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墨公子不介意把上衣脫掉,讓小女子看下你背後的傷吧?」玲莜看著他來到床前,坐起身,揚了揚手裡拿著的藥膏,笑著對他說道。面前這個雖然穿著一身青色道袍,卻依然俊美的讓人移不開視線的男子,飽滿的額頭,彎彎的眉毛。長長的睫毛下是一雙好看的鳳眼,眼裡沒有什麼情緒,高挺的鼻樑,薄薄的嘴唇輕呡著,長長的墨發用一根與衣服同色的髮帶束起一半,顯的很是隨意,玲莜不著痕迹的打量著他,他和她身邊的人都不一樣,他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漠的氣息,一如他說話時的語氣,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激不起他的情緒一般。


  墨祺睿看著她拿在手裡的藥膏,沉吟了半響,才默默的解開身上的衣裳,露出他白皙的胸膛,轉過身背對著她把衣服退至腰間,頓時整個後背便袒露在玲莜的眼前。


  「或許會有些疼!」玲莜沒有為他結實而勻稱的身材感嘆,看著他後背上那條從右肩斜到左邊腰腹位置的鞭痕,玲莜的眼神瞬間暗了下來,手指沾上藥膏,順著那痕迹慢慢的塗抹著,感覺到他微微僵硬著的身體,輕聲的說著。


  「無妨!」墨祺睿在她手指附上自己背脊那一刻開始,猶如觸電般突然僵住了身體,原本沒有情緒的眼裡多了一抹複雜的感情,猛然的閉上眼睛,以為可以甩掉她手指在背上製造的感覺,卻不曾想,閉上眼睛后的感覺更加的清晰,他感覺,她手裡拿著的不是葯,而是火,讓他的心和身體都一點一點的燃燒起來,聽到她輕柔的聲音,心裡瞬間變得柔軟,但是回答她的聲音卻是依然的淡漠。


  「墨公子,我很好奇,有沒有什麼事或者什麼人?能讓你在意?」玲莜聽到他的聲音,撇了撇嘴,有些好奇的問著他,面前這個人太過淡漠,就連殺人時也沒有一絲的情緒,如果不是他身上完全沒有一點的危險氣息,還有他身上的道袍,她會覺得他是不是就是那被譽為「天下第一殺手」的男人,抹下最後一點藥膏,玲莜收回手,對他說道:「好了!」


  「為什麼這麼問?」墨祺睿感覺她的手已經離開自己的背,起身重新穿上自己的衣服,身體才真正的放鬆下來,聽到她的問題,轉身看著倚回床頭的她問道。


  「好奇而已!你可以不回答的!」玲莜臉上掛著笑意,無所謂的搖了搖頭,看著他說道。


  「我師傅!」還有你,不過後面三個字,墨祺睿並沒有說出口,而是在心裡說著,這個認識不過幾天的女子,讓他體驗了自己從來就沒有體驗過的很多情緒,以前師傅就說自己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一般,沒有七情六慾,根本就不像是一個活著的人,以前他不明白師傅的話,現在他想他明白了。


  「主子!我們把人帶來了!」就在這時,梅出現在了玲莜房內,來到床前,恭敬的跪在她面前稟報。


  「帶她們進來!」玲莜緩緩的起身,身上的傷因為已經上過葯,並不是太疼了,而且也確實都是一些皮外傷,坐到床沿上,臉上的笑容隱去,對著梅說道。


  「帶進來!」梅站起身,對著門外喊道,話音剛落,就見竹菊和芸霞分別押著被繩索綁著,蒙著雙眼的城守夫人……花清雪和她女兒,阮清韻走了進來,身後跟著蘭。


  「唔唔唔!」梅上前,一把拿掉蒙在她們眼上的黑布,哪知阮清韻一見坐在床上的玲莜,就想開罵,奈何嘴裡被塞了東西,只能發出模糊的聲音,她和母親在家高興的聊著事情,卻被這幾個突然出現的女人不由分說的綁到了這裡,原本還以為是她們抓錯人了,但是在見到玲莜的瞬間她便明白,這一切都是這個女人在搞鬼!


