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轉眼已經過去一日,京城的大街小巷都早議論著丞相府紅燈高掛,紅綢滿園,大紅喜字貼滿窗欞的事情。
「諸葛二小姐,馬上就要和太子殿下完婚了,這丞相府又添尊貴,晉陞為真正的皇親國戚,這以後是了不得了!」
「誰說不是,我看這舉國上下,再也找不到比丞相府更風光的了!」
玲莜自鳶沫苑出來,走到大街之上便聽到諸如此類的議論,懶懶的倚在轎內,嘴上掛著的是嘲諷的笑意,心裡冷哼:「哼!難道不懂爬的越高,摔的越疼的道理?」
「郡主回府!」來到丞相府外,轎夫對著府內喊了一聲,真準備落轎,卻聽到轎內傳來的魅惑聲音:「直接抬進去,本郡主不想走路!」
「是!」眾轎夫互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丞相府的大門,看著跪了一地的奴僕,又重新抬起轎子一步一步的踏上丞相府的台階,越過大門,直接抬進了前廳。
「給本相站住!」轎夫抬著轎子剛到正廳外,諸葛鵬低沉的聲音便傳了過來,隨之出現的便是諸葛鵬一身華服,帶著童佩羽自內堂走出來。
「放下,諸葛玲莜,就算你是皇上親封的郡主,也不能在我丞相府放肆!」看著四個轎夫抬著的轎子,諸葛鵬原本高興的臉色瞬間變的鐵青,那有人直接把轎子抬入家門的?而且還是在這緊要關頭,這要是被別人看見,他堂堂一國丞相的顏面何在?
「哦?父親大人這是在教訓女兒嗎?」玲莜本不想理會他們,奈何他們不肯放過她,本想讓你們開開心心的把女兒嫁出去,既然你不想舒心,那麼我又何必忍讓,玲莜懶懶的聲音自轎內傳出,隨之出現的便是她妖嬈魅惑的身影,轎夫感覺到轎子的異動,正準備放下轎子,卻發現,原本該在轎內的人,已經坐在了大廳之上。
「諸葛玲莜,別仗著有芊貴妃給你撐腰,就目中無人,在丞相府胡作非為,真要惹急了本相,本相絕不會手軟!」諸葛鵬只感覺一道紅色的殘影飄過眼前,定睛一看,便見玲莜魅惑無限的坐在正廳的主位之上,立刻上前氣憤的對她說道。
「父親大人,你可別嚇唬女兒,女兒膽子小,不禁嚇,萬一要是給你這一嚇,失了心智,不能控制自己的行為,一不小心把這喜堂變成了靈堂,那可就不能怪女兒了!」玲莜一副怕怕的樣子,縴手一揚,旁邊掛著的紅綢便被震的粉碎,看著飄滿整個正廳的紅色布屑,不緊不慢的對著依然氣的發抖的諸葛鵬和童佩羽說道。
「你,你……」童佩羽扶著諸葛鵬,指著面前笑得妖冶的女子,已經不知道怎麼表達心裡的感覺,氣憤,惱恨,還有一絲害怕,所以只能吃吃的說出兩個你字。
「吼吼!」諸葛鵬本想再說點什麼,這時卻傳來兩聲豹吼聲,扭頭看向聲音的發源處,入眼的便是那隻一直跟在玲莜身邊的黑豹,還有一個陌生的年青男子,正朝著他們走來。
「莜兒!」歐陽鈺宜在郊外碰到正要進城的豹兒,乾脆就和它一起來了丞相府,看著站在布置成喜堂的正廳之內的玲莜,走到她身邊,溫柔的喚了她一聲,自然的把她攬進自己懷裡。
「小傢伙,捨得回來了?」玲莜本來聚集著的冷氣,因他們的到來,飄散了不少,任由歐陽鈺宜摟著自己,低頭看著圍著自己轉悠的豹兒,輕聲的詢問著它。
「吼吼!」又是兩聲低吼,好像在回答著她的問話。
「成何體統!不知廉恥的孽種,光頭華日之下,與男子摟摟抱抱,與銀婦當娃有何區別?你把二皇子置於何地?」諸葛鵬臉色鐵青的看著面前摟抱在一處的兩人,如果不是那兇猛的畜牲在一旁,他必定會上前給這個不知廉恥的孽種幾個耳光,他話音剛落,脖子便被一隻有力的大手卡住,那力道就好似想立刻擰斷他的脖子,讓他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
「老爺!來……啊!」童佩羽見此情景,驚呼了一聲,正準備喚人,身體卻突然飛了出去,重重的跌在地上,慘叫了一聲,剛準備起身,卻被一雙黑黑豹爪按在了地上,動彈不得,看著瞪著自己的黑亮大眼和它嘴邊的尖利獠牙,忍不住渾身顫抖的喊道:「老爺,老爺救命!救救妾身!」
「閉嘴!」玲莜一直站著沒動,冷眼看著歐陽鈺宜和豹兒的動作,當婦銀娃?不知廉恥?在他那些話出口的時候,玲莜身上便變的冰冷,彷彿留在身體里的血夜都沒有了溫度,冷冷的對著在豹兒爪下哭喊的童佩羽喝了一聲,一步一步朝著被歐陽鈺宜掐著脖子,臉色泛白的諸葛鵬走去。
「宜,怎麼可以這麼無禮,還不放開本座的父親大人,扶他坐下!」玲莜走到他面前,盯著他看了大概有五秒鐘,臉上突然綻開一朵嬌艷的笑花,語氣輕幽的對著歐陽鈺宜說道。既然他的父親大人給了她這麼好名聲,她不做點什麼,是不是有點對不起那八個字?
