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相約
聽了藍梅霜的話,俊臉驟然失色,凌堪尋健軀顫了顫,有些站力不穩,失聲叫道:「什麼?你為什麼要對她說這種話?」
「凌將軍,怎麼了?霜兒的話有什麼不對嗎?」藍莊主見凌堪尋臉色驟變,也感到緊張。
凌堪尋沉痛的閉上了眸,好一會兒,才掀開,聲音冷淡無比:「告辭。」
「哎……」藍梅霜還想再說什麼,卻只能看著那抹清冷孤傲的身影漸漸消失,那躺在他懷中的姣美女子,刺痛了她的眼睛,讓她久久不能回過神來,能被心愛的人這樣緊緊抱在懷中,那是一種怎樣的幸福啊?她真的好想體會一次,真的好想……
凌堪尋抱著應芳芳出了秋水山莊,庄外,早已有備好的馬車在等待他們,他抱著她上了馬車。
望著懷中蒼白的小臉,她一定是受驚過度而暈迷吧,原來,那種媚葯有一個那麼貼切的名子,叫風流散,凌堪尋低嘲一笑,他與她之間,並不是風流啊,是有深厚的感情存在。
「芳兒,你知道了嗎?以為可以騙瞞下去的,最終,還是讓你知道了。」凌堪尋臉龐染上痛苦,是自己的所作所為讓她暈過去了,她接受不了那樣的現實吧?
那一場美麗的錯誤,責任在誰?他不能讓心愛的她受著媚毒的折磨而死去,而她卻無法接受他用下流的方式救了她,到底,誰才是罪魁禍首?誰才該為這場風流的遊戲買單?
馬車以著極快的速度朝著西域的成都賓士而去,凌堪尋緊緊的將應芳芳抱在懷中,一刻也未放鬆,他有自責,有悔痛,更多的是擔憂,她若是一睡不醒,他要怎麼辦?
經過兩個時辰的奔赴,終於在天黑前趕到城都,這兩個時辰里,應芳芳都沒有醒來的跡象,這不由的讓凌堪尋憂了心,進了城都,他抱著她走進了一家醫館,請了大夫替她治療。
大夫說她身體太虛弱,再加上受到了刺激,所以才會累的暈眩過去,從大夫那裡開了兩劑葯,住進客棧,請小二煎好端進來,凌堪尋臉色有些蒼白,本來就冠玉無瑕,此時更顯出幾份俊俏。
凌堪尋寸步不離的守候在她的床邊,當暗夜降臨,華燈初上,床上的人兒終於有了反映,痛苦的低喃聲打斷了凌堪尋的沉思,他神情緊張的凝望著那被燭火映照的蒼白的小臉,長長的睫毛動了動,如羽扇般張開,漆黑如星的眸子,有些獃滯的望著他,久久沒有轉動。
「芳兒,你醒了,大夫說你的身體很虛弱,這裡有葯……」
啪,一聲清脆的聲響,打斷了那低暗的嗓音,在這安靜的房間里,分外響亮,應芳芳氣喘息息的瞪視著他,美麗的嘴唇在發顫,眼淚更像珠子一般滾落在那蒼白秀氣的臉蛋上。
「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她的聲音帶著几絲哽咽,她低叫起來,非常的痛苦。
「我。並不是故意的。」凌堪尋臉上寫滿自責,聲音低而遲疑,他的確不該欺騙她,自己那麼在乎她,怎麼可以騙她呢?
