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揭穿陰謀
晉王府!
「王爺,您送給麗娟姑娘和月如姑娘的衣服出事了!」
南宮晉正摟著一名侍妾親熱時,王府管家卻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在看到他懷裡的女子裸露的香肩時,不由得漲紅了臉,急忙低下頭去。
南宮晉卻是不以為然的輕笑,那張長得和南宮澈以及南宮朔有幾分相似的臉,卻又一點都不相同,不如南宮澈的冷峻,也不似南宮朔的陰柔,反而透著幾分邪妄和浪蕩,一眼便看出他的為人如何。
放在美人酥胸上的爪子沒有放下,淡淡地開口:「出了何事,難道她們兩人不喜歡本王送的衣服嗎?」
管家一臉焦急,聞言急忙答道:「不是的王爺,事情是這樣的……」
他把布坊發生的事如實講述一遍,不安的抬眼偷偷打量王爺的神色,誰不知道杜紹謙在京都並非平凡人物,也不像一般的商人那樣好欺負,無論是富商,還是官府,都不敢招惹於他。
如今王爺送的衣服居然出了這等事,可要如何收場?
聽完管家的稟報,南宮晉臉上的笑容隨即斂了去,放在美人胸前的大手也頓時放下,一撩衣袍站起身道:「備車,本王要立即去風月閣,看看麗娟和如月是否可好!」
「王爺!」
管家嘴角抽了抽,老臉有一瞬間的僵滯,這個時候了,王爺還想著看美人,真是無可救藥也!
馬車行出十幾米,出了王府那條街,拐角后突然車簾被掀起,一隻白鴿展翅飛向天際,南宮晉突然對駕車的男子吩咐:「去城南。」
「是,王爺!」
駕車的男子年約二十歲左右,聞言,調轉方向往一聲喝斥,馬車往著城南而去。
澈王府!
趙淑然在兩名丫頭的摻扶下,冷著一張臉跳下馬車,怒氣沖沖的走向王府大門,守門的侍衛都認識她,雖不喜歡這個相府三小姐,可也不能無禮,便淡淡地行了禮。
「都閉上你們的眼睛,看什麼看。」
趙淑然恨恨地瞪了眼打量自己的侍衛,惱怒的喝斥。
「三小姐既然來了王府,又何必怕別人看見。」
一道清冷的聲音自大門內傳來,抬眸看去,只見王府總管無痕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面前,面上透著幾分冷淡。
趙淑然臉色一白,眼底閃過一抹不屑,自以為是的命令道:「本小姐是來看望我二姐的,你趕緊給我帶路。」
她不喜歡來澈王府,更不喜歡這王府里的人,不論是主子,還是下人,她一個都不喜歡,因此,她才遲遲沒有把她爹交給她的東西給二姐送來。
這王府的人沒有一個人是真心尊敬她的,他們的眼神都是冷冷淡淡地,甚至還帶著幾分嘲諷和鄙夷,她自是看得出來,就像這些個侍衛,以及這個總管無痕,都是可惡的人。
無痕嘴角微勾,語氣淡然:「三小姐又不是第一次來王府,自是認得梅宛的路,還需要帶路嗎?」
稍稍一頓,他漫不經心的對吩咐一名丫頭:「你帶三小姐去淑側妃園子。」
「是,三小姐請跟我來!」
那名丫頭恭敬的應下,轉而對她說話時,她又淡了語氣,少了那份恭敬。
「哼,你們這些狗奴才,本小姐不需要你帶路,給我滾開!」
趙淑然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剛才在醉仙樓已是受了一肚子的氣,如今又被這些個下人給冷漠,她已然惱羞成怒,抬手狠狠的推,那名給她帶路的女子便被她推得後退幾步,若不是無痕即時出手,定是跌倒在地。
她卻看也不看一眼,氣憤的往前走去。
趙淑琴悠閑的躺在貴妃椅上,嘴裡一邊輕輕咀嚼著紅杏剝的瓜子,一邊沐浴著暖暖的陽光,白嫩的面頰在陽光照射下染上幾許微紅,越發的嫵媚婉約,美眸流露著幾分慵懶和愜意。
遠遠見一抹紅色急沖沖行來,她微微一怔,繼而懶洋洋的吩咐道:「紅杏,去拿些三小姐喜愛的水果出來。」
「奴婢這就去!」
紅杏放下手裡的瓜子,轉身往屋內走去,趙淑然人還沒到,那渾身的怒氣已經自空氣里擴散開來,隔著老遠就提了裙擺小跑著撲進趙淑琴懷裡,委屈的聲音哽咽而嬌嗔的響起:「二姐,你可要替我做主,嗚……」
「三小姐,您別這樣,側妃是有身孕的,您別傷到側妃。」
站在趙淑琴身旁的兩名丫頭擔憂的開口,卻不敢上前將她拉開。
「三妹,這是誰又惹你傷心了,說來二姐聽聽,先別哭。」
聞言趙淑然哭得更加厲害,撲在她懷裡不願抬頭,哽咽的聲音氣憤而模糊的響起:「都是沈笑顏那個賤人,她被澈王爺休了就去勾引我的紹謙哥,剛才在醉仙樓居然羞辱我,紹謙哥為了那個賤女人居然對我凶,二姐,你一定要替我出這口氣,替我教訓教訓那個賤人。」
沈笑顏?
