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鴻門宴席
沈笑顏去到菊閣時綠桃正在為正在上妝,見她出現急忙行禮:「奴婢見過公主!」
如今公主對她們主子可是十分重要的人,她們自然不敢給任何臉色看,刑冰欣喜的叫道:「公主,你看我這身衣裙如何?」
沈笑顏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片刻,不由得輕蹙了眉梢,見狀,刑冰的笑意僵在臉上,擔心的道:「我這身打扮不好看嗎,還是我不適合這樣正式的打扮。」
「你今晚不必打扮太過正式,綠桃,去給你家主子另外找件衣裙來,嗯,算了,還是我來挑吧,你帶我看看。」
沈笑顏看著刑冰的一身打扮搖頭,初秋季節,根本不冷,她卻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還有那個髮型,怎麼看都是難看。
「好,好,綠桃,打開衣櫃讓公主看看。」
刑冰一聽她說要為自己打扮,眸中頓時迸出一抹驚喜,她相信沈笑顏,不為別的,就從她平時的衣著,她就相信,雖然她穿得並不花哨,可卻總能給人一種清新脫俗,淡雅高貴的感覺,還有她那種特別的氣質,同樣是女子,她打心底的清楚,自己比不上。
「哦,好!」
綠桃怔了怔,即刻放下手中物品,幾步上前打開衣櫃,亂七八糟的衣裙呈現在眾人眼前,刑冰定定的盯著沈笑顏,這些衣服平日里她是最喜歡的,可是此記卻沒有從沈笑顏眼裡看到欣賞,她突然有些失落。
「就這件吧!」
目光掃視一圈,沈笑顏玉指微抬,指著一件黃色勾邊的薄絲衣裙,其實平日里刑冰穿衣服也很開放,可今晚偏偏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應該是怕南宮澈生氣才對。
刑冰自然也喜愛那件衣裙,穿在身上輕柔順滑,飄飄若仙。
「這行嗎,王爺一向不喜歡我穿得太少,會不會生氣?」
沈笑顏輕笑,微微搖頭道:「你想獲得南宮澈的心嗎?」
刑冰想也不想,連連點頭,生怕稍微一遲疑沈笑顏就不幫她似的。
把她的急切看在眼底,沈笑顏並沒有立即說話,而是不經意的瞟了眼她身旁另外兩名奴婢,刑冰立即沖她們擺手道:「你們先退下吧!」
「是,側妃!」
兩名奴婢聽話的退了下去,沈笑顏讓綠桃替刑冰換上那件薄紗衣裙,又讓綠桃為她另梳一個髮式,沒有了剛才的端莊,正式,卻多了幾分柔美,媚惑的味道。
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刑冰滿意的點頭,欣悅的道:「公主說得對,還是這樣更舒服些,剛才我渾身不自在。」
「你可知皇上為何宴請王爺?」
沈笑顏眸中閃過一絲滿意,刑冰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人,這身衣裙讓她增添了幾分艷麗和成熟,少了幾分幼稚,那薄紗下若隱若現的嬌軀散發著令人沉醉的幽香,是男人怕都會有幾分閃神。
刑冰還在欣賞自己的美艷,聽到沈笑顏的話並不在意,漫不經心的道:「皇上一直想除掉王爺,只是一直沒有機會,今日宴請也肯定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那你不怕有危險嗎?」
沈笑顏笑意微斂,目光平靜的凝視著她。
刑冰搖頭,笑容依然燦爛,只是眸中多了一分堅定和愛意,毫不猶豫的道:「不怕,只要和王爺在一起,我什麼也不怕,再說,我爹現在可是鎮守邊界的大將軍,皇上要是敢冒然出手傷了我,我爹定不會再忠心於他。」
虎父無犬女,刑冰又豈會是單純無知,她怕是把這些利害關係看得十分通透,才能進了王府的門檻,南宮澈雖不喜,卻也推不開。
沈笑顏本想交代她進宮該如何做,可聽著她現在的話,她覺得自己沒必要再交代了,刑冰愛南宮澈,自是比她更懂得怎樣維護他。
她又想到趙淑琴,那個看似溫柔嫻淑,實則城府極深的女子,南宮澈那日並未表現出絲毫在意,可他真的會不懷疑嗎,她忽然蹙了眉心,自己想這些事情做什麼,那是南宮澈的事情,與她無關。
雖然她現在要藉助他的力量來幫助她父皇除掉蘇凌,可也沒必要管他的私事。
「公主,怎麼了?」
刑冰見她皺眉,不禁擔憂的問。
沈笑顏輕輕搖頭,揚起一抹笑道:「大約半個時辰后南宮澈就會來接你的,我就先回雨閣了。」
聽風閣!