「我們……真的做了嗎?」應芳芳看見他眼底閃爍的痛苦,眸光一窒,聲音很輕的問著,細如蚊納,只有她自己能聽得見。
「你可以選擇恨我,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出事。」凌堪尋垂下眼瞼,蓋住了因為自責而痛苦的夜眸,他的聲音很低沉,帶著一絲顫抖。
應芳芳呆住了,她淚眼婆娑的望著他,好半曬,她伸出手去撫摸他映著手指印的俊美臉龐,輕輕的出聲:「對不起,我不該打你的,還痛嗎?」
凌堪尋一怔,抬眼看著她,她臉上的恨意不在,只剩下擔心,搖了搖頭,低道:「不痛。」
應芳芳呼了口氣,好一刻才舒緩過來,她久久的凝望著凌堪尋,有些獃獃的問道:「我們該怎麼辦?」
凌堪尋怔了一會兒,將她擁入懷,緊緊的抱著,低道:「我要娶你為妻。」
「不……你誤會了,我的意思並不是要你付責,我只是想問,我們現在要去哪裡?」應芳芳感受到他的掙扎與痛苦,輕笑了笑,掙脫他的懷抱,假裝輕鬆的說道。
「芳兒,你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嗎?」凌堪尋眼裡有受傷的痕迹,一再遭到拒絕的他,此刻,竟滿滿的失落。
「我們可以在一起嗎?」應芳芳有些獃獃的問。
「可以,給我半年的時間,我們就可以安然在一起了。」凌堪尋的聲音有些沙啞,但卻堅定。
應芳芳感動又無措,她點頭又搖頭,低聲問道:「我如果給你增填了壓力,我會自責的。」
「我會想盡一切辦法排解這種壓力,你不要擔心。」凌堪尋對於這種回答,感到欣喜,至少,她不會再拒絕自己,而是選擇向望。
應芳芳慌亂的看了他一眼,低下頭去,這一淌西域之行,她竟然出軌了,這是她未曾意料的事情,雖然在路上,凌堪尋表達了對自己的愛慕之情,但她也沒有想過要與他發生關係啊。因為藍梅霜的忌恨,他們陰差陽錯的走到了一起,這難道是天意嗎?上天給了她一個脫離冷寒君的機會?
雖然以前想過要跨出一大步,至少要背著冷寒君跨一步,但卻不想,一步就跨出牆頭了,這下子,是不是要天下大亂了?以前天真的想美男,但此刻,心志成熟了,再做這種不切實際的夢自己都會覺得幼稚。
「芳兒,你的意思呢?」凌堪尋心急的等待著她的答案。
應芳芳低低的嘆了口氣,抬起頭一眨不眨的看著凌堪尋,似乎下著決心的說道:「凌堪尋,你是一個完美的男人,你的愛讓我感到溫暖,安全,而且,和你在一起,我體會到什麼叫快樂自由,你真的是百分百的情人,但我希望你能答應我,讓我自己與冷寒君做出了斷,好嗎?」
「芳兒,我怎麼可以讓你再涉險?」凌堪尋臉色微變,不由分說的拒絕:「我不會再讓你回天朝的。」
「你不要這樣,聽我說完,我並不是那種貪圖幸福就什麼都不顧的女人,你那麼在乎我,我又怎麼忍心把你推到風頭浪尖上呢?況且,你是大將軍,我不想讓你的名譽受損,你知道嗎?你是第二個這般在乎我的人,我不想再讓自己後悔傷害了你,就像墨染,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一樣不想傷害他。」應芳芳說的很平靜,也許,在心底,她早就有了選擇。
「芳兒,這樣的你讓我痛心。」凌堪尋心疼的望著她。
「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尊重我的選擇,這一次,你不要攔著我好嗎?如果沒有與冷寒君徹底了結,我看不到未來的幸福在哪裡?為了讓自己不再有牽拌,你一定要答應我。」應芳芳的語氣很堅決,也很果斷,讓凌堪尋想要阻攔,卻不忍心強硬的去反駁。
「如果這是你的選擇……我答應你,如果哪一天你累了,我會在原地一直等著你,記住了嗎?」凌堪尋低柔的說道,在那如夜般空寂的眸底隱隱有淚光閃動。
