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放手
莊嚴宏觀的樓閣內,一抹秀凈的身影亭亭凝立,一襲拖地衣裙,如月華般流泄,長而烏黑的髮絲,簡單的披垂在腦後,被風拂動玩弄著。
灰色的樓閣,將她襯出淡淡的憂傷,她的身影已經維持這個姿勢很久了,她似乎在出神。
不遠處,一道欣長的身影佇立著,俊美的臉龐上,劍眉微蹙,已經四天了,她就像一個影子般安靜的讓他想扁人,他詢問關於墨染的事迹,她只一個勁的將他的好處呈現出來,此除之外,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話要說嗎?或者,她可以說自己是討厭他還是喜歡他,或者厭惡也行,他不過是想知道她的一個態度而於,有這麼困難嗎?
一聲不易察覺的嘆息自薄唇溢出,狂傲沉冷如他,終有一天也會被一個女人影響了心情。
他知道她受傷了,是心傷,傷的很深,但她卻不願意對自己敞開心扉。
「你打算一直這樣過下去嗎?」終於忍不住,他走進她,低沉的聲音帶著微惱。
沉靜的人兒似乎被他的突然出聲給嚇到了,轉過身,眼裡有驚愕:「你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很久了,你在想什麼?為什麼總是這般失神?」閽飛揚的眉宇皺的更緊了,因為他看見她慌亂失措的在拭眼淚,她哭了?望著那蒼白的小臉,心緊是擰了一下,發痛。
「你為什麼突然關心我了?你又不放我離開。」應芳芳眼裡有生氣,就算墨染曾經幫助過自己,但眼前的他卻像冷寒君一樣,那般霸道的禁固她的自由,或許,她一直奢望著他變成墨染的夢想,要落空了。
閽飛揚的表情沒有變,不動如平靜的湖水般,他看著她,有些放肆有些動心,唇微揚,是習慣的笑意,卻有些寒冷:「你想離開這?為什麼?我對你不夠好嗎?」
應芳芳閉上眼睛,有些痛苦,這個男人雖然沒有墨染的溫柔,但他對待感情這種事情似乎太單純了,難道他對她好,就會想著這裡是天堂,然後打算在這裡住上一輩子嗎?
「你對我很好,但對我好又能怎樣呢?我有很多的事情要處理,我想知道朋友的安危,我想質問北辰池煌為什麼要讓小嫻代替水月芳嫁給冷寒君?還有,真正的水月芳在哪裡?這些事情對我來說,比什麼都渴切知道答案,閽飛揚,你能回答我嗎?」應芳芳一個勁的將自己的鬱悶全部發泄出來,看見閽飛揚的眼裡閃過一抹怔愕,她有些歡喜,希望他能理解一下她。
閽飛揚的確有些怔然,低沉的出聲問道:「你朋友的安危?是冷寒君嗎?我不是說過他不會有事的。」
「你在亂說什麼?我為什麼要關心他?他死了與我有什麼干係?我擔心另有其人。」應芳芳有些急切的想要撇清這種關係,但內心深處的不安和凌亂卻讓她的急措更加明顯。
「另有其人?那個人是誰?」閽飛揚俊臉多了一抹緊張,其至是惱怒,究竟,這個女人在關心多少個男人的事情?
「我說了,你又不能幫助我。」應芳芳白他一眼。
「或許能。」閽飛揚挑起了眉宇。
「真的?你真的能幫我打探他的情況?你不許欺騙我。」應芳芳感到欣喜。
「那要看他對你的重要性了。世界上沒有一個男人可以忍容自己的情敵存在,不是嗎?」閽飛揚笑的邪冷而危險。
應芳芳不由的朝後挪了半步,驚亂的瞪著他,有些低惱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還不懂嗎?」閽飛揚有些不快。
「你是想說你喜歡我?」應芳芳睜大一雙美眸,有些難於置信,怎麼可能呢?閽飛揚不過是認識自己短短的幾天,而且,之前他還一直在追殺自己,怎麼一轉眼……這不是開玩笑吧?