「王爺,您真要帶著刑側妃進宮?」
清風一臉不解,聽到王爺的話他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相信的再問了遍。
南宮澈俊臉冷沉,深幽的眸底噙著一絲暗沉,沒有抬眸看向站在身旁的清風,而是凝視著桌子上那堆吃剩的荔枝皮與荔枝核,像是突然間想到了什麼,他突然轉眸看了眼躺在不遠處大理石地磚上的那粒荔枝核,想著剛才自己說的那句話,菲薄的唇瓣下意識的微微抿起。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說出那樣的話來,讓她以身相許,他南宮澈何時變得和南宮晉一樣喜愛女色了。
可是該死的,他竟然發現自己真的面對她時心中會有異樣的感覺,那種說不出的感覺,卻是一點也不排斥,一點也不厭惡,即便是與她爭吵,他在憤怒之餘心底某處也是柔軟的。
「王爺,您為何不讓公主陪您進宮呢?」
得不到王爺的回答,清風遲疑著問,他看得出王爺對公主是與眾不同的,即便要帶,王爺也該帶公主才是啊。
聞言,南宮澈微微抬眸,卻只是冷冷地倪他一眼又收回了目光,低沉的聲音透著幾分漫不經心,卻又不容置疑的道:「她與本王毫無關係,如何帶她?」
南宮朔斷不會好心的請他賞月,尚不知有什麼陰謀,他壓根就不曾想帶著沈笑顏進宮,他心中想要帶的人本是趙淑琴,在他知道了那個天大的羞辱之後,他本想著借今晚帶著她進宮,告訴南宮朔他的下一步棋如何下。
可是沈笑顏卻非得讓他帶著刑冰,他本可以不理會,卻不知為何又要答應。
「王爺,刑側妃來了。」
清風尚未離開,就聽見青蓮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南宮澈俊眉微皺了下,黑眸中暗沉隱去,又恢復了平日的冷漠,微撩衣袍起身,沉聲吩咐:「備車!」
「屬下即刻便去!」
清風連忙應聲,打開門一股濃郁的香味便瞬間鑽入鼻息,視線觸及到那抹艷麗的身影時,清風微微一驚,微一行禮,垂下眉眼淡淡地道:「見過側妃!」
話落,倉促逃走。
刑冰那雙寫滿愛意的眸子定定的凝視著南宮澈完美的俊臉,儘管他此刻一副冷若冰霜,毫無表情可言,可她的心卻依然跳得劇烈,像是要從嘴裡蹦出來似的,白晳的面頰也在瞬間染得熏紅。
「妾身見過王爺!」
見南宮澈打量著她,刑冰心裡又是緊張又是歡喜,恨不得立即向他撲過去,聲音嬌柔嫵媚的響起,在他面前,她就像一隻收起了爪子的小貓,一樣可以溫順可愛。
南宮澈表情僵了下,她那嬌媚的嗓音讓他心裡一陣厭惡,還有她這一身嫵媚,若隱若現的衣著,他怎麼看都不順眼,覺得她處處都透著青樓女子的魅惑,膚淺。
「走吧!」
淡漠的收回目光,不帶一絲溫度的話語自他薄唇出吐出,話落,人已走出了好幾步。
梅宛!
