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痴心
在客棧遭遇毒蛇之事,至今,已經過去三天了,應芳芳在凌堪尋的保護下,像只自由自在的鳥兒一般,在廣闊秀麗的山川飛舞。
相對於她的悠閑,凌堪尋顯的比較困窘了,心愛的女人就在自己的身邊,每天朝夕相對,那已經起了波瀾的心湖,更是狂濤掀洶,讓他的心在急切之中煎熬。
這是一個美好的午時,秋陽懶懶的普照著大地,讓那落葉的凄涼,多了幾份溫暖和明媚。
應芳芳和凌堪尋騎著馬兒穿過一楓葉林,頓時被滿山坡的火紅楓葉給吸引住了。
「好漂亮啊。」應芳芳忍不住的讚歎出聲,人已經跳下了馬,緩步去撿那掉落在地上的楓葉,拿在手中把玩著,轉頭去看凌堪尋,笑道:「我們走了那麼遠的路,今天就在這裡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再有兩天,就可以到西域最繁華的城都,到那裡再休息吧。」凌堪尋也想為美景停駐腳步,但有更緊迫,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做。
「不要……你的無私奉獻,冷寒君卻只會坐守漁利,這樣太不公平了。」應芳芳忍不住替他抱怨起來。
凌堪尋笑了笑,跳下馬,走到她的面前,低聲道:「你對冷寒君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應芳芳怔了怔,撇撇唇:「不要在我心情好的時候,提那討厭的傢伙。」
凌堪尋見她可愛的皺眉,心神一盪,忍不住去撫摸她柔細的髮絲,低笑起來:「你這愛憎分明的性子,真讓人喜歡。」
「是嗎?那你可記得第一次見面時,你捉弄我的情景啊?當時你搶走了我的耳環,我氣的想要打你耳光。」應芳芳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唇笑了笑。
「真的?當初只是好勝心強,所以才會戲弄你的。」凌堪尋回想起當初的情景,朗笑了一聲。
應芳芳嗔他一眼,往前走去,纖細的身姿在落滿楓葉的草地上,分外妖嬈,就像山林跑出來的女神般,純潔無瑕。
凌堪尋被她的背影給吸引住了,一眨不眨的望著她緩步的身影,心中那渴望已久的愛戀,如潮水般洶湧襲來,他忽然幾步上前,從身後將那抹纖弱的姣軀緊緊的摟進懷裡。
應芳芳被突來的擁抱給嚇住了,她全身綳的緊緊的,微微掙扎:「凌堪尋,不要這樣……」
「要我忍到什麼時候?你知不知道這些天和你在一起,我承受著多麼難受的煎熬?」凌堪尋的嗓音變得暗啞起來,他熾熱的氣息噴洒在應芳芳的後頸,惹來應芳芳悸顫,她有些慌亂的伸出小手去扳開摟住蠻腰的大手,可是,卻扳不動,他的手鐵像鐵一般的堅硬。
「我們不能這樣……真的,凌堪尋,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尊重我,怕我受傷害,我很感謝你,一直都是。」應芳芳急切的想要表達心中的感激,但她真的被眼下這種狀況給嚇住了。
「你不想給我嗎?知道我那麼難受的愛著你,你也不願意嗎?」凌堪尋感覺自己的心在緊縮,但想要疼愛她的衝動,卻強烈到令他意識崩潰。
「不……至少現在不能,也許……以後有緣走到一起,我們才可以跨越那道底線,凌堪尋,你知道嗎?我現在好害怕,好慌亂……不要逼我好嗎?」應芳芳全身微微顫抖,脆弱的落下了眼淚。
聽凶她低泣的的哀求聲,凌堪尋恍如夢醒,急急的鬆開了她,俊臉閃過懊悔之色。
