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委屈
這一夜的夢境,凌亂而不知所以,應芳芳幾次在夢中醒來,滿頭大汗的坐起來,卻發現身邊是空無一人,她低喘著氣,用衣袖拂掉掛在額際的汗珠,一張秀美的臉龐有些呆然。
她咬了咬唇,含著手指回想夢中的情景,艱難的拼捧著那散亂的像剪碎了的片條一般的片段,好像在敘述著一個優美的愛情故事,只是故事到了最後,是依依不捨的分別。
一片開的正艷的山茶花,風中含著幽香的味道,兩道相依相偎的身影,正閑散而來,看不清兩個人的面容,只感覺到那種濃厚的深情分舍不開。
應芳芳甩了甩頭髮,有些發麻的皺起臉蛋,這些天被冷寒君給予的僵惡嚇怕了,忽然出現如此溫情的畫面,不由的讓她歡喜起來,自己會不會就是那夢中的女主角,而陪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俊帥身影又會是誰?
應芳芳低頭輕笑起來,都說夢可以是預言,現在做了這樣美麗的夢,是不是說明接下來,自己的生活就會發生一點變化呢?
躺下去,繼續睡,繼續捕捉她在古代唯一安逸的美夢,可是接下來的情節,卻發現冷寒君那張邪冷的面容佔據了她所有的空間,他依然不把她當一回事。
早上起床后,應芳芳喃喃自語:「奇怪了,夢中應該是我最大啊,為什麼還要受欺負?哪天,一定要做一個殺了他的夢。」
這樣想著,她心情好了一點,唇角帶著輕快的笑容。著衣,洗漱。
等一切準備好后,她拉開了門,門外佇立的冷霾身影讓她怔愕。
四目對視著,當輕快的笑容,對上冷漠的眼神時,笑意如冰凍般僵硬了,應芳芳不客氣的拉下一張美顏,沒有任何的招呼,擠過他高大的身軀,直接往樓下行去。
既然他不把自己當一個人看待,那她也無須跟他客氣什麼,古代那些繁鎖的禮數,不適合現代人使用。
「站住。」一聲怒喝自身後揚起,應芳芳抿唇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只是冷淡道:「王爺有何指教?」
夜眸沉的可怕,彷彿來自破曉的黑暗,神密而不可測,冷寒君冷冷的注視著她,低怒的責問:「這是你該有的禮數嗎?」
應芳芳冷哼一聲,依然淡淡道:「禮數是給那些互相尊重的人用的。」
俊顏驟變,冷寂的聲音來自身後:「你是在教訓本王嗎?」
「不敢,只是實話實說而於。」一大早碰上這樣的瘟神,應芳芳早就窩了一肚子的火氣,此時此刻,她已經有些失去理智了。
她想的太天真,以為現代的性格可以帶到古代來發揮,可她不懂的是,在古代,夫君為大,冷寒君就是他的天,而她的反抗與挑釁,註定要使她走上悲慘的命運。
「一個罪奴有何資格與本王談實話?不要忘記了,你的性命是本王給的。」冷寒君不屑的冷哼。
「自大狂。」應芳芳在心裡惱恨的罵道,是不是古代的男人都太自以為是了,以為自己是男人就可以隨便鄙棄女人的生存權嗎?應芳芳閉上了眼睛,也許,這就是古代女性的悲哀吧。
「沉默代表無聲的反抗嗎?水月芳,究竟是誰給了你膽子,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違逆本王的命令?」冷寒君緩步逼近,言詞冷銳如鋒,壓的應芳芳喘不過氣來。
應芳芳在心裡冷笑,反唇相譏:「一個人活著連尊嚴都沒有了,這與死有什麼區別?你口口聲聲說是你給了我性命,如果活著,只是為了滿足你的私慾,那我寧願去投胎,希望轉世后,不要再遇上你這種大變態。我操,真他媽的受夠了。」
第一次受到質疑的冷寒君,臉色沉黑的恐怖,他冷怒的甩了應芳芳一巴掌,眼裡充滿著嗜人的血光,在那張盡乎絕色的容顏上,是那樣的奪目艷冶,彷彿來自地獄的修羅,卻有著天使的面容。
應芳芳咬著牙,冷冷的瞪視著那張交織著恐懼與憤怒的俊美面孔,一字一句的說道:「不殺我,你會後悔的。」
冷寒君眼裡閃過冷冽的殺機,就像當初,他處決那些謀返罪犯一樣的冷血殘酷,他緩緩舉起了手,望著身前,那張滿含堅定,無懼無畏的秀美容顏,她敢如此針鋒相對,是因為接近天朝了嗎?那個曾經視他為珍寶的北辰池煌就在天朝,她還期望著與他再續前緣嗎?
