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轟!」一聲炸藥爆炸的聲音傳到山腳下隊伍駐紮的地方,南擎墨本來是和自己妹妹在帳篷里聊桌事情,猛然聽到這聲響,心裡突然一緊,起身就出了南星玥的帳篷,四周查看了一番,沒有發現那個熟悉的身影,拉過一邊巡邏的一個士兵問道:「看見郡主了嗎?」
「回殿下!剛才看見郡主和紫公子一起往山上去了,好像就是剛才發出聲響的那個方向!」那個士兵看見南擎墨嚴肅的神情,愣愣的指著剛才發出響聲的地方。
「皇兄,怎麼了?」南星玥身上已經不是那身厚重的鳳冠霞帔,一身淺綠色儒裙,一個簡單的髮髻上插著玲莜當日送給她那套首飾中的一件,看著自己皇兄焦急的樣子,也跟著他跑了出來。
「不知道,心裡很不安!我要去看看!」南擎墨說完便縱身朝著士兵所指的方向飛去,他為什麼會這麼的不安?
「皇兄,等等我,我也去!」南星玥聽到他的話,也不顧自己一直以來的偽裝,提起輕功跟了上去,而留在原地的那個士兵,張大了一張嘴,傻在了原地。
「莜兒,放手吧!」玲莜和紫豐晟沒有想到,那些人仍過來的竟然是火藥,他們本就身在懸崖邊上,無處可躲,而他身上又有傷,他們就那樣掉到了懸崖下,此時玲莜正一手抓著一棵不大的樹,一手抓著懸空的紫豐晟。
「不,我不會放手的,墨他們應該會聽到爆炸聲,他會來的,堅持一下就好了!」玲莜身上也因為那爆炸受了不輕的傷,此時抓著樹枝的手也潺潺的流著鮮血,額上的汗水順著眼角掉下,一滴滴的低落在紫豐晟的衣袖上,聽到紫豐晟的話,玲莜將抓著他的手握的更緊,一臉堅決的對他說道。
「莜兒,我發誓不管你如何改變,飛往何方,如果有一天你累了,只要回頭,就會看見我一直都在你身後,守護著你!可是現在,我要食言了,莜兒,對不起!」紫豐晟看著她身上的傷痕,還有那不斷流著鮮血的手,心疼的說道。
「不,我不允許你食言,絕對不允許!」玲莜看著他的笑意,心裡莫來由的一慌,抓著他的手更加的緊,直到現在她才明白,自己原來已經愛上了他們,原來自己一直都在躲避自己的心,為什麼每次都是到了生死關頭,才能看清楚自己的心?
「主子!」就在這時候,懸崖上傳來剛才說話的黑衣人聲音,玲莜抬頭去看,可惜自己離崖頂還有一段距離,根本看不見人。
「解決了嗎?」另一個聲音傳來,玲莜的眼神猛的一凌,這個聲音……這不是那個人的聲音嗎?原來是他要我的命,本來不想參與,但是現在,只要我能活著回去,我會讓你的一切夢想都化作泡影。
「已經解決,主子,快離開吧!不然一會兒就該有人來了!」隨著這個聲音,上面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之後便安靜了下來。
「莜兒,快放手,不然我們都要葬身在這個崖底了!」紫豐晟因為肩上的傷一直都在流著血,神志已經開始模糊,看著玲莜咬牙堅持都的樣子,心裡更是不舍,而那棵樹已經發出『噼啪』的聲音,顯然已經承受不起他們兩人的重量,不行,自己不能讓她有事,說著便伸手想要掰開她抓著自己的手,在心裡對她說著:「莜兒,對不起,師兄不能再陪你了,你要好好的活著,來世,來世我一定會找到你!」
「不!」玲莜看著他的動作,心裡很是慌亂,但是卻沒辦法阻止,自己的力氣已經耗損的差不多,看著他笑著往下墜的身體,抓著樹的手一松,也跟著他跳了下去。