「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玩。」應芳芳一臉的正經,語氣嚴肅。
「我像在開玩笑嗎?」閽飛揚眉宇一緊,有些痛心。
「可是……反正我們不可能的,你不要再為難我了。」應芳芳委婉的拒絕,她的心已經傷痕纍纍了,不可能再接受任何人的感情,這半年來的古代遊歷,已經讓她對感情的定義變得模糊了。
閽飛揚臉上出現了慍怒,他猛然扼緊應芳芳的玉肩,逼她正視自己,臉上寫滿堅定:「不管你是否答應,我既然認定了你,就不會改變心意的。」
「我們才認識短短的幾天?你的愛是真心的嗎?」應芳芳有些生氣他對自己的強迫,忍不住懷疑。
「或許,我們認識很久了。」閽飛揚唇角染上笑意,無數次的午夜夢回,總是揮之不去的那道纖影,也許就是她吧,在自己還是墨染的時候,就已經對她有了挂念,所以才會夜夜夢見這個女人。
「你不要再說了,我現在心情很亂,不想聽。」應芳芳淡淡的甩開他的強制,背過身去。
閽飛揚望著她纖弱的背影,知道她沉受著很大的痛苦,臉色一緩,沒有再去逼迫他,只是淡淡道:「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好好想想吧。」
「什麼?一個月?閽飛揚,你在開玩笑?你要關我這麼長時間?」應芳芳不滿的大叫,小臉因為激動而有些脹紅。
「只有足夠的時間,才能做出正確的選擇,不是嗎?」閽飛揚無視她的怒火,慢打斯理的說道。
「不……不要這樣,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我們可以再商量。」應芳芳心一陣緊縮,她已經等不了那麼久的時間了。
「商量?我的答案只有兩個,一是答應,二是拒絕,但我得事先提醒一下,如果你敢拒絕,我會取走你最心愛的東西。」閽飛揚笑的冷酷,卻又分外的迷人。
「你……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應芳芳臉色頓時失色,有些失望的往後退出幾步,再次抬起目光時,眼中的他,已是那般的陌生。
閽飛揚凝視著她心碎的臉龐,竟泛起了几絲不忍,也許,是自己把她逼得太緊了吧。
「殿主,北辰池煌來了。」正當他試圖想去安慰一下她時,一個黑衣男人急步而來,低聲說道。
「北辰池煌?」閽飛揚眉宇一挑,有些意外。
「我要見他,請讓我去見他。」應芳芳也怔呆了,等反映過來,她有些激動的說道,提起裙擺就要衝出去,但一隻大手卻比她更快一步的將她的穴道點住,雙腿一軟,她不由的往地上倒去,卻跌進那堅實的懷抱。
「閽飛揚,你幹什麼?」應芳芳嚇住了,不由的怒叫。
「現在你還不能見他。」閽飛揚橫抱起她,朝自己的房間走去,臉上寫著冷然。
「為什麼不讓我見他?我要知道他為什麼那樣狠心,讓應小嫻代替水月芳去死?你不能阻攔我,閽飛揚,你快放開我。」應芳芳氣的小臉泛紅,想掙扎,全身去軟棉棉的,一點氣力也使不上,只能幹瞪著眼。
「北辰池煌是不計手段的人,你問她,他也不一定會告訴你。」閽飛揚淡淡說著,把應芳芳放到床上,離開了。
「可惡……」應芳芳只能仰躺在床上,瞪著眼睛,低低的咒出聲。但腦子裡卻變得清明起來,北辰池煌與閽飛揚肯定做了交易,不然,他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的來找他呢?指示閽飛揚殺冷寒君,一定就是他所為。
忽然間,應芳芳有些寒冷,曾經那般溫柔的男人,此時竟讓她感到害怕。
閽飛揚信步朝著客廳走去,陰森的表情,是他唯一的面具,當看見端坐在客廳的狂傲男人時,他唇角一揚,出聲道:「難得的稀客啊,北辰君怎麼會親自來找我?不怕被人發現嗎?」