趙淑琴眸中閃過一抹陰冷,繼而擔憂的扶起懷裡的妹妹,輕柔的道:「三妹,沈笑顏可是杜紹謙的救命恩人,你如何能去招惹她,這不是擺明惹杜紹謙不快嗎?」
真是愚蠢的女人。
誰知一提起救命恩人,趙淑然越發的惱怒,漲紅了小臉站起身,惱怒的罵道:「她哪是紹謙哥的救命恩人,她是不要臉趁機勾引紹謙哥,還佔他便宜,當著眾人的面居然,居然親吻紹謙哥。」
她雖沒親眼見到,可是那天的一幕卻是傳遍了整個京都,甚至是整個南羽國,所以杜紹謙才會對沈笑顏那麼好,她心裡當然是不爽之極。
趙淑琴見她哭得梨花帶雨,又羞憤的漲紅了小臉,不禁覺得好笑,抿了抿唇強忍著笑,柔聲安慰:「好了,你別哭了,讓人聽見笑話,那個沈笑顏既然欺負你,二姐定會替你作主,只是杜紹謙你還是少惹得好,他不是你可以託付終身的人。」
面上雖說要替她出氣,可趙淑琴心裡卻是另一番算計。
在她看來,沈笑顏和杜紹謙真糾纏不清才好,前幾日南宮澈居然把先皇賜於他的夜明珠送給了沈笑顏,只是讓她夜晚用來照明,這並非南宮澈一慣的作風,若是她沒猜錯的話,怕是南宮澈對沈笑顏有著不一般的心思,像沈笑顏那樣的女子,怕是引起了南宮澈的征服欲了,想起那日她不怕死的要休夫的情景,她樂意看到後面的發展。
她一直認為杜紹謙不如表面那麼簡單,若真能讓他與南宮澈為敵,那便可以坐山觀虎鬥,收漁翁之利!
而眼下沈笑顏便是可能讓他們成為敵人的唯一籌碼。
趙淑然委屈的抽泣著,任由她溫柔的擦去淚水,末了再次叮囑道:「二姐,你可一定要為我報仇,沈笑顏如今已是被王爺休棄的女人,二姐即便是要了她的命也是小事一樁。」
她那又含淚的眸子驀地變得陰冷。
趙淑琴溫柔一笑,轉眸見紅杏正端著水果盤走來,不禁溫柔的道:「三妹,這事不急,先吃些水果,咱們姐妹說說話,別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讓自己難過,這可是你最喜歡的水果。」
「二姐,王爺對你可好?」
趙淑然輕輕點頭,拿起一個鮮嫩的聖女果放到嘴邊輕咬一口,方才想起自己來王府的目的,輕聲問起。
趙淑琴抿了抿唇,淡然的道:「好與不好又如何,女人最怕的就是付出真心,若是不愛,如何都是過。」
聞言,趙淑然微微一怔,卻已聽出了答案,她輕輕一笑,道:「二姐,我記得爹爹壽辰之日,皇上也是很晚才回宮的。」
「三妹,你這話是何意?」
趙淑琴面色微微一變,下意識的抬眸看了眼園子外,稍頓了下輕聲道:「三妹,我們進屋再聊。」
沈笑顏是被杜紹謙送回來的,馬車在王府門口停下時,卻見另外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前面,首先下車的杜紹謙一眼便認出了那是趙淑然的馬車。
「顏兒,趙淑然去了王府,稍後你要是遇到她小心些,她自小囂張嬌縱貫了,你無需對她客氣。」
很體貼的把沈笑顏扶下車,杜紹謙溫言開口。
沈笑顏微微一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看到了停在前面的馬車,淡淡地道:「無事,不論她多囂張,也斷不敢在王府鬧事。」
杜紹謙原本是有些擔心的,可聽她說得一臉淡然,無謂,心中的擔憂又稍稍減去幾分,微揚嘴角,愉悅的道:「顏兒說得也是,這好歹是王府,容不得她囂張,不過!」
「不過什麼?」
沈笑顏見他突然頓住,不覺輕笑著問。