應芳芳喘著氣,凝神等待著他那殘暴的舉動,其實她也害怕了,在心底的深處,她感覺到凍徹心扉的冷寒,心在低低的哭泣,不是吧,真的要這樣死掉嗎?太可惜了,好不容易的重生機會啊。
應芳芳想開口求饒,可堅硬的人格,卻阻止了她這樣的傻事,人活著要爭氣一點,如果她今天開了口,那接下來的生活,她就別奢望見到陽光了。她可不想活在地獄,她甘願死在地獄。至少,靈魂是不知道痛的。
冷寒君眼裡醞釀著殺意,當他知道,這個女人強撐了兩年,只為了別的男人時,怒意就像潮水一般洶湧而來,淹沒了他的理智,奪去了他的意識,心裡只剩下恨,恨這對痴情的男女,恨他們堅忠不移的愛情。
他知道,自己帶給她的痛苦有多重,她愛著他的心就有多深,是這樣嗎?
就在大手緩緩落下之際,旁邊的房門開了,凌堪尋滿臉困惑的走出來,一雙俊眸定格在殺氣濃厚的樓台前,微感怔訝的出聲:「怎麼了?房間里打不夠,還跑到屋外來打啊?」
「這裡沒你的事。走開。」冷寒君很不領情的斥了一句。
凌堪尋不以為意的笑起來:「你們的家事,我是管不著,可你身為王爺,竟如此欺負你的王妃,是想讓人看笑話嗎?」
「哼。」冷寒君甩下衣袖,冷眸越過欄杆,往樓下射去,只見樓下坐著的客人都仰著頭,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冷眸過處,所有的侍衛都以最快的速度低下了頭,不敢再觀視,都曾聽說過,絕王爺是出了名的孤傲冷漠,要是被他抓到了,小命難保。
應芳芳臉上滿不在乎,心裡卻著實感激了凌堪尋的及時出現,雖然他並沒有為自己求情,但卻阻止了冷寒君的殺機,這也算救了她的小命。
「今天就起程回天朝,請王爺做好準備。」凌堪尋淡聲說完,就直接朝樓下走去了。
應芳芳暗自鬆了口氣,秀美的臉龐不由的蒼白了起來。
冷寒君眸光變得複雜難懂,他冷冷的越過應芳芳的身邊,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本該是微風暖暖的初夏,應芳芳卻感受到冷冷的冰寒,就連他帶走的微風,都要將人凍結一般。
她吸了口氣,轉過身,默默的往樓下走去,腳步虛飄,眼神木然,彷彿剛從地獄回來的遊魂,沒了生氣。
凌堪尋端坐在椅子上,一雙俊眸帶著往日的散懶,身旁,清流替他打理著飯菜與酒水。
剛才他在房間里,把走廊上的吵架聽的一清二楚,當聽見冷寒君要殺她時,他竟然毫不猶豫的開了門,那份不由自主的衝動,直到現在,他都一直納悶著,自己這樣做,不是擺明了告訴冷寒君,他想救他的王妃嗎?
凌堪尋有些煩躁的皺眉,自己越來越愛管閑事了,人家是夫妻之間鬧矛盾,自己揍什麼熱鬧啊?不是有句話說的,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嗎?