北辰池煌一身儒雅裝扮,邪冷出色的外表,讓他看上去風流飄逸,像是一介商人。聽到閽飛揚的聲音,他轉過身,眼裡透射冷寒,質問道:「為什麼沒有殺死冷寒君?你留手了?」
「因為我要增加籌碼。」閽飛揚直截了當的說道。
「哦?你還要什麼?」北辰池煌不免驚怔,很快便冷靜的問道。
「要一個人。」閽飛揚唇角上隱隱有笑意。
「什麼人?」北辰池煌眯起了眸。
「應小嫻。」閽飛揚簡潔有力的吐出三個字。
北辰池煌臉色驟然大變,下一秒便強烈的拒絕:「不行,她不能給你。」
「哦?為什麼?她不是被你賣掉的可憐女人嗎?既然都丟棄了,又為什麼要在乎?」閽飛揚臉上寫滿譏嘲。
北辰池煌俊美的臉龐有黑白不定,閽飛揚的話就像一根刺,讓他難受自責:「當初是不得已而為,但如今,我又怎能再遺棄她?」
「說的好聽,就算你在乎她,可她還會回到你的身邊嗎?」閽飛揚臉色一冷,嘲道。
北辰池煌俊臉一怔,眸光驟然失色,大驚道:「你對她說了什麼?你把真象都告訴她了?」
閽飛揚淡淡挑眉:「她不該永遠被欺瞞,她有知道的權力不是嗎?」
北辰池煌全身一顫,竟有些站立不穩,他後退了兩步方免強穩住身軀,俊臉卻已然蒼白,也許,他真的錯了?錯的禮普,錯的不可原諒。
「你知道她知道真象後有多麼的痛心嗎?」閽飛揚只要一想到她那受傷的小臉,語氣更加的冷銳。
「夠了,你私自將她擄走,想幹什麼?」很快的,北辰池煌便從痛苦中冷靜下來,臉色變得鐵青。
「我要她做我的女人,我喜歡上了她。」閽飛揚直接說道。
「不可能,我不可能將她給你。」北辰池煌決裂的低吼。
「你還能給她幸福嗎?你還能讓她心安嗎?北辰池煌,你好好想清楚,既然在乎她,就該理解她受傷的心情,她已經無法再面對你了,或許,你只不過想要讓她心痛至死。」閽飛揚的話,句句如刀,割在北辰池煌的心頭,讓他再一次怔痛。
「不……正因為我知道對不起她,所以更加不希望她受到傷害,我要得到她的原諒。」北辰池煌臉色非常的難看,是痛心,是懺悔。
「你那十箱珠寶,我不要了,而且,我可以給你更優惠的條件,幫你殺了冷寒君做為代價。」閽飛揚神色有些沉重,緩緩說道。
北辰池煌眸底閃過掙扎,緊緊的盯著閽飛揚堅定的目光,良久,才遲緩道:「你是何時愛上她的?」
「從你派我去殺她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愛上她了。」
「所以你才失蹤了三個月,就是和她在一起嗎?」北辰池煌忍不住驚愕。
「是,一直和她在一起。」閽飛揚點頭,雖然對和她在一起的記憶很模糊,但他卻不去否認。
北辰池煌忽然失笑起來,笑的痛心疾首,笑的無奈悲蒼,當那笑聲轉為低沉,才漸漸意識到,自己失去的,竟然是最心愛的女人,那份珍貴的愛情,那長達十餘年的相伴相守,為什麼?他開始痛恨自己的無情,痛恨自己的不擇手段。
但,失去的,便失去了,縱然他那麼渴望找回來,到最後,他竟然沒有勇氣再去面對。
「不要讓她再受到傷害,替我跟她說,當年的錯,我無法迷補,希望她能原諒。」北辰池煌輕輕的合起了眸,沒有資格再擁有她的心,那麼,放手便是解脫嗎?
「放心吧,我會轉告給她的,只是,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擾她,對於剛才的條件,我就當你答應了。」閽飛揚眸底有笑意,是舒心的。
「如果你想愛她,冷寒君就必須死,這不是條件。」北辰池煌目光一冷,哼聲道。
「好吧,不管你是不是願意把她當成條件來與我交換,殺冷寒君,便是我閽飛揚下一個目標。」
北辰池煌沒有再出聲,他默然的轉身,在一群青衣侍衛的護送下,離開了閽羅殿。
他想說,冒著生命危險來這裡,其實只為見一個人,但最終,卻失望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