「她若是傷害你,你一定要十倍的還回去。」
杜紹謙突然笑意加深,聲音清朗明快,一身光華灧灧。
「好,這可是你說的,她要是找我報復,我就讓她找你去,我要進去了,明日還要去布坊看成果呢。」
沈笑顏一臉淡淡地笑,在陽光下卻是明媚動人,話落,簡單的沖他揮了揮手往王府大門走去,紅梅緊跟其後。
杜紹謙望著她優雅的步伐,深邃的眸底漣漪涌動,心弦被輕輕觸動,那抹纖影不知不覺的便留在了心底。
「公主,你這是要去哪裡?」
進了王府,見沈笑顏往梅宛的方向而去,跟在身後的紅梅不禁擔憂的問,眉心微蹙的抿了小嘴。
走在前面的沈笑顏便未回頭,也未停下腳步,只是淡淡地道:「兩日未去梅宛了,我去看看側妃是否安好!」
紅梅微微一驚,不解的問:「公主,剛才杜公子不是說那個瘋女人在王府嗎,她定是來看望側妃的,你此刻不能去,她要是傷害你可如何是好?」
那個側妃雖然看起來溫婉慈善,可那個瘋女人是她妹妹,她定是偏向她的。
心裡一急,紅梅兩步上前擋在沈笑顏面前,撅著小嘴滿臉的不贊同。
沈笑顏輕笑,輕聲嘆息后抬手拉開她的衣袖,聲音輕柔中透著一抹自信和淡定:「傻丫頭,你家公主是那麼容易被人欺負了去的嗎,你要是害怕的話就別跟著去,我自己去便好了。」
話落,鬆開手越過她繼續前行。
「公主,我當然不怕她,既然公主執意要去,那奴婢一定保護好公主。」
紅梅一皺眉,一跺腳,最後一副豁出去的表情,見她離去急忙快步追上。
「奴婢見過公主!」
走進梅宛,不見趙淑琴姐妹的影子,只見兩名奴婢守在外面,見她到來兩人臉上閃過一抹驚訝,急忙行禮問安。
「側妃呢?」
沈笑顏犀利的眸子掃過園子里那張貴妃椅看向兩人,問得漫不經心,腳下卻未停頓,話落,已上了兩級台階。
「回公主,側妃與三小姐在屋內,奴婢這就去通報。」
其中一名奴婢答道,說話間轉身欲走。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這兩日氣候乾燥,你們去告訴廚房晚膳準備些溫和,清淡的食物,另外煮碗銀耳蓮子湯端來。」
「可是公主……」
那兩名奴婢還想說什麼,沈笑顏一個清冷眼神過去,兩人微張的唇生生止住,抿了抿唇,懦懦的道:「奴婢這就去!」
沒有絲毫停留,沈笑顏抬步進了內屋。
「二姐,這是皇上讓爹爹轉交給你的玉佩,你可要小心收著。」
沈笑顏抬手撩開珠簾時,聽見趙淑然的聲音小心翼翼的響起,又夾雜著一絲好奇的欣喜,她順勢看去,只見她把一塊玉佩遞到趙淑琴手裡。
「原來側妃這裡有客人啦,看來笑顏來得有些不是時候了。」
聲音輕輕柔柔的透著些許慵懶之意,沈笑顏白晳的面頰上掛著淺淺笑容,目光看向趙淑琴,彷彿未曾聽見剛才的話語。
桌前的兩人卻是一驚,幾乎同時轉頭看去,趙淑琴下意識的手心一握,再不著痕迹的將玉佩收進衣袖裡,連看都未來得及看。
「奴婢見過公主!」
紅杏也是一驚,慌忙微微一禮。
「奴婢見過側妃!」
紅梅也對著趙淑琴行禮,眼神掃過面帶怒意的趙淑然時,眸中掠過一絲不屑。
只是瞬間功夫,幾人皆是心思變了幾變,趙淑琴心驚於沈笑顏的突然出現,居然無人通報,剛才的話只怕是被她聽了去,一抹陰狠從眼底掠過。
「笑顏本想來瞧瞧側妃這兩日過得如何,側妃此時若是不方便的話,我就先回去了,近幾日天氣乾燥,我已讓人晚膳給側妃準備些溫和,清淡的食物,側妃有任何不適隨時可以叫我。」
沈笑顏神微微斂了笑,似有些吃驚於趙淑琴房裡有客人之事,話落,轉身欲走!
