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告白
夜色當空,在寬敞的路上,一匹健馬奔騰,揚起塵埃滿地,星空下,隱約可見馬上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健拔高挺,而坐在他身前的女子,一身素白衣裳,在月光下,閃動著瑩瑩光澤,非常的迷人。
「我跟著來,會不會成為你的累贅?」應芳芳臉上布滿興奮之色,輕聲問道。
「你為什麼這樣想?你不來,誰能告訴我前方的路危險重重呢?」身後傳來凌堪尋低沉的笑聲,有著愉悅激動。
「我跟你講了,你又不聽我勸,那我只能選擇跟著你,好時刻耳提面命,讓你放棄取葯了。」應芳芳言詞有幾份輕鬆,她真怕自己的任性會給他帶來不便。
「你還是如此的固執。」凌堪尋笑的柔和。
「你很了解我嗎?我和你不過見了兩三次面而於。」應芳芳半怔,有些好奇的詢問。
「如果是用了心去了解,也許只是一天便可以透徹了,更何況,我們認識的時間已隔半年。」凌堪尋說著,俊臉多了幾份難解的複雜,墨眸低垂,望見她纖細的肩背,鼻端亦傳來她淡淡的發香。
「你不要告訴我,你這半年都在調查我?」應芳芳吃了一驚,小臉微感緊張。
「對你,不需要調查也可知道你的所有事情,你爹水傲天的名子實在太響亮了。」凌堪尋難得的無奈微笑。
「那你的意思是想說,因為我是罪人的女兒,所以你在暗中調查我了?」應芳芳美眸閃過一抹慌亂,讓她忍不住的回頭想看見凌堪尋此刻的表情,可當她下意識的回頭時,白晰的額際卻擦過了一張冰涼的潤唇,那觸濕的感覺,讓兩個人為之一震,都有著不同程度的慌亂。
應芳芳急速的低下了頭,小臉竟開始泛起了微紅,剛才那一瞬那,真的令她好尷尬,都怪自己不好,竟然沒有打個招呼就扭頭。
「我無意冒犯你。」凌堪尋也有些不自然,雖然這種偷來的香味是他巴不得的意外,可當看見懷中之人那低下去的腦袋,讓他微感緊張,深怕這樣的失態會讓她生氣。
他雖然很想將她擁入懷中,想要探取她的溫柔,可如果是這樣偷來的,他卻覺得過意不去。
應芳芳想不到是他先道歉,搞得她怪不好意思的,如果非要說剛才那一擦誰有損失的話,那也是未婚的他啊,她是有婦之人,這一點小意外並不放在心上,更別說她還是來自現代的開性時代,一個吻也不會太大驚小怪的。
「沒有,是我不該隨意轉身的,應該是我的錯才對。」人家都釋出誠意了,她再不給出點謙虛怕會讓凌堪尋難為。
氣氛有些尷尬,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了,寂靜的道路,只聽見馬蹄有力的踩踏聲,除此之外,還有兩個人不均勻的心跳聲。
「我們要走多久才能到西域?」終於,這個沉默有應芳芳來打破,如果沒有一個話題聊聊,她真感覺自己會在這種安靜的氣氛中窒息,必竟身後的那個人,她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心態去面對,如果說是朋友,又超過了,是情人,又還沒到這種份上,那隻能算是游介於兩者之間的好朋友吧。
「如果日夜兼程的話,大概半個多月,前方不遠處有一個小鎮,我替你買一匹快馬吧,這樣,我們就可以加快速度了。」凌堪尋低低的嗓音傳來,已經沒有不自在了,變得平和許多。
應芳芳在心中舒出一口暗氣,點頭道:「好的,可我認為我們不必要每日每夜的趕路,身體會吃不消的。」
「嗯,適量吧,不過我必須儘快找到解藥。」
「那些解藥是作什麼用的?你說要用它來解救別人的姓命,又是怎麼一回事?」應芳芳提出心中的好奇。
凌堪尋眸光一凝,忽然間有些失亂,緊緊的凝視著應芳芳好一會兒,聲音低了三分:「你和北辰池煌之間,還有聯繫嗎?」
凌堪尋的慌亂來自於兩年前的搖傳,所有的人都知道水月芳是北辰池煌的未婚妻子,兩個人有著很重要的關係,如今看來,這種關係,將影響凌堪尋前進的步伐,所以,他著急了。
