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冷妃
想不明白，想不通，就讓人睡不著。君玉現在就是這種情況。
躺著睡、側著睡、趴著睡，統統沒用。看來……只能這麼辦了。自己想不通的問題，放不下，那就只能直接找當事人了。
起了身，套上外衣，打開房門。夜更深，月兒已經躲進薄薄的雲層，依稀透著點冷光，一陣冷風吹過，樹葉搖動，兩耳邊儘是沙沙的聲音。君玉雙手抓著衣襟，借著極其微弱的薄光，摸索著到了書房。
書房的白窗上，居然還灑著黃色的燭光。看來，今晚不是她獨自失眠。
君玉輕手輕腳的開門進入，但還是有輕微的響聲，宮懷聖卻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回憶。「懷聖？」君於忍不住喚了他一聲。
他終於回過神來，抬頭看向她，君玉在他眼中看到了迷茫和痛苦，他的手掌中躺著的是一塊羊脂白玉。這塊玉就是他反常的根源吧！
君玉小心地拿過那塊美玉，仔細端詳起來。上面是只雕有一字……博。「很美的玉。」其實她想問的是「哪來的」。
懷聖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的手，準確地說是看著她手裡的玉。這一刻，她看不透他，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是我娘送的。」這回他望的是她的眼睛。
他娘？「太后？」君玉疑惑得看著他。
「不是。」面無表情的他眼眸中閃過一絲狼狽，這兩個字就像是重物般在他的心上狠狠撞擊一下。「是冷妃……」
冷妃？她是何許人也？
冷妃，先皇的妃子，宮中沒有人知道她的來歷，只知道她姓冷。據說她入宮時就懷有三個多月的龍種，因而一入宮就已經被封為冷妃，甚至得到了先皇的獨寵。
據說她長得美若天仙，傾國傾城，她若稱自己是第二美人，沒人敢說自己是第一。總而言之，她很美，美得讓人難忘，讓人屏息。最主要的是，她是個沒有心機的女人。
可惜，紅顏多薄命。後宮這種地方，真得是不適合長得好看，心地又單純的女子。
太后，也就是當時的皇后，已生下了皇太子，又已經懷了一個月的身孕，正當得勢的時候。結果有個女人出現了，迷住了君王，專寵於她一人，最主要的是那女人已經懷了龍種。在她看來，以冷妃的得寵，她懷的若是皇子，定會威脅到他們母子的地位。而且，已有傳言，皇上已經擬好了聖旨，要傳位於冷妃的孩子。所以，冷妃的孩子必須得死！
她用盡了方法，可惜孩子依舊好好的呆在冷妃的腹中，並且被太醫診斷出是個皇子。最後，她只能選擇偷梁換柱。恰巧，十月的那天早上，冷妃開始陣痛，破羊水……結果難產，直到半夜，終於在生下了一名男嬰后昏厥了。而太后亦選擇在那天產子，她的孩子本應該比冷妃的晚上兩月的，卻喝了催產葯，導致早產，同一時間生下一名女嬰。太后依靠娘家的勢力，買通了後宮和接生婆，交換了兩個孩子。當時的冷妃，除了皇帝，沒有人可以讓她依靠，所以註定要被身邊的侍女出賣……這件事，知道的人幾乎都已經死絕了，大概也只有國舅和太後知道。
故事到這裡，君玉知道，這個男嬰，就是宮懷聖！
後來，難產的冷妃雖然沒死，但是身體卻越來越差。早產的女嬰，因為先天不足而夭折了，誤以為自己的孩子已死的冷妃，更是一蹶不振，最終鬱鬱而終！
國舅和他講的就是這件事，還有那位侍女也是他找來的。起初他不相信，於是他去找了太后。結果，太后直言不諱的告訴了他真相。他和太后正式決裂。
國舅還向他透露，先皇有一道聖旨就是傳位於冷妃之子的。但是，他和太后找了二十幾年都沒有找道。如果找到，宮懷聖就是天命所歸。也就是「造反有理」了。
