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別後再見
與此同時,澈王府上下氣氛冷凝!
「雲公子,王爺讓你帶走王妃!」
昏暗寂靜的夜色里,無痕的聲音沉重的響起,清冷的眸子定定的看著披著一身月色清華的雲瀟凡,這是王爺兩個時辰前的交代,他怕南宮朔對王府出手,他不怕南宮朔毀了王府,卻怕他劫走傅婉然,因此在他中毒之際便讓雲瀟凡帶走傅婉然。
雲瀟凡一張俊顏籠罩著層層冷冽氣息,沒有立即答應他的要求,而是沉聲問:「你家王爺如今可好?」
「王爺中了毒,公主一個時辰出城趕去東佳,天啟那邊也已傳去了信號,雲公子只管帶走王妃護她周全,那樣王爺便無後顧之憂了。」
無痕話雖如此說,可眉宇間卻掩飾不住對王爺的擔憂,他雖不知王爺中的毒是何毒,可無需細想,也知道定是難解的毒,皇上要致王爺於死地,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雲瀟凡皺了皺眉,幽冷的眸子看向雨閣的方向,以前他是怕引人起異,不便來王府探望,如今南宮澈竟然讓他帶走傅婉然,定是要不顧一切的了,他猶豫的不是要不要帶走傅婉然,而是思索著該如何配合南宮澈的所為。
「好,我即刻帶走婉兒,王府這裡就交給你了,我會儘快安排一切。」
半晌,雲瀟凡眸中暗沉隱去,轉為清冽,遮住了心中的猶豫和沉吟,再次看了眼無痕,往雨閣方向掠去。
無痕靜靜地看著他身影消失的方向,抿了抿唇,又看了眼天色,不知公主在路上可順利?
子夜時分,趙林出現在皇宮大殿,南宮朔和衣躺在龍床上,一旁只有兩名奴婢和一名太監守護,見他匆忙進來,他微眯的眸子睜開,聽著他報告:「請皇上責罰,屬下辦事不利,未能攔住沈笑顏。」
他趕去時已經晚了,原本以為沈笑顏只是帶著十名王府隱衛前行,誰知他在辦路卻遭人攔劫,待他趕去會合時,他們的人已經全部死了,從地上的血跡和現場的狼籍便可看出當時的戰況激烈,人數自然不少。
他的話音落,頓覺南宮朔的目光如刀刃般射來,身子驀地一顫,頭也隨即垂了下去,聲音多了幾分怕意:「屬下在半路遭人攔劫,那些人並非王府之人,像是梅花閣的殺手。」
南宮朔眼底頓時湧上層層陰冷之氣,趙林終於意識到他的不尋常,不禁擔憂的看著他:「皇上,可是有何不適?」
「可惡,朕被下了醉魂香,那群廢物竟然無人能解,說是必須兩個時辰后才能自解。」
想想都覺得可惡,他恨不得殺了那群庸醫,若非杜紹謙對他和南宮澈之間的事不想過問,那他當時定能將他擒拿,想想他就覺得怒意沸騰,那個可惡的杜紹謙,竟然不顧同門之義,他發誓,總有一天,他會報回今日之恥,讓他後悔今夜所為。
至於那份證據,他真不知那是如何落入杜紹謙手中的,難道是趙國佑?他苦苦思索了數日,也暗中調查,卻都毫無所獲,根本沒有一絲痕迹,他本來懷疑杜紹謙只是詐他,可他說的又一字不差,讓他不敢再做懷疑。
「誰敢闖進皇宮來傷害皇上?」
趙林脫口而出,目露擔憂。
南宮朔冷哼一聲,趙林只覺得寒意籠罩,身子不由得微微一僵,聽見南宮朔冰冷的聲音響起:「速速帶人圍住澈王府,把王府所有人都抓起來,再把東佳縣給朕圍困起來,澈王欲以剿匪為由圖謀篡位……」
他不能等杜紹謙把那份密旨交到南宮澈手中,如今情勢下,只能速戰速決,若是當年那份密旨落入南宮澈手中,那他這些年的努力就白費了,至於杜紹謙,他如今除不了他,卻也不會容他插手來與他為敵。
趙林面色沉重,知道這一日早晚會到來,只是沒想到如此快,澈王爺才是皇上最強的對手,這些年皇上一直想除掉澈王爺,只是一次次都以失敗告終,澈王爺的謀略非比一般,又豈是皇上輕易能除掉之人。
「皇上,真要走這一步棋嗎?澈王定也是有所準備的,若是不能將他困在東佳縣,那日若可就真的決裂了,連戲也做不下去的了。」
趙林有些擔憂,當日澈王願意去剿匪,定是也料到皇上不會輕易讓他回京,他如何會沒有準備,他手握重兵,如今邊疆局勢時穩時亂,這中間的牽連皇上又何其不知。
南宮朔面色陰沉,眸中儘是決然,此時不除,待南宮澈回京他便更難將他除掉。