「相爺,在下失禮了!請上座!」歐陽鈺宜聽到玲莜喚他的名字,心裡很是開心,看著她笑的嬌媚的絕美面容,臉上掛上一抹溫和的笑容,鬆開掐著諸葛鵬脖子的手,扶著他坐到正堂之上。
「咳咳……你,你這個……」諸葛鵬努力的呼吸著空氣,因為太急,咳嗽了起來,一手扶著桌沿,一手捂著自己的脖子,有那麼一刻,他都覺得,只要掐在自己脖子上的那隻手再用力一點,他就要去向閻王報道了。
「父親大人不要急,有話慢慢的說,你是想說大膽狂徒還是想說我這個孽種?」玲莜靠在歐陽鈺宜身上,毫不在意的說出諸葛鵬沒有完全出口的話,感受著來著身後,歐陽鈺宜的溫度,她才覺得,自己的血原來還是熱的,看著還在大口大口呼吸著的諸葛鵬,又對他說道:「父親大人是要跟女兒說三從四德還是禮義廉恥?不過可惜了,這些東西,女兒從來不曾學過,所以不知道它們有什麼用處,既然不知道用處,女兒又為何要遵守?」
玲莜看著他盯著自己不說話,頓了頓又接著說道:「父親大人說女兒是當婦銀娃,那麼女兒怎麼能辜負了父親大人的期望,男人能三妻四妾,女人為何就不能三夫四侍?女兒會讓父親大人知道,什麼才叫當婦銀娃,等你的寶貝女兒完婚之後,你這個不要的棄女便會昭告天下,擺下擂台,普天之下,只要有能勝過女兒或是他們的俊男才子,女兒便納他為夫,做這開先第一人。」玲莜指了指身後抱著自己的歐陽鈺宜,說完看著滿庭的紅艷,眼裡映襯著紅色的光芒,看在別人眼裡,是那麼的妖嬈,卻又帶著點嗜血的色彩。
「你,你……」諸葛鵬聽著她驚世駭俗的言論,頓時氣血翻湧,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看著她眼裡的赤紅,心下一涼,反而讓他冷靜了不少,厲聲對她說道:「不孝孽女,你如此做,可對得起你母親,可對得起列祖列宗?」
「住口!你沒資格提我母親,從你背棄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開始,你便沒有資格提起她,至於你說的列祖列宗,敢問丞相大人,說的是誰家的列祖列宗?是你諸葛家的?還是藺家的?」玲莜一聽他提及自己的母親,神情立刻變的冰冷。
一聲聲的質問讓諸葛鵬啞口無言,他要如何回答?說是他諸葛家的,不就等於承認她是他諸葛鵬的女兒嗎?說是藺家的,當初她母親執意下嫁給他時,已經和藺家斷了關係,他拿什麼身份去說?