應芳芳已經哭的成了淚人兒,她一個勁的點頭,卻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好一刻,她才泣聲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當我走出絕王府的那一天,就是我們在一起的開始,好不好。答應我。」
凌堪尋沒有回答,只是緊緊的抱著她,身體的言語,比那蒼白的言詞,更讓人銘記在心。
絕王府,似乎好久沒有歡聲笑語了,每一個下人都像機械一般要運行著,做每一件事情都小心慎重,就怕不小心引起殺身之禍,自從罪王妃失蹤后,王爺的心情就像夏日裡的天空,變化無常,時陰時雨,從來沒有睛朗過。
冷寒君的書房,不知何時起,迷漫了酒的濃香,每當深夜,就能聽見陶瓷破碎的聲音,碎裂一地,就像心也碎了,酒香溢了滿地,次日清晨,當丫環來打掃時,常常被凌亂的狼籍嚇傻了眼。
短短的一個月,冷寒君明顯的清瘦了,那深幽的眸光,通常有著別人無法懂的隱痛,俊美絕倫的五官,更加的生刻,就像雕出來的一般,但通常卻染著蒼白。
一個月,對別人來說,也許是短暫的,但對於冷寒君來說,卻漫長的像看不到盡頭的路,每一天,都在忍受著相思的痛苦,時間越久,對她的思念就越甚,她明媚的笑語,清脆的嗓音,就像魔力一般,緊緊的纏住了他的心房,讓他沒有任何喘息的空間,幾乎夜夜窒息,痛苦的睡著,卻又痛苦的醒著。
不知從何時起,冷寒君愛上了酒,那種濃烈香醇的液體,喝進心口,就像火一樣燃燒,燃的全身都在發痛,他多想醉生夢死,可每當醒過來,只有頭痛欲裂,卻異常的清醒。
愛,已深入骨髓,恨,早就隨風而散,也許,只要她回來,他就可以選擇重生,把所有一切都擺回最初的位置,他是男人,她是他愛的女人,簡單的做幸福的夫妻,簡單的生兒育女。
可是,他卻知道,這一切都是他在奢望,她不會回來了,她曾經像風箏,那麼渴望自由,這次,他握在手中的線斷了,天空就是她的棲息地,她又怎麼會為自己再套上束縛呢?
深冷的夜,修長的身影映在紙窗上,剪切出一道破碎的影子。
冷寒君獨坐在窗前,手中的酒杯,早已空了,他有些失神的看著窗外的小湖,月光倒映在上面,非常的明亮,他看著,靜靜的,忽然,看見那白玉盤中閃現著一張秀美的臉龐,她的嗔痴怒笑,就像昨天一般,呈現在他的腦海中,似乎隨手一抓,就能抓住她纖細的手腕。
「芳兒……」低喃著,他的眼底也有了幸福的微笑,知道是鏡花水月,卻依然選擇沉浸其中,不願醒來。
忽然,一陣風吹過,吹皺了湖面,也抹去了那美麗的容顏,他的心一慌,捏著空杯的手不由緊握,一聲碎裂聲,尖銳的杯身無情的刺進他的掌心,鮮血如水珠一般滴落下來。
痛似乎也麻木了,他伸開了手掌,看著染滿鮮血的地方,有深深的痕迹。驀然,他撿起了一塊尖銳的碎瓷,攤開手臂,在那健壯的手臂上,用力的刻下了一個字,再扔開,俊臉早因痛疼而泛起了細汗。
也許,自殘就是他最好的寫照。
徵候府,兩名失蹤的丫環,擾亂了整個府中的寧靜,北辰池煌格外重視這件事情,他命人繼續找尋丫環,命令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其實,引起他如此的緊張,主要是因為這兩名丫環是楚芳兒身邊最親近的丫環,知道的事情也很多,特別是關於兩年前那調包的事情,她們也大致清楚一些。
北辰池煌再一次將府上的下人整頓了一番,禁了所有密秘的事情。
相對於北辰池煌的緊張,楚芳兒卻並沒有特別的害怕,雖然少了兩名貼身女侍,但比較於北辰池煌對她的冷淡,她更加的看重曾經的愛情。