二十多年來，懷聖一直是太后的兒子，這道聖旨就對太后不具威脅性。那麼，現在……
不過，懷聖只想離開雷奧國。
「這塊玉，我從小就帶著的，卻一直不知道它的含義。」懷聖有些哽咽道：「是我娘身邊的那個侍女，因為良心不安，偷偷將我娘的玉塞給了襁褓中的我，帶在了我的脖子上。那個侍女沒有死，她逃出了宮。她說，這塊玉是我娘在懷著我的時候就打算給我的。」
原來，他一直寄希望得到的，本不是他的，而他其實早已得到了他想要得。
將玉還給他，君玉的手搭上他的雙肩，下顎抵著他的左肩，在他耳邊溫柔的說道：「你娘一定很愛你。『博』，這個字一定是對你的冀望和祝福。」
原來，這就是他要離開的原因啊！雖然為他的遭遇感到難過，心裡卻也有絲絲地痛快，至少那個老巫婆不是他親娘，也算是件好事。
懷聖露出釋懷的笑容。「我已經想好了，明天開始我會著手放權，然後處理王府的事。」
「你就去處理好朝廷的事，王府的事，就交給我吧！這樣，就能快點離開了。」君玉一邊說著一邊表現出迫不及待。
他當然知道她的心意，他喜歡她的為他分擔。「好！」
「我們什麼時候能走啊？還有你的兵權打算給誰？應該不會是太后吧？」皇帝手中已有一半的兵權了。
看來她是真的等不及了呢，居然一點都不留戀王妃的頭銜。「兵權我會交給皇族中信得過的人，逍遙王的頭銜也是。君玉，不當王妃，真的沒關係嗎？」畢竟，每個女子都希望自己能嫁一個有權有勢的男人當一輩子的依靠。
君玉只覺得他的問題很好笑。「哈哈哈……如果重要的話，當初我不會逃婚。我之所以會選擇嫁給你，其實是有點想要玉石俱焚的。」呵呵，玉石俱焚？多麼嚴重的詞啊！「我其實是那種愛了就會是一輩子的人，如果你不能愛我，就只能讓你親手把我的心徹底地敲碎，終結那『一輩子』。」應該說是愛著他的言君玉的「一輩子」，心碎了，那個她也就死了。
懷聖聽她這麼說到，眼中有慚愧，心被揪得緊緊地。心裡暗暗下了決定，但是他沒有出聲，只是靜靜聽她繼續說道：「這樣，一個沒有心的我，需要等待另一個人的出現，他願意把他的心交給我，讓我又有愛人的能力，然後因為他而讓我變得完整。」
懷聖用磁性低沉的聲音說道：「我不會讓『他』有機會把心交給你的，也不會讓你這顆心有機會碎掉。因為它現在在我這裡，無論它有多脆弱，我一定會保護它完整。」
他堅定的話語傳入她的耳朵，是那麼的清晰、撼人。她知道這是他的承諾。無言地微微一笑，她的眼中一瞬間，就有了淚光。
閉著眼，靠著他寬大的肩膀，這兒會成為她一輩子的依靠。
君玉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糟糕，有點想睡了。「好……」君玉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然後……
懷聖覺得自己的左肩上的負擔加重了不少。「君玉，君……」頭扭過半邊，才發現某人已經閉上雙眼，沉睡了。
這樣都能睡著，也難為她了。
懷聖笑著搖搖頭，小心翼翼地轉過身，輕輕地接住她下滑的身子，輕柔地橫腰抱起了她，緩慢地走到床榻旁，溫柔地把她放下，最後細心的幫她蓋上被子。
走之前，在她額間深情地落下一個輕吻。
好好休息，我的女孩！
微微刺眼的陽光灑入房間，君玉睜開了雙眼。書房裡只有她一人，案邊壓了張紙。
君玉：王府就交給你處理了，我相信你。
懷聖。
君玉想起了昨晚答應他的事，笑了笑整理了自己的思緒。
那麼，先從哪裡開始呢？王府的家丁、丫環可以遣散大部分。不對，得先去賬房，了解一下王府的出納。還有……對了，那個丁玲，這個炸彈估計快要引爆了，得先解決！
那麼……好，決定了，就先去找她吧！