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縱火
午陽似火,曬得大地一片熾熱,此時的絕王府,婉如夜晚般寧靜。
應芳芳帶著怒氣回到自己的房間,這個王府依然是地獄,冷寒君對自己冷眼以對,倪裳算計自己,水月芳欺壓自己,在所有人的眼中,她都是一個罪人,地位低等。
在房間里逗留了一個午後,黃昏近逼,天邊晚霞連成片兒,映照著總個大地一片通紅,有丫環進屋點燈,應芳芳安靜的坐著,神情染著悲哀,在這複雜可怕的王府中,自己究竟要依靠什麼來生存?
墨染此時該離開天朝了吧,上次看他受了那麼重的傷,真的把她給嚇著了,因為冷寒君,墨染和北辰池煌連續受到傷害,應芳芳萬分的自責,但卻更加的惱恨冷寒君殘忍的手段。
「可惡……」應芳芳氣的低咒出聲,猛然站起來,衣擺用力的一甩,忽然,桌上的燈燭被她用力的一帶,打向一邊的帳幔,頓時嘩的一聲,竟然著火燃燒起來。
應芳芳嚇了一大跳,趕緊跳開一點距離,怔怔的望著那燃燒的帳幔,當看著那火苗像雨後的竹笙一樣節節竄漲時,秀致的眉宇微微挑起半邊,心中一片痛快,燒吧,最後把所有的東西都燒的一乾二淨,那才更加讓人興奮呢。
應芳芳站在屋子裡看了一會兒,很快又反映過來,此時該做的不是傻傻站著,應該趕緊逃離事發地點,她可不能被冷寒君再逮著了,否則,後果堪憂。
應芳芳有些慌急的四下查看了一番,當看見左邊的窗口大開時,她臉色一喜,二話不說就沖了過去,輕巧的跳出窗口,從房子的後面悄悄的離開了。
後面是一片小樹林,此時天色變暗,剛好可以做掩飾,應芳芳咬著下唇,靜靜的躲在樹林中,看著煙霧從房間的窗口和屋頂冒了出來,白色的霧團像天上的雲朵一般,自有一股美麗。
應芳芳好整以瑕的觀賞著,小巧的臉龐笑意不減,殺人放火這種惡事,以前只有電視上看過,雖然她也每天嚷嚷著要放火放了絕王府,可只用嘴巴講過,卻並不敢實際行動,燒了王府事小,如果鬧出人命來,那就真的要丟性命了,現在是天黑時間,她的閣樓是獨間,所以,就算把總個閣樓燒毀,也絕對不會影響到旁邊的房子,她只需要看著就好了,只有毀滅,才能使她感到心情好受一些。
火光漸漸的爬上那華美的床塌,像毒蛇在吐信子一般,吞蝕了總個房間,只短短的幾分鐘,房間已成火海,無數的煙霧無孔不入的鑽了出來,火勢如延,無法控制。
有幾個丫環正端著茶水朝這邊走過來,當看見房間里煙霧撩繞,紅光滿天時,都嚇的怔住了,臉色蒼白,呆如木雞,有幾個反映快的,趕緊丟掉手中的盤子,往外衝去,一邊跑一邊大叫:「著火了……王妃的房間著火了……快來救人啊。」
她這一出聲,震醒了其她的丫環,也都跟著慌張逃竄,七魂少了六魄。
冷寒君正端坐在書房研究典冊,遠遠的就聽到了喊聲,他驀然起身,健軀如閃電般衝出了書房,抬眸一看,滿天的煙霧,俊臉驟然變色,健拔身軀急急的朝著事發地點疾步而去。
剛到門口,就看見慌張的丫環急急的叫道:「王爺……不好了……王妃的寢室著火了。」
「什麼?」冷寒君一聽,健軀一震,總個人都僵硬了,俊美的臉孔,沉靜不在,因為急切而染上幾許蒼白,他快速的衝出了門口,急切的奔向水月芳的暗辰閣。
沉穩的心跳,失了規則,紊亂了,呼吸停窒,是那樣的難受,明明近在眼前的閣樓,此時,卻仿如天邊,任他腳步再快,卻依舊慢了。
他幾乎瘋狂的衝到暗辰閣前,當看見滿天的火光映亮總個黑夜時,俊美的臉龐再難冷靜,他冷怒的急道:「水月芳人呢?她在哪裡?」
已經趕過來滅火的星池,也嚇的臉色發白,顫抖的出聲:「王妃……王妃不見了。她並……沒有出……王爺,不可啊。」
星池的話還沒有說完,健影如閃電般掠進了熊熊燃燒的房間里,所有的家丁都噤了聲,睜大一雙眼睛,抽氣般看著冷寒君消失在火光中的身影,都掛上了憂慮和急切。
星池怔愣在原地,想要阻止主子瘋狂的冒險,可是,手卻空了,遲緩了一步,冷寒君早已隨著艷紅的火光掩沒在殘敗的房間里。
「別愣著,快救火啊,若是王爺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這幫死奴才休想有命活著。」剛趕過來的嚴雪靜,正好看見冷寒君不顧一切的身影,美麗的臉龐閃過濃濃的悲傷和忌恨,她的心隨著那燎原竄漲的火舌,也似乎窒息了。王爺竟然為了一個罪人,不顧自身的危險跑進火焰中救她,心被狠狠的糾起,破碎成片兒,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呢?罪人本就該死啊,王爺為什麼還要那麼在乎她的生死?