「無話可說了嗎?既然這樣,那丞相大人記得到時到擂台之上觀禮!」玲莜在心裡冷哼一聲,轉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卻在走了兩步的時候停住,轉身看著諸葛鵬嫣然一笑,輕啟紅唇對他說道:「啊!差點忘記父親大人是個日理萬機的大忙人,到時女兒會派人送上請柬,以免到時父親大人忘記。」說完轉身繼續往前走,走過被豹兒壓著的童佩羽身邊時,對著豹兒說道:「豹兒,放了她,這麼骯髒的東西,還是別咬了,省的弄髒自己的嘴!」說完頭也不回的往自己的朧月苑走去。
「吼!」豹兒見她走開,拿開壓在童佩羽身上的兩隻爪子,低吼一聲,跟了上去,歐陽鈺宜也隨後跟了上去,看著走在面前的火紅身影,心裡還在消化她剛才所說的話。
「老爺,老爺,您沒事吧?」童佩羽見他們都走遠,趕緊的爬起來,顧不及拍自己身上的塵土,整理身上的衣服,就急急的來到諸葛鵬身邊,關心的詢問起他。
「沒事!」諸葛鵬陰沉著臉,見周圍都是唯唯諾諾的下人,就是一肚子的火,陰沉著臉對他們吼道:「還不快點布置好,一群沒用的廢物,要是耽誤了大婚,本相要了你們的腦袋!」說完便轉身往書房方向走,卻在看見童佩羽站在原地不動時,沉聲對她說道:「還不去看看玉兒準備的怎麼樣了?在這傻站著幹什麼,都是沒用的廢物!」再次說完,一甩衣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正廳。
「老,老爺……」童佩羽沒有想到,一向待她很好的丈夫,她全心全意愛著地人,為了他,她傾盡一切的幫助他,甚至不惜做出殺人越貨的事,如今,為了一個小賤人,居然罵自己是廢物,諸葛玲莜,這一切都是你的錯,你真以為我拿你沒辦法嗎?我們走著瞧,當年我能讓你那個賤人母親下地獄,現在,我也一樣能讓你隨她一起下去。童佩羽一臉陰狠,雙手狠狠的抓著自己的衣袖,轉身走往內院,她要去看看,她寶貝女兒的嫁衣準備好了沒有。
「莜兒,你方才所言可是事實?」歐陽鈺宜隨著玲莜來到朧月苑,看著坐在花架下閉目養神的玲莜,思考了片刻,還是猶豫著看口問起了她。
「當然,本座說的話,何時玩笑過了?怎麼?宜是沒有信心能打敗來挑戰的人,還是說不能接受?」玲莜依然閉著眼睛,臉上是雲淡風輕的神情,嘴角勾起的弧度,顯示著她現在的好心情。
「我……」歐陽鈺宜的心裡很是矛盾,自己當然有信心戰勝所有來挑戰的人,而且他相信,這個消息如果傳出去,他們絕對不會視而不管,還有那個高傲的皇子又會怎麼做?雖然曾發誓不管如何都要呆在她的身邊,可……自己真的能接受和別人分享愛人嗎?
「呵!如果不能接受,本座絕不勉強。」玲莜聽著他不確定的回答,心忽然有點微微的刺痛感,隨即又釋然,自己現在是在古代,他們根深蒂固的貞操觀念,又怎麼會接受如此傷風敗俗,如此荒渺的事情,就算在現代,也無人能接受吧?
「不,莜兒,不管如何,我都不會離開你,大不了,我就打敗所有來打擂的人。」歐陽鈺宜聽著她有些嘲諷的話語,激動的上前握著她的玉手發誓,雖然她沒有說讓自己離開,可她的語氣讓自己不安!