「公主請留步!」
「沈笑顏,你這個賤女人,剛才可是聽到我與二姐的話了?」
聽見趙淑琴的聲音,趙淑然方才從震驚中醒悟過來,對上沈笑顏那雙淡然的眸子,她心頭頓時燃起熊熊怒火,聲音尖銳而惱怒的響起,一雙眼睛更是恨恨地瞪著那張不施脂粉卻依舊美艷的臉蛋。
沈笑顏眉梢微蹙了下,一旁的紅梅氣憤的想要回罵,卻被她一記眼神止住,聽見趙淑琴輕斥了句:「三妹,休得無禮!」
「二姐,就是她搶了我紹謙哥,現在又偷聽我們講話,你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訓她。」
趙淑然氣惱的轉頭看向趙淑琴,皺眉撅嘴的滿臉委屈,語氣更是不依不饒。
沈笑顏看了恨不得吃了她的趙淑然,轉眸看向趙淑琴,清涼的聲音緩緩道:「三小姐怕是誤會了,笑顏既沒有搶你的紹謙哥,也沒有偷聽你和側妃的談話。」
「哼,沒有偷聽,那你為何擅自闖進來?」
趙淑然眸光銳利的審視著她。
「呵呵,三小姐不知嗎,我是側妃的醫師,為了側妃以及胎兒的健康,我自然要隨時過來了解情況,這些非三小姐可以過問的。」
言下之意,她沒有資格詢問。
「你,你這是狡辯!」
趙淑然漲紅了臉,在醉仙樓的羞辱隨即湧上心頭,她更是恨得咬牙切齒。
「三妹,這是王府,休要耍性子,公主確實是我請來的醫師,隨時可來我園子,再說我們又沒說什麼見不得人的話,如何怕人聽了?」
「那她勾引我的紹謙哥呢?」
趙淑然臉上的鄙夷之色越發的濃,若不是剛才在醉仙樓沒有佔到便宜,此刻怕是已經上前甩她兩耳光了。
趙淑琴眸中閃過一抹無奈,面色微微一沉,聲音也透著一絲不悅:「三妹,公主怎會做出勾引男人之事,那日是為了救杜公子性命,你應該感謝才對,怎能誤會公主呢,他日我再回相府定讓娘好好管管你,你先回去吧,過些日子我會進宮看望大姐的。」
收到她警告的眼神,趙淑然雖心有不滿,卻不得不從,輕聲答應了句,又恨恨地瞪了眼沈笑顏,囂張的丟下一句:「賤女人,我不會放過你的。」方才離去。
沈笑顏心臉色微變了變,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心思微動,頓時瞭然趙淑琴那句話是說給她聽的,怕是不會相信她沒聽到剛才趙淑然的話。
紅杏跟著送趙淑然離去,趙淑琴也未起身,只是抬手指了指剛才她妹妹坐的位置,微笑著道:「公主,既然來了就坐會兒吧!」
她不確定沈笑顏有沒有聽到剛才她三妹的那句話,不確定她有沒有看到那塊玉佩,心中猶豫著是否要直接說明,因此笑容也顯得有幾分牽強。
原以為沈笑顏會坐下,卻不想被她拒絕,許是因為剛才趙淑然的話語惹她不悅,只聽得她的聲音透著幾分清冷和隱約的情緒:「不用了,笑顏本是來看看公主而已,卻沒想到三小姐會在此,為了不被誤會,側妃還是另請醫師好了,省得被三小姐再一次誤會,笑顏先回去了。」