聽到嚴雪靜尖細的吼叫,怔愣中的家丁頓時醒悟過來,趕緊提來水桶滅火。
冷寒君強忍火光帶來的熾熱和灼傷,衝進房間里,俊臉早已失色,他躲開垂墜的房梁,直接衝進了內室,當他看見被火燒的面目全非的內室時,幽夜的眸光大睜,難於置信竟是如此的結果。
時間彷彿凝固了,冷寒君就這樣怔怔的望著那燃繞的火焰,腦子裡空白如紙,忘記了呼吸,窒的難受。
「水月芳……你就真的那麼恨本王嗎?」健軀重重的顫抖,踉蹌後退,胸口早已糾的痛苦難受。
「怎麼會這樣?水月芳,沒有本王的允許,誰准許你死的?」冷寒君對著滿目的火光,失聲的怒吼,大手扶到滾燙的牆壁,灼成了重傷,他卻彷彿沒感覺到,只有那失魂的眸,閃著痛苦和憤怒,原來,是他高估了她的沉受能力,以後,不管遇到什麼樣的折磨,她都會堅強面對的,現在……現在才明白,原來,她也是這般的脆弱。
「王爺……王爺,你沒事吧。」當屋外的火光被漸漸的撲滅,星池急急的沖了進來,卻只看見主子失魂落魄的站在廢墟里,錦衣華服落落了火燒的痕迹,他的臉上寫著從沒有過的憂傷和痛苦,星池緊緊的扶持著他,臉上掛滿憂急,此時此刻,主子終於肯正視自己的真心了嗎?
星池望了一眼燒得發焦的內室,一片悵然和難過,王妃並不是輕生的人啊,怎麼也會犯下如此的錯誤?星池對著身後的侍衛吩咐道:「把現場清理出來。」
星池扶著僵然的冷寒君,出到外面,所有的人都嚇的不敢出聲,都屏著呼吸望著自己的主子,他臉上的表情,為什麼會有悲傷?一直虐待罪王妃的人不就是他自己嗎?逼迫罪王妃走上絕路的人也是他啊?為什麼到最後,他臉上卻寫著痛苦?
那份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情感,在這殘酷的現實面前,終也爆露了,冷寒君的眸,沒有了往日的神采,只剩下死灰和黯然。
「王爺……王爺你受傷了?」倪裳和嚴雪靜都急急的衝過來,滿臉的擔憂心疼。
冷寒君怔怔的望著滾落一地的焦黑房梁,半天都回過不神來,他怎麼也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現實,水月芳不是這般的脆弱,她不可能選擇走這條路的,失去的理智瞬間回歸,冷寒君全身一震,甩開挽在手臂上的兩隻玉手,健影再一次一衝進了燒焦的房間里,冷銳的眸光仔細的掃過所有的角落,卻沒有發現屍體的存在,他死絕的心驀然回生,彷彿鬆了口氣,他甩袖走了出來,對著所有的侍衛命令道:「馬上給我搜府,一定要找出罪王妃的下落。」
「啊……」所有的下人都怔住了,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罪王妃沒死嗎?」
侍衛接了命令,趕緊分頭搜索去了,留下星池還在發怔,好半天,才反映過來,驚喜的大叫:「罪王妃沒事,那真是太好了,說不定只是風吹倒了燭火,把這房間給點燃了。」
冷寒君卻不這麼認為,他寒眸一掃,恢復了往日的鎮定與冷靜,薄唇輕哼一聲:「風真有這個本事嗎?」
「主子認為這火是……王妃放的?」星池嚇了一大跳,臉色慘白了三分。
「能放火逃跑的人,舍她其誰?讓本王抓到了她,絕不輕饒。」冷寒君表面上雖然這麼說,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的心並沒有他的話冷寒,眼眸中明明也閃爍著喜悅。
星池倒吸了口氣,趕緊擦去額際的汗珠,心裡一個勁的揣磨,天啊,罪王妃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先是逃出王府,現在又是放火燒屋,未來還會發生什麼呢?真是令人既期待又驚慌。
應芳芳驚心動魄的蹲在樹影下,睜著一雙受驚的美眸望著那衝天的火光漸漸被澆滅,然後就是一陣急亂的腳步聲在四周響起,她不由的慌了手腳,盡量把身體往黑暗中縮了幾分,冷寒君想必已經趕過來了吧,就不知道他看到這樣的情景,會產生什麼樣的想法。
他的表情一定非常的難看吧,真可惜,這個位置沒有選准,看不到他那氣急敗壞的模樣。
應芳芳撐著下額,小手輕輕的點著唇片,腦袋裡開始流轉,這樣一直躲下去不是辦法的,總有被找到的一天,她該編個什麼法子去瞞天過海呢?