「莜兒!莜兒!」南擎墨一路狂奔來到懸崖處,發現這裡一片狼藉,懸崖上被炸出了一個缺口,空氣里還飄散著火藥的味道,心裡更是慌亂,開始大聲的喚著玲莜的名字。
「皇兄,莜姐姐在這裡嗎?」南星玥隨後也到了這裡,看著自己皇兄焦急的呼喚著玲莜,疑惑的上前問起他來,卻在轉眼的時候看見一個熟悉的東西,上前撿起來,疑惑的說道:「這個不是莜姐姐掛在腰上的東西嗎?怎麼在這?」
「玥兒,你說什麼?」南擎墨聽到她的低語,扭頭問著她,卻在看到她手裡拿著的東西時,一把搶了過來:「莜兒的掛飾,怎麼在你手裡?」
「我剛剛在這邊發現的!」南星玥還沒有見過自己皇兄這麼慌亂的樣子,心裡不僅也焦急了起來,這裡的打鬥痕迹不會是莜姐姐留下的吧?那她去哪了?說著便四處打量了起來。
「在哪發現的?」南擎墨緊緊的握著手裡的掛飾,看著南星玥問道。
「那邊……」南星玥指著懸崖邊上,愣愣的說道,莜姐姐不會出什麼事吧?
「莜兒,莜兒!你在哪?回答我!」南擎墨急急的走到懸崖邊上,看著霧氣縈繞的懸崖,心裡更是慌亂,不會出事的,她應該回去了,這個東西應該是不小心落下的,對,她一定回去了,這樣想著,轉身便往山下縱去。
「呃?皇兄,等等我!」南星玥已經被自己皇兄的行為弄的糊塗了,只能跟著他往回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郡主回來了嗎?」南擎墨一路狂奔回營地,拉著人就問,得到的答案卻都是沒有,問遍了所有人之後,整個人虛脫的靠在了一棵大樹榦上,莜兒,你去哪裡了?
「二殿下這是怎麼了?」宇文程乾慢悠悠的走到南擎墨身邊,眼裡閃過一抹得意的笑,隨即又隱沒,假裝一臉疑惑的上前問著他。
「宇文丞相怎麼還不休息?明日還得趕路,你老人家可得注意著點身體,要是你出了點什麼事,本殿下怕景泰國的國基會動搖!」南擎墨斂下思緒,恢復了一貫的神情,看著面前這個姦猾的老頭,不緊不慢的說著,心裡卻在想著,就算莜兒出了什麼事,也絕不能讓他們知曉,不然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多謝殿下關心,就歇下了,殿下也早些休息,在下就告辭了!」宇文程乾對著南擎墨行了一禮,轉身回了自己的帳篷,嘴角掛著的愉快笑意讓人不明所以。
「皇兄,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沒有看到莜姐姐,她還沒有回來嗎?」南星玥剛回來就看見宇文程乾離開的身影,皺了下眉,見自己兄長的樣子,上前對他說道。
「玥兒,你莜姐姐有事和晟兄一起離開了,不能陪你到景泰去了,她說等事情忙完之後,會親自上門賠罪!」南擎墨沒有表現出什麼,緊緊的握著手裡屬於玲莜的東西,這番話,他真希望是真的。
「莜姐姐怎麼可以這樣啊?明明答應過人家的,哼!這次我不會輕易就原諒她的。」南星玥聽到自己皇兄的話,不滿的嘟囔著,莜姐姐不守信用,以後都不要理她了,上次自己跑出去玩,這次又不告而別,越想越委屈,看了一眼自己的皇兄,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帳篷。
第二日,玲莜和紫豐晟仍然沒有出現,南擎墨的解釋一如昨晚對南星玥的說法,心情卻沉到了谷底,他已經派人會京打探消息,看看她有沒有回去,而他們依然朝著景泰國前進。