  「阮小姐,咱們又見面了!不過,這次你可不是什麼城守府的大小姐,而是本郡主的階下囚!」玲莜坐在床沿之上,身上披著一件衣裳,看著一臉憤怒卻不能出聲的阮清韻說道,而她身上披著的衣服,是她起身之後,站在一旁的墨祺睿為她披上的,想不到這個男人還蠻懂得關心人的,但是玲莜不知道,他的這份關心,也僅僅是對她而已。


  「唔唔!」阮清韻聽到玲莜的話,一雙漂亮的眼眸快要噴出火來,由於嘴裡的東西沒有被拿掉,她只能憤憤的對著玲莜發出唔的聲音。


  「諸葛玲莜,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綁架本小姐和本小姐的母親,你知不知道我們可是城守府的夫人和小姐,要是父親大人知道了,絕對不會放過你的!」玲莜示意梅拿掉塞在她嘴裡的東西,誰知剛一拿掉,阮清韻就趾高氣昂的對著玲莜吼道。


  「不放過本郡主?那又如何?你們放心,你的城守父親,很快就會到這來跟你們見面的,到時候咱們再看看,到底是誰不放過誰?」玲莜倒不在意她的態度,對於她大吼大叫,發出的噪音倒是有些受不了,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看著她們不緊不慢的說道,又示意梅堵上阮清韻的嘴,待堵上以後,玲莜再心裡想著:「這樣就安靜多了!」


  花清雪沒有見過玲莜,所以在聽到自己女兒的聲音才知道,面前這個笑的嫵媚的美艷女子,就是欺負她女兒的人,而這個女人不但欺負她捧在手心裡疼愛的寶貝,現在還無緣無故的把她們母女倆抓到這個地方來,生氣的扭動著被旁邊兩個女子抓著的胳膊,想要上前去教訓一下坐在床上的玲莜,竹菊又怎麼會讓她掙脫,她越是掙扎,她們便抓的越緊。


  「竹菊,芸霞,你們四人現在趕去幫熙他們。」玲莜沒有再理會一直掙扎著的花清雪母女,對著竹菊和芸霞說道,熙他們去的時間雖然不久,但她還是有些擔心,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所以叫她們四人前去幫忙。現在這裡已經沒事了,就等著他們把那個罪魁禍首帶來了!


  「是主子!」竹菊、芸霞四人把人交給剩下的梅蘭二人,再度奔了出去,她們在知道主子身上的傷便是拜他們現在要緝拿之人所賜時,都恨不得抓住他扒了他的皮,但是又不能違背主子的吩咐,所以在聽到玲莜叫她們去幫忙的時候,她們馬上就轉身奔了出去,用比平時更加迅速的速度趕往那處。


  赫連熙他們來到那處外表破爛,裡面卻金碧輝煌的宅院,遵照玲莜的話,進入了下面的密道,果然如玲莜說的一般,下面的暗道錯中複雜,一不小心就會迷路,他們悄然的搜索著前進,發現裡面很是安靜,一點生氣都沒有,想到玲莜說下面可能還有無辜的人,赫連熙他們加快了搜索的步伐。


  「主子,你快逃吧!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此時在最大的一個洞穴內,阮陽正勸著手裡拿著滴血長劍的阮元天,這個洞穴式金礦的主開採區,四周都是閃閃發光的金子,還有被阮元天殺掉的所有被他抓來做苦工的無辜之人的屍體,他們旁邊還站著十來個拿著刀劍的手下。


  「不,本守絕不離開這裡,這裡的一切都是我的,都是我的,誰也別想拿走!」阮元天已經被金錢沖昏了頭腦,離開玲莜他們所在的那個洞穴之後,他就拿著劍,來到這裡殺了所有的人,他決不允許這些人拿走屬於他的一點點金子。


  「主子,再不離開,他們怕是還會回來抓你的,這些東西到時候我們埋上炸藥把這裡炸平它,等以後有機會了,再回來!」阮陽看著他一臉扭曲的神情,一邊看著前面的出口處,一邊勸導著他,再不走,他怕他們再也走不出去了。


  「只怕你們是沒有這個機會了!」誰知他的話音剛落,外面就傳進來一個帶著一絲冰涼和一絲邪魅的聲音,接著便進來了八個男人,其中六個都帶著半張面具,另外兩個男子長相不俗,說話的是一身紅衣的邪魅男子,另一個是一個身著月牙白的儒雅男子,阮陽見過他們,儘早他去華升客棧接那個女人的時候,他們就坐在她的身邊。