話落,轉身便走。
「公主請留步!」
趙淑琴急忙起身,心思轉了幾轉,挽留的話語急切吐出:「我替我小姐向公主道謙,請公主不要與她計較,所謂醫者仁心,還請公主在這幾個月里多操點心,保我腹中胎兒平安。」
到了如此地步,她算是明裡暗裡的挑明了話,看著沈笑顏的眸光不容拒絕。
沈笑顏心頭一驚,如何不懂她此番話的用意,只是面上卻沒有絲毫變化,似猶豫了片刻,才緩緩道:「既然側妃如此說,那笑顏答應便是,今日在外遇到些事,如今也有些倦了,側妃好好休息,我改日再來。」
「那公主趕緊回去休息吧!」
趙淑琴自是不知沈笑顏真正來的用意,只是懷疑她聽到了她們姐妹的話,做賊心虛的有些不安而已,卻不知她在醉仙樓已經看到過玉佩,因此起疑才故意而來的。
出了梅宛,沈笑顏並未回雨閣,而是往聽風閣而去,紅梅再一次驚愕,不解的道:「公主,您剛才不是說倦了要回去休息的嗎?為何又……」
聞言,沈笑顏頓下腳步,轉眸瞧了紅梅一眼道:「紅梅,你真傻,剛才那話自是說給側妃聽的,我們進屋時,你可聽見趙淑然對她說的那番話?」
紅梅點頭,張嘴便要說,卻被沈笑顏抬手捂住了嘴,不由得瞪大了眼驚愕的望著沈笑顏。
微一抿唇,沈笑顏四下掃視一眼,壓低了聲音道:「剛才的話你只當自己未曾聽見,不得再說起,明白嗎?」
見她說得一臉認真,神情嚴肅,紅梅似懂非懂的點頭,小臉緊繃著,臉上的疑惑之情毫不掩飾。
沈笑顏輕嘆口氣,紅梅雖自小在皇宮長大,卻仍然單純得不知人心險惡,只怕是與這具身體的主人性格有關,那樣單純的人才會被人利用而陪上性命,如今自己成了她的主子,自是應該保護好她這個單純的丫頭,也算是感謝這具身體的主人了。
稍稍柔和的聲音再次道:「總之你記住了,不該說的話別說,不該問的問題不要問。」
兩人進入聽風閣時,遠遠的便見清風站在書房門口,毫無疑問的,南宮澈是在書房了,沈笑顏不自覺的揚了嘴角,那個男人好像特別喜歡待在書房,難道不覺得悶嗎?
「清風見過公主!」
見到兩人走來,清風眸中閃過一抹異樣,微微彎腰一抱拳行禮道,語氣里似乎比平時多了一分尊敬。
沈笑顏沒有在意,只是淡淡一笑道:「你們王爺可在書房?」
「王爺知道公主要來,便在書房等候公主,公主請!」
清風比平時的話像是多了些,沈笑顏輕輕點頭,抬步上了台階,出奇的剛行至門口,書房的門便從裡面打開,只見南宮澈一身青色衣袍,氣質優雅的站在門內,俊美的面龐上帶著幾分慵懶之意,眸光幽深,薄唇微啟,吐出一句低沉溫和的話來:「有什麼事去前面亭子里說吧。」
「好!」
沈笑顏微微一怔,下意識的多看了兩眼,覺得今日的南宮澈與往日有些不同,好像少了幾分冷峻的氣息,多了一絲溫暖,在她怔忡時,南宮澈已經越過她大步往前走去,紅梅疑惑的拉了拉她衣袖,輕聲提醒:「公主,王爺走了!」
「知道!」
抬眸看向那道挺拔俊逸的背影,沈笑顏抿了抿唇抬步跟上。
逍遙亭!