他輕輕的轉過她的身子,望見在那白玉般的臉龐上滑下兩道清淚,心一疼,伸出大手替她輕輕的拭去,低聲柔道:「好了,是我不好,我不該提這種要求,芳兒,你不要哭了好嗎?」
「不……是我自己不對,我不該一直要求你卻從不給你任何的回報,是我太貪心了。」應芳芳搖著頭,把錯往自己身上攬。
凌堪尋心痛了,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裡,緊緊的抱著,感受到她不再顫抖的軀體,才鬆開了她。
「我對你的愛,從來不要求回報,是我太不應該了,這裡的楓葉這麼美,我們坐下來好好欣賞吧。」凌堪尋望著懷中脆弱的人兒,溫柔的說道。
「你不是要趕路嗎?」應芳芳吸了吸鼻子,輕輕的問道。
「在我的生命中,你才是最重要的,況且,我們還有充裕的時間,不差這一會兒,看你這些天都沒有休息好,一定非常累了,就在這裡休息片刻吧。」凌堪尋心疼的撫摸著她消瘦的小臉,都是因為自己,才會讓她受那麼多的苦。
「嗯,我就眯一會兒,你要記得叫我。」應芳芳也的確感受到困了,她坐下來,凌堪尋直接將她摟進自己的懷中休眠。
應芳芳沒有再掙扎了,枕著舒適的位置,安靜的睡了過去,白晰的臉蛋還掛著未乾的淚滴。
她睡的像個孩子,沒有絲毫的警惕,凌堪尋低下頭,靜靜的凝望著她睡著的容顏,心一下子便被這種溫情充的滿滿的,這奢侈的相處時間,短暫的讓他好像就這樣過一輩子。
他知道自己帶著她來西域,是一個多麼大的錯誤,也知道自己將為這種錯誤付出代價。
但他已經不去介意了,只要能換來與她單獨相處的時間,也許那種代價,他早就準備好了。
這一覺,從午後一直睡到黃昏,應芳芳睜開雙眼,看見布滿彩霞的天際,不由的大驚,急急的坐起身來,發現身邊空無一人,凌堪尋不見了。
應芳芳瞳孔大睜,轉身在四周尋找著他的身影,一邊找一邊大叫:「凌堪尋……你在哪裡?」
圍著楓葉林找了好久,正當應芳芳絕望之時,忽聞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前方傳來,她臉色一喜,奔上前,看見凌堪尋俊逸的身姿,正跨馬而來。
「睡醒了嗎?」凌堪尋見到她,眉宇微緩,低問道。
「嗯,你去哪裡了?我魂都快嚇沒了,還以為你丟下我了呢。」應芳芳還沉浸在剛才的慮驚里,拍著胸口直喘息。
凌堪尋晃了晃手中的野鳥,笑的俊朗:「我怕你餓了,所以就在這附近打了點野味。」
應芳芳心中一暖,低低的道了聲謝。
兩個人在優美如畫的楓林中,圍坐在一起烤著手中的美味,不遠處,一條小溪湍急的流淌。
溪水發出清脆的叮噹聲,給人一種歡愉的享受。
冷雲溪和冷寒君坐在凌亂的書房裡,空氣中似乎染著悲傷的氣息,讓這份安靜變得壓仰。
冷雲溪的心情很雜亂,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去安慰受傷的七叔,更不知道自己又該如何面對這種結果,水月芳離開了王府,她又去了哪裡呢?是一個人嗎?她會不會害怕?
一大堆的問題堆積在他的心頭,擾得他坐立不安,心神不寧。
冷寒君臉上分明寫著痛苦兩個字,在別人面前,他可以用冷漠掩飾,在親人的面前,他卻再難偽裝堅強,他像一個受傷的孩子,失去了最珍愛的玩具。
每一個見過他的人都說他沒有心沒有情,是冷血的,可別人看不透他眸底的傷痛,胸口流出的血,分明帶著溫度。
「七叔,你愛上她了嗎?為什麼?」久久的,久的兩個人忘記要如何的開口說話,最終,還是冷雲溪出聲打破了沉默,他問著,眼裡有驚訝和不解。
水月芳對於冷家的每一個人,她的存在都是敵對的,是特殊的。她身上流著血液,是仇人的。
可為什麼偏偏一個仇人的女兒,卻讓兩個男人都為之瘋狂呢?