「呃……北辰池煌說是我的舊識,我已經不記得了,半年前生了一場大病,失去了部分記憶,究竟以前是什麼關係,我不太清楚。」應芳芳知道凌堪尋與冷寒君要對付的人是北辰池煌,但她卻因為楚芳兒的存在,盡量的想要淡薄她與他之間的那一層暖意關係,她承認,有那麼一段時間痴心妄想了,想要綁住北辰池煌那溫柔的愛意,可是,她現在卻沒有那種爭搶的勇氣了。
「你失憶了?因何失憶?是冷寒君對你傷害太深,所以才會失憶嗎?」凌堪尋心中一痛,語氣多了焦急和擔心。
「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失憶了,只是一覺醒過來,就感覺自己對周圍的一切都陌生了。」應芳芳不想對凌堪尋解釋太多,更不希望他去追究,必竟,時空穿越對於她來說,都有點東方夜談。
「那身體有沒有受到影響?」凌堪尋聽出了應芳芳淡薄的語氣,以為她是不想去揭過往的傷痛,所以才用淡淡的語氣來掩飾的,所以,他很體貼的沒有往下追究,卻忍不住擔心。
應芳芳忽然間有些苦悶起來,輕笑了笑:「後果非常可怕,可能會成為我一生的痛吧。」
「是什麼後果?」凌堪尋聽的心都糾緊了,拉緊僵繩的手情不自禁的扶到她那纖細的腰間,微微用著力,把她圈緊在懷裡。
應芳芳有種難於啟口的感覺,但她卻也不願意對這位好朋友有所隱瞞,沒錯,她或許懷不了孩子,但這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於是,她低聲道:「我懷不了孩子。」
「什麼?」凌堪尋失聲低叫,好似非常的驚訝。
「你也感到吃驚吧?呵呵,我已經坦然接受了,正在四下尋求名醫醫治。所以,我暫時還抱著希望。」應芳芳苦笑起來,盡量不讓自己看上去像是需要別人同情的可憐蟲。
「那麼說,你沒有懷上冷寒君的孩子了?」凌堪尋的驚訝,不止有對她的心痛,更氣憤冷寒君的欺騙,那天皇殿上,冷寒君為何要這樣騙他呢?
「誰說我懷上他孩子了?我瘋了不成,這一輩子也休想我會替他生孩子,哼。」提到冷寒君,應芳芳就止不住的火氣往外冒。
凌堪尋見狀,懸吊半空的心驀然落地了,他小心而珍惜的擁著她的身子,語言低沉而溫柔:「不要擔心了,西域有很多名醫,到時候,我就帶你去找他們,一定想辦法把你這病治好的。」
應芳芳聽著,眼眶瞬間就紅了起來,那種感動是無法言語的,她久久沒有說話,只是小手輕輕的放到凌堪尋的手背上,輕輕的握著,良久,才低聲感謝:「我以為失去了墨染就孤單一人了,謝謝你在這個時候還關心我。」
「在你身邊的人是我凌堪尋,不准你總是把墨染兩個字掛在嘴邊。」聽見從她的口中喊出別的男人的名子,凌堪尋劍眉輕輕的擰了起來,微微霸道的說道。
「凌堪尋……你會做我一生的朋友嗎?」應芳芳眨著淚眼,輕輕的問。
「一生嗎?如果可以,三生三世都願意,只要你希望。」凌堪尋感覺自己的心一下子充實起來,因為這一句話。
「真的?那你不可以騙我,等有一天,我什麼都沒有了,你還會像這樣關心我。」應芳芳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貪心了,每一種溫柔她都想要,每一種關心,她都想珍惜緊握。
「你怎麼會一無所有呢?不是還有我嗎?」凌堪尋發現懷中的女人並不像他想像中的那麼堅強,此刻的她,就像無助的孩子,輕輕的顫抖,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去擁緊她,安慰她。
應芳芳的淚就這樣滑落了,只是簡單的一句話,便勝過千言萬語,她有那麼一刻堅信,這是一個不會褪色的承諾,她哭了,像個孩子一樣哭出聲來。
「芳兒……你為什麼哭呢?是不是我的話讓你傷心了?」凌堪尋嚇的手足無措,他不知道她為何會哭泣,他想給她一生一世的守護,難道是自己的話嚇到她了嗎?