一個非常雅緻,高貴而浪漫,可謂風景如畫:金色琉璃瓦,大理石柱子,紅木八仙桌,白玉瓷盤,鮮嫩水果,無一不讓人心曠神怡,心情舒暢。
南宮澈微一拂袖,自顧的在桌前坐下,正對著陽光,近乎完美的面龐也頓時鍍上一層金黃光暈,越發的光華灧灧,俊美卓絕。
「聽聞你替杜紹謙解決了布坊的麻煩?」
漫不經心的語氣,卻透著隱隱的嘲諷之意,聽在沈笑顏耳里不覺微微皺了眉梢,在他對面坐下,她並未立即回答他的問題,清亮的眸子看觸及到白玉瓷盤裡的荔枝時,眸中閃過一抹欣喜,毫不客氣的伸手抓起兩顆,纖細嫩白的小手熟練的將其剝了皮放進嘴裡。
動作優雅而利索,吃像毫無大家小姐的嫻淑禮儀,一顆荔枝很快的便被她吃掉,南宮澈卻是絲毫也不意外,彷彿十分習慣她這種粗魯的行為。
「你很喜歡吃荔枝?」
南宮澈懶洋洋的問,黑眸閃了閃,她的吃法真讓人大開眼界,一顆荔枝只需兩個步驟便到了嘴裡,若是換了別的女子,怕是要十分小心翼翼的將皮全部剝掉,才緩緩放進嘴裡,可她卻只剝掉一半的皮,接著手上微一用力便將荔枝從另一半皮里擠出,直接進了嘴。
「嗯,不過這荔枝好像時間有些長了,不太新鮮。」
沈笑顏淡淡地點頭,抬眸不在意的對上他幽深的黑眸,很快的又轉開了視線,專註的將一盤荔枝全部吃掉。
南宮澈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她吃得津津有味,待她把最後一顆吃掉,他才淡淡地道:「你不是找本王有事嗎,說來聽聽!」
「嗯,把這收了吧!」
沈笑顏輕輕點頭,又對旁邊看得驚訝的兩名丫頭道。
「你還記得答應過我的事嗎?」
桌上的殘局很快被收拾好,她也已經擦拭了嘴與手,一本正經的問。
南宮澈如玉的大掌輕輕撫著白玉杯,幽深的眸光凝視著她,薄唇微扯了下道:「當然記得,你指的哪一伴?」
「我聽聞近日北列國在與天啟國交界處作亂,蘇凌卻藉此向我父皇索要二十萬兵力平亂。」
說到這裡她卻停了下來,眸光犀利的看向南宮澈,臉上的神情透著幾分冷淡,這樣的事他不會不知,卻未聽他提起。
南宮澈心裡微微一怔,面上卻一派淡然,嘴角微彎,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緩緩道:「這是昨日與今日發生的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天啟國離南羽國,北列國成三角形並列而存,雖然兩國算是鄰國,可相距卻是數千里,他是每日有飛命傳書方才知曉其事,而眼前這個女子,卻在第一時間掌握了情況,他首先懷疑的不是她,而是她今日去見的人。
若真是杜紹謙告訴她的,那今日之事看來並不單純,而沈笑顏的出現可能是某人沒有想到的,若是沒有她的出現,沒有她查出那兩名女子身上的紅疹並非布料所為的話,那結果就是南宮晉與杜紹謙兩人之間的事。
只是那人為何如此安排,到底幕後主使者有何用意,是想除掉南宮晉,還是想?