絞盡腦汁思考了一會兒,應芳芳總算找到了脫身之計,一雙俏目瞄準了不遠處的小湖,她把身上的外套解下來,扔到地上,然後穿著單衣在黑暗中摸到湖邊,閉著眼,吸緊氣,輕輕的往湖水裡走去,冰涼的水,此時正好可以澆去她全身的火熱,當總個人完全浸到水裡時,她在裡面吐了口氣,便從湖水裡遊了上來,而此時,當她剛昂起頭時,忽然看見前面多了很多隻腳,她嚇了一跳,拂起臉上的水珠,看見一群侍衛正驚愕的瞪著自己。
應芳芳翻了個白眼,有些氣妥的從湖裡走上來,想不到這麼快就被找到了,算了,還是好好的演這場戲吧,反正她死也不能承認這火是自己放的,否則,冷寒君還不拔了她的皮。
「王妃,你怎麼在湖水裡?快些上來。王爺正急著找你呢。」侍衛一見到應芳芳如此狼狽的樣子,都為她感到擔心,現在府里上上下下沒有人不知道她要懷上王爺孩子的事情。
應芳芳咬著唇從湖裡走上來,淚還沒有擠下來,就聽到一道怒吼穿透而來,把她嚇的全身一顫。
「水月芳,給本王一個解釋。」冷寒君怒火騰騰而來,俊容鐵青,黑沉如烏雲一般,隨時都能打雷下雨。
應芳芳瞪大一雙美眸,全身濕透的模樣,讓她的模樣多了幾份嫵媚和誘惑,冷寒君一眼便瞧見濕潤的她,有些怔愕,緊接著,對著身邊所有的侍衛冷斥:「都下去。」
「是。」所有的侍衛都被冷寒君殺人的目光給震懾了,急急的退了出去,應芳芳怔怔的望著侍衛如潮水般退走,此時,現場只剩下冷寒君和她兩個人。
冷寒君臉色驟變,脫下外套扔在應芳芳的身上,冷冷的要求:「快點穿上,你想讓所有人都看見你的身體嗎?」
應芳芳有些怔愣,想想也的確爆光了,便把他的衣服緊緊的披到身上去,可是,怎麼有股燒焦的味道?難道冷寒君氣的冒火了?所以把身上的衣服也燒焦了嗎?應芳芳此時臉色更顯慘白,以冷寒君出色的智慧,她很清楚,自己玩的小計兩根本逃不過他的慧眼,她臉上寫著心虛,小手緊緊的絞在一塊兒,低垂著頭,一句也不應聲。
「快點去換衣服。」冷寒君低冷的斥聲,他不可否認,當見到她的那一瞬,他有種想要把她緊緊擁入懷中的衝動,但礙於高傲的身段,他卻壓抑著,不敢去見碰她。
應芳芳也怔愣了,她剛才還想著,冷寒君肯定要給自己一大耳光,然後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陣凶斥,最後是粗暴的把她拉回房間,用最原始的方法懲罰自己,當然,這是應芳芳自個兒猜想的,按照以前的常理推斷,這是冷寒君不可省略的步驟,可是,很奇怪啊,這次冷寒君卻沒有對自己凶,也沒有打罵自己,更沒有粗糙的對待自己,應芳芳俏眸探向那張俊美的臉孔,忽然,她捉住了他眸底一閃而過的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