  「阮元天,你是放下武器乖乖投降,還是要本少親自動手?」赫連熙見他身後到處都躺著屍體,他手上還拿著滴血的長劍,而他的身上臉上都濺滿了鮮血,忍不住聲音冷了幾分,原來莜兒臨走時說的那句話能救則救是這個意思,這個喪心病狂的男人,竟然把這些無辜的人都殺了。


  紫豐晟他們已進入這個大的洞穴,就被眼前看到的情景震住,不為這滿洞的黃金,那橫七豎八倒在各處的無辜之人的屍體,還有腳下又已經被那些無辜之人的鮮血染紅的土地。


  「赫連兄,不要浪費時間!」紫豐晟身上的儒雅氣息完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和玲莜冰冷是一樣的氣息,這個男人不可饒恕,不僅敢傷害他的莜兒,現在竟然還殺害了這麼多的無辜之人,簡直是該死!拿起劍指著他,對著赫連熙說完,自己就攻了上去,馬上就和阮元天的手下交上了手。


  「抓住他,只要死不了就好!」赫連熙見紫豐晟已經開始行動,對著身後的風雨雷電六人說完,抽出腰間的軟劍,也同那些人打到了一起,莜兒說要活捉,沒有說要完整的,那麼少個胳膊斷個腿什麼應該無所謂,只要到時候帶回去的時候,他還活著。


  「你們休息抓住我,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這裡,這裡的一切都是我的,是我的!」阮雲天已經狂亂,拿著劍就是一陣亂舞,也不管是自己人還是敵人,只要身邊有人他就砍上去,嘴裡還邊喊著,臉上的神情已經被貪婪所扭曲,又滿是血污,看上去猙獰無比,倒是有點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樣子。


  「主子,快逃啊!啊……」阮陽看著已經陷入狂亂狀態的阮元天,擋住紫豐晟的一劍,轉身對他喊道,誰知他剛剛說完,阮元天的劍就穿透了他的胸膛,慘叫一聲,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一臉猙獰笑容,已經殺紅了眼的阮元天。


  阮元天在發現這個金礦的時候,便已經瘋狂,為了獨吞這個巨大的財富,他不惜毀掉一個村子,現在他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殺了這裡所有的人,那就沒人來搶他的金子了,所以在紫豐晟他們進來之後,便已經失了心智,完全沒有聽到阮陽的聲音,毫不留情的拔出插進阮陽身體里的劍,繼續揮動著砍向別處。


  「噗……主子!」阮陽沒有想到,最後他竟然會死在他主子手上,當阮元天毫不留情的拔出劍的時候,他噴出一口鮮血,喚了他一聲便倒在了地上,在閉上眼睛的時候想到,這樣也好,當初自己的命是主子救的,現在還給他也不錯,這樣,他便能安心的離開了,想完便閉上眼睛斷了氣。


  「他已經瘋了!」赫連熙解決完最後一個人,看著一直對空氣揮舞著劍,臉上掛著狂亂神情的阮元天,對著紫豐晟說道。


  「不管他如何?都要帶回去!」紫豐晟來到他的旁邊,小心翼翼的避開他胡亂揮舞著的劍,伸手點住了他的穴道,由著他倒下,轉身對赫連熙等人說道,雖然他現在很想殺了他,但是,他們現在處於耶魯國的國土上,而面前這個又是耶魯國的官員,殺了他的話,莜兒不好交代。


  「把他捆起來帶走!」赫連熙收回軟劍,重新把它扣回腰間,轉身對著風雨他們吩咐道,自己轉身往外面走去,對於這洞里到處都是的金子,看夜沒有看一眼,他現在只想回去抱著自己心愛的女子,好好的親吻一下她。


  「走吧!」紫豐晟也收回了劍,看著到處的屍體,皺了一下眉,這些人就等他們處理好活人的事,再說吧!見他們幾人已經把人綁好,說了一聲便也跟著赫連熙走了出去,這個地方太過壓抑,還是儘早離開的好。