自從那一夜的事情后,她的臉色就一直很蒼白,一直以來,頂著替代品三個字的人就該是應小嫻,但那個晚上,北辰池煌竟然將自己當成了應小嫻來疼愛,這不能不讓她傷心絕望。
所以,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沒有恢復精神,一直鬱郁不歡,像是丟了魂兒一般。她想不通,應小嫻重回天朝,為什麼就能掀起那麼大的波浪?重新勾走了北辰池煌的心神,如果真是這樣,當初在青幽小苑,她真該殺了她。
「小姐,君上來了。」正當楚芳兒一個人靜坐在梳妝台前時,身邊的丫環低低的出聲。
她全身一顫,卻強迫自己不準回頭,對於北辰池煌,她真的愛恨交加,不知該用什麼樣的心態去面對。
「芳兒,你這些天一直悶在房間里,該出去散散心了。」北辰池煌一直對那天晚上的事情耿耿於懷,當看著楚芳兒哭著衝出房間時,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和她在床上糾纏,以至於後來,他一直認為是自己喝醉了酒,對他做出了強硬的事情傷害了她,所以,這近對她的態度有些愧責。
「我沒有心情。」楚芳兒低低的垂下頭去。
「芳兒,這兩天,我會把你送走,府上已經不安全了,你不能再留下來,怕冷寒君已經知道你的身份。」北辰池煌嚴正的說道。
楚芳兒一怔,回頭,對著北辰池煌大吼:「我不走,我哪也不去,就算死,我也會死在你的身邊。」
北辰池煌想不到楚芳兒竟然這麼激動,眉宇輕皺,柔聲相勸:「芳兒,你聽我說,這件事情也許已經暴露了,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你必須離開。」
「我不聽,我不要聽……」楚芳兒的精神受到了嚴重的創傷,對所有的事情都很敏感,她受傷般的捂住耳邊大叫:「你是不是想讓我離開,把你的小嫻接回來?是不是?池煌,你不能這樣做,對我不公平。」
北辰池煌上前去拉她的手,低聲道:「芳兒你冷靜一點,這是唯一的方法,你的安全,小嫻的安全,我都不能放任不管,我已經讓人替你找到安適的住處,你要立既離開。」
「池煌,我不走,我哪裡也不去好不好?我不管有什麼危險,有你在,我都不怕。」楚芳兒淚流滿面的看著北辰池煌,楚楚動人的神情,讓人不由的心生憐愛。
北辰池煌看著她如此失心的模樣,輕輕的嘆了口氣,將她摟入懷中,低聲安慰道:「芳兒,不要多想,只是暫時離開一段時間,很快的,我就會給你一個安全的生活環境,再也不要擔驚受怕了。你聽話。」
「池煌,我不是要任性的,我只是安怕失去你,沒有了你,在這個世上,我再也沒有依靠了。我真的好害怕。」楚芳兒伸出手,緊緊的摟住北辰池煌,把頭輕輕的靠在她的懷中。
北辰池煌看著她,有些心疼,這一生,他讓兩個女人受罪了。
「好了,聽話,不要再鬧了,我答應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看你的。」
「真的嗎?你真的會來看我嗎?」楚芳兒低聲問著。
「當然。」北辰池煌肯定的道。
「那好,我聽你的話,池煌,你喜歡孩子嗎?」楚芳兒突然問道,臉上染著一絲笑意。
北辰池煌微微一怔,點頭:「喜歡。」
「將來,我給你生好多好多的孩子,我們一起看著他們長大成人,好不好?」楚芳兒的聲音很輕,但卻很幸福。
「當然好了。」北辰池煌眸中有沉重之感,放開了楚芳兒,對著門外的侍衛叫道:「來人,帶小姐出府,一路要保護她的安全。」
楚芳兒跟著侍衛走出了房門,在出門的那一瞬間,她回頭望了北辰池煌一眼,眼中有無限的柔意。
北辰池煌失神的看著她,腦海中卻浮現另一張容顏,讓他不由的緊握了手,長嘆一聲,合起了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