「少爺,飯菜備好了,請用膳。」清流細心的把飯菜夾好,放到凌堪尋的面前。
「先放著。」凌堪尋臉色不耐的出聲。
清流被無辜的凶了一頓,有些呆然:「是……」
凌堪尋微微合了合清眸,剛才強迫自己不去正視那張受傷的美麗臉龐,是因為自己還沒有失去理智,不想與冷寒君把關係搞的太僵硬,這樣不是自己的處事風格。
可縱然是這樣,餘光還是觸及到了那含淚不屈的倔強眼神,那個女人,一副軟弱樣,卻一身的傲骨,在他的身邊,實屬少見,以前,也碰到過各式各樣的美人,她們低頭含笑,不敢正視男人的眼神,聲音姣柔細氣,甚至不敢大聲說話,走路也是輕巧細慢,不敢走的太快。
為什麼那個女人就顯的特別呢?聽見她剛才反駁冷寒君的凶樣,就像一頭受傷的小貓,無懼無畏,而且,先前在荷池邊,她竟敢直視著他的眼睛,還敢捉弄他,膽識驚人,言詞鋒利,沒有溫柔可言,不似小家碧玉,沒有蠻橫無理,不似千金貴軀,她不過是一個替父還債的罪奴而於,有這樣的勇氣與膽量,他的父親還真不愧為謀返朝堂的重犯。
凌堪尋唇角噙著一抹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微笑,直到清流推了推他:「少爺,王妃來了。」
凌堪尋全身一震,卻沒有急促的抬頭,只是淡淡掃了一眼朝自己走過來的女人。便無所謂了。
「有事?」等應芳芳走近了,凌堪尋才從激動的神情中擠出淡漠的聲音。心中卻欣喜的想著,她過來是想跟他說謝謝的吧,好歹剛才也算救了她一命啊。
應芳芳秀眉皺了皺,這個男人還是一樣不可一世的高姿態,真是看著就倒味口。
「如果沒有救世主的面孔,就請你不要亂說話,你哪隻眼睛看我被他欺負啊?真是多管閑事。」應芳芳實在忍不下這口氣,凌堪尋一副可憐同情的眼神,看在她的眼中簡直諷刺,她不需要別人憐惜。
凌堪尋徹底呆住了,應該說是石化了。他向來微眯的夜眸,第一次大睜,優雅盡失的盯著眼前看上去非常生氣的女人,半曬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這是什麼態度?我救了你。你不說謝謝也就算了,沒必要對我嚷嚷吧。」
應芳芳氣怒寫在臉上,冷哼一聲:「你才沒有好心來救我呢,你不過是想看我笑話。」
「你們光明正大的上演,怎麼能怪我?」凌堪尋第一次發現,委屈是如此的冤枉。
「就算這樣,你不會迴避一下嗎?」應芳芳還是氣不過,不能對冷寒君出的氣,她一股腦兒的全砸到凌堪尋身上去,反正他還欠她一對碧玉耳環呢?這可惡又該死的男人。
「我為什麼要迴避?我肚子餓了,要下樓吃飯。」吵來吵去,凌堪尋發現自己有弱勢的感覺,為什麼被救的人還敢理直氣壯的來教訓他多管閑事?這是不是沒天理啊?
「以後不要讓我再看見你亂說話,否則,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的。」應芳芳丟下狠話,轉身瀟洒而去,理了理心房,氣消下去了,真的比較好過些。
「喂……我說你……」一大堆的咒罵堆積在心腔,卻罵不出來,凌堪尋一張俊臉脹的通紅。
對著觀望的客人大吼:「看什麼看?都給我滾出去。」
所有的客人都被他的聲音嚇住了,以最快的速度離開現場,逃難去。
「少爺,你消消氣。」清流嚇了一跳,趕緊安慰道。
「這口惡氣難消,該死的女人,我非讓她先好看,究竟懂不懂什麼叫感恩,氣死本少爺了。」凌堪尋沉著一張臉,破口大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