  等他們出了地下暗道,發現已經日落西山,整個大地都籠罩在了一片黑暗之中,今晚的天空沒有月亮,只有幾顆稀疏的星星掛在天邊,遞上斑駁的燈影閃的那麼溫馨,幾條黑影『嗖嗖』的離開那處宅院,往華升客棧方向奔去,他們便是出了暗道的赫連熙等人。


  「莜兒,我們回來了!」赫連熙他們由窗戶進入了玲莜的房間,剛進房間,赫連熙就奔到玲莜身邊,一把將坐在床上的人兒摟進自己懷裡,動作雖然很快,但是卻很是溫柔,他還沒有忘記她身上還帶著傷。


  「屬下等順利完成任務!」風一直抗著被紫豐晟點了昏睡穴的阮元天,進到玲莜房間就像扔什麼雜物一樣,『噼嘙』一聲就把海昏睡著的阮元天扔在了地上,跟著隨後到來的其他五人,跪在玲莜面前交代著。


  「辛苦你們了,先把他們三人一起關到熙的房間,明日帶著他們一起上盛京,耶魯國的官員還是交給耶魯國自己處理的好!」玲莜看夜沒有看一眼被扔在地上的阮元天,也沒有理會阮清韻母女在見到阮元天時『唔唔』叫著的聲音,吩咐完之後才又對著暗影所有的成員說道:「這幾日辛苦你們了,把他們綁好之後,就去歇息吧!明日一早還得趕路,梅,早上再去雇一輛馬車,不要驚動任何人把他們三給扔到馬車上。」這麼驚天動地的事情,還是不要讓老百姓知道的好,對他們沒有什麼好處。


  「是,主子!」暗影的人齊齊的回答著玲莜,因為入夜,把聲音壓的很低,說完之後,帶著阮元天一家,無聲無息的走出了玲莜的房間。


  「你們餓了吧?桌上是我讓小羽為你們準備的吃的,先吃東西吧!」玲莜輕輕的靠在赫連熙的懷裡,對著他和紫豐晟說道,此時房間里又只剩下他們三人,原本一直在的墨祺睿,在赫連熙他們回來的時候,便無聲無息的走出了房間,悄悄的離開了客棧,消失在了漫漫夜色中。


  「莜兒,身上的傷好疼嗎?」紫豐晟看了一眼桌上放著的飯菜,並沒有走過去坐下吃飯,而是來到玲莜身邊,執起她的玉手,輕輕的衣袖往上拉了拉,露出她的手臂,看著上面依然猙獰的傷痕,輕輕摩擦著那些傷痕問著玲莜。


  「已經不疼了,你們快去吃飯吧!」雖然還有一點點的痛感,但是比起之前已經好了太多,看著紫豐晟心疼的神色,抓住他撫摸那些傷痕的手,對著他和一直抱著自己不說話的赫連熙說道。


  赫連熙和紫豐晟吃過飯之後,都留在了玲莜的房內,一左一右的躺在玲莜身邊,輕輕的抱著她,直到現在,他們的心才算真正的放下,三人就這樣靜靜的躺在一起,誰也沒有說話,但是他們之間圍繞的氣氛,卻讓人感覺很溫馨。


  第二天一早,玲莜他們便坐上馬車,離開了薩耶城,客棧的掌柜對於他們突然離開有些摸不著頭緒,這前幾日不是還查著事情嗎?現在怎麼就丟下不管了?不過,他的疑惑也只是那麼一瞬間的事情,對於這樣的奇怪行為也沒有真的放在心上。


  「夫人,來喝點水!」離開薩耶城已經兩天,玲莜他們現在正在一個風景不錯的地方休息,小羽拿著一壺水和一些乾糧來到靠在馬車邊上的万俟馨身邊,伸手遞給她,對她說道。


  「謝謝小羽!」万俟馨客氣的接過,這些日子,一直就是小羽陪著自己,給自己講她以前生活的地方的趣事,一直把自己照顧的很好,不禁在心裡想著,等回到盛京,一定要她家相公好好的謝謝她,還有郡主他們!

  玲莜他們在另外一邊吃著東西,玲莜看著面前的風景,心裡卻想起了那個一臉淡漠的男子,自從那夜他不告而別之後,玲莜便沒有再遇到過他,偶爾也會想起他來,玲莜也沒有去在意,休息之後他們又重新踏上去盛京的路,在走到第四天的時候,卻迎來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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