晚膳后,趙淑琴悠閑的躺在貴妃椅上,聽著紅杏對她講著今日京都城中的趣事,在聽聞趙淑然也花了幾千兩銀子得到一塊貴賓卡時,她慵懶的美眸中快速掠過一抹驚異,卻也只是一閃而逝,神色便又一派溫柔,淡淡地道;
「杜紹謙為何願意給她貴賓卡?」
紅杏微微一笑,輕聲道:「聽聞杜家小姐本不願賣布給三小姐,正巧公主在布坊,三小姐才能得到貴賓卡的。」
趙淑琴紅唇微抿,眸子微眯了下,漫不經心的道:「沈笑顏為何答應?」
沈笑顏明知三妹對杜紹謙的心思,三妹又絲毫不隱瞞對她的敵意,她為何還要答應,杜紹謙那樣優秀的男子,難道沈笑顏不曾動心,可她若不是對他有好感,又為何當眾用那樣的方式救他,還是她真那麼死心踏地的愛著蘇凌。
紅杏眉心微皺了下,方才解釋道:「聽說,公主說了,只要是滿足條件的客人,不論對方身份如何,都可得到養生堂貴賓卡。」
「哦!」
紅杏見側妃不再問,自己也不再往下說,微抿了唇輕輕打扇,須臾,實在是憋不住的開口道:「側妃,王爺今晚帶著刑側妃進宮去了。」
聞言,趙淑琴臉色微變了下,跳動的燭光下,閃過一抹陰沉,粉色衣袖下的玉手也不自覺的輕握成拳。
「南宮澈居然也藉助女人,還是他一向厭惡的刑冰,難道皇上真的布局好了一切?」
聲音輕若蚊吟,帶著幾分疑惑自言自語的響起,那他給那枚玉佩是何意,只是單純的告訴她,他承認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嗎?
還是示意她緊快下手,可是她除了得到南宮澈的一些消息時,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這王府里的人全是南宮澈的心腹,若說意外,怕只有傅婉然的貼身丫頭羽影,她若是早知道羽影的身份,倒是可以利用一番,可眼下,根本不可能,南宮澈連她梅宛都不踏進一次,更別說與他單獨相處了。
「側妃,不是王爺要帶刑冰去的,聽說是公主去聽見閣找王爺,非讓王爺帶著刑冰進宮,還把刑冰打扮得像個青樓女子一樣浪蕩。」
「沈笑顏何時與刑冰走那麼近的?」
趙淑琴眉心微蹙了下,臉色變了又變,刑冰對南宮澈可是真愛,沈笑顏這是想做什麼,是想利用刑冰阻止皇上對南宮澈下手,還是想攝合他們。
那個沈笑顏到底想做什麼,自她來到王府,好像一切都變了似的,南宮澈的舉止怪異,刑冰那樣目中無人的女人也會和她走在一起,傅婉然那個原本等死的女人卻又奇迹般的每日恢復了身體。
「找來紙墨!」
思索片刻后,趙淑琴淡淡地吩咐,眸中湧上些許陰冷,若是留著她會壞事,那便趁早除掉,反正現在的沈笑顏也不是自己可以利用的。
紅杏對一旁的兩名女子使了個眼色,兩人立即退了下去,她放下扇子把紙墨準備好,方才扶著趙淑琴下了貴妃椅,來到桌前,看著她寫下一句:「殺了沈笑顏!」
然後輕輕放下筆。
紅杏微微一驚,卻見趙淑琴勾唇一笑,燭光映襯下的臉頰染著幾分紅暈,笑容卻顯得詭異陰冷,連聲音似乎也突然間變得陰冷:「子夜時分把它送出去!」
「是,側妃!」
紅杏抿了抿唇,折好紙條放入袖中。
皇宮,賞月亭!