「雲溪,你會不會認為七叔很可笑?當初救她,是想用她來恕罪,可如今,卻無可救藥的愛上了她,為了她,讓自己活的陰暗之中,我自己都在懷疑,這是不是一場夢,夢醒了,現實卻那麼的殘酷,在我愛上她之時,她卻不告而別。」冷寒君有很多的心裡話,一直沒有人傾訴,現在,他偽裝的堅強下,不過是一顆受了傷的心,支璃破碎,鮮血淋漓,他愛的絕望而殘破。
「七叔,我不知道,也許感情本來就是毫無防備的,你愛她,是因為她有值得你愛的地方,水月芳雖然是罪人的女兒,可她卻是無辜的,她並沒有犯罪不是嗎?」冷雲溪忍不住的想要為她辯解,到底為什麼?他也迷惑了。
冷寒君抬起頭,望著他同樣憂鬱的臉龐好久,直到他再一次垂眸,失聲笑起來:「是啊,她並沒有罪,是我一直放不下過去的仇恨,以為折磨她,自己就可以好過一些。」
「七叔,如果她回來了,你會放下過去的仇恨嗎?你會試著去愛她,去珍惜她嗎?」冷雲溪問出聲來,眸底竟然有著急切和憂傷。
「對她的仇恨,早就放下了,已經深愛到這種地步,我怎麼還捨得去傷害她呢?但後悔有用嗎?她也許不會再回來了,外面的天空太廣闊,那一直是她向望的。我綁住了她的腳步,卻捆綁不了她的心。」冷寒君低聲嘆了口氣,眸底有悔責。
冷雲溪怔住了,面對七叔的傷痛,他又該如何去忽略心中的失落呢?兩個月的瘋狂思念,到頭來,竟是空歡喜一場,她離開了天朝,就連七叔也選擇放她自由,他還在奢望什麼呢?
「七叔,我先回宮了,有時間進宮再敘。」冷雲溪不敢再坐下去了,他怕泄露眼中的痛苦和憂傷,他怕讓七叔看見這一幕,他該怎麼辦呢?
「嗯,雲溪,謝謝你來看望我,與你一番對話,我的心情好多了。」冷寒君站起來相送,眼中是免強的笑意。
冷雲溪也笑了,那抹笑容里,有掩飾不住的苦澀,他急急的轉身離去。
坐進金色華轎,冷雲溪終難隱忍那份痛苦,俊眸灰暗如諧,原來,他竟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了。失去了她的身影,皇宮那片山茶園,誰來欣賞?
北辰池煌端坐在涼亭里,秋意正濃,落葉歸根,他的心止不住的清冷一片,他望著不遠處的楓葉,枯黃的葉子一片一片的隨風而落,有種早來的蒼涼感。
這些天,忙於訓練死屍和周旋朝政之事,已經很久沒有去翻動心中那柔軟的思緒了。小嫻回到了絕王府,回到了冷寒君的身邊,不知道她的生活,是不是一如往常的艱苦?
閽飛揚的意外出現,打亂了他全盤的布局,讓他對過往的一切,開始產生了慌亂,閽飛揚知道事情的始末,如果他有意透露,那將提前催毀他精心準備好的一切。
好在閽飛揚並沒有報密的喜好,而且,身為殺手組織的頭目,他有令人信服的承諾。
他不會再讓小嫻陷入危險了,如今只有一個目標,只有冷寒君死,那所有的事情,也可以沉澱了。
他把這個希望寄於閽飛揚的手中,冷寒君的命,就不知道會在何是終結。但不管如何,他是期待萬分的。
「池煌……」正當他沉思之際,身後傳來溫柔的女聲,他沒有回頭,卻低聲應了一句。
「你在想什麼?」楚芳兒緩步走上前,站到他的身後,美麗的臉龐掛著憔悴的神色,楚楚可憐。
「有事嗎?」發生上次的事情后,北辰池煌對她的態度就改變了,當初溫柔的疼愛,換成了淡漠以對,這種相處的氣氛,讓楚芳兒難於適應。
「非要有事才能來見你嗎?池煌,你很久沒有來找我了?是不是還在為上次的事情怪罪我?」楚芳兒直接問出聲,她恨應小嫻,但她也害怕池煌對自己不冷不熱。
「你還認為自己沒有錯嗎?」北辰池煌轉過頭,眼中有著失望的色彩,他並不是生氣,而是真的有些失望,他以為,他寵愛的女人是一個博愛的女人,想不到,她的心卻容不下小嫻的存在。
楚芳兒愣住了,好半天才低低的回答:「擁有一份完整的愛情,也有錯嗎?」
「你要的完整,是把小嫻的生死置於不顧,這樣自私的愛,要如何完整?」北辰池煌有些激動。
「是,我很自私,可是,她破壞了我們的婚姻,等於斷送了我的幸福,要我如何容納她?」楚芳兒也激動的失聲低泣,她一直無法忍受,她由天堂墜下地獄的差距感,別人都拿異樣的目光在看她,背後對拿她議論紛紛,她也是人,她也有感受。
「看來,你還沒有反省清楚,再給你多一點的時間。」北辰池煌低嘆了口氣,甩袖走出了涼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