沐冥修(天下第一殺手,七色的赤字殺手)手裡拿劍,走在一片林子里,一身玄青色的長袍襯得他的身形更加的挺拔,輪廓分明的臉上沒有一絲的神情,幽暗的雙目里是一片冰冷的神情,周身也圍繞著相同的冰冷,走到一處河流邊的時候,卻猛然停下了腳步,往河邊走去。
看著躺在河邊的一男一女,沐冥修難得的皺起了眉頭,她怎麼會在這裡?而且還是這幅模樣?沒有做過多的猶豫,上前拉起他們,往林子後面的一座小屋走去。
「修兒!來了嗎?」沐冥修剛剛靠近屋子,裡面就傳出一個蒼老卻有力的女子聲音,緊接著推門而出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婦,花白的頭髮一絲不苟的盤在頭上,手裡拄著一根拐杖,臉上的神情也很是和藹,見他抗著兩個人,不禁問道:「這是什麼人?」
「婆婆,方便看下他們嗎?」沐冥修直接抗著肩上的兩人朝旁邊一間屋子走去,隨手那麼一扔,就把其中一人扔在了木板床上,而另一個紅色身影卻被他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另一張床上,動作輕柔的讓進門的老婦人看得直揉自己的眼睛,以為是自己看錯了,這個臭小子什麼時候有這樣的神情了?
「婆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沐冥修放好她,扭頭就見老婦人一臉不可思議的盯著自己瞧,冷峻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他臉上有什麼嗎?
「呵呵!沒事,讓開我看看!」老婦人笑著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率先走到躺在床上,安全沒有血色的女子身邊,查看起來,扭頭見他還站在原地,忍不住對他說道:「還站著幹什麼,趕緊去打點水來給他們清理一下傷口。」
沐冥修看了一眼完全沒有血色的女子,臉上的神情冷了幾分,沒有說話,轉身出了房門,不多時便端著一盆清水走了進來。
「修兒,把她抱到隔壁,你先幫那個小子清理一下。」老婦人檢查了一下女子的傷,又來到那同樣沒有血色的男子身邊檢查了一下,這個男子的傷明顯要重的多,看來要先處理他的傷口了,不然他可能就性命難保了,決定下來便對著一旁的沐冥修說道。
「嗯!」沐冥修沒有說太多的話,轉身來到床邊,抱起那女子就走到了旁邊的屋子,再輕輕的把她放到床上,看著她身上破爛的衣衫,還有那一道道似擦傷又似箭傷的痕迹,眼裡更加的冰冷,她怎麼會這幅樣子出現在哪裡?數月前一臉傲氣的站在招親擂台上的人,怎麼會這麼的狼狽。
不錯,被他抗回來的兩人,正是從懸崖上跌落下來的玲莜和紫豐晟兩人,懸崖下是一條河流,所以玲莜他們跌下來的時候才保住了性命,而在跌落的過程中,紫豐晟又緊緊的把玲莜護在懷裡,所以他的傷才會比較重。
「婆婆,這裡交給我就行了!」回到紫豐晟所在的屋子,沐冥修對著正在清理紫豐晟傷口的老婦人說道,接過她手裡的乾淨棉布,接手了她的工作。
「好,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去看看那丫頭!」老婦人起身,拄著拐杖往旁邊的屋子走去,手裡拿著從紫豐晟身上搜到的七色令,眼神複雜的看著它,這個東西,自己有多少年沒有見過了?