「不是……是我太高興了,你知道嗎?很少人會對我說這種話。」正是因為稀少,所以才珍貴,應芳芳感覺自己是不是太感性了,以前,多少甜言蜜語也不會讓她感動的掉眼淚,因為她覺得那樣的女人太脆弱了,可是……當經過那段灰暗痛苦的日子,她才驀然驚覺,原來,感動的話語,有時可以簡單的只那輕輕的一句話。
凌堪尋忽然間緊緊的抱住了她,把她壓進自己的懷裡,頭貼在她的髮絲上,這一刻,愛意洶湧,讓他再也顧及不了道路的底線,他愛她,很想就這樣一直愛下去。
「凌堪尋……」被突來的擁抱給嚇住了,應芳芳不由的低呼了一聲他的名子。
「你不是問我是不是半年都在調查你嗎?如果我告訴你,這一切只是想更透徹的了解你,這種了解,不是因為單純的想知道,而是因為我發現自己喜歡上了你。」凌堪尋沒有鬆手,只是低低的附在她的耳邊喃語,那種深深的愛意,讓應芳芳呆住了。
應芳芳好半天才反映過來,她有些慌亂的理了理情緒,呆然的出聲:「等等……你是在同情我嗎?在可憐我像個奴隸一樣生活在冷寒君的殘暴下?還是你認為我是一個沒人疼沒人愛的女人,所以想要憐憫我?凌堪尋,如果真的只是這樣的話,那請你放手好嗎?我雖然是一個悲慘的女人,可我自認為不需要別人的同情,那會讓我覺得自己更加的悲哀。」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表達什麼,應芳芳胡亂的說了一大堆。
凌堪尋並沒有被她這番話給怔住,他只是緊緊的握住她顫抖不止的小手,聲音低沉而冷靜:「我只是心疼你無助時的慌亂眼神,著迷於你那明媚的笑容,還有你倔強的性子,你讓我看見的女人,很堅強,堅強的讓人心痛,所以,當心隨著你的痛苦而痛苦時,那種情,連我自己都無法再控制。」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你的條件那麼優秀,應該有很多女孩子愛慕你吧。」應芳芳此刻無比的清醒,她沒有被突來的愛情沖暈頭腦,也沒有被凌堪尋那一番深情的告白而迷惑心志,她就像喝了一杯咖啡一般,總個人都提起了精神,她是好奇的,也是困惑的。
如果說,這份感情在現代,一個未婚又優秀俊美的男人向一個已婚的女人發出愛情的邀請,那麼,這樣的一個故事,結局還能與完美掛上一點點的邊,但現在時代不一樣了,這是古代,帝王統制的專權時代,一個未婚的男人,向一個已婚而且還是罪人身份的女人說出他的感情,那意味著什麼呢?
