中想象了一下當時的「美妙」情景,並為之感到了一絲小小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