「朕已和北列達成協議,歐陽蔚風願意借兵相助,南宮澈雖然破壞了朕天啟的聯盟,卻不會輕易想到朕會與歐陽蔚風聯手,此時正好給他來個措手不及。」
「歐陽太子?」這確實出乎意料,趙林心中驚訝,微微皺了眉頭提醒的道:「皇上確定歐陽太子願意借兵,他和南宮澈可是?」
「那又如何,他如今也看上了沈笑顏那個女人,若是不除去南宮澈他如何能得到沈笑顏,歐陽蔚風看似君子,實則陰狠無比,他和南宮澈那點關係根本不足為談。」
這對於他來說倒是好事,如今歐陽蔚風,杜紹謙,南宮澈三人都對沈笑顏上了心,杜紹謙那個愚蠢的男人居然寧願幫著南宮澈,可是歐陽蔚風卻不會不為自己謀利,他本不願答應他的要求,可看到南宮晉給他的東西時,他別無選擇的答應了他的要求,除去南宮澈后將南羽與北列交界之處的十座池城划於北列國土之中,並且奉上黃金百萬輛。
趙林不敢再多言,歐陽蔚風看似君子,可他又何嘗不知,他那種生活在皇室中人,在陰謀中長大的人如何能君子,若真君子,他便不能坐穩北列太子之位。
「那晉王爺呢?」
趙林小心翼翼的問,皇上要除掉澈王爺,又如何會留下晉王爺呢?
果然,聞言,南宮朔勾了唇角,冷冷地道:「明日便是他的大限之日!」
沈笑顏趕到東佳縣時已是破曉時分,剛入城門,便見清風領著幾名侍衛站在城門內,身後有一輛馬車,在看到她和兩名隱衛到達時,清風面上閃過一抹欣喜,聲音也帶著隱隱的激動:「屬下見過公主!」
沈笑顏翻身下馬,眸光看向他,語帶急切的問:「南宮澈怎麼樣了?」
「回公主,王爺如今住在客棧里,屬下帶公主去見王爺!」
話落做個請的手勢,沈笑顏回頭看了眼跟她一起來的兩人,對清風道:「他們都受了傷,你讓人先帶他們去休息一下吧!」
清風連連點頭,對身旁的下人遞了個眼色,請她上了馬車,又行了一條街,轉過彎到了南宮澈入住的客棧。
不待清風請她下車,她已經快速的撩開帘子跳下了車,抬眼看去,門口是站崗的侍衛。
走進客棧,寬敞的屋子裡光線昏暗,從大門到二樓整整齊齊的排列著侍衛,見她出現,眾人齊齊行禮:「見過公主!」
沈笑顏只是點點頭,神色匆忙的跟著清風上了二樓,清風推開房門,一面解釋道:「公主,王爺就住在這裡!」
房門打開,只見兩名藍衣女子站在簾帳高掛的床榻前,手裡端著碗勺,在喂南宮澈喝水。
南宮澈虛弱的躺在床榻上,俊逸的面龐略顯蒼白削瘦,聽見開門聲,他緩緩抬眸看向門口,在對上沈笑顏風塵僕僕的容顏時,原來黯然的眸子有了一抹光亮。
沈笑顏忽然鼻端一酸,只覺心臟被什麼抓了下似的,揪得生疼,四目相對,她卻窒息一般,只是一剎那,她又飛快的移開了目光。
「王爺,公主來了!」
清風的聲音有著隱隱的不平靜,話落,他卻沒有上前,而是站在一旁看著沈笑顏向床榻走去。
「奴婢見過公主!」
聽他如此一說,兩名丫環急忙欠身行禮,把手中的碗勺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沈笑顏連擺手也忘了,只是抿緊了唇向著床榻前走去,在見到他疲倦蒼白的俊顏時,她心頭不斷上涌著複雜的情緒,眼眶裡快速浮上一層氤氳,怕自己落下淚來,她只能緊緊的咬住下唇。
兩名丫環行禮後退開了兩步,看著她靠近,躺在床上的南宮澈沒有動,只是乖乖的躺在那裡,一雙眸子閃爍著欣喜和激動的光芒,見她走近了,他才輕喚道:「顏兒!」
沈笑顏因為他那句輕喚身子不受控制的一顫。
只是一句輕喚,卻包含了數不清的思念和柔情,分離不過數日,他卻覺得彷彿過了一個世紀般溫長,這些日子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念她,擔心她。
如今她真實的站在自己面前了,他深幽的眸子里除了欣喜,還有說不出的酸楚,她是如何來到他身邊的,看著她眉眼間隱約的倦意,以及她衣服上隱約的血跡,他的心像被刀割了一般,痛得撕心裂扉!
看到他眼底泛起的水氣,沈笑顏有些思緒短路,只是怔怔的站在床榻前,怔怔的望著他幽深複雜的黑眸,甚至忘了她來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