精美亮麗的大紅燈籠掛滿了整個皇宮,與天際那輪明亮相互輝映,無端增加了幾分輝煌氣勢,少了幾分夜的靜謐。
賞月亭里,南宮朔身著明黃龍袍,即便是夜晚,也是金光閃爍,昭顯著他的高貴與威儀。
坐在他身旁的是丞相之女,也是他的皇後趙淑婷,左右兩邊分別坐著南宮澈與南宮晉,還有他們各自帶的女伴。
「澈王,王妃身子可好?」
趙淑婷看了眼他身旁滿目柔情的刑冰,心中暗嘲了下,微笑著客套。
南宮澈薄唇微勾,低沉的聲音清冽的回道:「婉兒身體日漸康復,應該半年內便可全愈。」
「那便好,本宮還以為澈王要帶著王妃進宮的,卻不想澈王身邊相陪的是刑冰妹妹。」
趙淑婷抿唇一笑,眸光有意無意的看向身旁的南宮朔,燭光下,他俊美的面龐柔和中掛著一抹淺笑,感覺到她的目光,他微微側目,與她相視一眼后淡淡地道:「愛妃若是相信澈王妃,那便待她身體康復后讓王弟帶她進宮陪著愛妃敘敘舊,順便也帶上你二妹,王弟意下如何?」
南宮澈薄唇微抿,尚未回答,卻聽見南宮晉戲謔的聲音響起:「皇兄與皇嫂都對王兄的王妃挂念,臣弟倒是更想一賭被王兄休棄的天啟國公主風采,既然王兄不懂憐香惜玉,不知皇兄可願把公主賜於臣弟。」
他的話一出口,眾人心中皆是一驚,南宮澈眸光快速掠過一抹暗沉,刑冰眉梢微蹙了下,皇上則是薄唇一勾,唇畔笑容詭異而陰柔,皇后則是眸光轉動,下意識的看向南宮澈,結果悶悶收回視線。
南宮朔俊眉微揚,調侃的道:「晉王弟真是愛花不怕被刺傷手啊,朕倒是沒有意見,那天啟國公主來了我南羽國,自然不可能再回天啟國嫁人,只是她如今還住在澈王府,不知王弟可願意割愛?」
南宮澈俊顏冷淡,不見一絲情緒起伏,只是目光冷冷地看向南宮晉,後者笑得吊而郎當,補充道:「若是王兄的女人臣弟自是不敢妄想,可那天啟國公主是王兄不要之人,又何來割愛一說,王兄不會如此小氣吧?」
幾道目光同時落在南宮澈身上,見他黑眸微閃了下,薄唇微啟,低沉的聲音淡淡響起,無端透著一絲冷意:「王弟若要女人,我們南羽國多的是,何必招惹不該惹的麻煩,妄想不該想的東西,誰不知沈笑顏是蘇凌深愛的女子,王弟若真要了沈笑顏,怕是蘇凌不會對王弟客氣的,再說,沈笑顏與本王有協議在先,她替婉兒治病期間本王不會為難與她,若是王弟能說服她,本王自不會阻攔。」
言下之意十分明顯,南宮晉不必異想天開的借著南宮朔來搶人,卻又話中帶話的提醒他不要妄想自己不該想的東西,比如什麼,想必都是心知肚明。
南宮晉心中惱怒,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只是尷尬的笑了笑,又掩飾的道:「王兄不必如此嚴肅,我只是開個玩笑,即便沈笑顏不是天啟國的公主,也曾是王兄的女人,我做弟弟的又怎會招惹王兄的女人,只是前兩天那件事多虧有沈笑顏揭穿其中陰謀,我是心存謝意,想著改日到王兄府上親自向沈笑顏道謝。」
南宮澈俊眉微蹙,語氣冷淡:「他如今已非本王的女人,王弟無需解釋這些,若真想要,可待她離開王府之後,她在府中一日,王弟還是少招惹得好,本王不想婉兒的病出任何差錯。」
南宮晉臉色變了變,轉眸看向坐在上方的南宮朔,卻見他贊同的點頭,溫和的道:「王弟說得是,沈笑顏如今可是唯一能治好王妃病的女子,這期間晉王弟還是不要打擾得好。」
從南宮澈的話語中聽不出任何異樣,看來南宮澈對沈笑顏是真的沒有興趣,他也曾聽聞,若不是因為傅婉然的病,怕是沈笑顏早被他給掐死了去。
念及傅婉然,他心中又有些矛盾,自己除掉沈笑顏的決定是對是錯,或許該晚些時候進行?
雖然傅婉然不愛他,可他對她的感情卻並沒消散,反而日益濃郁,兩年來他不曾見過一次,南宮澈的王府守衛嚴密,他也不敢冒然前去,也是因此,對傅婉然的思念便成了一種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