事情遠非表面那麼單純,南宮澈俊眉不自禁的微蹙了下,俊美的面龐上染上些許深沉,幽深的眸子看似慵懶卻實則銳利無比,想要看穿沈笑顏的心。
「這與你無關,你只要告訴我,你有沒有能力擺平北列國作亂的人。」
也不拐彎抹角,沈笑顏直截了當的問,她隱隱覺得北列國作亂的人是蘇凌所為,她聽杜紹謙講過北列國現在的形勢,按理不會在此時侵犯天啟國才對,若是真的侵犯,又何必小兒科的在邊境搶奪,而不是大軍進攻呢。南宮澈神色微變了下,黑眸中閃過一抹不明情緒,繼而淡淡地道:「本王已經派人在調查了,若是不出意外,這應該是蘇凌的陰謀之一,目的就是奪得兵權,只是你皇兄近幾日病情加重,怕是力不從心,若真等到蘇凌手握兵權之日,即便你皇兄和你父皇想要將他隊掉,怕也是不可能了。」
「我可以修書一封,把蘇凌意圖謀反之事告之父皇,趁現在蘇凌剛回天啟國,手中兵力不足,準備不充分之際將他手中兵權收回。」
南宮澈不語,只是微微黑眸微微眯起。
「只是我的信怕是到不了皇宮便會被蘇凌半路截下,他若真與南宮朔勾結的話,我在南羽國的一舉一動他都是明了的,如今怕是對我也有防備的。」
「你能夠了解到蘇凌謀反之事,想來你在天啟國也是有不少暗樁的,我寫給父皇的信必須由你的人傳遞,同時也可讓父皇知道,你有心助他除去蘇凌之心。」
沈笑顏也不在意他一臉內斂,滿腹深沉,默然聽聞。
「好,你果然想得周到,只是你皇兄呢,你不管了嗎?」
南宮澈眸中閃過一抹欣賞,眸光越發的深幽,眼前這個女人可不容小覷,言行舉止,皆是從容淡定。
能夠把事情想得如此周全,遇事如此冷靜,這樣的她,與那夜不顧一切刺殺他的女子判若兩人,這樣的她,如何會對蘇凌一往情深。
她臉上毫無半分對蘇凌的愛意,他心中卻是疑惑無數。
沈笑顏眉梢微皺,她皇兄身邊怕是有了別人的眼線,否則如何會病情加重,她離開天啟國尚不到一月,那個沈笑顏可是給他皇兄開有半年的藥方。
「管自是要管的,只是我身在千里之外,只能先讓父皇知道蘇凌的陰謀,其他事,只要我在信中交代,父皇定可處理了。」
「那好!」
南宮澈不再多說,回頭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清風,後者立即上前幾步,恭敬的站在身旁。
「準備筆墨紙硯!」
「屬下遵命!」
清風領命而去,沈笑顏猶豫了幾秒,又淡淡地道:「你那日不是說給我十個人開鋪用的嗎,在哪裡?」
「你現在要嗎?」
南宮澈端起杯子,輕償一口,動作優雅高貴。
「明日要。」
「那便明日再說吧。」
「你怎麼不問我剛才去梅宛發生的事?」
沈笑顏漫不經心的問,她不相信南宮澈會不知趙淑然來王府的事,只是他讓她監視趙淑琴,卻為何又隻字不提,難道篤定她會主動回報情況?
南宮澈緩緩放下杯子,深邃的黑眸緩緩抬起,看出她的好奇和隱隱不悅,不自禁的薄唇微彎,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身子往椅背上微微一靠,一臉悠閑,聲音低潤篤定:「要是有發現你自己便說了,我何必多此一舉。」
真是陰險的傢伙,沈笑顏心中暗罵,面上卻浮起一抹淡笑,一抬眸卻見清風已經備好了筆墨紙硯,她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有些惡作劇的想要讓對面這個陰險狡詐的男人著急一下,她輕輕拂了拂衣擺,站起身到旁邊那張桌前開始寫信。
南宮澈俊顏上飛快地閃過一絲異樣,隨即薄唇微抿,眸光深邃的看著她坐得端莊,專註寫字的側面。
須臾,沈笑顏折好的書信交給南宮澈,聽見他低沉的聲音慵懶的響起:「你前幾日便知道了蘇凌的陰謀,為何要等到現在才告訴你父皇?」
南宮澈接過她遞來的紙,便未打開看其內容,而是一手微抬至嘴邊輕吹一聲口哨,隨著聲音擴散,便聽見一聲嘶鳴從天際傳來,抬眸看去,只見一團黑霧猶如利箭般從天際直落而下,一旁的清風臉色微變了下,嘴唇儒動想說什麼,卻見南宮澈一記眼神掃過來,立即閉了嘴垂下頭去。
沈笑顏只當沒看見這一幕,而是專註的看著放慢了速度緩緩降落在南宮澈肩膀上的那隻比鴿子稍微大些,卻一身全黑,目光灼灼,十分神氣的鷹。
不同於平日的冷漠和自傲,南宮澈俊臉上浮起絲絲笑意,俊眉微揚,抬手把站在自己肩頭的鷹給抓下放在手心,一邊眸光溫和的看著他,一邊把手中的信紙綁在它大腿的羽毛下,輕聲吩咐:「一日之內把它送給夜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