自己真有那麼大的魅力讓他著迷嗎?應芳芳不但懷疑,簡直是完全的否認,一沒優點,二沒才情,不過是上蒼賜了一張美麗的外表而於,如果只憑這張臉,就讓凌堪尋說出自己的愛情,那她會認為自己很失敗。
凌堪尋面對她冷靜的聲音,微微一怔,為什麼是她?他也想知道為什麼是她?可滿腦子都是她的身影,每天都會去想著她過的怎麼樣,是不是安好,只是如此的簡單而於。
「你不要先回答我,你還是考慮過後再來告訴我吧。」忽然,應芳芳急急的出聲,似乎不想給他任何的壓力。
「你在懷疑我對你的感情嗎?」凌堪尋的眸光微微暗沉了幾分,他知道可能會被拒絕,但卻絕不是這種質疑,那樣,他會覺得非常的難過。
「沒有……絕對沒有,我只是不想讓這份感情流失的太快而於。」應芳芳笑起來,笑的像個孩子一般天真爛漫。
「流失?」凌堪尋微微的蹙眉,緊緊的揪住月光下那張笑顏,她的用詞越來越讓他不能理解了。
「不要再談了好嗎?我們快點趕路。」應芳芳感覺氣氛被自己一攪,有些亂了,是心亂。於是,急急的想要結實這個話題。
凌堪尋感受到她的緊張和煩躁感,也不由的跟著緊張起來,她已經像個受傷的孩子了,他不想再強迫她接受這份突來的感情,所以,他便給她時間去適應,總有一天,她會知道,這份愛永遠也不會流失。
絕王府,在這深沉的夜裡,總個王府的人都沒有一個敢安穩的睡覺,時而聽見冷寒君房間傳來低怒的吼聲,全部下人都為之顫抖和恐慌。
罪王妃失蹤了,就像前幾次失蹤一樣,造成了所有人的擔驚受怕。
冷寒君黑沉著臉有房間里端坐著,所有的傢具幾乎被他給摔的差不多了,大手緊緊的捏握,幾乎能滴出血來,他不能忍受水月芳的再一次無情背叛,他試著縱容她,關心她,疼愛她,當他做了所有他認為能討取她歡心的事情后,她竟然又騙他,去了別的男人身邊。
冷寒君的心被割成了碎片,這種靈魂抽離般的痛疼和受傷,全是因為對那個女人的情愛所造成。
他以為沒有心,就不會受傷,沒有情,就可以丟棄多餘的感情過一輩子,似乎誰也料不到,上天給了他一個天大的玩笑,竟然愛上自己的仇人,他的隱忍,他的痛,從來都不曾展現在別人的面前,只有暗夜才敢獨自舔傷,那比血還有甜的情愛,像看不見的繩索,將他捆緊,讓他再也抽不離,爭不脫,只能越陷越深,越捆越緊,幾乎窒息了。
「水月芳……回來,回到本王的身邊來。」對著空寂的房間,他終於承認了心中的愛,他低喃著。是一個男人對愛情的渴望,是一個夫君對過往的懺悔。
可,不管他多麼深情的呼喚,身邊依然空蕩蕩的,沒有人回答他。
「主子,夜深了,休息吧。」星池看不過去,冒著生命危險上前勸慰他。
「滾……都給本王滾出去。」冷寒君像頭受了傷的野獸,此時只想獨處,就連最親近的人也不想靠近/
星池嚇壞了,急急的退了出來,依然寸步不離,因為罪王妃的離去,主子性情大變,極少生怒的他,此刻,竟然如此的暴怒,讓人心中又急又怕。
冷寒君緊緊的合起了眸,那雙被愛刺傷的夜眸,不再光澤動人,只有無盡的灰暗和失落,兩次深愛的女人都背棄自己,讓他感覺到深深的痛恨。
徵候府,在這深夜,忽然來了一名夜客,一身黑衣,健欣的身影,一半隱入黑暗,一半卻分明的深刻,冷酷俊美的臉龐,沒有一絲的表情。
「你回來了,閽飛揚。」背負著手佇立於窗前的北辰池煌,驀地出聲。
「那個女人……」冰冷的聲音,竟有些遲緩。但那嗜血的眼神卻未變動。
「不準動她一根頭髮,不過,你要的東西,本君會如願送上。」北辰池煌說著,聲音變得有些異樣激動。
「閽羅殿的規矩,你要誰的命?」閽飛揚挑起了眉,唇角淡勾。
「冷寒君……」北辰池的低冷的一字一句吐出聲來,背負身後的大手驀然捏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