「宜,不怕被天下人恥笑?」玲莜緩緩的睜開雙眸,看著面前一臉堅定的歐陽鈺宜,輕聲的詢問著他。
「莜兒,天下人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陪在自己所愛之人身邊有何不可?」歐陽鈺宜的眼裡是溫柔的笑意,毫不在意的在她面前說出愛語。
「奴才叩見大小姐!」
玲莜本來還想說什麼,卻被院門傳來的聲音打斷,歐陽鈺宜放開她的玉手,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沒有說話,玲莜看著站在門口,低著頭微微有些顫抖的男孩,對他說道:「有什麼事?」
「回大小姐!一位自稱是您師兄的公子求見!」那個奴才聽到玲莜的問話,趕緊把自己來的目的稟報出來。
「快請!」玲莜心想:「這師兄怎麼還這麼謙遜,每次來都還要人通報,看來自己該好好的和他說說!」看著那奴才急急的跑走,玲莜扭頭,無辜的看著歐陽鈺宜問道:「宜,我很可怕嗎?」
「呵呵,莜兒怎麼會可怕,是那些奴才太膽小。」歐陽鈺宜看著她無辜的身情,心裡覺得她很是可愛,以她對待丞相的態度,這丞相府的下人不怕她才奇怪。
「莜兒!」一個溫柔的呼喚傳進了玲莜的耳朵,轉頭便看見紫豐晟一身白衣,臉上掛著的溫柔笑容讓人如沐春風,一柄摺扇在手,緩緩的朝院內走來,溫文儒雅的氣質盡顯。
「師兄,那邊的事情可還順利?」看著走到面前的人,玲莜不自覺的就放柔了自己的聲音,轉身在石桌上倒了一杯涼茶遞給他,輕聲的詢問起來。
「嗯,都很順利,這裡有一份消息,我想莜兒可能需要!」紫豐晟接過她遞來的茶杯,喝了一口,來到桌邊坐下,對著歐陽鈺宜點了點頭,自袖裡拿出一個信封,遞給玲莜。
「哦?什麼消息?」玲莜疑惑的接過他遞來的信封,沒有馬上打開,而是看著他問道。
「莜兒打開看看便知!」紫豐晟示意她打開來看看,剛剛去到那裡,見到那麼全的信息網時,他很是震驚,可慢慢的他也就接受了,只有這樣才能更好的保護她,『靈』即收集信息,也販賣信息,前日他們接到一份買賣,對方擲下重金只為買一個人的消息,當時他很好奇,是什麼人讓那個身份如此之高的人,不惜花這麼大的代價,可當他看到那個人名時,便瞭然,原來是這樣,怕是這丫頭妨礙到她了吧?所以,他沒有接這單生意,反而讓人徹底的調查了那個買主一番,沒想到還真查出了一些非常有用的東西。
「哦?原來她還有這樣的一個身份,真有意思,不知道她這麼多年在仇人身邊是怎麼過的?還真有點好奇了!」玲莜打開信封,詳細的閱讀起上面的信息,越往下看,臉上的笑容越燦爛,這份情報還真是有用,看來自己還真是有點小看她了,看完之後,隨手遞給一旁的歐陽鈺宜,對他說道:「宜,派人密切注意她的一舉一動,我可不相信她會安安分分的一直隱忍下去。」
「嗯,我這就去!」歐陽鈺宜看完那封信的內容,重新遞迴給玲莜,起身看了一眼紫豐晟,溫柔的對著玲莜說完,幾步便消失在了朧月苑內。
「莜兒,方才聽這裡的下人說,你……」紫豐晟見歐陽鈺宜已走,想起剛才無意中聽到一些下人的議論,看著面前嬌柔魅惑的人兒,有些猶豫的問了出來,語氣也有著掩飾不住的擔憂。
「師兄想問什麼?」玲莜低頭撫摸著蹲在自己腳邊的豹兒,聽到他的聲音,抬頭看著他問道。
「莜兒真要那麼做?如此驚世駭俗的事情,怕是會被天下人唾罵,莜兒,不要為了仇恨,委屈了自己!」紫豐晟首先想到的便是她,他不想她因為一時的氣惱,做出後悔的事情。
「師兄說的是擺擂選夫的事?」玲莜看著他一臉的擔心,甜甜的笑了,起身走到他身邊,低頭看著他,輕聲說道:「師兄怎麼就知道莜兒是在委屈自己?說不定莜兒本就是一個不知廉恥的當婦銀娃,這麼做,只是滿足自己的慾念?至於天下人的唾罵,師兄覺得莜兒會在乎嗎?」
「莜兒,不許胡說,莜兒不是這樣的人!」紫豐晟聽著她的話,好心疼,急急的喝阻她的話,抬頭卻發現,他們離的好近,近到能感受彼此的呼吸,心不受控制的急速跳動起來,看著面前微微張著的誘人紅唇,忍不住偷偷的咽下一口唾沫,他有種想要一親芳澤的衝動。
玲莜巧笑倩兮的看著他,自然是沒有錯過他小小的動作,看著他俊美的容顏,玲莜突然發現,原來她這個師兄也是一個美男子,既然決定要選夫,那麼面前這個不就是很好的人選,況且她相信,他對自己絕非師兄妹之情那麼簡單,嘴角掛起一抹魅惑人心的笑意,故意又靠近他幾分,在他耳邊魅惑的說道:「師兄願意陪莜兒一起承受這天下人的唾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