「婆婆,他們還沒有起色嗎?」離玲莜他們被沐冥修救回已經過去三日,玲莜和紫豐晟依然躺在床上,沒有醒來,期間沐冥修離開過兩次,再次回來,見他們還是依然如故,忍不住問起在花圃中搗騰藥草的老婦人。
「已經有好轉了,尤其是那丫頭,身上受阻的經脈已經通暢,想必很快就能醒過來了,至於那個小子,恐怕還要一段時間,流了那麼多血,身上的肋骨也斷了幾根,就算醒過來,也要躺上好幾個月!修兒,把這個搬到藥房去。」老婦人一邊拔著草藥往旁邊的框子裡面扔,一邊對他說著,等把需要的藥材都弄齊,起身指著那一籮筐的藥材,對著沐冥修說道。
「對了,這個東西在那小子的身上。」老婦人跟著他來到藥房,從懷裡拿出在紫豐晟身上找到的七色令,放到沐冥修的手裡,這麼多年了,自己一直隱居在這裡,只有這個自己從小帶到大的孩子知道,如今再看到這塊令牌,心裡是五味雜陳,世事變遷,一切已經物是人非,當初自己的目的已經被完全扭曲,當初她被人算計,搶走了七色令,身上也落下了終身不愈的殘疾,現在令牌又回到自己手裡,而她早已經沒有了當年的雄心壯志。
「婆婆!」沐冥修神色複雜的看著面前的老婦人,這個從小把他養大的女人,一手建立起了七色這個殺手組織,她訓練他們,也教他們做人的道理,他還記得當初她對自己說,她要讓七色成為黑白兩道中壞人都懼怕的存在,可惜,事與願違,她被人算計,丟了七色令,深受重傷,他一直以為她死了,卻在五年前無意中在這裡發現她。
「我沒事!這個藥丸拿去給那丫頭服下!」老婦人名叫彩蓮,是萬葯谷的嫡系傳人,本應該是一個濟世救人的良醫,卻在萬葯谷被一夥賊人剷平之後,改變了自己的想法,創建了七色這個殺手組織,她訓練孤兒成為殺手,目的就是要除盡那些壞事做盡,卻逍遙的活在世上的人,沒想到那個唯一同自己在那次劫難中活下來的人會背叛自己,讓七色成為了一個賺錢供他享樂的工具。
「唔!」玲莜恢復意識之後,只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是火辣辣的疼,手腳就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動也不能動,無意識的低吟出聲,慢慢的睜開乾澀的眼睛,然而面前卻是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見。
「你醒了!把這個藥丸吃下去!」沐冥修進門,見她睜開了眼睛,走到她身邊扶起她,把藥丸遞到她面前,卻發現她沒有任何的動作,仔細的觀察起她的樣子,發現她眼睛雖然睜的大大的,卻沒有神采也沒有焦距,拿起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發現她毫無反應,眼神暗了暗,把藥丸放到了她的嘴裡。
「你是誰?我又在哪?這裡為什麼這麼黑?」玲莜聽到聲音,卻看不見人,能感覺到他身上沒有危險,放心的吃下他給的葯,才出聲問著他,手無意識的在面前摸著,直到抓住一個溫暖寬大,手心也有著剝繭的大手,才出聲問起他。
「沐冥修,這裡很安全,現在天黑了,屋裡沒有電燈!」沐冥修沒有告訴她實話,看了看外面艷陽高照的天,輕輕的把她放下,他要去問問婆婆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看不見的?剛準備轉身離開,卻被她拉住。
「公子,是你救了我嗎?那你有沒有看見其他人?」玲莜心裡擔憂著紫豐晟,自己被救,那麼他呢?有沒有和自己掉在一個地方?
「他在隔壁,已經沒事了!」沐冥修皺了一下眉頭說道,看著她放心似的神情,幫她蓋好被子說道:「我去叫婆婆!」
「嗯!」玲莜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他說的婆婆是誰?聽著他離開的腳步聲,慢慢的一陣倦意襲來,晟,我們都還活著,太好了!
「婆婆,她醒了,不過好像眼睛看不見,這是怎麼回事?」沐冥修來到藥房,見彩蓮在忙著照看一旁熬著的湯藥,上前對她說道。
「沒事,幾天就能看見了,她身上受阻的經脈剛剛打通,這只是後遺症而已!」彩蓮認真的看著面前的藥罐,聽到他的話,便解釋起來,忽然想到什麼似得,彩蓮扭頭看著神情雖然冰冷,裡面卻帶走一絲擔憂的沐冥修問道:「修兒,你是不是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